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得不到的VS最好的

第018章,得不到的vs最好的

江百果重返无误沙龙,是在一周后。她额头上的伤口没什么大碍,但整个人就是无精打采,明日复明日,直到自己给自己放了一周的假。

上一场的雪化成了水,水冻成了冰,冰又消融,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无误沙龙也恢复了原貌。空气中找不到一丝丝德国啤酒和匈牙利烤肉的味道,玛歌庄园和纸杯蛋糕也就像梦一场。地面上的血迹擦得比杀了人还要干干净净,滴水不漏。众人也心照不宣,对派对的戛然而止绝口不提,至少,是对江百果绝口不提。

一早,冉娜把卷了边儿的一沓预约单砸给江百果,兀自啪啪地按着计算器:“按照惯例,你平均一天剪十五颗脑袋。而接下来,你要用一周的时间,搞定两周的客人,所以,你平均一天就要剪…三十颗脑袋。”

江百果坐在冉娜的位子上,把预约单推开:“这你也要用计算器?”

“你以为每个人的数学都像你一样好?”冉娜附身,看了看江百果的伤口:“还疼吗?”

江百果不答反问:“娜娜,老张有什么好?”

冉娜对张什的心,江百果知道。在无误沙龙,她和她是唯二两名女性,即便算不上朋友,也是广义上的同类。更何况,江百果除了有着男性的铁石心肠,亦有着女性的心细如发。冉娜也知道,她逃不过江百果的火眼金睛。

“他可是你师父。”冉娜笑嘻嘻地顾左右而言他。

“我知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也知道老张不是个坏人,但作为男人,他有什么好?”这是江百果第一次“多管闲事”。

冉娜啧了一声,看不能蒙混过关,便顿了顿,一本正经:“因为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百果,这也是为什么那些被你甩了的男人们会对你念念不忘的原因。”

江百果受益匪浅,点点头,起身便走。

“你的帽子。”冉娜把江百果落下的棒球帽抛给她,在空中划下一道抛物线。

江百果接下棒球帽,扣在头上,遮住了额头上的伤口。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冉娜一语道破,这是赵宾斌和王约翰放不下她的原因,也是她对池仁“牵肠挂肚”的原因。

但赵宾斌最后还是放下了她,那同理,王约翰也会放下她,而她,她也会放下池仁。七天,池仁不辞而别整整七天了,江百果知道他不会再找她,却无从追究,因为他感情用事,胡作非为,因为他不按常理出牌,因为他“想”怎样,就怎样,他不“想”找她,就不再找她。但江百果不知道,她要用几个七天,才能置身事外。

冉娜按下了三角形的播放键,一边和着旋律,膀大腰圆地翩翩起舞,一边向四面八方喷射了空气清新剂,为接下来十二小时的迎来送往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江百果一转念:“娜娜,那天你听见了吗?孟浣溪说了什么,把老张气成那样?”

冉娜一踮脚,转了个圈:“没听见,我离着八丈远呢。”

“哦,是吗?”江百果这句话听上去不像疑问句,就像个附和,毕竟,她说完了,转身便走了。

但“听上去”不像疑问句,不代表不是疑问句。江百果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她一直困惑于致电池仁的是何方神圣,她对张什和孟浣溪的对话充耳不闻,但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冉娜就在她的余光中。八丈远?那可绝对不是八丈远。

做贼心虚的冉娜连看都没敢再看江百果一眼。那天,她远远地目睹着孟浣溪对江百果冷嘲热讽,江百果无动于衷,反倒是张什,频频在中间和稀泥,直到他和孟浣溪一触即发,她马上上前,要给他们打打圆场。可惜,还是来不及了。但是,她听见了,她听见了孟浣溪对江百果说:“百果老师,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而张什急赤白脸:“我赌你大爷啊!”

而孟浣溪八匹马拦不住:“用不了多久,你也会尝到被最亲近的人背叛的滋味的!”

