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然、阿然......呜,求、慢一些,嗯唔......”醒之的脸颊讨好地蹭着落然的胸口,恍惚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不知何时两人已上了岸,落然躺在玉石的台阶上,醒之浑身赤裸地坐在他的身上,醒之感觉下体又酥又麻又热,那东西似乎进得更深了,疼痛又有些舒服,她双手无力地撑在落然的胸口大口大口的踹息着,谁知根本不等她适应,落然扣住她腰间的手掌淬不及防地动了起来。

“啊!......”醒之尖叫一声,情欲蒸腾地双眸柔弱无助地看向落然:“阿然求你、求你了......不、不行......”

落然眯着双眸,嘴角勾起邪恶的弧度,哑声道:还喜欢郝诺?“言毕,不等醒之回答,报复一般极为快速极为猛烈地挺动着。

醒之尖叫连连,十指划过落然的胸口:“嗯唔......呜,不不......不是......”醒之水雾蒸腾地眼眸已没有半分焦距,“我我、......我喜欢你......呜,苏醒之、喜欢落然!......好喜欢的、喜欢......”

一句呻吟的情话,宛如世间最烈的催情剂,落然浅灰色的瞳孔急剧的缩了缩,翻身将醒之压在身下,暴风疾雨的冲撞身下的人,那凶狠的摸样恨不得将身下的人揉入自己的身体里,溶入自己的骨血中,放在自己的心尖上!

落然一身短促的低吼,一冲到底全身急剧地震颤着,醒之只感觉下身一热,一股从未有过酥麻到了极致的舒适,霎时传遍了全身,放在落然肩膀的双眼死死地抠进落然的皮肉里,浑身的肌肉直至脚趾不禁也紧绷到了极致,无处发泄的快感让她发出一声尖利的高叫,片刻,叫声噶然而止,醒之紧绷的身子瞬间软了下来,连抬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落然待到醒之不再发抖,爱怜无比地吻了吻醒之的眉心,动作极尽轻柔地将醒之抱了起来,两人再次滑进水中,他轻柔地抽出分身,醒之身子又颤了颤无意识地呜咽一身,求饶般地蹭了蹭落然的脖颈,醒之下意识的动作让落然的心软得可以滴出水来,他的唇柔柔地摩擦着醒之眼角,哑声道:“乖,不疼。”

醒之黑曜石般的眼眸半眯着,迷离地看向似是在微笑的落然,软软地将脸颊埋在他的肩窝,学着落然的摸样,红唇轻轻地蹭了蹭落然的耳垂,极低地呢喃了几个字,靠在落然怀中昏睡了过去。

落然却如木雕般怔在原地,许久许久,如梦似幻地喃喃道:“醒之爱落然,醒之爱落然......醒之爱落然......”落然骤然回过身来,紧紧地将醒之搂在怀中,本轻轻勾起的嘴角越扬越高,逐渐地逐渐地低低笑出声来,笑声一点点放大,直至狂笑不止,声嘶力竭,不知过了多久,他浅灰色的眼眸溢出了一滴晶莹的泪水:哈哈哈哈.....哈哈......醒之爱落然!哈哈.....”笑着笑着却呜咽出声,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他整个张埋在醒之颈窝,低低哭出声音,那些冰冷、那些黑暗、那些委屈、那些恐惧、那些阴影、那些患得患失、那些需要血腥才能平复的狂躁,都顺着奔流不止的眼泪消逝在生命中......

落然的那句带着内力“醒之爱落然”清晰地传到后山山洞中每一个人耳朵里,玲珑月看向怒尾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流了出来,回过头来开向怒尾:“我们是不是要回去准备喜事了?”

怒尾点点头不顾旁人的眼光将玲珑月搂在怀中,亲吻着她的额头,柔声道:“这次你可以放心吧。”

连悦、连雪极有默契地一起捂住了郝诺的眼睛,郝诺吃了太多清心丸已有些晕乎乎的,这会见两个师兄的手再次伸到自己面前,吓得嗷嗷地哭。一直望着洞口的诸葛宜闻声回头看向闹成一团的三人,也不禁笑了起来。

云破日出,明日又是一个艳阳天......

