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初年脸上露出一摸恼怒,眸中满是被羞辱的愤恨:“叶凝裳你别欺人太甚!”

叶凝裳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低声道:“叶凝裳若是有意欺你,你焉能完好的站在这里?叶凝裳的耐心是有限的,付小侯若是识趣就快带上你的狗们,夹着尾巴回你的谯郡城吧。”

付初年一张俊秀的脸,已涨的通红,只听他怒声喝道:“放箭!”

风行电掣之间,三十多余箭支已全部朝叶凝裳飞去,只见那一抹红衣旋身跃起,在半空中划过一个美丽的弧度,翩然落下。

叶凝裳把玩着一支弓箭,似笑非笑的站在付初年的面前:“付小侯胆子倒是挺大,带这么几个人就敢来我婀娜山撒野,是说你勇气可嘉好呢,还是说你不知所谓好呢?”

付初年连连退了两步,一脸惊恐的看着叶凝裳:“妖女……你若敢动本小侯,爹爹他,他绝不会放过你的。”

叶凝裳绝美的脸上露出一抹讥讽,她上前狠狠捏住付初年的下巴,满眸阴霾的说道:“别自持是付家独子,便以为所有人就要迁就你,即便现在叶凝裳一刀结果了你,付侯爷也不敢如何的,叶凝裳不动你,只是不想让叶凝裳的奉昭伤心罢了。”

付初年楞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一腔的愤怒压住了心中的胆怯,他疯一般的朝叶凝裳扑去:“妖女将阿七还来!将阿七还给我!姨母没了阿七怎么活!快将阿七还给我!”

叶凝裳做梦也没想到,方才还浑身抖的跟筛糠似的付初年,会不要命般的的扑过来,一时不察竟被付初年扑到在地,慌乱之下一时竟忘那一身的武功,随即挣扎起来,抬手就朝付初年的脸上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自小到大连句重话都没被人说过付初年,如何受的别人的巴掌,只见他满目赤红的狠狠的就还了回去,叶凝裳楞在原处,自小到大就连一手指头也没人敢碰的叶凝裳,居然被人结结实实的打了一巴掌。

叶凝裳摸着肿胀的脸,恶狠狠的盯着骑在自己身上的正欲再次动手的付初年,猛然运气,瞬间将付初年掀翻在地,迅速起身一脚踩住付初年的胸口,付初年猛的吐出一口鲜血,瞬时身上的白袍泼上的一抹艳红。

见付初年遇险,四周的弓箭手再也按耐不住,迅速的将叶凝裳围了起来,手中的弓箭再次对上那一抹红色。

叶凝裳脚下施力,对着付初年冷笑一声,闪电般的扔出手中的暗器,一阵白雾飘过,只见那三十多人,已浑身无力的摔在原地。

叶凝裳摸了摸肿胀的脸颊,眯着眼看着地上满眸倔强的付初年,冷声道:“本来叶凝裳心情好,不想杀生,却偏偏碰上你这么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别说叶凝裳要了你的阿七,就算是叶凝裳要了当今太子,谁又敢说个不是?难道你没看到就连你爹爹也不敢多管吗?!”

付初年浑身无力的躺在原地,咬牙说道:“我若不死,日后定然不让你这妖女好活!”

叶凝裳摸了摸微肿的脸,嘴角的嘲讽更甚,她美眸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急忙收回了踩住了付初年的脚,拼命的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和枯枝,整理着头上的发髻,满眸施舍的说道:“既然你有如此的雄心,今日我叶凝裳就饶了你这条狗命,望你这废物日后能给叶凝裳一点惊喜。”

望着叶凝裳的背影,付初年咬碎了一口牙,不知哪来的力气,伸手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大喝一声朝叶凝裳扑去,叶凝裳侧身一闪,却被付初年划破的身上的罗裙,只见艳红色的衣裙裂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叶凝裳摸了摸身上的衣裙,满脸的震怒,一脚踢飞了还在挣扎的付初年。

付初年闷哼一声,从树上弹下,生生的吐了一口鲜血,趴在原地挣扎起身未果,昏了过去。

叶凝裳皱着眉头看着已惨不忍睹的衣裙,满眸阴狠的看着远处树下的付初年,看了一会似是想到什么一样,抬眸打量了一圈瘫软四周的弓箭手,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她信步走到付初年的身前,用脚将他翻了过来,蹲下身去,按住了他的脉搏,眸中的疑惑更甚。

