付正伦沉思了一会方才说道:“不知主子是否还记得叶凝裳的伸手,一般的高手甚至看不出她是如何出手的,而且历代窥探天池宫那些个绝顶的高手,甚至连天池宫的仆士那一关都过不去。正伦以为七爷也许真的认为那小宫主的功夫不好。”

付初年点了点头道:“这事千万别人阿七知道,还有让人好好的看着城门,若阿七出城立即来报!”

付正伦点头退了出去,只见窗外一抹灰色的身影一闪而逝。

婀娜山顶,石洞内

落然手中拿着一卷书,斜躺在玉石床上,身上随意的搭了一个薄被。

醒之哆哆嗦嗦从云池内爬出来,快速的在帘幕后换掉身上的湿衣,急忙急忙的冲进了被窝里,又在薄被上搭盖上了一个被子,然后紧紧的抱住了落然微凉的身子。

雪山的夜,阴冷阴冷的,即便是如何的节约,木炭在已经烧的干干净净了,醒之下山捡来的那些个木柴因为过于潮湿根本就不能用。

落然坐起身来,解开了亵衣的带子,却被醒之伸手又拉了回去又从新系好:“阿然别脱了,洞内好冷,若着了凉就不好了。”

冰冷的手碰在肌肤上,落然的眉头轻动了一下,穿着宽大的亵衣进了被窝中,钻进了醒之的怀里。

被窝中,醒之止不住的哆嗦着,记得以前即便是雪山最冷的时候,不生炭火,云池冒着氤氲的热气也是够取暖的,可是云池的水温明明和以前一样,自己怎么就感觉冷了呢?

薄薄的棉被中,落然瘦弱的手攥住了醒之的手。

醒之楞了一下,随即另一只手也覆在落然冰凉的手上,傻笑道:“阿然的手好暖啊。”醒之又将落然朝怀里搂了搂,以额抵额,笑道:“看!这会儿就不那么冷了,阿然是不是也暖和了。”

落然垂下眼眸,将脸靠在了醒之的肩膀上。

“等天气晴上两日,我再去拣些柴回来,到时候烧起来就不会那么多烟了。”醒之顿了一下,眉飞色舞的继续说道:“对了!阿然知道吗?我今天下山的时候遇见了个可有意思的人,他武功如此不济连气息都隐不住,居然还想偷袭我,呵,结果让我抽出鞭子把他一顿好打!……看来奉昭说的倒是真的,这世上还真有偷窥我天池宫的人唉。”

“那些个阵型图,阿然虽然要好好记住,但是阿然千万不可以一个人下山,阿然现在还小,而且身体还没好,若碰到那些个坏蛋是会吃亏的,阿然若是缺什么或是想要什么,咱们等到奉昭回来……呃!等过年我年纪再大一点,也能下山去城里采买的,到时候我就可以带上阿然了啊。”

落然攥着醒之的手,又朝她怀中窝了钻了钻。

醒之紧紧的搂着怀中的落然,蹭了蹭他软软凉凉的耳朵,低声说道:“洞内那么冷,许是云池出了问题,这个时候山下正是盛夏,定然没有卖木炭了,不过等到奉昭回来,可以让奉昭看看云池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阿然都不知道吧,奉昭好厉害的,什么都会做的……呃,不过阿然也好厉害,学什么都好快,将来一定比奉昭还厉害。”

落然动了一下,挣脱了醒之的怀抱,转过身去。

醒之掐了自己一把,连忙说道:“呃……好嘛好嘛,我不说奉昭了就是,奉昭那么讨厌,我才不想他呢!之之现在有了阿然,做什么都有阿然陪着之之,多好!所以奉昭不回来就不要回来了!之之可一点都不想他……”

“是吗?”清冷的声音,在洞内响起。

“奉昭!”声音中满满的惊喜。

弹指间,洞内的五盏油灯已被全部点亮,只见奉昭怀抱着剑,依在石桌上,看着石床的方向。

醒之鞋子都没穿,几步奔到奉昭的身前,一把抱住了奉昭的腰,小脑袋埋在奉昭的腰间:“奉昭终于回来了!之之好好想好想好想奉昭啊……”

奉昭冷凝的脸色逐渐爬上了一抹柔和,他徐徐的垂下头,看着紧紧搂住自己不撒手的醒之,眼底爬上一抹笑意,他缓缓的抬起手欲抚摸醒之的乱发,侧目间却看到穿着宽大亵衣坐起身来的落然,冷不丁的对上了落然那双冰冷没有任何波动的浅灰色的眼眸。

奉昭微微眯起双眸,凝视着石床上的人一会,然后一把甩开了依在自己身上的醒之,转瞬间手指已扣住了落然的脖子。

醒之楞了一下,起身扑了上去,掰着奉昭的手指:“奉昭你在干吗!放开阿然!”