不羡鸳鸯不羡仙(一)

清晨,醒之在一阵头疼欲裂中睁开了双眼,入眼的便是落然那张诚惶诚恐的脸,醒之张张了嘴想说些什么,可却发现喉咙疼得厉害

落然见醒之醒来,急忙端起桌上的雪莲水,小心翼翼地扶起醒之,喂她喝下水,浅灰色的眼眸中隐隐可见内疚之色:“很疼吗?……”

诸葛宜脸色阴郁,重重地哼了一声:“公子这会倒是担忧起来了,下手的时候怎不见轻一点!”

醒之乍一看诸葛宜也在洞中,顿时红了脸,想了想还是开口安抚道:“子秋,阿然也不是有意的。”

诸葛宜自然不听醒之的解释,棕色的眼眸恶狠狠地盯着落然,极为不善地说道:“宫主都昏睡三日了,这还多亏得公子能下得去手,有意还是无意,公子心中最为清楚。”

落然并未像平日那般易怒不能容人,反而极为心虚地撇开脸不敢与诸葛宜对视,许久,极快速地说道:“先生说的是。”

诸葛宜并未想到落然会开口道歉,倒是愣在原地,半晌回过神来,自己倒是觉得尴尬,轻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醒之满眸惊奇地凝视着落然,却见落然极快速地红了耳根,不禁咯咯笑了起来。落然恼羞成怒,想瞪醒之一眼又舍不得,伸出手咯吱醒之,醒之躲闪不及,挣扎着翻动着痒得哈哈大笑,落然却呼吸不稳一把按住了醒之,将她压在身下,紧紧地抱在怀中。

醒之愣了愣对了落然浅灰色的眼眸,灰色本该是世间最阴暗冰冷的颜色,可此时那双眼眸却闪动着熠熠的光辉,水汪汪又有什么极为火热的东西在跳动着。

醒之无可自拔地陷入这双眼眸中,被无止尽的热情与爱意紧紧地包裹着,如此的舒适温暖又满是呵护之意。

落然苍白的唇慢慢地落了下来,一点点地接近着醒之嫣红的薄唇。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哭声将两人惊醒,醒之脸一转躲开了落然的唇,看向站在洞口嚎啕大哭的郝诺。好事被人打断,落然的脸色早已阴沉无比,目光如刀地射向郝诺,郝诺被这锐利无比的目光吓得直打嗝。

醒之见郝诺一双杏仁眼肿得像核桃般,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泪水,顿时有些心疼,推开落然坐起身来,柔声哄道:“诺儿怎么了?”

郝诺见有人给自己做主,气壮了不少,又是一声嚎啕,扎着脑袋朝醒之怀中冲去,落然手掌一挥,拽起被子将醒之包裹起来,利落地搂在自己,单手按住了郝诺的包子头。

郝诺四肢滑动却不见上前,愣愣地抬眼看向高出自己一头的落然,当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眸时又是一声嚎啕,手脚极为利落地抱住了落然一只大腿,哭道:“公子给郝诺做主!”

落然抱起醒之甩了甩腿走了两步,却踹不开腿上这个八爪鱼,干脆抱着有点发愣地醒之坐在了床边,嘴角有些不自然的僵硬:“先说。”

郝诺见有人给愿意给自己做主顿时不嚎了,双手双脚抱住落然的腿,小媳妇儿般地抽泣道:“公子给的银票在琼羽宫都丢了,呜呜……”

醒之见郝诺眼泪汪汪的如此可怜,忙说道:“诺儿别哭,我把银钱补给你好不好?”说着便要从被子中伸出手去拽郝诺,不想却被落然拉住了手。

郝诺瞪着红肿的杏眼,大声嚷嚷道:“赔给我的又不是原本的,我不要!”

落然把玩着醒之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头:“放哪了?”

