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月缓缓转过身去,背手而立,仰望夜空,半晌后冷笑一声:“你也不必再多试探,我玲珑月一生从未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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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一辆精致的马车在晨雾中缓缓驶入了金陵城,秋风拂过水中翠柳,柳枝的末梢在水中轻轻摇摆着荡漾出层层浅浅的波纹,虽才是天亮,街上已有不少行人朝城外赶,虽是多年未归,金陵城依旧是大奉朝最美丽最繁华的城池。

马车慢悠悠的晃了半个金陵城,在煜亲王府停了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利落的跳下了车,伸手去扶马车内的人,一位唇红齿白相貌清秀的妇人缓缓下了马车,那男子与妇人携手叩开了煜亲王府的大门,红漆大门轻轻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男子亮了亮手中的玉牌,里面的人眼前一亮,即可敞开了大门,恭敬的将两人迎了进去。

九月初九,正是重阳,煜王府内的奴仆们早早起身将府内清扫了一遍,人人的鬓角早早的插上了鲜红的茱萸,许是过节的缘故,所有的人来来去去匆匆忙忙的,可脸上却有洋溢着浅浅的喜悦。

诺大的煜亲王府独煜亲王奉昭一人安静的蜷缩在书房的外廊阳光照不到的角落,双眸无神的盯着手中的书卷,偶尔有仆人匆匆经过会不禁的放轻脚步,不敢惊扰脸色越显憔悴的王爷。明成公公捧着托盘快步走了过来,满脸笑纹的说道:“王爷……这茱萸是刚从山上摘下的,王爷也戴一枝吧。”

奉昭抬起眼睑,瞥了一眼沾染着晨雾静静的躺在浅黄色的托盘上的助茱萸:“……已经,重阳了?”低哑的声音中夹杂着迷惑与恍惚。

明成公公见奉昭回话,脸上笑意更深:“王爷也在府中闷了多日了,今个儿重阳节,过几日就是太妃娘娘的寿辰了,王爷不如趁这个时候去宫里给太妃娘娘请请安,想必今个儿宫里边一定热闹极了。”

奉昭似是没听到明成公公说话一般,再次的垂下了头,无神的双目盯着书的一角不知神游何处。明成公公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逝,又试探的加了句:“王爷若真闷的厉害,不如出城放放纸鸢,今个儿金陵城的闺阁小姐们几乎都会去城外放纸鸢,说不定莫家庄的音儿小姐也会去的。”

奉昭身体明显一僵,终究没再抬眼,微垂的头轻摇了摇……

“风光明媚晴空万里,正是放纸鸢好时候,阿七怎么不去?”清朗豪气的男中音,乍然从院中传来,奉昭恍恍惚惚的抬起眼眸,只见一身利落蓝袍的付初年满脸笑意的站在院中,似是被那晨光中的人恍伤了眼,奉昭微微眯起了双眸,凝望了片刻,似是骤然惊醒般的霍然站起身,迟疑的走了一步后,却怔怔然的楞在原处,手中紧握的书卷也应声落地。

付初年笑着摇了摇头,快步上前走到奉昭面前,弯腰将书卷拣了起来,低声笑道:“小七这是想什么呢?怎这般的魂不守舍?”

奉昭突然伸出手一把拽住了付初年的胳膊,张了张嘴嘴唇哆嗦了半晌,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紧了紧手,死死的捏住了付初年胳膊上的肉。

付初年似是明了什么,安抚的拍了拍奉昭满是青筋的手背,轻轻拉着他朝屋内走去,侯爷夫人赵韵柔怜惜的看了一眼似是魂不附体的奉昭,垂下了眼眸,跟上两人的脚步。

待到了屋内,奉昭却还是死死的攥住付初年的胳膊,若仔细观察,便可看出奉昭的身子不自主的颤抖,沉默了良久良久,奉昭似是鼓足勇气一般,再次抬起眼眸直直的看向付初年的双眼,缓缓开口道:“……她,她可还好?……”

这句话的结束,随之而来的是许久许久,让人窒息的沉默……

不知过多了多久,付初年轻叹了一口气,心疼的拍了拍奉昭苍白的脸,单手将奉昭按坐在椅子上,轻叹了口气。付初年的一声叹气让奉昭又紧张的起来,他身体僵硬的站起身来,微颤颤的张了张嘴正欲再问,却被付初年截断了话语:“她已经半年多不曾给山下传过话了,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她与人下山的消息……”

梦醒回眸秋风逝(六)

不知过多了多久,付初年轻叹了一口气,心疼的拍了拍奉昭苍白的脸,单手将奉昭按坐在椅子上,轻叹了口气。付初年的一声叹气让奉昭又紧张的起来,他身体僵硬的站起身来,微颤颤的张了张嘴正欲再问,却被付初年截断了话语:“她已经半年多不曾给山下传过话了,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她与人下山的消息……”

奉昭目光一紧:“她和谁一起?可是那个仆士?”