桃夭年华醉婀娜(十四)

醒之楞了一下,起身扑了上去,掰着奉昭的手指:“奉昭你在干吗!放开阿然!”

“你从哪招来的魔物。”奉昭眸中闪过一丝杀气,手指猛的用力。

醒之瞪大了双眸,使劲的捶打着奉昭的手臂:“放开!放开!阿然不是魔物!他是我仆士!”

奉昭不为所动,落然的脸色涨红涨红,醒之心一横一口咬住了奉昭的手腕。奉昭吃痛,垂下眼眸看向醒之,只见醒之漆黑的眼眸恶狠狠的瞪着自己。

骤然的,奉昭松开了手指,落然应声落在了床上,醒之松开了奉昭的手腕,万分着急的爬上了床,伸手抱住了咳嗽不止的落然:“阿然不怕……”

奉昭上前一步,冷声道:“此子不通人性,定然不是同类,此等的魔物万留不得!”

醒之紧忙将落然护在怀中,大声的争辩道:“不是的,天池宫录上有记载,长期不见阳光、没有食盐,人的头发就会变成老人一样的花白色!而且很多西域人的眼睛和咱们是不一样的,他们有各种各样的颜色的,落然不是魔物,落然是人,他是我仆士!”

奉昭侧目看向醒之,开口问道:“我并非是说他眼睛的颜色异于常人,你难道没发现吗?他的眼睛里连一点感情都没有,你可见过人的眼睛像他这般冰冷的?!”

醒之紧紧抱住落然,拼命的摇着头:“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阿然做我仆士!”

奉昭眸中划过一丝情绪,硬声道:“你可要想好了,真的要他做你的仆士吗?”

醒之点头连连:“天池宫录上说,天池宫宫主一辈子只可给一个人起名字,而那个人就会成为陪伴宫主一生的仆士。落然的名字是我给起的。”

奉昭双眸深沉的让人不敢深究,他死死的盯着醒之,良久良久,冷笑一声,转身朝洞外走去。

醒之怔了怔,看着奉昭的背影,心中涌起了莫名的恐惧,她想也不想便放下怀中的落然,起身朝洞口走去。

“奉昭!……你去哪?”

“后山。”冰天雪地中,传来一句冰冷的回话。

醒之反身跑回山洞,手忙脚乱的穿上了衣袍,抬眸看到穿着亵衣坐在石床上的落然,连忙将落然拉到被窝中盖好:“阿然先睡,我去去就回来。”

婀娜山后,最西北角有一座长年累月堆积而成的冰川,冰川下面有个弧形的山洞。

只见山洞两边的走道内,每隔几步便可以看到一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在这样的黑暗中散发出幽幽冷清的光芒。

洞内,一排排的画像与灵位。

奉昭站在最后一副画像边上,静静的凝视着画中的人。

画中人一身似火的红衣,长长的黑发飞舞在身后,嘴角还挂着一抹睥睨天下的浅笑,她眉似新月,眸若星辰,唇若点朱。容貌倾城,艳丽逼人,宛若烈日般的耀眼的容貌,让人不能直视。

奉昭垂着头摸了摸手中的长剑,良久良久,放在了画前的长桌上,他上前一步,取下了那副挂在石壁上画像,摸了摸画中人的脸颊,眼底划过一抹沉痛。

“奉昭!你在干吗!”醒之上前便要抢夺奉昭的手中的画像。

画像已被桌上的长明灯点燃,醒之不顾灼热用衣袖扑打着画上的火苗,可是那样燃起的火势,瞬时已将画卷焚为灰烬,一副好好的画像,在醒之全力的扑救下,只留下一角红色的衣摆。

