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提的是,孟浣溪有一对梨窝,叫人过目不忘。用张什的话说,当初他毁就毁在孟浣溪的这一对梨窝里了,她一笑开了花,甜得跟蜂蜜似的,谁能知道她蜇起人来跟蜜蜂似的。

孟浣溪带了一瓶玛歌庄园和六打的纸杯蛋糕来,和江百果在无误沙龙的中心点会和:“我和我爸的一点心意,还请百果老师笑纳。”

也不知道是谁给“老师”一词定的义,总之,三百六十行,行行里的前辈都能被称之为“老师”。江百果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被称之为百果老师。而张什是圈子里鼎鼎大名的bernie老师。

张什凑过来,对孟浣溪没好气儿:“谁请你来的?”

江百果当张什不存在:“听说孟叔前一阵子请大家去马来西亚度假?”

“那你又听没听说,他一回来就裁员了?也就是说,那是他送给大家的遣散礼。”孟浣溪的一对梨窝楚楚动人。

“我给孟叔打过电话,他没接。”

位于东北角的冉娜,对张什和孟浣溪目不转睛。三年前,当冉娜对张什小鹿乱撞时,张什和孟浣溪正处在天雷勾地火的分分合合中,他们一相亲相爱,就举国同庆,他们一翻脸,就横尸遍野。至于登峰造极的一个回合,便是他们你揪着我,我揪着你,领了两本结婚证,而六个月后,除了结婚证,他们又鸦雀无声地领了两本离婚证。

有人说,张什是为了孟家的家业,也有人说,孟浣溪怀了孩子,但不是张什的孩子。总之,当时孟浣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而张什跟没事儿人似的,两个人说好了,就此打住。

位于西南角的池仁在绕了半圈之后,找到了冉娜:“她是?”

“孟浣溪小姐,文娱频道六点档每日星闻的主播,也是百果的…老朋友。”

“老朋友?”

冉娜看了池仁一眼,这个男人,并不接受她这个浑水摸鱼的答案,那她就不得不再字斟句酌:“或者说,是百果的自立门户,导致了孟小姐父亲的沙龙难以为继。当然,严格来讲,张什和我也是同党,但我们的作用和百果相比…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池仁饶有兴致地双手环胸:“哦?”

冉娜将第三块纸杯蛋糕塞进了嘴里。她虽身为“两朝元老”,对其中的来龙去脉亲眼所见,但有时候,眼见也未必为真,所以,到底是江百果过河拆桥,还是孟家和孟浣溪泼了江百果脏水,至今,她也不能妄下定论。

但蛋糕她还是要吃的,哪怕是她的“情敌”孟浣溪送来的。

第12章,鲜血VS玛歌庄园

第012章,鲜血vs玛歌庄园

池仁的手机一震。他看了一眼,走出了无误沙龙。

而江百果也是不早不晚,捕捉到了池仁的动向。他又去接电话了,就像下午三点十分,他走得迫不及待,无牵无挂。张什和孟浣溪的唇枪舌剑,渐渐被江百果的耳膜屏蔽。现在,她只关心一件事。现在,她只关心池仁下午的那一通电话,和这一通电话有何奥妙,电话那一厢,又是何方神圣。

晚上十一点的三里屯,是一场永远也不会散的筵席。

池仁用了半分钟便结束了这一通电话,之后,他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角,点燃了一支烟。池仁没有烟瘾,但在泰山压顶的时候,抑或是志得意满的时候,他都会点上一支。

显然,今天他属于后者。

三天前,柏瑞地产令人措手不及的危机,池仁是始作俑者。或者说,更久之前,建筑方和设计方的蓄势待发,以及再更久之前,柏瑞地产冒进承建三号廊桥,都是池仁的步步为营。

而三天后的今天,下午三点十分,池仁等到了他等了两年之久的消息:柏瑞地产,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而就在刚刚,他又等到了他等了十四年之久的一通电话:那个人要见他,而且是马上,立刻。

池仁丝毫也不觉得突然。

假如有人觉得突然,那也一定是那个人。毕竟,那个人直到今天才要见他,而他在这十四年当中,将他们的久别重逢模拟了千万次了。

池仁转过头,无误沙龙就位于他的斜后方,如同白昼的灯光,遍地的纸醉金迷。没来由地,池仁不准备和江百果道别了,他准备在吸完这一支烟后,就从这里,消失在她的世界,消失在她金戈铁马,战无不胜的世界,就把他和她的这一段交集,当作十分钟的中场休息。休息结束了,他还要接着打他的仗。

池仁想,“理智”如江百果,一定会对“道别”嗤之以鼻。毕竟,往事的消逝,抑或是生根发芽,都无关于“道别”,人们会记住应该忘记的,也会忘记应该记住的。

至少,池仁想,他不会忘记江百果那一副英气十足的眉眼,那一双手,那两条小腿,和那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铜墙铁壁。

而这是第一次,池仁把一支烟吸到了尽头。他把烟蒂扔到垃圾桶上,让它自生自灭。

而就在这时,冉娜像没头苍蝇一样冲出了无误沙龙:“池先生!池先生!百果…百果她出事了!”