付初年摇了摇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避开了奉昭的紧追不舍的目光:“我并不知道她那个仆士如何了……听说她和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人在一起,那少年人武功却高的离谱,不知为何……两人自下山后无故斩杀了不少名门正派的门人,甚至有的门派都被灭了门……戚老阁主本要活捉他二人以示惩戒,可樊城一役后,戚老阁主与侯月阁两百多人,至今下落不明……”

付初年等了等,见奉昭沉默不语,再次开口道:“这几个月里漠北各大门派损失惨重……人人自危,我本以为那丫头是你养大,无论如何也会是个良善的好孩子,未想到尚未及笄的年纪,竟然已如此狠毒……”

“不可能!”奉昭猝然松了付初年的胳膊,目光炯炯的凝视着付初年的侧脸,斩钉截铁的冷声道:“她虽文不成武不就,没有历任宫主的半分的优点,可她从小便是软弱心善的孩子,莫说杀人,即便是伤人也是下不去手的!”

付初年微微回眸,眯了眼道:“你走时她才多大!你要知道人是会变的!她早已不再是你下山前的那个软弱可欺的孩子……现在的她是天池宫的宫主,历任天池宫的宫主个个无法无天目无世人,哪个是忠君守律的人!”

奉昭的俊脸阴沉阴沉的,一双眸子冰冷冰冷看向付初年:“那时,我走时,你是如何应了我的?这些年你送来信是如何说她乖巧可人的!直至今日你却言之凿凿的和我说她成了这般模样?……无论如何我也不会信你所说!你怎知道此事不是有心人士栽赃嫁祸她,不是有心之人想栽赃嫁祸给天池宫!

付初年嘴角路出一抹浅笑,笑意却未达眼底:“阿七回金陵几年,倒是变了不少,没曾想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如此伶俐的表述自己的心思了,倒是真真长进了不少。”

奉昭脸上已满是不耐,急声道:“是不是有人栽赃天池宫?”

付初年笑容一敛,眼眸中已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寒冰:“没有人栽赃嫁祸天池宫,那些死人身上的伤便是最好的证据……凝碧碎心掌这等绝世的武功,整个天下也只有天池宫才有!……你说她软弱良善,可这种阴毒一击必死的掌法,在江湖消声灭迹了多少年了?天池宫的历代宫主都嫌它过于霸道,已弃之不用,当年叶凝裳可曾习过?叶凝裳可曾让你习过?可她呢?如今漠北死的上百多人,几乎都死在凝碧碎心掌之下,你让我怎么帮她撇清楚!”

霎时,奉昭苍白的脸已成灰白色,他一把拽住了付初年的衣袖,硬生道:“不可能的!我不信!她一直不爱习武,那掌法如此复杂难懂,她生性好动根本静下心来,穷其一生也是学不会的!”

付初年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她不会,那她的仆士呢?听说那孩子可是个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

奉昭楞了楞,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身形晃了晃,仿佛瞬间被抽干了身上的力气,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垂首喃喃低语:“不可能……我不信,他们在婀娜山上好好的,为何会要下山?……又怎么可能滥杀无辜……我不信……”

似是感受到奉昭的松动,付初年满是怜惜抚了抚奉昭有些散乱的长发,眼神说不出的阴冷毒辣,轻声说道:“既然你已经全部都知道了……我也不妨告诉你,天池宫在漠北地界大开杀戒,在她下山的短短几个月里,已有三个门派被凝碧碎心掌灭了门,伤亡将近五百多人……算是彻底触怒了天下人,现在整个武林讨伐天池宫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因漠北的武林盟主戚老阁主至今生死不明,此时江南盟主莫家庄少庄主已被众人选为武林代盟主,估计不日后……他们将会斩杀天池宫宫主与其仆士,以祭亡灵!”

奉昭猛的屏住了呼吸,片刻后,一点点的轻吐了一口气,僵硬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了下来,坐直了身子,眼中的迷茫与惶然似是在瞬间消散了,一双漆黑的眼眸说不出的坚毅刚硬:“天池宫的事,焉是那些江湖草莽能干涉的?莫说她没杀人,即便杀了,天下人又能如何!”

付初年猛然专眸看向奉昭坚毅的侧脸,眼中是遮掩不住的讶异,半晌,他长叹了一口气:“阿七,你已不再是天池宫的仆士,天池宫的人是死是活与你何干?天池宫人独断独行这些年,早已成了一方大害,更是朝廷的心腹大患,拔除天池宫不但有利江湖武林,更得利的是朝廷,我已上奏朝廷请陛下发兵围剿了。”

奉昭一点点的,极缓慢的,转过脸看向付初年,彷佛不认识眼前的人一般,将他从上朝下的打量了个来回,逐渐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你从来不曾喜欢过她,从来不曾真心待过她,是不是?”语气是不容质疑的肯定!

付初年转过脸去,避开了奉昭的问话,冷声道:“我此次连夜赶来不光是为了给太妃娘娘拜寿,还有便是捉拿逃窜江南的作恶多端的天池宫余孽,不日我便会奏请陛下在金陵颁下搜查令,一举歼灭天池宫!”

“她在金陵?!……”奉昭惊愕的站起身来,怔愣了片刻,机械般的转过脸默默的打量付初年的背影,良久后,突然笑出声来,眸中却是说不出的绝望悲凉:“你那时也是骗我的是不是?你从来没想过要照顾她……是不是你、你!这些年无时无刻都在处心积虑绞尽心思的将她、将天池宫除之而后快!”