“奉昭!你干吗烧掉师父的画像!”醒之气休休的问道。

“我画的。”奉昭转身朝洞外走去。

“奉昭!你真很过分哎……奉昭!你的剑!”醒之拿起桌上黑色的长剑就追上了越走越远的人影。

“不是我的。”奉昭快步走出了山洞,冷冷的回道。

醒之气喘吁吁的拽住了奉昭的衣角:“奉昭你干吗连剑都不要了。”

奉昭回头垂眸看着醒之手中的黑色长剑,冷声道:“这本就是天池宫之物。”

“可是奉昭不就是天池宫的人吗?”醒之吞了吞口水,急忙说道。

“以前是。”

醒之楞了一下:“之之不明白奉昭在说什么。”

奉昭蹲下身,摸了摸醒之的凌落的头发,低声说道:“天池宫历代,一个仆士只会陪伴自己的宫主一生,若宫主早逝,那么仆士就会根据宫规选出下一任宫主,当新任的宫主选出自己的仆士的时候,那么上一任的仆士就不能再待在天池宫了。”

“可是,奉昭、我和落然、咱们三个不是也可以住在一起吗?现在天池宫的宫主不是之之吗?那不就是之之说的算吗?是不是奉昭?”醒之小心的说道。

奉昭站起来,望着远方:“奉昭想回金陵了。”

醒之紧紧的攥住了奉昭的衣角:“奉昭不要走好不好?之之不想离开奉昭,奉昭走了那么久,之之每天都在想奉昭。”

奉昭望着远处,不再言语。

奉昭的神情,让醒之莫名的害怕,她双手搂住了奉昭的腰身:“奉昭,之之错了,之之以后都不敢了,之之再也不调皮了,大不了以后之之再也不让奉昭嫁人了,再也不说奉昭年纪大了,再也不说奉昭脸上的刀疤了,奉昭不要走好不好?……奉昭在之之眼里,一直都是最好看最好看的,真的,奉昭,之之对着雪神发誓,只要奉昭不走,之之一定很努力很努力的练功习字,之之一定会超过历代宫主,做一个让奉昭骄傲的宫主。”

奉昭垂眸,手徐徐的抬起,抚摸着醒之的乱发,轻然一笑:“即便是没有奉昭,之之也会做到这些的是吗?”

醒之咬着唇,摇着头:“不会的,不会的,奉昭别走,奉昭不要丢下之之……不要丢下之之。”

奉昭再次蹲下身去,抚去醒之脸上的泪水,柔声说道:“之之长大会是什么模样呢?可惜奉昭看不到了。奉昭要回金陵去了,以后不能再照顾之之,之之自己要好好的。”话毕后,奉昭抬手点住了醒之的穴道。

“不,不要……奉昭……之之也不说乱说了,再也不让奉昭嫁人了,再也不说奉昭脸上的伤疤,再也不说奉昭年纪了,我们就待在婀娜山哪也不去,之之在婀娜山陪着奉昭,一直陪着奉昭,一辈子都不要和奉昭分开……别走,奉昭奉昭……”醒之的眼泪不停的流着,哽咽着一遍一遍的叫着奉昭的名字。

奉昭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朝下山的路走去。

“奉昭!你别走!别走!奉昭!你怎么能把之之一个人丢在这雪山上?你不是说之之是宫主吗?你不是说会一直陪着之之的吗?……你不疼之之也没有关系,不喜欢之之也没有关系,不愿和之之说话也没有关系……奉昭只要在这陪着之之就行,之之只要能看到奉昭就好了,之之会煮东西了,也有习字背书,也会听话习武的,再也不乱说话了,奉昭!奉昭!之之会听话的……真的会听话的!你不能把之之一个人丢在这里,你不能……不要之之……”

“奉昭!你走了,我会恨你的!奉昭!我恨你!苏醒之会恨你一辈子,一辈子的……”

越来越小的人影,终于消失在白茫茫的天地间,寂静的雪山上只剩下了一个找不到回路的稚子,那一声又一声啼哭,声声悲痛欲绝。

桃夭年华醉婀娜(十五)