郝诺低眉顺眼地抽抽答答道:“卧房的床铺下面,呜呜……”

落然点了点头:“去吧,知道了。”

郝诺见落然答应即刻间便不抽泣了,也跟着点了点头,极为乖顺地应道:“噢。”言毕,利落松开手脚,站起身来,走出了洞口,期间连看都没看醒之一眼。

醒之再次目瞪口呆,等回过神来,颇为不好受地重重地拉扯着落然的长发,委屈地撅着嘴。落然也不闪躲,极为宠溺地轻拍着怀中的人。醒之一拳打在棉花上颇感无力,重重地哼了一声,收回落然攥住的手指,不愿理睬他。

落然看着如此孩子气的醒之,不禁笑了起来,柔声哄道:“这样不好?”

醒之委屈地说道:“可他以前只听我自己的!”

“别气。”落然将脑袋扎在醒之的脖颈轻轻地蹭了蹭,低低地笑出了声音。

醒之听到这压低的笑声愣在原处,许久许久,回过神来:“你、你笑了……”

落然抬起脸来,慢慢敛去笑意:“不喜欢?”

醒之怔怔地摇摇头,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漆黑的长发无拘无束地散着,肌肤白皙似雪,剑眉入鬓,浅灰色的眼眸光彩如虹流光羿羿,挺拔的鼻梁,眉眼含着少许柔情,薄唇轻轻勾起一个浅浅弧度,那精致的眉心透着无尽的温柔与些许霸气,如此的俊美绝伦耀人眼目。

眼前的人虽还是原本的那个人,可却有什么不一样了,他的眉宇间没有了那股压抑不住的阴郁,浅灰色眼眸不再是半垂着,也没有了往日的冰冷寒意,那一身的杀戮、暴戾、躁动、残忍混成的气息也已烟消云散了,此时他整个人宛若脱胎换骨一般,如此的清新怡人熠熠闪光。

醒之不禁看呆了,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圈住了落然脖颈,红唇凑了上去,吻了吻他的眉心,低声道:“阿然笑起来比婀娜山上雪莲还要好看,我很喜欢。”

落然看向醒之痴迷的双眸,本敛去的笑容不禁再次绽放,他也轻柔地吻了吻醒之的眉心,呢喃道:“之之才是世上最好看的人。”

山洞外,诸葛宜搂着早不哭的郝诺,看向对面的满面喜色的怒尾与玲珑月,不是欣慰还是失落,半垂着眼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怒尾看向脸色不算好的诸葛宜,安慰道:“诸葛先生莫要如此,虽说两人会成亲,可成亲后你们也不必和小姐分开,万不会改变现在的生活,诸葛先生对我们有多次救命之恩,我们绝不会为难诸葛先生的。”

诸葛宜有些羞愧地说道:“治病救人本是庐舍分内之事,若非我一时糊涂,公子万不会遭受如此的劫难……”

怒尾摇了摇头:“若那般劫难能换来今日的果,落然已不算白白受苦了。”怒尾看向诸葛宜,目光真挚的说道,“我与内子已商量好了,成亲之后,我们会万事依照你们的意思,你们若喜欢漠北婀娜山,我们便在山顶造出一栋别院,若是想回江南,咱们也可同回江南小望山,若是想去看看西域风光,大家便一起回西域去,不管去哪,我们都不必再分开。”

诸葛宜有几分怅然若失地说道:“庐舍众人不敢想那么深远,一切待到大婚之后,等宫主与公子一起定夺才是。”

郝诺抬着哭肿的眼看着诸葛宜,哄道:“师父不要难过了,反正也是公子嫁给宫主,等公子住进咱们庐舍,哼哼……哼哼哼……就落在了师父的手里。”郝诺伸出五指眯着眼一点点合拢手指,“到时候师父就把管我的那些全用到公子身上,哼哼哼哼……让他站马步、背药名、看古诗、学琴学画学书法、喝最苦的汤药,再让连雪师兄多给他买几双小鞋天天穿,哼哼哼哼……”

