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江百果知道,以静制动的道理她懂,曲振文更不会不懂,那么,他先前接二连三的主动,必定也是他没办法的办法。无奈,曲振文的处境是池仁查都查不出的,也就更非她所能洞察,好在,有时候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也有时候,闷头走自己的路也未尝不可。

至于曲振文,和江百果不谋而合。

一来,是他的处境,令他真没什么闲情逸致关心江百果的处境,二来,他也并不关心。他要做的,也无非是闷头走好他自己的路。

双方皆成竹在胸,但无论如何,最后的赢家却只有一个。

受江百果之命,池仁去和无误沙龙的死对头就爆炸性新闻进行了交涉,原则是能封锁就封锁,假使不能,也要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三天后,池仁在奉公守法的基础上,束手束脚,也就几乎无能为力了。

好在,三天后,曲振文也就如期而至了。

可江百果甚至来不及松下一口气,曲振文就给了她当头一棒。他才一熟门熟路地坐下,就将手伸向了移动工具架,虽不是直捣黄龙,但至多三五下,也就摸到了那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窃听器,把玩在了手里。

趁江百果措手不及,曲振文手一松,窃听器掉在脚边。他一脚不紧不慢地踏上去,轻轻一碾,才算告一段落。

像是被抓到作弊的孩子,江百果的脊背一下子汗湿了,透心的凉。但再转念一想,她凭什么是作弊的孩子,他们分明都是街头的恶霸,没有条条框框,不论谁比谁肮脏,只管胜者为王。

“有些话,我不介意阿仁听,可也有些话,是我瞒他瞒了十几年的,总不至于栽在你们这些雕虫小技手里。”曲振文日理万机大抵不假,人稍稍没精打采了些,赢了这第一回合后,闭目养神了。

“那我何德何能,被曲先生当作自己人?”江百果最后一次为曲振文围上白色围布。

“哪来的自己人,不过是个传话筒罢了,至于今天的话,你要怎么传,就看你了。”曲振文咳嗽了两声,睁开眼,细细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反正我的目的江小姐是知道的,让阿仁离我远一点,大家都好过。”

曲振文的几句轻描淡写,几乎在既他给江百果的当头一棒后,又奠定了其乐融融的氛围,可他的底牌,到底是又狠狠闷了江百果一拳。

他说:“阿仁到现在都一口咬定是我伪造了他母亲的遗嘱,对吗?”

“不对吗?”江百果反问,却有五成的虚张声势。一来,到现在他们也没凭没据,二来,曲振文自己撞上来,总不该撞死自己。

相较于江百果的浮夸,曲振文反倒多了分诚恳:“我没有。”

亲手将姚曼安逼上绝路时,曲振文就知道,他势必能分得一笔可观的遗产,至少够他和宋君鑫重新开始,却不料,姚曼安一纸遗书,将她的万贯家财,通通留给了他。当十六岁的池仁错愕不已时,老谋深算的曲振文,同样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

而事实既定后,曲振文想起了一件事。

姚曼安在怀孕六个月时,身体状况并不乐观,为此,她转去了香港的一家权威医院,身边环绕着顶尖的医疗团队,却也独独对曲振文避而不见。她说,她不想让他看见她备受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当时,曲振文对此深信不疑,毕竟,这完全符合姚曼安一贯的行事作风。

再者,他对她也从未有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情意,也就何乐而不为了。

就这样,直到姚曼安抱回满月了的池仁,他们才算夫妻团圆,一家团聚。

十六年的刀枪剑戟,荒诞不经,曲振文却也从未对这件事起过疑,费过心,大做过文章,直到姚曼安的一纸遗书上,对池仁只字不提…当即,曲振文暗中着手进行亲子鉴定,并且,在连样本都没有送去时,他就自顾自有了答案:当年,或许姚曼安并没能保住他们的孩子,却又万万不能没有这么一个孩子。

而更令江百果震惊的是,最后,曲振文并没有进行亲子鉴定。

他说:“因为当我冷静下来,会发现那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了。”

曲振文说,他虽不是个好父亲,却也并非铁石心肠,怪只怪池仁自呱呱坠地,就扮演着羁绊和枷锁的角色,令他即便血浓于水,也不免日渐生厌。姚曼安一死,鉴于永远无法作为一个母亲的宋君鑫万万不可能接受池仁这孩子的存在,那么,在宋君鑫和池仁中间,他无疑会选择前者。

那么,池仁到底是不是他和姚曼安的亲生骨肉,他竟觉得没什么差别了。

反倒是对池仁而言,有着天差地别。

曲振文第一次将自己摆在了池仁的立场。假如,他是被姚曼安当作一件物品购得的,且照姚曼安的行事作风,他恐怕再也没有机会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会作何感想?又假如,他的确是姚曼安和他曲振文的亲生骨肉,到头来,在亲生母亲的心目中,与她“可歌可泣”的爱情相比,他微不足道到当真不值一提,那么,他和一件物品又有什么两样?