池仁一共用了两秒钟,重返了无误沙龙,但就在这有限的两秒钟之内,他还天马行空:假如他没有要不辞而别就好了,假如,他刚刚在接完电话之后,就回到无误沙龙,就回到江百果身边,说上一两句客套话,再离开她就好了,或许,她就不会出事了。

而两秒钟之后,池仁看到了江百果。

池仁看到无误沙龙兵荒马乱,而江百果是当之无愧的焦点,直挺挺地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从江百果的左额角,鲜血汩汩而出。池仁的第一反应是她要死掉了,血流成河,她一定要死掉了。池仁的大脑一片空白,不是破晓的浓雾,不是退潮的沙滩,不是银装素裹,而是像闪电划破的夜空,以至于有一些完整的画面像在闪光灯之下,被完完整整地定格。

而类似这样的画面,池仁见过。池仁当然见过,十四年前的那一段往事,他从不大张旗鼓,却永远真真切切。

池仁责无旁贷地冲向了江百果,毕竟,身处她一左一右的张什和孟浣溪怒目相对,隔着她还在推推搡搡,留她倒在中间,反而碍事似的。但中途,池仁在混乱中被人绊了个趔趄,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江百果自力更生地站了起来。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江百果像死而复生似的,一鼓作气地站了起来。

池仁分辨出,江百果头破血流是不假,但染红她的除了她的鲜血,还有那一瓶玛歌庄园。那半支破碎的酒瓶,就在江百果的脚边。

江百果抬手,摸了一下她的左额角,血液的浓稠并不是红酒能相提并论的。她一边把手指上的血液悄悄抹到身后,一边号令天下:“今天,就到这儿吧。”

虾兵蟹将们不敢不从,大把抓上外套和皮包就蜂拥而出。那不是别人,那是江百果,就算她奄奄一息了,她让他们滚蛋,他们也得弃她而去,更何况,她还顶天立地着。

冉娜和他们逆行,要回到江百果的身边,中途,被池仁抓住:“谁干的?”

冉娜竭尽所能地维护凶手:“张什吓唬孟小姐,不是动真格的,是吓唬,但百果替孟小姐挡了…”

“也就是说,是张什。”池仁得出了结论。

五米之外,张什揪着孟浣溪的脖领子:“你他妈的就是毁人不倦!”

不管有没有用,孟浣溪也一直在对张什拳打脚踢:“恶人先告状,你还是不是男人!”

冉娜一跺脚:“救护车,怎么还没人叫救护车!”

但池仁拦下了冉娜:“等等。”

池仁看着江百果,抛开她被鲜血糊住了的半张脸孔,她仍浓眉大眼,薄唇紧闭,呼吸有条不紊,几乎一马平川的胸脯以平常的,不疾不徐的频率震荡着。她就像一名演员,在戏里命悬一线,在戏外,连脸都不用洗一把就能谈天说地。甚至,池仁怀疑,她会不会是…装的?她从哪里搞来的血浆,以假乱真?

直到,池仁确定,江百果也在看着他,不,应该说,她是在尽力看着他,但涣散的目光却从他身上滑过来,滑过去。她如同飞旋的陀螺慢慢停下来,终于要坚持不住。

终于,池仁冲向了江百果,并对冉娜大喝:“叫救护车!”

江百果倒在了池仁的怀里,扑了满脸的黑发凝结成块,散发着血腥和红酒的芬芳。

江百果再张开眼睛时,是凌晨三点了。在这期间,她与其说是昏迷,不如说是酣睡了一场。她不痛不痒,也无忧无虑,她甚至没有做梦,没有做那十四年来如影相随,又支离破碎的梦。

第13章,陪VS不用陪

第013章,陪vs不用陪

她用了三秒钟的时间,断定了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病房的面积不亚于她的公寓,仅摆放了她这一张病床,俗称vip病房,诸如此类。远处留有唯一一盏地灯,空气中没有消毒水的气味,窗帘是法兰绒的,粉红色的病号服上没有条纹。

而她平生最不习惯的就是粉红色。

江百果抬手,摸向额头,手背上扎着输液的针头。她换了手,额头上的伤口被包扎好了,徒留太阳穴的位置,筋脉一跳一跳的,代表着睡眠不足。

病房门留有一条缝隙,有人在门外踱来踱去,控制了脚步声,却阻止不了那一条缝隙的忽明忽暗。江百果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那是池仁。她知道在无误沙龙,她倒在了池仁的怀里,在尘埃落定的那一刹那,她担心她会毁掉他的白色衬衫。