诸葛宜忍了半晌还是笑了出来,心中那股怅然若失顿时烟消云散了,轻轻拍了拍郝诺的包子头,和颜悦色地说道:“倒是难为你了,这般的挖空心思地想了那么多办法。”

郝诺沾沾自喜,骄傲地扬了扬头:“公子看着便傻傻的,骗起来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诸葛宜点点头:“成语倒是用得像模像样了,不错。”

怒尾与玲珑月站在洞口的另一面慢慢地黑了脸,玲珑月努力地挤出一抹笑容,对郝诺招招手,温柔的叫道:“小包子,来来来。”

郝诺挺着小胸脯,高傲地哼了哼:“干嘛。”

玲珑月努力让自己笑得牲畜无害,从腰间掏出一小锭金子:“这个给你好不好?”

郝诺一双杏眼盯着那一锭金子熠熠发亮,上前一步却又狐疑地看了眼玲珑月的笑脸,嘟囔道:“连雪师兄说无事献殷勤非什么就什么……”话虽如此,可还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

玲珑月将金子放在郝诺手中,郝诺兴奋地几乎跳了起来,玲珑月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甜蜜,伸出拉住郝诺的双颊,哄道:“有没有人告诉你,两面三刀,口服蜜饯的意思?”

郝诺把玩着金子,也不在意玲珑月拉扯自己的脸颊,扑棱扑棱摇了摇头。

玲珑月笑意直达眼底:“两面三刀便是人见人爱,口服蜜饯是可爱极点的意思,加在一起便是,小包子真是一个两面三刀、口服蜜饯的小人儿。”

郝诺不顾被人拉扯的脸颊,顿时眉眼弯弯地狂点头:“泥……赞素有远光……”(你真是有眼光……)

诸葛宜抚额长叹:“诺儿,今天回去把成语词典抄两遍。”

洞内,醒之本正因为怒尾与诸葛宜对话有一点惆怅,当听到郝诺的惨叫声,再也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又怕自己笑得太大声会打扰到洞外听人墙根听到忘我的四人,唯有埋在落然的怀中强忍着。

落然轻柔地抚着醒之的后背,浅灰色的眼眸看向洞口的方向也是遮掩不住的笑意,心中溢满了无尽的满足。

不羡鸳鸯不羡仙2

婀娜山上广阔的雪域中,一玄一青两道身影日日畅游天地间,神女峰上看日出日落,满山遍野地追逐雪兔雪蛤,寻找后山最大的雪莲,偶尔两人一起亲手煮上一大锅浓汤,放出飞鸽,传书山下的亲人上来一起喝

夜间两人泡在云池中紧紧地拥抱这对方,说着江湖中各种各样的趣事,说着大煜朝自开朝至今许多婀娜多姿的传说,说得最多的还是两人的未来。

大多的时候,两人抱在一起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这样相互地凝视着对方感受着对方,似乎这样就已经是地老天荒,那些仇恨、烦恼、世间的所有阴郁都远离了两人,只余下了晴朗万里的天空与无尽缠绵的爱意。

光阴如梭,转眼已是盛夏,琼羽宫已在短短的两个多月备下了婚礼,醒之舍不得婀娜山上的悠哉生活,而且觉得自己年纪尚小,不愿意如此快地成亲。醒之吞吞吐吐地找了半天理由,未等自己的想法尚未表达完全,却见诸葛宜早已气青了脸,而落然的脸色更加阴郁难看,短短的几句话已险些家变,醒之自是不敢多说,乖乖地跟随众人下了山。

傍晚婀娜山脚下,琼羽宫内火红色的绸缎,跳动着吉利和喜庆。一排排的双喜红灯笼,将琼羽宫所有的角落都映照得如同白昼。喧闹的欢快的乐声与鼎沸的人声交织出最动人的喜乐。

醒之有些恍惚地坐在梳妆台上看着镜中的身着凤冠霞帔的人,心中满满的不真实,似乎在昨天,自己还在为许多事忧愁心伤,可只是短短的数日幸福却如春回大地般照耀了人生的每一个角落。此时坐在这里醒之心中有些欣喜还有些失落,那些失落并非是对落然的爱没有信心也并非是未来的不确定,似乎只是为了失落而失落。

醒之听见门帘响声,知道婢女们已回来了,有些紧张地长出了一口气,回眸道:“拿回……”当看清楚门边的人时,醒之身形一震,骤然朝门口跑去,不想那人似乎看出了醒之的意图挡住了去路,醒之强压住心慌:“付侯爷是来喝喜酒的吗?”