叶凝裳扬手就是一巴掌,只见付初年右边微肿的脸,此时已是肿胀不堪,看来这一巴掌是用了内力的,付初年在一阵辛辣的疼痛中,悠悠转醒,入眼的便是叶凝裳那张美艳的脸。

叶凝裳脸上露出一抹极为诡异的笑容:“看不出来唉,付小侯的抗药性这般的强,连叶凝裳最新的配置的软骨散都能抗的住。”

付初年脸上已无喜无悲:“妖女,休要啰嗦,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叶凝裳脸上的笑容越甚,不顾付初年身上的血污,将他扶起身来,附在他的耳边轻吹了一口气,柔声道:“谁说要杀你了?叶凝裳只是想让小侯爷帮了忙而已。”

从未被人这般对待过的付小侯,脸上爬上一抹恼羞成怒的红润:“不知廉耻的妖女!”

叶凝裳大笑出声,声音却越发的冰冷:“看在奉昭的面子上,叶凝裳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你,你不知回报也就罢了,还敢划破叶凝裳的罗裙……小侯爷今年也有十四了吧……听说一房妻妾还没有……”

付初年一阵心慌,拼命的挣扎着:“妖女你想怎样!放开!放开我!”

叶凝裳嘴角露出一抹极为魅惑的浅笑:“不想怎样,既然小侯爷抗药性那么高,就让小侯爷帮忙试试新药。”话毕,叶凝裳单手掰开了付初年的嘴,将手中的药丸直接塞进了付初年的喉咙深处。

付初年不及反抗,已将那药吞下,叶凝裳将付初年钳制在怀中,一点点的解开了他身上的衣袍,调笑道:“付小侯倒真是细皮嫩肉,这一身的肌肤,让叶凝裳都羡慕呢。”

不消一会,付初年本来疼痛的胸口逐渐的没了知觉,小腹传来阵阵的灼热感,身上更是一阵阵的酥麻和火热,叶凝裳微凉的手,在他□的肌肤上轻轻划过,让他从心底有种说不出的舒畅,还有从叶凝裳身上传出一阵阵的清淡的冷香,更让付初年有种说不出的依恋,逐渐的付初年放弃了挣扎,氤氲的双眸怔然的凝视着叶凝裳的侧脸,心头露出了一阵莫名的欢腾……

长塌上满头的汗水一脸痛苦的付初年猛然坐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死死的按住自己的狂跳不已的胸口,他双眸呆滞的打量着自己的书房,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似是想到了什么,对着房门喝道:“快将付总管给本侯叫来!”

最是年少轻狂时(十二)

清晨时分,整个谯郡城还笼罩着一片灰蒙蒙的雾气。

彻夜未眠的醒之,随便的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背上包袱,轻轻的将房门开了一条缝隙,待看到空无一人的院子,她才敢迈出脚步。

走至大门时,醒之的脚步顿了一下,她回头看了一眼付正伦紧关的房门,伸手拉开了大门,抬眸却对上付正伦那双满含沉痛的双眼。

“爹爹……”醒之呆呆的站在原处,声音微弱的唤道。

付正伦瞳孔微缩,随即沉下了脸,随即对身后的两个老妪说道:“将小姐带回房去!”

“爹爹!你怎么能忍心让你的女儿去给人家做个毫无地位的妾室?!你……”

“还不快将小姐拖进去!”付正伦一声怒喝,那两个老妪,不过醒之奋力的挣扎,一人一边将醒之拖进了院子内,听到动静的木通,匆匆的穿上衣物,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小姐在付正伦的指挥下,拖进了自己的屋子。

只见那两个老妪将醒之夺下醒之伸手的包袱,好不怜惜的将醒之扔进了屋内,不顾醒之的大喊大叫,随即关上了门,落上了锁。

醒之歇斯底里的叫喊着,拍打着厢房的门,而一门之隔的付正伦的心却如铁打的一般,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满脸的冷凝,付正伦隔着窗缝隙,看了一眼敲打房门的醒之,沉声说道:“你且冷静冷静,待你冷静下来,这两位婶娘便会教你该学的规矩,七日后侯府便会派花轿接你进门。”

“爹爹……爹爹,我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能这般的对我?你不该是很疼我吗?我自小没有娘亲,你不该是很疼很疼我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逼迫你的女儿嫁给别人做妾室?爹爹是侯府的管家,那些高门深庭的妾室是如何的没地位,有的甚至被妻室活活打死都不能过问,这些爹爹难道不比女儿清楚吗?”醒之拍打着房门,哭泣着嘶喊道。

付正伦垂下眼眸,低声道:“我毕竟是侯府的管家,醒之放心,只要你听话嫁过去,不会有下人敢为难你的,小侯爷他也是喜欢你的,只要你听话,早日为小侯爷生下一儿半女,到时候即便是小侯爷娶了正室,她也不敢如何为难你。……而且你毕竟也是我的女儿,只要我一日是侯府的管家,即便那些人想为难你,也要先看看我的面子是不?”