最亲近的人…冉娜确定,孟浣溪所谓的,江百果最亲近的人,非张什莫属。而照孟浣溪的胸有成竹,和张什的急赤白脸,张什背叛江百果,会是迟早的,更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若冉娜只能保护一个人,要么是张什,要么是江百果,那么,她选择保护前者。

而就在这一天,江百果失去了一位客人。

在对待客人的问题上,江百果一直是个“两面派”,她一向把客人称之为客人,而并非上帝,但她对客人的紧抓不放,却是谁也比不了的。毕竟,她知道我行我素是不能给她带来钱的,吃饭要钱,房子要钱,孑然一身地活着要钱,无误沙龙上上下下,从里到外都要钱,要没有后顾之忧地活着,更要钱。

而只有客人,才能给她带来钱。

但即便江百果对他们投其所好,甚至唯唯诺诺,有时候,她也还是会留不住他们。

今天的这一位客人,人称谭小姐的她失了恋,便要换个发型,摆出了一副“都听你的”的嘴脸。这一类客人,在江百果这儿不在少数,其中有七成,能说到做到,说了“都听你的”,便随遇而安,但余下的三成,上一秒还“都听你的”,下一秒便怨天尤人。

在这三成中,江百果能再搞定九成,无非是白白赠送个护理,对方得了便宜,也就和颜悦色了。

但今天,江百果翻了脸。对方刚刚抱怨了一句这颜色染了就跟没染一样,我一千八百块就这么打了水漂,江百果便撂了挑子:“谭小姐,我就算给你染出花儿来,也改变不了你失恋的事实。”

谭小姐火冒三丈:“你怎么说话呢你!”

江百果靠在镜子上,双手环胸:“这是事实,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就如同,江百果也改变不了池仁不辞而别的事实。

第19章,她的转机VS他的转机

第019章,她的转机vs他的转机

谭小姐拍案而起:“有病!”

江百果心烦意乱,冒了汗,纱布下的伤口像是有小虫子爬过,奇痒难忍。她一把摘下了棒球帽:“是,我是有病。”

这是江百果今天的第五位客人,也是最后一位。而当她跨上她的地平线200要拂袖而去时,冉娜拦住了她:“你要走可以,我给你叫辆车。”鉴于冉娜的重量几乎是江百果的两倍,江百果不得不摘下了头盔:“你算老几,你管我?”

冉娜临危不惧:“万一你有个好歹,无误沙龙就没了,无误沙龙没了,我还怎么留在老张身边?”

江百果顿了顿,跨下了车:“算你有道理。”

冉娜给江百果叫了辆车。临上车,江百果交代冉娜:“今天又压了二十五颗脑袋,接下来一天要剪几颗,你算好了告诉我。”

冉娜点点头。

江百果上了车,难得拖拖拉拉,又打开车窗:“这是我第一次临阵脱逃,也是最后一次。”

“我算老几?你自己有数就好。”虽然,冉娜在张什和江百果中间,选择的是张什,但并不代表江百果在她心中就没有一席之地。既然有,那她就有理由耍耍小性子。

江百果碰了一鼻子的灰,忙不迭对司机说了句“我赶时间”,逼得人狠狠踩下了油门。接着,车子一个急转弯,她从口袋里掏了一半的镊子掉入了座位旁的夹缝,无影无踪了。

不对劲,江百果把隐隐作痛的头仰在了座位的靠背上,所有的一切,都不对劲了。她这是在搞什么?自从她多管闲事地救了池仁一次又一次,又自寻烦恼地收他为徒,她就在等他的电话,他出现了,又消失,她就再等他的出现,等他不辞而别了,她所有的一切就更不对劲了。她无精打采,疑心重重,她气跑了她的客人,又气跑了冉娜,气完了,又在乎,好像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似的。

这样一来,她和当年赵宾斌的死缠烂打,和如今王约翰的歇斯底里,又有什么两样?