日出东方,天山一线,白茫茫的雪地里,一缕青雾飘荡在婀娜山顶端。

只着亵衣的落然,将水和着雪莲煎成了一碗汤水,端着滚烫的碗,快步进了山洞。

石床上醒之双颊通红,嘴唇干裂,嘴里还呐呐的说着什么。

落然将碗放在了床边,摸了摸醒之滚烫的脸,眉头轻动了一下,他想了一会,端起了碗捏着醒之的下巴便将汤汁朝里面灌。

昏昏沉沉的醒之被结结实实的烫了一下,她几乎是反射性的将碗推了出去,落然猝不及防,眼看一碗热水就要倒在了醒之的脖子上,落然想也不想伸手挡住了要浇下的汤汁,急急忙忙的将碗扔到了一旁,用身上的宽大的衣袖擦拭着醒之被烫的红肿的嘴唇。

“奉昭,之之热、难受……”醒之拽住落然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低低的抽泣着,声音已沙哑不成语调。

落然怔了怔,有点不知所措又有几分小心的伸出瘦弱的小手,轻轻的摸了摸醒之脸上的泪,放在舌尖舔了舔,秀气的双眉顿时紧紧的拧在了一起,一双浅灰色的眼眸仿佛结上了一层冰霜,他瘦弱的手,一点点的极轻极仔细的擦去醒之脸上的泪,将醒之身上的薄被朝上拉了拉,转身朝洞口走去。

一路疾奔,不多时落然便站在了玄地入口,他回头看了一眼婀娜山山顶,然后一步步的走了进去。

谯郡城正东方,一座大宅院的正堂上。

赵韵柔看着奉昭心不在焉的模样,低声笑道:“可是这饭菜不合七弟的胃口?”

奉昭似是在想着心事,并未发现赵韵柔同自己说话。

“阿七!”一声大喝。

奉昭骤然回神,不解的看向付初年。

“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一副魂不守舍,心慌意乱的模样。”付初年嘴角含笑的调侃道。

奉昭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再次垂下头吃着碗中的白粥。

付初年看了奉昭一眼又道:“阿七,今天怎么没看到你拿那从来不离身的宝剑啊。”

“明日一早给我备匹快马。”奉昭努力的摒弃心中莫名的不安和焦躁,头也不抬的说道。

“嗯?干吗?阿七可是想清楚了,要回金陵去了。”付初年看奉昭并不答话,又笑道:“阿七何必漠北金陵的来回折腾呢?若是过不两天又回来了,我看这马也就甭备了,折腾来去你不累,我和你嫂嫂都替你累。”

“不会。”奉昭放下手中的碗,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

“什么不会?”付初年忙追问道。

“不会再回来了。”话语落音,奉昭人已消失在走廊处。

婀娜山下,森林中。

近一个时辰,落然才走出玄地,打量着四周,找着出林子的路。不想却在此时,一个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跪在了落然的脚下。

一见来人,连连后退了两步,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握成了拳头,一双浅灰色的眼眸溢满了浓重的杀气。

“请你随我回去。”那人抬头的说道。

落然迅速的转身,快步朝玄地的出口跑去。

那人似是早有预料,一跃而起,转眼间已挡住了落然的去路,他抬手朝落然放出手中的银针,落然侧身躲过,那人似是微微一惊,旋身朝落然攻过,落然连连后退,一双手背在身后,蓄势待发,突然一股香气飘来,落然双眼一片模糊,身形微微一滞,转眼间已被人点住了全身的穴道。

“请你莫怪,上面交代不让伤了你,所以我才会出此下策。”

那人携着落然,几个跃起,转眼间消失在深林中。

婀娜山顶,白茫茫的天地间。

山洞内,一个男童抱着双膝缩在玉床的角落,那双宛如小鹿般的眼眸中含着泪水,他拼命的咬着下唇的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掉落下来。

红衣少女看着男童这般模样,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坏笑,她上前一步,捏住男童的下巴,柔声笑道:“你是我叶凝裳的仆士,你的新名字——奉昭。奉我诏曰,你明白吗?”话毕后,狠狠的掐了一把奉昭白嫩的下巴,转身大笑着离开。

一个红衣少女拎着一壶烈酒,醉醺醺的跳下玉人峰,步履蹒跚的进了山洞,当看到正坐在桌旁看书的八九岁的男孩时,走过去拍了拍他的头:“奉昭……真乖。”