江百果也知道,当她被抬上担架,除了孟浣溪避之不及,张什要跟来,却被池仁闷了一拳。冉娜也要跟来,却也被池仁谢绝了,他请她留在无误沙龙善后。

接着,江百果便浑浑噩噩地陷入了梦乡。之前,她一直放心不下,怕只怕这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儿,惊动了多少的人,眼下,既然池仁帮她把他们一一打发了,她也就如释重负了。

猛地,江百果一欠身,像是在找什么。在床头柜上,她的随身物品一样样整齐有序,她找到了她的镊子,攥在了掌心里。

江百果没有再看向那一条忽明忽暗的缝隙,而是看向了反方向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米色法兰绒窗帘。她知道,池仁在打电话,从他乍隐乍现的身影中她便知道,他又在打电话。

从赵宾斌到王约翰,江百果不是没有过争风吃醋,但她能做到的,是永远在最后关头反败为胜。但现在,现在她是在和一通又一通,无影无形的电话争风吃醋吗?江百果嗤笑了一声,她是不是撞坏了头了,才会“乐在其中”。

“在笑什么?”池仁无声无息,都站到了江百果的床边了。

“我笑了吗?”江百果转过头来,打量池仁。显然,他更不对劲了,不,不是不对劲,是他的心情更好了。

而她担心他的白色衬衫真是庸人自扰,他一定有上百件的白色衬衫,大同小异,甚至一模一样,在家里,在公司,在车上,让他能以不变应万变。

“笑了。”池仁坚持,一板一眼。

“笑的人是你。”

“我笑了吗?”

“笑了。”江百果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怎么说,我也是个死里逃生的病患,你这么笑逐颜开的,会不会太不合时宜?”

“死里逃生?”这一次,池仁是真的笑了,“江百果小姐,你一共缝了八针是不假,但是是皮外伤罢了。”

接着,池仁作弄地,微微俯下了身:“况且,你还鼾声如雷。”

江百果不是不尴尬的,但这对她而言,尚属小菜一碟:“那一定是因为我的呼吸系统受到了损伤。”

池仁站直身:“骗你的。”

池仁走向了沙发,坐下来,昏黄的地灯就在他的脚边,在他墨蓝色的西裤裤管上投射出浓淡相宜的光晕。他说得自然而然:“再睡一会儿吧,我在这儿陪你。”

江百果的胸口闷闷的:“我不用人陪。”

“的确,你都生死攸关了,还不忘解散闲杂人等。”

“因为这是我一个人的事。”

“冉娜说,你是替孟小姐挡的?”

江百果顿了顿:“怪我,逞什么英雄。”

池仁又站直身,走向了江百果,搬着她的头,从她脑后的两只枕头中撤走了一只:“以后离张什远一点。”

江百果没说话。

张什是个什么样的人,江百果自认为她知道。八年前,张什收江百果为徒,为的就是别人都说江百果不行,而他就偏偏要说她行。就像他追求的女人,都是别人说他追求不上的。就像他使之对他不离不弃的客人,也都是别人口中的见异思迁。

而他和孟浣溪的恩怨情仇也不例外。打赌的时候,没人敢赌他能把孟浣溪娶到手,结果,他不但娶了,还离了。

在叫张什“老张”之前,江百果叫了他五年的“师父”。而这个师父除了教了他该教的,更是她为人处世的榜样。

他知道他要什么,他直截了当,他心无旁骛。他可以在她得过且过时,泼她一脸的染色剂;可以在她冥顽不灵时,将一百八十度高温的夹板挥向她的左肩肩头;也可以在没有一个人支持她时,把自己的脑袋交给她。

他为她贡献了他蓄了三年的长发。

相较于感激,江百果对张什更多的是钦佩。对,就是这个词,钦佩,江百果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像张什一样挥洒自如。

但今天,江百果不知道为什么张什要把那一瓶玛歌庄园挥向孟浣溪,甚至,她因为池仁的一去不复返,都没注意到他们为什么一言不合。等她注意到了,张什都出手了…

张什一向不是动口不动手的君子,也从来不管好男能不能和女斗,但这一次,他又让江百果大开了眼界。

冉娜说了,张什不过是要做做样子。同样地,在千钧一发之际,江百果也认为,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几率,张什也就是做做样子的。

但随着那碎片四散,那汁液横流,江百果头晕目眩。

池仁又坐回了沙发,把“抢来”的那一只枕头连同双手,垫在了自己的脑后。

江百果睡意全无:“你真的要在这儿坐上一整夜?”

“三点多了。”池仁看了看时间。

“你走吧。我说了,我不用人陪。”江百果客客气气。她不是忘恩负义,也不是欲擒故纵,是她的“理智”告诉她,他再留下来,对她有百害而无一利。

“你说你不用人陪,这其中也包括我?”