“阿七!”一直静坐在一旁的侯爷夫人赵韵柔霍然起身,怒道:“阿七怎能对侯爷说不出这般伤人的话来,这些年她在漠北时,我和侯爷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但凡宫中赏下来的东西,从来不曾少过她,每每逢年过节都会给她裁制新衣,无论是首饰物件还是新奇摆设,只要是上好的,总是会给她留上一份。”不知不觉间赵韵柔的眸中已染上一层水雾,语言逐渐哽咽了起来,似是有掩不住的伤心:“……阿七……你怎么不看看她是怎样对待我们的?……你为何不问问你的甥儿为何并未与我们同行?你为何不问问你的甥儿被她折磨成了什么样子……如果……如果她不曾在漠北闯下此等大祸,侯爷又怎会狠心至此!”

奉昭垂下眼睑,脸上的带着冰渣的冷笑也在瞬时散去,满脸的恍惚麻木和不知所措,好半晌,垂着眼睑缓缓开口轻声道:“这次无论谁说什么,只要没见到她,我都不会再信了……”语气中满是坚不可摧的决心。

天蒙蒙亮,浓重秋雾尚未散去伸手不见五指,晶莹的秋露压弯了即将开败的花枝,泛黄的绿草和远处鸣叫不已布谷鸟,昭示着秋色已深,天已凉。

从外面看,这是一片颓壁残垣废弃已久的庄园,可若细心的人会发现后园的一个角园有修建整齐的杏树露出墙头,小小的杏树林后面依附着一个看似已荒废多年的假山,周围都是凌乱的石子。极轻微的一声响动后,假山一处不显眼的侧角开了条细细的缝隙,一只眼透着细缝看了看,当看到对面花园处一朵娇嫩的红花时,里面的人似是放下了心,将小小的缝隙留下又走了里面。

待那道缝隙开了没多久,玲珑月与连雪二人从院外飘然而至,旁若无人的站到了那条缝隙外,浓雾中一身白衣的连雪将手中的鸟儿放飞,玲珑月看到那细缝伸手便将那树枝遮掩的非常严实的沉重的铁门轻轻的推开。

门略开了一人的缝隙,一股让然作呕的甜腻香气,连雪伸手用一块湿布掩住了玲珑月的口鼻,自己也用衣袖遮住了口鼻:“媚春的药性极为霸道,前辈还是小心好些。”

一股舒适的清凉猛然窜入口鼻中,玲珑月似是才有点回神,方才那股甜腻作呕的香气让她的心中生出一股难掩的担忧。掩好石门后,站在走廊上便听到一声叠过一声的□的叫喊声,玲珑月顿时沉下了脸,快步的朝转角走去,在高低起伏的叫声中,不算清晰的话语从里面传了出来。

一个男子沙哑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疲惫:“……都一夜,还是那么紧 致岂是那些个……娘们能比……唔……”

“这都多久了……他还真经使唤……你倒是快点……”

“呵……药顶着,前面栓住了,他想 泄 都不行。”

“他是不是早疼昏了……”

“昏了怕什么?……该用的照样能用……”

接着是个老女人越来越高的淫 叫着,猛得,那女人像掐住喉咙般的尖叫一声,顿时没了声息,那个猥琐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婆娘都在上面 泄 了那么多回了,还没爽死……”

连雪、玲珑月两人快步转角,一副淫 秽 不堪让人作呕的画面随即映入眼眸,男男女女六七人宛若牲畜赤 裸着身体手都在抚摸着自己的身体,齐齐的围住一个石床,不知是否是过长时间的□,有的女人 下 体 都已是鲜血淋淋,浓重的血 气和腥 气夹杂着甜腻的香气让玲珑月毫无预警的吐了出去。

连雪拍了拍呕吐不止的玲珑月,目光却紧紧锁住被捆绑在石床半空的人,玲珑月顺着连雪的目光看去,看到了梦魔般的画面,一个血肉模糊没了原本模样的人,被铁链悬在石床上的半空中,双 腿被伸 张开到了极限,一个男人在他身后不停的耸 动着双 跨,一个浑身赤 裸的女人散乱着长发跨 坐在两人的最上面,不停的起 伏着,一个落了单的男子扶着悬住那人铁链,用身下的巨 物,不停在那人口中抽 插着。

被石锁紧紧悬在半空的人,浑身上下已经找不到半点好肉,各种各样的瘢痕错落的印在那人的身上,有的血肉甚至已焦黑一片,长长的头发沾染了污物杂乱的纠结着,身体偶尔不自主的抽 搐一下,单薄的双肩似是已经承受不住一丝一毫的重量。

一滴泪顺着玲珑月眼角滑落,她发狂般的厉声尖叫着,抽出身上的鞭子,取下了那人身上女子的头颅,那失去头颅的女子又疯狂的抽 动两下,才缓缓的掉下石床,炙热的鲜血溅了那人一脸,在最下面的猥琐男子受到了惊吓,拔 出巨 物带出了大量的鲜血,不等再动,已被玲珑月取走了头颅。

因那男子的牵扯,空中的铁链微晃动了一下,被吊在铁链上的人,随着铁链摇晃着转了半个圈,周围在瞬间静寂了下来,只有火盆中的火光依然欢快的跳跃着,映照着那张死气一片的脸,那双浅灰色的眼眸,睁的大大的,在火光中若隐若现,毫无焦距空洞死寂的直直的落在一个方向,一切都静静的,宛若死去了。