付初年看了眼身着凤冠霞帔的醒之,笑了一声:“苏宫主莫要害怕,本侯此次前来自是应约来喝喜酒的。”

醒之狐疑地看向对面的人,紫玉冠浅黄色的丝绸长袍以及脚上的官靴,这打扮倒真不像是混进来的宵小之徒:“侯爷找醒之有事吗?”

付初年看向窗外的明月,许久,轻叹了一声:“宫主莫怕,我是真心来恭贺苏宫主……在金陵的时候我想了许多,才发现自己原来早已不恨叶凝裳了……”

醒之趁着明亮的月光打量着此时的付初年,在金陵时还英姿勃勃咄咄逼人的付初年不过经历了短短几个月时间,已花白了两鬓,露出了疲惫的老态,醒之心中一时更加恍惚:“醒之曾在宫录上看到一句话:人的一生其实很短很短,短到当我们还来及不恨的时候,韶华已逝。侯爷能放下仇恨对谁来说都是最好不过的了。”

“也许我从来没有恨过……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付初年看了眼醒之,微摇了摇头,“在金陵时你暗示过自己便是叶凝裳的转世,那时……我是一点都不信的。我心中的叶凝裳和你没有半分的一样,所以我再一次地选择相信了自己,以为你只不过是为了脱身而蒙骗我……可我左想右想,你若为了脱身何必骗我是叶凝裳转世呢?你明明知道我和她之间的仇恨,你明明知道我有多么的恨她……直至不久前,我才知道……好像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都知道付初年喜欢叶凝裳,浑浑噩噩几十年了,只有付初年本人不知道了。”

醒之愣了愣:“侯爷误会了,醒之并不知道王爷心思,那时醒之只是私心里想要侯爷看在两人儿时的情谊上放过小望山的众人而已,那时……我做了很多奇怪的梦,梦中我知道师傅虽喜欢欺负你,可心中对你却是极有好感的,也许她一直欺负你也不过是因为雪山寂寞而已,那些伤害过你的话,都是言不由衷,她若真像自己说的那么看不起你,以她的性格断断不会理睬你的。”

付初年不知想到了什么,发自内心地笑了笑:“年少轻狂总是痴……大家不过都是不知世事的痴儿,如今还来计较什么?”付初年侧过眼眸看向苏醒之,一双极为犀利的眼眸此时温润如水:“苏宫主能有今日,我想叶凝裳也会很欣慰,初年此次前来只不过是想将一份贺礼亲手送给苏宫主而已。”

付初年伸手拿出一个檀木盒子,打开后里面有一个婴儿手掌大的莹白色的玉佩,用各种的玛瑙珠子串成了一个华美的项链:“这是我付家与天池宫之间的信物,还请苏宫主时刻佩戴于身。”

醒之接过项链,只觉得这玉佩十分的眼熟,当看到玉佩上的字时,醒之想起付清弦自儿时便片刻不离身的那块冰玉,那块玉佩上后背雕刻着两只遨游天际的翔龙,前面刻着“平安”二字,而这块玉佩上背面是一对展翅欲飞的火凤,前面刻着“如意”二字,这两个玉佩明明是成双成对的寓意。

醒之皱了皱眉头:“付侯爷是不是拿错东西了?”