“我不喜欢侯府,也不喜欢付小侯,如何能嫁给他,爹爹不是曾经和我说过女子就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吗?爹爹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付小侯,为什么却非要逼迫我嫁给他?!求求爹爹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付正伦摸着房门上的锁,声音沙哑的说道:“醒之别傻了,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让小侯爷喜欢你,如果他不喜欢你,万事都好说,可是他喜欢上你,你该知道,即便是我放了你,侯爷会轻易放了你吗?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醒之能逃到哪里去?只怕还没逃便被抓了回来,到时候侯爷会怎么对你,我连想都不敢想,醒之从小到大,一直都很乖了很听话,这次醒之便再听我一次,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害你的,醒之好好想想,想通了便皆大欢喜,想不通也只有苦苦的折磨自己。”

醒之停了拍打,满面泪水,痴痴的坐在原地。

不一会,窗口传来一阵阵的敲打声,醒之麻木的转过脸去,看向已被木条封死的两个窗口,心中已是冰冷一片。

清晨时分,乾嘉酒栈外。

莫苛牵着高大的白马不停的朝南边张望着,筹措了好一会,却仍然没有等到想等的身影,桃花般的眸中难掩的失望,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马鬃,却没有走的意思。

凤澈透着马车的帘幕缝隙,看着心不在焉的莫苛,眉头微微的皱起。

朝阳逐渐的升起,赶马车的马夫上前两步,低声道:“主子,时辰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启程了?”

莫苛似是猛然醒悟一般,抬眸看向东方的朝霞,翻身上马,又回眸看了一眼南边的街道,方才缓慢的驱使着身下的马匹,那马夫随即也跳上马车,不紧不慢的跟在莫苛的马后。

自出了城门后,莫苛便不自主的下了马,不停的朝城内张望着,眸中的焦躁再不掩饰。马夫也不再催促,静静的停在一旁。

太阳冉冉升起,光线也逐渐的灼热了起来,城内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出来,莫苛却还是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那抹翠绿,白皙的脸上已是难掩的失落。

日进正午,炙热的阳光已热的人喘不过气来,马车已挪到了树荫下,唯有莫苛还牵着自己的马匹站在原来的地方,因过度的炎热,马匹已是焦躁不已,不停的刨着前蹄,几次想挣脱莫苛拉扯的缰绳。

凤澈撩开车帘,抬眸看向日头下的莫苛:“我们明日在走吧。”

莫苛骤然回头,满眸的懊恼,连忙说道:“干嘛等到明日!咱们现在就走吧,都出来三个月了,音儿在家早该着急了,我方才只是在想事情,一时忘记了时间罢了。”

凤澈抿嘴不语,长长的睫毛遮盖了眸中情绪:“你若担心,回城看看她吧。”

“我才不担心她呢!这么没良心的丫头,我怎么可能担心她!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快点赶路吧。”莫苛话毕,翻身上马,似是为证明自己的话一般,头也不回的驱马前行。

凤澈眸中闪过一抹忧色,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帘幕,马夫随即驱动马车,跟在了莫苛的马后。

谯郡城已逐渐的消失在身后中,疾驰中的莫苛,突然转过脸上,眺望身后的城池,似是在等待奇迹出现一般,逐渐的,逐渐的,谯郡城一点点的消失在天地间,莫苛却终是未等到自己想等的那抹翠绿,他收回眼眸,狠狠一鞭子抽在了马匹的身上,马儿吃痛,长嘶一声,仰起一地的尘烟……

朝阳下,晨起的雾水逐渐的散去,露珠点缀下各色花朵在晨风中摇曳着舞姿,清凉的空气中带着丝丝甘甜,让人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谯郡城,正东方镇北侯府的后苑,付初年脸上露着讨好的笑容,将一朵极艳丽的赤薇花别在了赵韵柔的鬓角:“夫人就不要再气了,昨夜为夫在书房可是反省了一夜,你看看为夫都瘦了好多。”付初年话毕,轻轻的执起赵韵柔的手,几分委屈的说道。