红衣少女踢掉脚上的鹿皮靴,斜斜的躺在玉石床上,大口大口的喝着壶中烈酒,不一会的功夫,整个山洞内已是溢满了酒香。

待到一壶酒尽,少女甩手扔出酒壶,坐在床上傻笑了一会,摸出身边的薄被,缓缓躺了下去。

奉昭看了一眼已酣然入梦的少女,起身收拾地上的酒壶碎片,将少女的鹿皮靴放到了床边,随手在香炉里点上了安神的熏香。

“水……”少女被烈酒烧的双颊通红,睡的极度不安,朱红的嘴唇微微有点干裂。

奉昭端着一碗清水,用汤匙一点点朝少女口中顺着水,少女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眸:“凤澈?”

奉昭楞了一下,别开脸,收起手中汤匙就朝外退去。

少女一把拽住了欲走开的奉昭,将他按在自己的身下,冷笑一声:“戚嫣儿……有什么好?”

奉昭别开脸,双手拼命的挣扎着。

少女却被他的挣扎挑起了怒气,张嘴咬住了他的肩膀,奉昭痛叫一声,少女趁此空挡,用唇堵住了奉昭的嘴唇,少女干裂的嘴唇轻舔着奉昭的牙齿,一点点的吸吮他口中的甘甜,舔舐他柔软的嘴唇,奉昭忘记了挣扎,瞪大了双眸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醒之骤然坐起身来,捂住的嘴唇,水汪汪的双眸布满了不可思议。

……刚才在对奉昭做什么?不是自己!不是自己!那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怎么会是自己……假的!假的!不是自己!……自己不会那么对奉昭,不是真的……

醒之按住狂跳不止的心,若有所思又有几分混乱的看着四周,良久良久,一双眼眸逐渐方才有了焦距,她皱着眉扫过整个山洞:“落然,落然?……”

回应的却是一片寂静。

桃夭年华醉婀娜(十六)

醒之按住狂跳不止的心,若有所思又有几分混乱的看着四周,良久良久,一双眼眸逐渐方才有了焦距,她皱着眉扫过整个山洞:“落然,落然?……”

回应的却是一片寂静。

醒之心头猝然一惊,她急急忙忙的爬下石床,连鞋子来不及穿冲出山洞:“落然,落然……”一声声回音飘荡在空气中,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醒之赤着脚站在雪地楞了一会,似是猛然醒悟一般,发疯的朝后山跑去,漆黑的夜里一点亮关都没有,只有皑皑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一路的狂奔,醒之心中早已冰冷一片,她仔细的搜寻着婀娜山每个角落每个空隙,却没有找到任何一个人的身影。

站在茫茫雪地间,醒之身形显得那么的瘦弱矮小,她一双满含泪水的眼眸写满了茫然无助,她的神情空洞而凄然,整个人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她的□双脚在雪地上落了一个又一个印记,一排孤单的脚印让整座婀娜山看起来那般的萧瑟,不近人情。

“之之不是她,真的不是她……奉昭之之真的不是她,之之是不会,不会那么对你了……落然为什么也不要之之了,落然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你们都不要之之了……你们都,都去哪了?之之不是她,真的不是她……”身上单薄的亵衣已经被融化的积雪打湿,醒之的双颊已通红一片,神情恍惚,犹如梦游一般摸索着朝下山的路走去。

“嗯!”醒之脚下一打滑,闷哼一声,顺着下山的坡度一路滚落了下去。只听‘扑通’一声,醒之狠狠的撞到了山涧的高树上,她满脸鲜血似是毫无知觉般的挣扎站起身来,摸了摸疼痛欲裂的头,摇摇晃晃的一步步的走进了玄地入口。

天未亮,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付初年从梦中惊醒。

付初年安抚了一下睡在身侧的赵韵柔,随手披了一个袍子,走出内室:“何事如此惊慌?”

付正伦上前两步,俯到付初年耳边低语了一会。

付初年微微一愣:“可知是因为何事?”

“不知,探子通知了守卫,守卫一开城门便看见她满身是血的横在城门口了。”

付初年想了一会道:“此事万不可让阿七知道,一会阿七便要动身回金陵了,过了这会,我再想想怎么办?那丫头现在在哪?找大夫了吗?”

付正伦回道:“不如将她暂时安置了城南小院吧,大夫也已经去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