付初年摇了摇头:“这如意佩虽和平安佩是一对,但是绝非苏宫主所想的那样,平安只是从而以,而如意佩才是主。如意便是说天池宫宫主拿着这玉佩不管所有的人事都会称心如意随心所欲,这如意佩本就是历代天池宫宫主之物,双佩合并更是付家君的调兵令,侯府一块,天池宫一块。”

醒之看向付初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侯爷……知道了什么事吗?”

付初年微微一怔:“看来你也是早就知道了……也对,你们天池宫内宫志记录着所有的事,大概自你懂事便已知道付家军不过是你天池宫的私兵……却还如看戏般,在你们眼里是不是都在笑话我?……什么侯爷什么手握重兵什么权势滔天不过是个身份底下的跳梁小丑罢了……她是不是也知道这些,所以知道我不能拿她怎样,才像耍猴那般地戏耍着我?”

醒之忙道:“侯爷千万莫要那么想,她若真存戏耍之心,定然直至找到侯府让你父亲拿你去了……醒之不说是因为侯爷若是本身就知道这些事,便万万不会针对天池宫了……那时你我敌对……醒之若是说出来,侯爷不但不会相信醒之,而且也许会杀人灭口……所以醒之和小望山众人才会有所隐瞒……”

付初年轻叹了一声:“是啊……后来知道了那些,想起对待苏宫主的种种……甚至狠下来废去武功破了气海才会更加的羞愧,难以面对……”

醒之笑了笑:“醒之自小便又懒又愚钝,最痛恨的便是起早练功,付侯爷所作所为不但没有错反而算是帮了醒之,而且若没有侯爷,那时醒之已死在谯郡城门外了。”

付初年抬起水润的眼眸看向醒之,许久,又是微微的一笑,笑意直至眼底:“苏宫主不必宽慰于我,那些事我早已想开,否则今日便不会来了,也希望苏宫主莫要再计较前尘旧事,十月的擒魔大会,宫主万不必担忧,只要宫主还想居住在谯郡婀娜山上,这漠北谯郡这几分地上,付初年有十分把握保护宫主与落公子的安全。”

醒之点了点头:“多谢侯爷,还望侯爷帮我问侯爷夫人好,那时候醒之在谯郡也多亏夫人照顾,那亲手置办的一针一线,醒之至今还记在心上。”

付初年失笑摇摇头:“我想明白了许多,与夫人的感情却更加深厚,苏宫主也不必如此旁敲侧击了。”付初年听到远处的脚步声,看了醒之一眼,“苏宫主还是快点将玉佩佩戴在身上吧,否则让落然公子看到这是我所赠的,到时宫主想日夜佩戴恐怕不易。”

醒之失笑,伸手垂下头去将玉佩佩在脖颈间,似乎所有人都错以为落然很霸道很不讲理,醒之再次抬头,已不见了付初年的踪影,醒之快步走到门边,看向远处长廊有一道浅黄色的身影慢慢远去,直至消失在月色下。

付初年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琼羽宫,弃了马车漫步在林中,不知回想着什么,嘴角一直微微勾起,不知走了多久,他来到了玄阵外,停住了脚步,手指轻轻摩擦着一颗参天古树,不知想到了什么,本该清湛的双眸布满了迷离且茫然,逐渐地逐渐地升起一层氤氲的雾气。

叶凝裳……叶凝裳……我现在过得很好很好,你折磨了我半生,我们也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希望来世,轮回,生生世世我们都不要再遇见了……

不羡鸳鸯不羡仙3

琼羽宫正堂中,醒之头戴小巧的凤冠,长长的珍珠流苏遮住了娇艳的容颜,身着火红色的雪纺绸缎,一层层的红纱随风轻摆缠绕红绸,衣摆上的七彩锦绣与珍珠在灯光下闪烁着无比华美的光芒。

透过珍珠的流苏,能清晰地看到醒之的容颜,弯弯的笑眉,黑曜石般的眼眸潋滟波光,宛如凝脂的肌肤,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微勾起。鹅蛋脸清醇中又揉着几分妩媚,身上的气息说不出的出尘离世。