本是一脸的阴沉的赵韵柔再也绷不住了,轻笑出声:“堂堂一个侯爷整日里油嘴滑舌的,让别人知道了也不怕笑话。”

付初年陪着笑,坐在赵韵柔的身旁,调笑道:“这天下人除去夫人,谁还能让堂堂镇北侯变得这般的油嘴滑舌。看在为夫这般诚心的份上,夫人就不要因为这点小事生气了,一切交给为夫便是。”

赵韵柔皱了皱眉头:“即便是我愿意,清弦又怎么可能愿意委屈醒之,让她做个没名没分的侍妾。”

付初年胸有成竹的笑道:“那还不好办,夫人告诉清弦,因为他们年纪尚小,婚礼就先不办了,先把那丫头接到侯府来,让他们先住在一起培养培养感情,如此一说,清弦定然会乐意的。”

“可这样骗清弦,是不是不大好?”

付初年敛下眼眸,低声道:“如此也是为了清弦好,清弦才十六岁,对什么都好奇,我就怕他分不清楚好奇和喜欢,等过了这几年,遇见其他的姑娘,再说喜欢上,咱们该怎么办?若说门不当户不对还好,若是门当户对,谁愿意让自家的女儿屈就一个侧室?所以为了清弦也只能委屈那丫头了,再说,若是等过几年清弦还是喜欢那丫头,到时候我再给他们补上一场婚礼,将那丫头扶了正便是。”

赵韵柔想了一会,开口道:“可是我看清弦那个样子,不像是好奇,倒真像是喜欢上那丫头了。”

付初年坏笑了一声,凑到赵韵柔耳边说道:“我像清弦那么大的时候,可是见了谁都说喜欢,那个时候爹爹不止一次逼着我娶妻,若非是我死也不从,又怎么与夫人有了今日,我也是遇见了夫人以后,才庆幸自己一直未娶妻。你看看爹爹也是二十多岁才娶了娘亲,三十岁的时候才有了我,娘亲生下我……便去了,爹爹也是一辈子都没有续弦。自来我们付家人,动情动心都晚,所以我才不敢给清弦轻易娶妻。”

赵韵柔沉吟了一会,侧目道:“既然如此,那便先按照夫君说的办吧。”

“本侯多谢夫人了。”付初年伸手抱住了赵韵柔,嘴角露出一抹极为柔和的浅笑,眼底却划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傍晚时分,一场毫无预兆的暴雨笼罩了谯郡城。

豆大的雨点砸在人生疼生疼的,梧桐树的枝叶在暴雨中挣扎着摇摆着,院内已是一地的落叶,木通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走到床旁看着床上的躺着的人:“小姐……”

醒之似是已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双眼呆滞的望着床帐。

木通顿时红了眼:“小姐你都三天没吃饭了,这样下去怎么受的了,即便心里如何难受也不和自己过不去不是?你不是说乾嘉酒栈新来的橱子做出的东西很好吃吗?我刚才专门去给小姐买的,小姐……你和木通说句话好不好。”

醒之转过脸来,看了木通一眼,扯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木通不要担心,我很累,想睡会,睡一会就好了。”

木通失声哭了出来:“小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想哭就哭吧,哭完就好了,哭完起来吃点东西,小姐还小,日子还长呢,怎么能这样的和自己过不去,再说……再说小侯爷对小姐也是有心的……小姐,你多少吃点吧,要不,要不喝点水也行,你这样是熬不下去的……”

一直皱眉站在屋檐下望着屋内的付正伦,回头朝身后的两个老妪使了使眼色,两个老妪垂眸点了点头,转身走了进醒之的卧室。

木通走过桌前端起温度正好的碗,不想却被人伸手夺了过去,木通抬眸便对上付正伦阴沉的脸,木通垂着双眸,退到了付正伦的身后。

只见一个老妪已经上前按住了浑身无力的醒之,强行的掰开了她的嘴,另一个夺去碗的老妪,拿起勺子就朝醒之的嘴里灌着,醒之被呛的咳嗽连连,奋力挣扎着,可那按着醒之的老妪,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醒之的身上,另一个人,不顾仍在咳嗽中的醒之,一勺一勺的喂着,只见那些个米粥,随着醒之的咳嗽喷了出来,醒之惊声尖叫着,不顾一切的奋力挣扎着,那些米粥从嘴里流了出来,流到了脖子里,衣襟上。