但这…又似乎不是一件坏事,就像是烧在奄奄一息的炉子上的一锅水,不温不火了十四年,终于有了沸腾的迹象。

末了,江百果把那一枚镊子就留在了座位旁的夹缝里,反正,它也没什么与众不同,类似的,她有一大把。反正,她江百果的臭毛病,无非是把一些“有的没的”握在掌心里,以稳定她动荡的军心。

而当江百果把一枚新的镊子握在掌心里时,她知道了她的下文。她知道了,她不能让池仁就这么从她的指缝间逃之夭夭,或许,与其说是她收他为徒,还不如说…他或许是她千载难逢的转机。

这一天到了尾声时,深藏不露了三年的冉娜对张什迈出了她的第一步。她说得自然而然:听说哪哪哪有一家水煎包,好吃得不得了,是不是就在你们家那边?没听说过?走啊,一块儿尝尝去啊?

可惜,张什不知道冉娜知道了他和孟浣溪的勾当,他有什么说什么:“不去了,站着都他妈能睡着了。”江百果不在,张什就要一个人顶大半边的天,十二个小时下来,命悬一线。

而冉娜知道了张什和孟浣溪的勾当,也并不代表她能拿他怎么样。她作罢:“好,那明儿见。”

张什点点头,多一个字都懒得说。

池仁从上海回到北京,是转年一月的事了。虽说,整个冬天仍绵绵无绝期,但怎么说也是跨了年,便气势磅礴。

而池仁一直逗留上海,并非为了唐茹,或者说,并非全为了唐茹。毕竟,柏瑞地产尘埃落定,说好听了,他总算能停下来,歇歇脚,说不好听了,这个风头,他总得避一避,即使不是上海,南京、重庆、大理,飞往哪里他都无所谓。

在上海跨年的时候,池仁在外滩最热闹的酒吧,包了个最不热闹的卡座,约了赵大允。

赵大允不用“您”这个字眼的时候,也就是把池仁当朋友的时候:“这也就是你,换了别人,谁叫我我也不能应啊。大街小巷都是发横财的和蠢蠢欲动的臭流氓不说,光堵车就堵死了。个个都还没开喝呢,就都跟喝高了一样,好像一跨年,还真能怎么着似的。”

“一个人跨年,也太凄凉了。”池仁照旧穿了白色衬衫,袖口卷到了手肘。

赵大允不以为然,掏了掏耳朵:“我才找到《美国往事》导演剪辑版的蓝光。”即便是最不热闹,最与世隔绝的卡座,赵大允的耳膜也岌岌可危了。

池仁过意不去地笑了笑。他不行,在这一点上,他就不行。有时候,他宁愿为了一包可有可无的香烟,或是一杯喝不喝都无所谓的咖啡,大费周章地千里迢迢,也不愿一个人独处。

至于跨年,池仁更是从来没有过一个人。他的女朋友有时一年一换,有时,两年,无论对方环肥燕瘦,他都会绞尽脑汁,吃什么,玩什么,接下来再吃什么,再玩什么,礼物是什么,怎么开头,又怎么收尾,他都会安排得井井有条。可惜,他的无微不至,浓情蜜意,换来的却是她们一个个地转身离开。

她们说,他让人透不过气来。她们说他有病,要逼疯了她们。她们说,他就像一场急转直下的噩梦。

池仁知道,问题一定是出在他的身上。

但池仁不知道,全心全意有什么问题?他的母亲在他十六岁那年离开了他,她在临终之际还在说,要全心全意爱一个人,才不枉为人。

但池仁知道,江百果或许是他的转机,她刀枪不入,她倾囊相授,可他遇到她的时候…不是时候。酒吧氧气稀薄,池仁松了松领口,也无济于事。他早一点遇到她就好了,早一点,或者晚一点,可偏偏是这个他要乘胜追击,分身乏术的节骨眼,总之,不是时候。

赵大允不依不饶:“总之,你抓紧,情人节恕不奉陪。”

池仁不置可否。

“我还以为,下一个会是唐茹。”

“我和她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

dj打了鸡血,赵大允便不得不声嘶力竭:“我知道,我知道你要补偿她,问题是你们非亲非故,孤男寡女,你要站在什么立场补偿她?哥哥?朋友?这说得过去吗?”