一瞬间的静寂后,众人惊慌失措的逃窜着,玲珑月狂叫一声,发疯般的无止尽的斩杀着周围的人,就连自进洞后唯一的一个比较干净躲在连雪身后的女子也未放过,连雪并未阻止玲珑月的举动,只是静静的看着玲珑月将洞中的活人斩杀干净,鞭子一遍遍的不停的凌虐着那成片成片面目全非的尸体。

玲珑月喘着粗气,机械般的打量着周围肢体翻飞的尸体,眼中的仇恨宛如漫天的大火呼啸一般燃烧了她所剩余的人生,那些横 飞的血 肉似乎在诉说着她的仇恨誓言,可她的目光不敢再去触碰石床上的人,甚至连看一眼的勇气都不再有。

当目光接触到悬在半空中的人时,连雪素来清冷的目光也露出了微微怜悯和可惜之色。又等了一会,连雪见玲珑月一直楞站原地,微微皱了皱眉头,上前一步利落的斩断了石床上的枷锁,那人毫无预兆的结结实实的滚落了下来,毫无知觉的斜躺在了地上,那胸前的茱 萸已掐捏的分不出原本的颜色,一身身的血 污与白 浊 混杂在一起,下 体更是惨不忍睹,男 根已血肉模糊却依然坚 挺的矗 立着,根 部被一根 粗粗的皮绳扎的死紧。

伤痕不算多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的表情,仿佛周围的一切与他不在有任何的关系,仿佛那具惨不忍睹的躯体已死去了,不再属于他。那双浅灰色的眼眸毫无焦距空洞死寂的直直的落在一个方向,周围血肉模糊的一切,仿佛都离他很远很远又很近很近,可不管是远是近都不再和他有关系,地上的人似乎只剩下了一具毫无声息的躯壳,静静的躺在这人间地狱,永生永世不再会有喜怒哀乐。

连雪心中一惊,眸中怜惜之色更甚,叹息一声,蹲下身躯抬手点住了那人身上的几处大穴,掏出匕首轻轻挑开那捆绑住 男 根 的皮绳,这期间昏迷中的连动都未动一下,连雪脱去身上的长袍包裹那具残破而 赤 裸 的躯体,那躯体轻动了一下,终是晕厥了过去,连雪垂下眼眸正好对上那双空洞死寂的浅灰色眼眸,微微一惊后,连雪又叹息了一声,伸手将那双一只睁着的眼眸阖上。

连雪的一举一动都被玲珑月注视着,她持鞭的手微微颤动着,几次欲上前却又止步不前,滔天的自责与悔恨溢满了双眼,似乎每一个神情都经历着极致的苦痛。

连雪抱起石床上的人:“公子急需救治,前辈先同我回小望山吧。”

玲珑月艰难无比的点了点头,跟上了连雪的步伐,当快走至洞口时,玲珑月霍然回眸,那本该清澈的水眸似被毁天灭地的仇恨的阴云遮盖,她抽出长鞭打碎了洞中的火盘与油桶,熊熊烈焰顿时吞没了整个山洞。

 

梦醒回眸秋风逝(七)

这个清晨,清静的小望山庐舍内却忙乱一团。

诸葛宜摸着床上面目全非的人脉搏,眉头越皱越深,眸中的愧疚怎么也遮掩不住,许久,他长叹一口气:“身上本来的内伤已好了大半,只不过七处大穴被人用钢钉压制,那些人许是想废了他的武功,可惜却能力不及,唯有用此方法将他一身武功压制……身上这些伤痕虽是狰狞却都是些不碍事皮肉伤,只是下!体……前面后面都伤都非常重……即便公子能痊愈,将来恐也无力房事……而且公子一心求死……”

玲珑月直愣愣的凝望着无恨的侧脸,艰难的张开嘴,哑声道:“如何、如何……才能救他?”

诸葛宜望着无恨手腕上一直脱不去的镯子,摇了摇头:“他若愿意活,不需要人救……他若死意已决,即便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玲珑月失神的跌坐在椅子上,本来美艳多彩的双眸溢满了痛苦之色,山洞内的画面毫无预警的映入脑海,让玲珑月再次几欲作呕,眸中翻滚着波涛骇浪的怒气与恨意。

诸葛宜漆黑温润的眸子也已溢满了不忍,犹犹豫豫的开口说道:“即便公子醒来,定然、定然也是生不如死,倒不如……倒不如如此不知世事的去了……玲珑宫主还请节哀……”

诸葛宜的每个字都像重如千斤的铁锤,狠狠的毫不留情的敲在玲珑月的心上,让人疼痛难忍痛不欲生,玲珑月浑身冰冷,忍不住的发着抖,屏住呼吸奔至床边,粗暴的推开了诸葛宜,霎时,双眸通红已溢满了泪水,她努力的睁大双眼,死死的凝望着无恨毫无气息的脸,不愿让泪水滑落,许久,轻喘出声,缓慢的轻手轻脚的坐到了床边,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她伸出双手,想抱住无恨,可当目光触及他满身的伤害却再也不敢多动半分,她俯下身子用脸颊轻碰了碰无恨还算完好的脸,终是哽咽出声。