木通分明看到那老妪的手在暗处,拧着醒之身上的肉,醒之吃痛,双眸恶狠狠的盯着老妪,嘴里的尖叫也越发的凄厉,而老妪下手也越发的狠了,另一个老妪干脆扔了手中勺子,掰着醒之的嘴,用碗将米粥直接灌了下去。

木通再也不忍继续看下去,看了一眼付正伦的背影,转身退了出去,一头扎进了雨幕中。

谯郡城正东方,镇北侯府的后苑的花圃内,那些被园丁照顾的良好的奇花异草在暴雨的洗涤下,已被打散了花枝,片片花瓣飘落在花圃的下的土地上,随着雨水被泥土冲刷的不堪入目。

清宁阁内,付清弦盘着双腿,托着下巴皱着眉头看着窗外的暴雨。

富贵将一杯热茶递给付清弦,低声道:“小侯爷,咱们把窗户关上吧,这一下雨天怪凉了,万一吹了风就不好了。”

付清弦摇了摇头:“这雨都下了那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停?”

富贵笑道:“这夏天的雨水来的快去的也快,估计也下不多长时间了。“

“奇怪了,这几天在街上怎么也没碰见过苏醒之?”付清弦低低的声音中,满满的失落。

富贵将手中的热茶放到了一边,回头笑道:“醒之小姐再过几日就要进府了,怎么说也要好好的准备准备,哪里还有时间出来乱逛啊。小侯爷是想醒之小姐了吧?”

付清弦闷闷的躺了身去:“有什么好准备,咱们侯府什么没有,怎么也不会委屈她的,定然是她不愿意搬过来同我住,所以发那大小姐的脾气了。”

富贵忙道:“小侯爷说哪里的话,这又不是小事,怎么能像侯爷说的那般随便。”

付清弦用棉被抱着,呻吟道:“不就换个地方住吗?有多大的事……唉!苏醒之定然又会将这一笔账,算在本小侯的头上,到时候还不知道又该怎么对待本小侯了呢!”

富贵抿着嘴,偷笑道:“奴才看小侯爷倒是乐在其中的很。”

付清弦猛然坐起来,佯装生气的说道:“本小侯那是苦中作乐!那苏醒之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天打本小侯三顿的时候都有,若非是本小侯不和她一般见识,岂能让她猖狂成这般模样!”

富贵从衣柜中拿出几套衣服,点头连连:“是是是,小侯爷说的是,小侯爷乃堂堂男子汉,自然懒得和醒之小姐一般见识……小侯爷还是先起来试试衣袍吧。”

付清弦看着富贵手中的衣袍,皱了皱眉头:“本小侯才不要穿红色,换个颜色,最好是翠绿色,要不青竹色也行。”

富贵一脸的为难:“可是再过两天,你接醒之小姐的时候,一定要穿红色的,醒之小姐的乔迁之喜,自然穿的吉利点好。”

付清弦站起身来,怒道:“富贵!你安得什么心思!若让苏醒之看见本小侯穿红袍……木通?你怎么来了?”

木通发髻散乱,满身泥泞,两步走到付清弦的面前,‘扑通’跪了下来。

付清弦一脸的惊异:“木通你这是怎么了?!”

木通双眼通红,猛地朝付清弦叩了一个响头:“求求小侯爷救救我家小姐吧!小姐她,小姐她……都快被老爷逼死了……”话毕,木通再也忍不住哽咽出声。

付清弦连连退了两步:“什么!苏醒之到底怎么了!”

“小姐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那两个嬷嬷下手又那般的狠……小姐自小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哪肯从了她们……”

付清弦咬着牙,暴怒道:“付总管他怎敢……”话未说完,已经冲出了门外,一头扎进了暴雨中。

富贵一声惊呼,拿起角落的油伞,便冲了出去,木通也连忙起身,追了出去。

这场暴雨已肆虐了一个多时辰了,不但没有停下的趋势,反而愈演愈烈,天地间已经被乌云笼罩,耀眼的闪电划破天空,夹杂着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雷声。

两个老妪喂完了饭,已经收拾东西走了出去,只有付正伦一人,脸色复杂的呆在原地。

醒之的牙龈已被那强行进入的汤匙和碗边刮破,溢出了鲜血。醒之缓缓的坐起身来,摸了摸嘴角的血丝,抬眸看向付正伦,眸中已是冰冷一片。

付正伦根本不敢与醒之对视,他侧目看向一边,硬声说道:“何必跟自己过不去,你这般的倔强,只会苦了自己罢了。你也不小了,自己好好想想吧!”话毕转身走了出去,抬手锁上了房门。