第20章,池塘VS驯鹿

第020章,池塘vs驯鹿

赵大允问池仁的这个问题,池仁自己也问过自己,十四年来,他一心要找到唐茹,但找到之后呢?

他知道他要竭尽所能地对她好,她没钱的话,他可以给她钱;她生病的话,他可以给她他的五脏六腑;她生死攸关的话,他甚至可以为她挡子弹,因为这十四年来,她是他极夜中的光线。

因为,当年七岁的她对十六岁的他说了一声“明天见”,让他知道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把他放在心上。换言之,就因为她的一声“明天见”,他才留在了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上。

但假如他为她挡了子弹,他要别人怎么说他呢?好哥哥?好朋友?池仁没有答案。

说曹操,曹操到,唐茹致电了池仁。

池仁庸人自扰,挺了挺脊背:“喂。”

唐茹喃喃地说了句什么,池仁没有听清。

池仁站直身,走向了洗手间。

洗手间像是另一个世界,一墙之隔,《sos for love》的呼救像是被捂在了棉被里。白炽灯下,池仁看到镜子前的男人的脸上,粉底深不可测,他看到小便池前的男人的背影,裤子都没穿好就搔首弄姿。他听到有人用上海话和英文高谈阔论,他听清了唐茹的呼救。

他听到唐茹说:“池先生,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你在哪?”池仁隐隐不安。

唐茹的腔调像是被捂在了自己的手心里,整个人有如瓮中捉鳖的鳖:“我在青山路一家餐厅的…厕所里。有人跟踪我,我就一头扎进来了,不知道…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外面。”

池仁的手攥在了洗手间大门的把手上:“挂断电话后,把你的位置发给我。”

“好。”

“留在餐厅,但不要把自己关在厕所里。万一有事,就大声向周围的人求救,不要怕妨碍到别人。小茹,你太内向了,能有个机会锻炼锻炼你的胆量和脸皮,不是坏事。”说完,池仁挂断了电话,猛地拉开洗手间的大门,把要推门而入的男人吓得一蹦三尺高。

池仁重返了震耳欲聋的世界,他劈开人山人海,回到卡座,拖上赵大允便走:“唐茹被人跟踪。”

“什…什么?”赵大允来不及塞进嘴里的一块文斯勒德奶酪从叉子上滚到身上,再滚到地上,被人一脚踏得面目全非。

“去开车,快!”池仁将赵大允推出了人山人海,自己却被人挡了下来。

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女孩子,化着烟熏妆,风情万种地把写有她电话号码的纸条塞进了池仁的裤兜。池仁不是“猎场”的常客,但被当作“猎物”,他不是第一回了。他习惯性地点点头,之后排除万难,抽了身。

在单身的情况下,池仁对女孩子的主动“来者不拒”,而这也是他每一次结束单身的方式方法。他不知道在茫茫人海中,哪一个是他一直在等的人,便不得不屡败屡战,却也屡战屡败。

不等赵大允把车子停稳,池仁便上了车,也不等池仁坐稳,赵大允便又重新发动了车子。

池仁没有等到唐茹发来的位置,反而等到了她的又一次致电,因为那厢信号的断断续续,唐茹的声音也是断断续续,忽远忽近。她说她不敢离开厕所,发送位置也一直发送失败,她甚至不知道餐厅的名字,她唯一知道的,就是餐厅的门口立有一座雕塑,是个穿着白色围裙,托着托盘的侍应生,人身,青蛙脸。