“当然。”

“但你昏倒…不止昏倒,你连睡着的时候,都拉着我的手不放。”池仁有理不在声高。

江百果抬手,捂住了隐隐作痛的额头:“那…真是抱歉了。”

第14章,一次性餐盒VS保温瓶

第014章,一次性餐盒vs保温瓶

池仁同样睡意全无,但也没有再说话。江百果的致歉,他不想客气,或者说,何止不想客气,他真恨不得让她承担全部的责任。一直以来,他有他的全盘计划,不出意外的话,今夜,他和那个人的会面,将是他人生的转折点。

但显然,江百果就是个“意外”,不亚于六月飞雪,平地摔跤,几率不足百分之零点零一的“意外”。

在救护车上,江百果拉着池仁的手不放。但说“不放”,也未必,她都任人宰割了,掰总是能掰开的,但池仁对医护人员说:“就这样吧。”

接着,那个人又致电了池仁,急不可耐地说再给他半个小时的时间。他纵观全局,说他至少还要两个小时。那个人挂断了电话,取消了会面,就因为他一念之差,取消了他心心念念了十四年的会面。

直到救护车抵达了医院,江百果还是拉着他的手不放。他试探性地掰了一下,还真没掰开。

池仁不是不气馁的。在江百果被送入急救室的途中,他一只手为江百果所有,用另一只手,致电了那个人十几遍,而这也是十四年间,他第一次主动致电那个人。可惜,电话中传来的始终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池仁火冒三丈,在行进当中,一脚踹坏了走廊里的一排蓝色塑料座椅。

就这样,池仁知道了,那一排貌不惊人的蓝色塑料座椅,价值人民币两千元整。

但塞翁失马,池仁接到了另一通电话,对方的第一句话仅仅三个字:“找到了。”

那时候,江百果大抵是和周公亲亲我我了,猛地,便放开了池仁。池仁飞快地为江百果掖了掖被角,走出了病房,关门的时候,又有些不放心,便留了一条缝隙。

找到了,池仁等了十四年的会面,在最后关头被付之一炬,但他找了十四年的人,在今天找到了。那时候,她还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像露珠般晶莹剔透,又像战士般奋不顾身,但末了,她更像他的一阵幻觉,在弹指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十四年了,连池仁的坚定不移都被腐蚀得锈迹斑斑了,那一幕幕他“信以为真”的画面,都和梦境真假难辨了,连他自己都要问自己了,或许,她真的是他的一阵幻觉吗?因为在生与死的边缘,因为他冷冷清清的处境,因为他在虚张声势之下,是个胆小鬼,所以,他就杜撰了一个她,让她支持他,陪伴他吗?

但好在,他还来不及放弃。

对方在电话里对池仁说:她在上海。

就这样,池仁将在五小时后,由北京飞往上海。

江百果数了两百只的羊,仍转辗反侧。但池仁铁了心,保持沉默。他不想和江百果扯上关系的,至少,按照他的全盘计划,他不想节外生枝的。

在泰国普吉岛的卡塔海滩,他是一时糊涂,让江百果做了他的救命恩人。而等到何一雯改头换面,他又是一时糊涂,让江百果和他的师生关系板上钉了钉。甚至,他还一度当了真,真要向江百果取取经,于是,还诞生了第一课,第n课,和“如果我是你的男朋友”这样的鬼话连篇。

但他是要悬崖勒马的。就在无误沙龙,他是要不辞而别的,毕竟,他没有理由把不相干的她,卷进他的动荡不安。

但今天,他还是留了下来。

池仁暗暗自嘲:他是要向她学习不再感情用事的,但显然,为了她,他又感情用事了。

为了保持沉默,池仁连手表都不能看上一看,但他估摸着,快五点了。再等一等,只要再等一等,他就能回到他的轨道,继续前进了。

张什拎着粉红色的保温瓶赶来时,池仁手里端着的是白色的一次性餐盒,两个人在江百果的病房外狭路相逢。张什左眼眼圈青黑,十有八九是被池仁那一拳闷的,昨晚上刚闷完还不显山,不露水,等色素一沉积,熊猫似的。

“她怎么样了?”张什算是抛出了橄榄枝。

池仁中规中矩:“今天就能出院。”

张什指了指自己的额角,代表江百果的:“会不会留疤?”

池仁一怔。会不会留疤?这问题理应是由江百果问的,但她没问,他也就没往那方面想,似乎这对她来说是无关紧要的,对他来说,也就更不值一提。但她…好歹也是一个女人,就算是英姿勃发,就算不是娇生惯养,就算不好看…等等,她不好看吗?池仁自己问住了自己。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就像他从来没有把她当作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