那么,他又会作何感情?

而这时,十六岁的池仁血气方刚地指控曲振文,说他伪造了姚曼安的遗嘱。

就这样,曲振文做出了决定:与其让池仁像一件物品,一样锋利的工具,或是一条被遗弃了的狗似的漂泊于世,还不如让他在对姚曼安的缅怀,和对他曲振文的憎恨中,活得有个人样。

曲振文说:“反正作为一个父亲,我也是活该被憎恨的,这一点,我并不喊冤。”

“可你知道他受了多少的苦?”江百果许久不开口,那像是棉絮,或是气泡似的什么通通堆积在胸口,一开口,喷发到哽咽。

她转了个身,避开闲杂人等投来的八卦的目光,还只当这天大的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却殊不知,在屹立在曲振文跟前的镜子下,另一枚窃听器既然没有粉身碎骨,自然在尽职尽责地发挥着它的作用。

第159章,伤害VS称号

第159章,伤害vs称号

池仁正襟危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将这天大的秘密尽收耳底。有别于江百果的“大惊小怪”,他反倒稳坐钓鱼台似的,可说穿了,还不就是赌着一口气——他们越瞒着他,越怕吓坏他,他反倒越不能自己把自己吓破了胆,给人看笑话。

可江百果那一句哽咽的“可你知道他受了多少的苦”,却令他前功尽弃。

池仁无所适从,分明不渴,却偏偏去拿水杯,好端端的右手没了准心,害其一个倒栽葱,支离破碎。他俯下身去捡,上一秒分明小心翼翼,下一秒手指上就多了一道口子,鲜血虽算不上汩汩,可也滴滴答答地惹人心慌。

他站直身,一脚踹开转椅,那镶着轮子的庞然大物冲刺般撞向墙壁,地动山摇。

没人进来。

池仁交代过了助理,没有他的命令,天塌下来,谁也不准进来。

在镜子下的那另一枚窃听器,是池仁昨天才暗中装上去的,连江百果也并不知情。而他之所以这么做,一来,算是他没小看曲振文,上了个双保险,二来,也是首当其冲的,在他和无误沙龙的死对头的交涉中,似乎有个他怎么看,也看不透的盲区。换言之,如果不幸被他猜中的话,在江百果的这盘棋中,分明也有他不知情的招数。

总之,无误沙龙那厢,江百果和曲振文双双不知道“隔墙有耳”,仍你来我往地开诚布公。

“受苦?”曲振文不以为然,“他有吗?”

“我们不说看不见的,就说看得见的。他的大臂,那是刀伤吧?”

“那是多久前的事了?还不是因为他碰了我的底线。”曲振文指的,自然是宋君鑫。关于这一点,他的说法倒是和池仁的如出一辙。

“就在不久前,他还遍体鳞伤。”

“那还是因为他碰了我的底线。”曲振文知道,江百果指的是唐茹插翅难飞的那一天,是他的人将池仁团团围住,拳打脚踢的那一天,也是赵大允去鬼门关逛了一逛的那一天。

曲振文连眉头都不带皱上一皱:“就好比,江小姐你也是阿仁的底线,我才一提到想请你过去和大家凑凑热闹,还没说要动你一根汗毛,阿仁的人还不就像不要命了似的?听说,被撞得面目全非的。”

江百果一颗心上天入地,但十指始终稳稳妥妥,直到这时,关节才咔的一声:“你是说…赵大允?”

“大概是这么个名字,记不清了。”曲振文是真没往心里去,“不说这些不相干的阿猫阿狗了,就说阿仁。我知道,那天他伤得不轻,可事后我也追究了责任,谁自作主张,下手没轻没重的,我就让谁另谋高就了。这,我总没必要骗你。”

江百果黑白分明地活到今天,第一次苦于她虽仍明知道什么是黑,什么是白,虽不理屈,却词穷了。她可以将曲振文置于她的砧板,却永远无法说服他。就像,或许她可以要了他的命,让他流干他的最后一滴血,却永远无法让他落下哪怕一滴悔恨的眼泪。

“或者退一步,我们不说看得见的,说说看不见的。”曲振文仍泰然自若,“阿仁也算有失必有得,虽然我从未对他抱有出人头地的期望,可他能有今天的作为,我也为他高兴,真的,为你们高兴。”