池仁说他在路上了,马上到,马上。

接着,赵大允致电了他的人。他为池仁做事,不可能件件事必躬亲,他也有他的人。不出一分钟,他的人回电说,青山路55号,“池塘”餐厅。

如赵大允所言,在这辞旧迎新的风口浪尖,整座城市的交通濒临瘫痪。虽说,明天和今天并不会有什么不同,明年也不会比今年更称心如意,但人们还是郑重其事。

池仁下了车,飞奔向了“池塘”餐厅,他在心浮气躁的世界里健步如飞,飞奔向了快要坚持不住的唐茹。他的导航告诉他,他还有最后的两点三公里。

而江百果就是在这个时候又冒了出来的,像是一棵在白雪皑皑下熬过了天寒地冻的小草,等到了春暖花开,又冒了出来。

唐茹那厢的信号不堪一击,江百果这厢却骁勇善战,她给池仁发来了视频的邀请。

池仁一边风驰电掣,一边用手指遮挡了手机的摄像头,接受了江百果发来的视频邀请。几乎是立即,江百果英气十足的脸孔便占据了池仁手机的屏幕。

有哪里不对…池仁扫了江百果一眼,又扫了一眼,到底是有哪里不对?她还是那副怡然自得,百折不挠的德行,黑亮的头发在摄像头下快要曝了光,虽素面朝天,但浓眉大眼,唇红齿白,便称得上浓墨重彩。她头上戴着棕色的驯鹿鹿角的发卡,鼻尖上顶着个乒乓球大小的玩具红鼻头…池仁终于知道了到底是有哪里不对,今天是跨年,但她却扮了一头驯鹿?但今天却不是圣诞节。

真是没有谁比她更自由自在了。

“哈喽?”江百果那厢,手机的屏幕像个黑洞,她甚至不知道有没有连线上池仁。

“新年好。”池仁说。

江百果喜气洋洋:“新年好!不过…不是时候?”

池仁在把江百果尽收眼底的同时,仍滴水不漏地遮挡着摄像头,连根汗毛都不给江百果看上一看。江百果额头上的伤口也被刘海儿遮挡了,但照她那厢的歌舞升平和人声鼎沸,想必,她也是跨年的爱好者,那么想必,她的伤口是无伤大雅了。

池仁一心二用,险些撞上一辆和他同样横冲直撞的摩托车,好在,是险些,双方擦身而过。

池仁冒了汗,但手机的屏幕上仍是江百果的喜笑颜开…他们都是有过去的人,他有,赵大允有,唐茹有,想必,江百果她也有她的过去。但如今,不要说是唐茹的不堪一击了,即便是赵大允的得过且过,和他的“宏图伟业”,也都远远比不上江百果的挥斥方遒。

相较于江百果的今朝有酒今朝醉,他们无疑都是走不出过去的失败者。

有人在叫江百果了:“果子,到你了,快快快!”

“马上!”江百果的红鼻头歪了,她对着镜头扶了扶,“飞镖,我们在玩儿飞镖。”

“去吧。”

江百果在小野丽莎的歌声中捕捉到了池仁的气喘吁吁:“你该不会是在…”

池仁转过了最后一个转弯:“不是,不是你想的。”

第21章,飞镖VS唱歌

第021章,飞镖vs唱歌

江百果适可而止,她说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也是有事而来。或者,与其说是有事而来,不如说是有备而来,她除了偶尔的麻痹大意,一向是有备而来。池仁问:“急事?”江百果说,不,不是急事,至少,一定没有你眼下的事十万火急。

池仁说,是,我眼下的事十万火急。

就这样,江百果结束了视频。

从始至终,江百果对池仁保持了兴高采烈,她不能对他上纲上线,更不能满不在乎,矬子里拔将军的话,也就是兴高采烈最合情合理。她有备而来,但百密一疏,万万没计算到池仁连面都不肯露上一露,他仅仅给了她三十六秒的时间,其中还有二十八秒,他让她自说自话。

江百果摘掉了红鼻头和驯鹿鹿角的发卡,扔在一旁。

拨开一层层的狐朋狗友,江百果在万众瞩目下,射出飞镖,命中靶心。

一个身穿公主裙的女孩子挽上江百果的手臂:“有心事?”

“算是。”江百果供认不讳。

“想那么多干吗?人生苦短,及时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