整个人亭亭玉立在红烛与夜明珠交织的光线下,说不住的飘渺如烟遗世独立,彷如不小心坠下凡间的九天仙子。

落然头戴紫金冠,金冠的两旁垂下华美的红色流苏,长及膝盖的长发轻轻飘动着与身上的锦绣喜服相互辉映着,他彷佛一夜之间从羸弱少年长成了英姿挺拔的男子,眉宇间再也没有属于少年的苍白与阴沉。

落然如痴如醉地凝视着醒之的脸颊,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却被一声清咳打断,有些可惜的收回了手中,紧紧攥住了手中的红绸。

玲珑月坐在上座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双美眸中溢满了喜悦与欣慰,回眸对身旁的怒尾对视了一眼,两人相视而笑。

诸葛宜坐在下座,拍了拍不安分的郝诺,回眸对唱礼的连雪慢慢地点了点头。

连雪站在上座一旁,满是喜悦地敞亮地高喝一声。

“一拜天地。”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跪下身去,对着门口的方向叩了一首,相互扶持站起身来,一举一动间让多少人落下泪来。

“二拜高堂。”

落然牵着醒之同时跪下身来,对着怒尾与玲珑月轻轻地扣了一个头,玲珑月再次红了眼眶,可笑容却越显真挚。不拘言笑的怒尾,眼角的笑纹都显现了出来。

落然将醒之扶了起来,两人站到诸葛宜身旁,深深滴鞠了一躬。诸葛宜坦然受之,可也逐渐红了眼眶,趁着新人回身,转过头去擦了擦眼角。

“夫妻对拜。”

落然与醒之面对面,四目再次相对,情意绵绵柔情蜜意,这轻轻一叩,两颗心似乎放下了很多很多,又似乎得到了很多很多,荡气回肠缠绵悱恻。

“礼成——送入洞房。”众人高呼一声,拥簇着新人走出大堂,落然回头看了眼众人,突然一把将醒之抱到怀中,飞身而起踏月而去。

醒之闭着双眼惊呼一声,双手紧紧环住落然的脖颈,片刻后感觉一阵微风拂过脸颊,醒之才慢慢地睁开双眼,她朝下看了一眼,只见宫殿内外一排排的红灯笼与天上的繁星相互辉映着,七彩交错闪烁斑斓,在风中肆意飞翔的那种快活与自由,让一颗心跟着飞起来了。

落然缓缓落下,站在梅园八角亭的顶上,脸颊轻碰了碰醒之的脸颊,将她放了下来,指着下面轻声道:“看,喜欢吗?”

满园的玉兰花齐齐开放了,各色的花朵彩灯下更显得晶莹剔透美不胜收,树木枝叶繁茂,彩绸裹住了树干,一盏盏七彩的灯笼与数枚夜明珠在月华之下相互辉映,此时的梅园宛若人间仙境,雾气飘渺美轮美奂。

醒之被夏日盛开的玉兰花晃花了眼,满眸惊喜目不暇接地打量着四周,可当目光擦过“梅园”两个字时却慢慢地敛住了笑容,闷闷地垂下头:“我又不是喜欢玉兰花!”

“苏宫主有所不知,玉兰花的花语是报恩,这里的每一株玉兰树都是公子亲手载给心上人的,便留下几棵梅花树也是因为公子的心上人喜欢吃江南的蜜饯,再说这夏日的玉兰可是不开花的,为了让苏宫主看到这番景象,不知道废了多少心思。”笑翠一边说一边走出了八角亭,她抿唇而笑看向亭顶上的二人,慢慢地俯身道:“暗系一队,暗十三参见苏宫主。”

“暗十三?……”

暗十三望了醒之一眼笑道:“十三隶属琼羽宫暗系一队,最为精通的便是音律与催眠,当日宫主与统领从江南带公子的回来的路上,便发现公子夜夜睁眼到天明,有时困乏极了公子便会一只手拍着小腹,哼着不着凋的江南小曲。后来宫主将十三放在回来的必经路上,安排十三唱公子哼的那曲,不想公子果然寻来了。”