“孩子、孩子……娘的好孩子,娘对不住你,娘错待了你……可你、可你怎如此的狠心、连个偿还的机会都不给娘?……你是不是在怪娘?是不是恨了娘?……你怪、怪娘没有早些救下你,怪娘在漠北时又丢了你……”玲珑月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十岁,那毫无血色的脸上布满了泪水,她的抖着冰凉的手指,一遍遍的触碰着无恨的脸颊,哽咽的啜泣,再也连贯不起来的语调:“好孩子……你一直那么乖,那么乖……他们怎能忍心,如此的、如此的待你……”

压抑多日着的焦躁、担忧、以及浓浓的悔恨混合着伤痛与悲切,终于在这一刻让玲珑月彻底爆发了出来,那小声的啜泣逐渐的变成了悲恸欲绝的哭声,那一声声凄厉而满含痛心的哭声,宛如杜鹃啼血,一声声烫伤了周围人的心,让人随之泪下。

不知过了多久,朝霞映入了竹窗,慢悠悠的打照在床上的人身上,已哭到声嘶力竭的玲珑月被这一道光线刺痛了双眸,她怔愣愣抬首望向窗边,只见一支细弱的翠竹在窗外轻轻摇曳着,突兀的,玲珑月水洗过的眸子霎时赤红一片,苍白的脸上溢满了毁天灭地的仇恨,神情暴虐而癫狂,冷冰而又飘忽的声音宛如来自阿鼻地狱:“戚禄!莫苛!莫家庄!今日我儿所遭受的一切,玲珑月有生之年定让你们血债血偿!”

郝诺听罢此话,猛地打了个寒颤,清澈的杏眼满是怜惜又有几分惧怕的凝望着似是已癫狂成魔的玲珑月,郝诺咬着下唇,似是在极力挣扎什么,当目光再次触及玲珑月眼角滑落的无声的泪水时,郝诺怯生生的上前半步,怯生生的轻唤了一声:“前辈……”

玲珑月猝然回首,满眸的阴狠凌厉的如箭一般的射向郝诺,连悦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半个身子将郝诺挡住了,郝诺被这样的眼神吓的生生的退了一步,泪水顿时盈满了眼眶,他在连悦的身后咬了咬唇,鼓足了勇气再次伸出头去,磕磕巴巴的开口道:“宫主、宫主哭了……很伤心……不如……不如把他放到宫主身边,药池很大,可以放下两个人……”

“郝诺!”诸葛宜本该平和温润的眼眸,恶狠狠的瞪向郝诺,怒喝一声:“放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余地!”

玲珑月霍然侧目看向诸葛宜,锐利的目光正好捕捉到那尚未遮掩的慌乱,而后不动声色深吸了一口,当目光再次转向郝诺时,眸中再无半分癫狂之色,泪水盈盈眸中已布满了乞求,哑声说道:“小兄弟有办法救我可怜的孩子?……只要能救他,要我、要我如何都可以……”

郝诺眸中怜惜之色更甚,对着玲珑月摆手连连,怯生生的看了诸葛宜一眼,见诸葛宜不语才敢开口道:“看他的气息,确实、确实一心求去……但也并非是没有牵挂,虽不知道他挂念什么……可、可宫主很挂念他,从那时到现在都和你一样在哭……既然没有别的办法,不如将他放进药池,放在宫主身边……虽不见得能救他,但也、但也比眼睁睁的看着他一心求去,来的好……”

玲珑月泪盈盈的双眸满怀希望看向诸葛宜,低声哀求道:“玲珑月还请舍主成全!”

诸葛宜咬着压根,瞪了郝诺一眼,忙拱手客气的说道:“并非是我庐舍见死不救,可千年药池乃属我庐舍密地,不是谁都能进的,更何况此种方法也并非真的能救回令公子……”

玲珑月正欲开口却被一声突兀‘噗通’声打断,却见郝诺推开连悦的拉扯,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眼眶红红满是乞求的看向诸葛宜,呐呐的哀求道“师父救救公子吧……宫主真的好伤心,一直哭一直哭、哭的我好难受……宫主不想公子有事,如果咱们救回了公子,宫主一定会很高兴的……诺儿求求师父了……”

此时,连悦、连雪眸中也溢满了恨铁不成钢怒气。倒是诸葛宜脸上的怒气一点点的散去了,一双眼眸恢复了往日的温润,满眸怜爱又有几分无奈的看了一眼跪下地上的郝诺,随即像是躲避一般扭开了头,叹了一口气:“你这个孩子就是太过心善……罢了,人在做天在看,今日你这般的善意,他日……不知上天会不会怜悯,给你个好结果……”

跪在原地的郝诺连连上前两步,抱住了诸葛宜的双腿,破涕为笑,抬眸说道:“会的会的,宫主给诺儿说过,种善因得善果,诺儿一定会有好报的。”

诸葛宜懒得多看郝诺一眼,有些赌气的将郝诺扯了起来,转眸看向玲珑月:“一日,庐舍会将令公子与我家宫主放在同一个药池一日,若一日后令公子依然生机全无,到时就莫怪我庐舍众人不仁。”

玲珑月单手擦拭脸上的泪痕,忙说道:“玲珑月不敢!多谢诸葛舍主!”随后玲珑月眼中又闪过一抹迟疑“不过那药池……”

诸葛宜眸中隐隐有些不耐,但依然解释道:“玲珑宫主放心,药池乃是上百年的密池,常年以名贵药材养池内之水,此水不但能修复公子身上的外伤,对内伤也有一定的效果,否则我庐舍又怎敢将宫主放入药池。”说话间,诸葛宜来到床前,熟练无比的抬手封住了无恨全身的大穴,连气息也用银针封住,此时的无恨已呈现龟息的假死状态。玲珑月又是一惊,正欲发问,却被诸葛宜抬手打断:“若不封住四相五官,怎能将公子泡入药池?”