一道闪电划过,黑暗中映出了醒之毫无血色的脸,她目光呆滞,赤着脚下了床,一步步的走到梳妆台前坐了下来,点上了桌上的油灯,她摸起一支镶嵌着红玛瑙的金簪,借着一道道的闪电和昏黄的灯盏,打量着铜镜中那张并不出色的脸上,细细的一点点摸过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痕。

——我很小的时候,师父对我说过,如果有人的脸上有一些奇怪的东西,那么定时前世欠了人家的,所以今生留下痕迹,来还人家的。有了这样的痕迹,才好让人家一眼认出自己。

“苏醒之!你,你把手中的东西放下……”冲进门内的付清弦看着手持金簪,对着自己的脸的醒之,吞了吞口水,不敢再走一步:“苏醒之,有什么话好好的说,先把手中的东西放下好不好?……”

紧跟在付清弦身后的付正伦也楞在了原地,眼底也闪过一丝慌乱。

醒之歪着头眯着眼,似是想了一会才想到眼前的人是谁,她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浅笑:“有人说过,脸上有些奇怪的东西,是因为前世欠了别人才会留下的印记,今生好让人一眼认出自己……付小侯,你说我是不是前世欠了你,所以今生注定要给你做妾室来还你?”

“做妾室?!没人让你做妾的,苏醒之你听我说……”

醒之猛然站起身来,冷笑一声:“因为我打了你是不是?因为我一直看不顺眼是不是?因为我一直很讨厌你是不是?所以你才想出了这样的恶毒的计策报复我折磨我?!”

满身雨水的付清弦,连连的退了两步,一脸的受伤:“不是!不是……苏醒之你听我说,你听我说,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要你做妾室,我真的没有……”

“放我走!”醒之不容付清弦多说,用金簪抵着自己的脖颈,厉声道。

“苏醒之有话好不好说,你不要吓我,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是……”

“放不放!”醒之猛的用力,那金簪已经刺进了肌肤,鲜血顺着脖颈,滴在雪白的亵衣上。

“放!放!”付清弦强忍着眼泪,声音都是颤抖的:“你别刺了,我知道那很疼的,你不愿,只要你说的我便不会勉强的,你又何必和自己过不去,我本就没想着要勉强你的。”

“备马!”醒之敛下眼眸,冷声喝道。

付清弦看了一眼,门外的大雨,低声恳求道:“等雨停了好不好?这样……”

醒之握住金簪的手动了动:“备马!”

付清弦朝富贵挥了挥手,目不转睛的看向醒之,眸中溢满的哀求,圆圆的脸已是苍白一片:“你已好几日没吃东西了,要不你先吃点东西……我不会再逼你的,真的……”

“退开!”醒之不为所动,一脸的决绝之色。

付清弦连连退后,付正伦皱眉想了一会,终是未敢上前,退了付清弦的身后。

醒之一步步的走进暴雨里,瞬时一身亵衣的醒之被雨水浇了透彻,付清弦忍不住上前半步,却被付正伦拉住了胳膊,暴雨中,醒之头也回的走出敞开的大门,翻身上了马。

付正伦眯着眼说道:“你真以为这样就能出城了吗?”

醒之抬眸看向付正伦:“也许你并非是我爹爹的,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这些年对我养育恩情,你说过我所有的东西都是拜人施舍,如今我已身无长物,只剩下了贱命一条,既然我欠了人家的命,如果你们继续逼迫,我把这条命,还给你们又能如何!”

付正伦满脸的复杂:“你这样是走不掉的……”

“我送你!苏醒之,我不逼你,既然你铁了心要走,让我送送你好不好?”付清弦上前两步,大雨将他脸上的表情遮盖,只剩下声音中那低三下四的哀求。

醒之看了付清弦一眼,垂下眼眸想了一会:“上来!”

付清弦嘴角露出一抹浅笑,泪水却和着雨水划过脸颊,他上前两步,跃上马匹,坐到了醒之的身后。

木通倚着大门框,不停的用衣袖擦拭泪水,红着眼睛望着南城门的方向。

富贵看着逐渐消失在雨幕中的马匹,急忙就朝侯府跑。

“回来!”只见付正伦怒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