暗十三见醒之一直不语,连忙又道:“苏宫主莫要责怪公子,公子对十三的身份一无所知,当初十三所作所为均是出自宫主口令。”

醒之乍一听落然日日夜夜难已入眠自是心疼,可听到落然睡不着时居然会自己拍着自己睡觉,心中更是酸涩,怪不得,每次看向暗十三给落然唱曲时永远只有一首,便是儿时自己唱的最好的“茉莉花”。

醒之咬着下唇,伸手抚摸着落然的脸颊,微红了眼眸,当目光对上落然熠熠闪光的双眸对视,心中更是说不出的滋味,她伸出手去静静地环住了落然的腰,将头埋在落然的胸口:“你若爱听,我以后日日唱给你听。”

落然嘴角轻勾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醒之绯红的双颊,伸出手指挑起醒之的下巴情不自禁地压上了她嫣红的双唇,轻柔又虔诚地吻下:“喜欢吗?”

醒之抬头看向落然,四目相对,心中一阵悸动,她踮起脚尖,压住了落然浅色薄唇快速地亲了亲,嘴角勾起露出一抹浅淡却极美的笑容:“很喜欢,只要是阿然送的,不管什么我都喜欢,也都会永远记得。”

落然精致绝伦的脸上说不出的柔和,浅灰色的眼眸水水软软的,眉宇间透着几分压不住的欣喜,许是被醒之的甜言蜜语取悦了,他也笑出了声音,笑声越来越来大也越显猖狂,他陡然抱起醒之一跃而起,飞上琼羽宫的最高的阁楼上:“醒之!——我爱你!!——”夹带内力的呼喊声,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寂静的夜空中,直至飘荡在百里之外。

醒之安逸依偎在落然怀中,银铃般的笑声传遍了琼羽宫的每一个角落,许久许久,她趴在落然耳边极轻声地说道:“苏醒之也爱落然。”

落然闭着双眸紧紧地将醒之搂在怀中,深吸了一口气,过多的满足和爱意让一颗心柔软到了极致,似乎在下一瞬间便要满溢出来,他微微一笑踏风而起,抱着醒之朝洞房的方向飞去。

月夜星空,空气中有一股弥漫着一股浅浅的冷香,一抹白色的身影站在青瓦之上,那凄然的白色与喜庆的艳红如此的格格不入,又惊心怵目。

莫苛漆黑的长发散在脑后,在夜风中张狂地飞舞着,他似是被这样的血红刺伤了眼眸,脸色惨白而骇人,可那双桃花眸依然死死地盯着在夜空中飞起的新人。

新娘明艳动人,新郎英俊不凡,明明该是一对天作之合的壁人,可莫苛的眼中只有无边无际的红,撕心裂肺的痛,那回荡在空气中的至真爱语宛如尖刀一般,恶狠狠地剖开了莫苛的胸口,让那颗被伤得血淋淋的心直接□了出来。

一切的一切仿佛一把神兵利器直创心神,催肝裂胆,却欲死不能。

莫苛似乎忍受不了这样的剧烈的疼痛,伸出惨白惨白的手死死地按住胸口,便是这般的痛苦,他的目光却紧追不舍地凝望着依偎在新郎怀中明媚动人笑靥如花的新娘。

那对刺眼的新人一步步地走入了洞房,那一步又一步似乎全部踩在了莫苛的心尖最痛的地方,让他想放声尖叫却又没有丝毫力气,骤然间,一口鲜血喷射而出,染红了胸前的雪白雪白的丝绸。

醒之刚进房门骤然蹲下身去,伸手捂住了胸口,痛苦地皱起了眉头,本嫣红的笑脸顿时煞白煞白的。

落然徒然一惊,将醒之打横抱起:“哪疼。”

醒之无力地窝在落然的怀中,痛苦地呻吟一声:“胸口好疼。”

落然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嘴对嘴地给醒之喂下,摘去她头上小巧凤冠,一只手放在醒之的后背,不动声色地输送着内力,柔声哄道:“乖,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