玲珑月不放心的看着抱住无恨走出门外的连悦,正欲跟随,却被诸葛宜伸手挡住:“药池乃密地,玲珑宫主还请留步。”似是看出玲珑月的不肯妥协,诸葛宜又加了一句:“玲珑宫主还请放心,公子身上有我天池宫信物,事已至此,我小望山绝不会再对公子起任何歹心……公子已是如此,生与死全在一念之间,玲珑宫主跟与不跟也不会有多大用处,倒不如趁此空闲,我们同去看看玲珑宫主带来的另的一个住在北间的沉睡未醒的人吧。”

玲珑月似是恍悟一般,豁然收回眼眸,眉目之间是难掩的惊喜之色:“他,先生也能救吗?”

诸葛宜道:“先来粗鲁看了两眼,他虽是被阵法伤的不轻,可当时定然有什么挡住了胸口,心脉被挡住他的那东西护的很周全,能救与否不敢妄下定论,还是先去看看人吧。”

小望山后山的杏树林是一处天成的阴阳八卦阵法,隐藏在这片杏树林后的山洞便是小望山最大的秘密——千年药池。

洞内的石钟乳与点点水滴,似乎在诉说着山洞的历史,周围石壁上镶嵌的时候一块块绿莹莹不知名的石头,在山洞深处是一块人工雕砌的水池,池中的水在莹绿的光芒下散发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彷佛雕砌水池四周的并非是石头,而是最尚好的水晶。

传说这药池是王母瑶池有异曲同工之妙,虽无瑶池起死回生之效,却也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能。池内的水并非一般的清水,而是生机勃勃的青绿色,水波潺潺如流水,空气中弥漫着浅浅淡淡的药香,这一切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似是在昭示着生命的延续。

梦醒回眸秋风逝(八)

传说这药池是王母瑶池有异曲同工之妙,虽无瑶池起死回生之效,却也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能。池内的水并非一般的清水,而是生机勃勃的青绿色,水波潺潺如流水,空气中弥漫着浅浅淡淡的药香,这一切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似是在昭示着生命的延续。

一对看不清模样的赤!裸!男女,静静沉睡在池底。

若是仔细看,可看见到那沉睡不醒的少女正是醒之,只见她赤!裸!的身体在轻动的水流中若隐若现的漂浮着,在贴近她身旁沉睡不动的男子时,她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而熟睡中的男子似是被轻微的水流带的身形浮动了一下,那模样似是想躲开了女子的牵绊,但紧紧的相连那只的手,彷佛生根般握住了男子面目全非伤痕累累的手掌,可绿水轻轻的一下下的浮动着,仿佛熟睡中的男子在努力的挣开这牵绊,莹莹的绿水中看不见两人的表情,可洞中的空气却并不如方才那般的轻松明快,隐隐的有种阴郁的氤氲笼罩了四周。

似是感受了这细微的变化,仍然浮动的男子手指悄然动了一下,再未试图摆脱醒之的掌心,空气中的阴郁之色似乎在男子放弃挣扎的瞬间散了去,洞内的流水声再次轻快了起来,醒之瘦弱的手掌紧紧的包裹着男子握成拳的手,潺潺的绿色一遍遍的拂过二人的肌肤,温暖而又舒适,片刻,空气中的气息越显得的温润平和了,男子紧握成拳的手也在不知不觉间松了开,迟疑着试探着又极为小心的扣住了醒之的手心,绿水中隐隐的两人的身体似乎更加贴近了,远远的看去两个人似乎肢!体!交 错着,相互偎依一团。

绿水中的醒之依然双目紧闭,朦朦胧胧的她却感觉自己在一团迷雾里睁开了双眼。她觉得自己像是幻化成了一团透明的云雾,随着一阵微风,瞬间飘到了昆仑山之颠。

醒之不明所以,站在崖顶昂仰望星空,漆黑的夜空宛如巨大的黑幕,点缀着点点碎碎的星光,细细月牙儿在黑幕中若隐若现。一阵夜狂风夹杂着雪花掠过,夜幕中的醒之清晰的看到一袭红衣一闪而过,霍然回首,只看到那翻飞的红纱飘向远处稀稀落落的灯盏中,正是侯月阁方向,神思之间醒之已不知不觉的跟上了那一袭红纱。

直至跟到最后面的一间屋内,醒之听到了几声轻微的声响后,一盏蜡烛被人轻轻点燃,走进屋内,却见一个红衣少女手持金鞭,微眯着双眸满意的凝视着,站在床边的身穿白色睡袍被点住了穴道的人,红衣少女手指轻佻的划过那人白皙的脸颊,轻笑出声,将一粒红丸喂入他的口中,抬手轻拍了他的胸口,只见他喉头轻动,那粒药丸显然已吞了下去。

那个身穿白色睡袍的人,亵衣与长发都有些散乱,虽是透着几分狼狈可倒是丝毫不惧,静静的站在原处,在红衣少女喂他吃下红丸时,连眼都不曾抬下。

被人这般无视,红衣少女似是非常气恼,不可一世的撇了撇嘴,仰起下巴有些傲气又有些负气的哼道:“遇见我叶凝裳,就算你凤澈天纵英才也不是过不了三招?”

凤澈微微皱了皱眉头,不愉之色爬上了如墨的双眸。红衣少女察觉了凤澈的怒气,反而开心笑了起来:“昆仑之巅,千里孤峰,群阵环绕,如此盛名之下的侯月阁对我叶凝裳来说还不是如履平地?”

红衣少女似是早已习惯了凤澈的不理不睬,丝毫不在意的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冰凉的茶水有滋有味的喝着,不一会,凤澈凝白如玉的脸一点点的染上了霞色,一双凤眸雾气蒸腾波光潋滟,他轻喘了一声,呼吸压抑不住的急促起来。

一抹喜色爬上红衣少女眉梢,她急切的站起身来,屏住呼吸走到凤澈的身边,想了好一会,似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抬起手来,小心翼翼的抚上凤澈霞红一片的脸颊,当那冰凉的手指触碰到滚烫的肌 肤,让凤澈舒服的喟叹一声。

突兀的,这一声喟叹似是惊住了两人,只见凤澈眸中的雾气瞬时散去,一双凤眸犀利看向少女,冷声说道:“你下的什么药?!”

红衣少女连忙退了两步,有些心虚的垂下了头,一会又似是想到了什么,逞强的说道:“这药虽然烈了点,可我早找人试验过了,不会伤身的!”

凤澈微一侧目,眸中顿时闪过恍悟之色,霎时一双凤眸寒光四射盯着少女微仰起的脸,咬着压根斥道:“解药!”

红衣少女委屈的咬了咬下唇,赌气的说道:“凶什么凶!莫以为我真的怕你,今日我便要将生米煮成熟饭,看你能耐我何!”

话毕,红衣少女无视凤澈恶狠狠的眼光,抬手解开凤澈身上的穴道,衣袖一甩,依托着内力将凤澈放倒在床榻上,凤澈挣扎着起身,几次未果,呼吸越显急促脸色越显绯红,清澈的双眸再次朦胧一片。

红衣少女艳丽的脸上露出几分欢喜之色,轻轻的坐到了床头,伸出微凉的手指褪去了凤澈身上的亵衣,凤澈双颊艳红一片,轻喘着接受着红衣少女的触碰,如墨的双眸明明挣扎不休,可身 体也在努力的试图靠近红衣少女灵巧的双手。

逐渐的,凤澈如墨的眼眸染上氤氲的绚色,神色更是难得的柔和,润泽如水的双眸,痴迷的凝视红衣少女的一举一动,似痛苦又似是享受,想更接近也想讨论,眉宇间是难掩的愉悦,瑰丽的唇 瓣,发出低低 浅浅的呻 吟……

隐忍的轻吟似是给红衣少女莫大的鼓励,她的舌尖一点点的触碰着凤澈胸前那颗粉 嫩的茱 萸,凤澈的身子猛地颤动了一下,如玉般的脸上说不出是痛苦还是愉悦,他试图支起身子微挺着胸口,似是要将另一颗茱 萸 也送到红衣少女的唇中。凤澈的身子不停的颤抖着,呼吸越显急促,双腿无意识的磨 蹭着少女腰 身,几次想抬起手拥住少女,却是力不从心,波光潋滟的眸中似乎有一丝委屈划过,一闪而逝。

红衣少女双颊也是通红一片,她轻喘一口气坐起身来,似是想了一会,仿佛鼓足了所有勇气一般,伸手利落褪去了身上所有的衣裙,赤 裸 的身子再次覆上了凤澈火热的身躯,凤澈长出一口气,手和脚缠上了已浑身□的少女。

少女似是欢喜极了,一双美目痴痴的凝视着凤澈的侧脸,红唇轻啃着凤澈的耳垂:“凤澈、凤澈……我喜欢,喜欢你……今生今世只喜欢你一个……”

凤澈绯红的脸微侧了过来,一双如墨的凤眸,似乎闪着点点星光,他有点痴迷有点茫然的凝视近在咫尺少女玉琢般的脸庞,如梦似幻般的轻吟道:“叶……叶凝裳……”

少女顿时红了眼眶,转眼间,凤澈双腿缠上了少女的腿,腿 间的炙 热轻轻磨蹭着少女的细腰,少女徒然一惊,美艳无双的脸宛如一片火烧云,她有些紧张的伸出微微发抖的手,去触碰那 坚 硬 的 火 热,当那微凉的手指轻轻覆上火热时,凤澈不自主的轻吟出声,无力的双手紧紧的扣住了少女的细腰:“叶凝裳……”轻轻柔柔的声音,似是在催促着什么。

少女似是明白了身下的人在催促着什么,她的唇瓣轻碰了碰凤澈的滚烫的双唇又亲亲了他那双如水的凤眸,安抚着焦躁不安蠢蠢欲动的人,而后缓缓支起了身子,红着双颊咬着下唇,便要坐下身去,不想这时,门外响起了一声突兀的声音。

“师兄?”轻轻的敲门声与那清脆甜美的声音,似是一盆冰冷的水,浇灭了两人身上的炙热。

凤澈那双已溢满了雾气了凤眸,霎时清明一片,满眸震惊的看向俯在身上正欲坐下的人,无暇的俊颜上顿时溢满了惊慌、恼怒、羞辱、奋力挣扎着便要躲开少女,可身子只能轻动几下,甚至脸躲开少女的气力都没有。

门外的人,似是听到了门内的轻响:“师兄,睡了吗?”

少女那肯让凤澈躲开,眼看便要坐下身来,凤澈怔了怔,眸中溢满了慌乱,低声喝道:“滚!”这一声怒喝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凤澈轻轻喘息着片刻,那双凤眸似是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澈与冰冷,死死的盯着跪坐在自己腰 间的少女。

少女在凤澈的注视下已是满脸的难堪,狠命的咬着下唇,眸中却是孤注一掷的倔强,她不顾凤澈杀人的目光,对着那火 热 狠狠的坐下了身,凤澈拼劲全力动了一下生生的错开了两人的接触,喘息着咬着牙说道“……别让我恨你!”

霎时,少女满是红霞的脸已经褪去了所有的血色,惨白惨白的,她如失去所有力气瘫坐一旁,她那双漆黑的眼眸满满的都是凤澈那张满是怒意和恨意的脸,一滴泪,顺着脸颊无声的滑落。

门外越来越急促的敲门声,昭示着门外的人的耐心也即将用尽,凤澈脸已满是慌乱和焦急还有浓浓的嫌恶,刻意压低的声音中早没了一贯的风轻云淡:“滚下去!”

只三个字,宛若巨锤,让少女满是难看的脸上更添几分疼色,少女咬着下唇,目光有些呆滞的看向满眸焦急的凤澈,不知为何,少女似是极为痛苦的捂住了胸口,屏住呼吸,通红的双眼瞪得大大的才勉强不让含在眼中的泪滑落。

不知是疼痛还是什么,少女轻喘一声,眉宇间的痛苦之色更甚,她急忙俯下身去,唇再次覆上了凤澈的唇,恶意又充满报复的狠狠的啃噬了一口,一粒药丸划过两人的唇瓣,落入了凤澈口中。

侧目间,浑身赤 裸 少女已跳下了床,随意的披上了披风,捡起地上散落地上的所有的衣裙与绣鞋,□着双脚,风一般的掠过窗口,窗口轻动一下后,又严实的合上,屋内氤氲雾气与炙 热 的高温,似是在瞬时散去,霎时冰冷一片。

漆黑的夜,只着披风的少女,紧紧的抱住怀中的衣袍,发疯般的朝飞驰下山,□的双脚已被冰凌割的鲜血粼粼,脸上的泪迎着昆仑上刺骨的山风,冻结成冰……

梦醒回眸秋风逝(九)

七彩的雾气变幻莫测,醒之在晕眩中再次走出了迷雾,眼前是冰封万里的婀娜山。

一袭红衣在最高的山峰迎风望日,一站便是一日,待到夕阳落下,方才跳下山峰,一双美眸盈盈的看向一直默默站在洞口的男孩,轻松的笑道:“今日有什么吃的?”

男孩垂了垂眼眸,并不知声,转身走进了洞内。山洞内一池一床还有满墙壁的破旧书卷与竹卷,小小的石桌上已放上了一锅汤,红衣少女掀开锅盖闻到一阵浓郁的香气,满脸喜色的笑道:“奉昭,手艺越发见长呀!”

还是个七八岁的孩童的奉昭依然将头垂的死死的,白皙的耳根却是已经通红一片,红衣少女眼底闪现一抹坏意,勤快的拿起碗来盛着肉汤,故作陶醉的嗅了嗅:“好香的炖雪蛤,奉昭先吃。”

奉昭依然不抬眼眸,抬手拿起了石箸,端起碗将整张小脸埋进了碗里。红衣少女抿嘴偷笑,石箸夹起整只的雪蛤放到奉昭已快空的碗中:“小奉昭可要多吃一些,要不将来谁来保护我。”

奉昭听罢此话将头低的更低,但是却未拒绝少女的雪蛤,轻轻的的放在碗中张嘴咬去,只听一只清脆的蛤蟆叫声,将奉昭吓的一个激灵,一股腥气在口中散开,奉昭仓促的放下碗,只见一只活生生被咬断了腿的雪蛤,在碗中凄惨的叫着,奉昭有点呆滞的伸手去拿出嘴里的东西,只见都是血红的皮肉,还有一只生腿,奉昭傻傻的看着手中的血肉,呆愣愣的站在原处,一阵爆笑将他从呆滞中惊醒,只见他飞一般的跑到洞口,呕吐不止,将方才吃下的东西,吐的一干二净,仍然不停的作着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