“就到这里吧。”江百果有些招架不住,怕只怕曲振文再这样道貌岸然地一派胡言,她会真的翻了脸。

野火烧不尽地活到今天,江百果见过为数不少的小人和伪君子,可他们和曲振文一比,怕真是小巫见大巫了。曲振文的伪善,是连他自己都逃不掉的天罗地网,是连他自己都被骗了去的滴水不漏,是他真的自认为他值得被颂扬。

曲振文坐久了,吃力地提了提腰杆:“也好。那么,就看江小姐能不能念在我是真的有替阿仁着想的情分上,替我管教管教他。于理,不管是他母亲的金山银山,还是今天的致鑫集团,本来就没有他的份。于情,假如他能让我踏踏实实地过上几天舒心日子,我反倒会比他母亲对他大方,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江百果最后一次为曲振文撤下了白色围布:“我能问曲先生最后一个问题吗?”

另一厢,池仁的手指自然而然止了血,苍白到不大有了知觉,整个人被动到乖巧。既然猜不透江百果要问曲振文什么问题,他索性连猜都不猜了,转椅被他一脚踢得远远的,又不会自己长了腿跑回来,只好坐在办公桌的桌沿,洗耳恭听。

“关于池仁的身世,曲先生至今没有查个水落石出,真是…为了池仁着想吗?”江百果问道。

有好一会儿,池仁没有听到曲振文的答案,还以为是窃听器的线路出了什么问题,可那嘈杂的背景音分明一如既往…

而这时,江百果追问道:“还是说,是曲先生自己无法面对?恕我愚钝,还真是掂量不出到底哪一种真相会令曲先生稍稍好过一点?试想,假如池仁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也自认为你这做父亲的猪狗不如吧?而假如他不是,十六年来被骗得团团转的愚蠢,以及断子绝孙的遗憾,恐怕也是你无法接受的吧?所以,与其怎么都是一败涂地,还不如做缩头乌龟,不是吗?”

“哇哦。”姑且不论曲振文的反应,池仁在这一厢像是看了好戏般,心服口服地一声感叹,甚至,还煞有介事地鼓了掌。

好一个江百果。

当他畏首畏尾地猫在这办公室里,却还是搞得一团糟的此时此刻,她却在最前线为他扳回了一城。不,不是扳回一城,根本是反败为胜。他听到她又搬出了她最引以为傲的数字,指责曲振文就像是在被扣掉了千万分的分数后,却沾沾自喜地标榜他偶尔一两分的“高抬贵手”。

他听到曲振文剧烈的咳嗽声,像是枪林弹雨都闯过来了,最后却几乎被江百果活活气死。

他听到他气急败坏:“这是我对你们最后的警告。”

他更听到她更胜一筹:“是,是该结束了。”

池仁还在鼓掌,直到手指又开始流血。他自认为不足为道的皮外伤,却愣是弄得地板上,办公桌上,白色衬衫上血流成河似的,像是凶案现场。

可是,真的好一个江百果。

能让过了而立之年,却来历不明的他泪流满面的此时此刻,又疯子般笑出声来。像是他没根没源,无牵无绊也无所谓,甚至连姓名,连过去,连记忆也通通可以不要,像是从今以后,他仅存的,也是他将誓死捍卫的唯一一个称号,就是他是她江百果的男人。

那么,他今天洒下的血与泪,他宁死也不会承认那是曲振文,或许还要再加上一个姚曼安给他带来的伤害。分明,当江百果像老母鸡似的张开她的翅膀,将他牢牢护在身后,再也没有谁,能给他带来一丝一毫的伤害。

第160章,我爱你VS谢谢你也爱我

第160章,我爱你vs谢谢你也爱我

池仁出现在无误沙龙时,距曲振文离开有两三个小时了。

包扎手指还好说,可要想管住自己的一张脸,却难于上青天。他将车子停在距无误沙龙两三百米的街角,对着后视镜勤学苦练,要想若无其事,就像要把鸡蛋完好无损地竖在桌子上,不是有气无力,就是过犹不及,怎么也找不到那刚刚好的中点。

而出现在无误沙龙后,池仁虽守住了他的一张脸,却忘了打腹稿,吞吞吐吐间,对江百果道了一声你好。

你好。

这气势磅礴的两个字无疑闷了江百果一拳。曲振文说得对,她不过是他们这对“父子”间的传话筒罢了,而那不亚于烫手山芋的话到底要怎么传,她本心中有了数,但你好?

池仁这句寒暄在迟到了多年后,放在他们同床共枕,并肩作战的今天,会不会太客气了些?

“等我一下。”江百果急匆匆跑进了休息室。

而即便她和张什跑了个迎面,她也还是如入无人之境地打开了张什的储物柜。张什咋咋呼呼地追过来:“来人,来人啊,老板侵犯员工的个人隐私啊。”

江百果无动于衷,从杂乱无章中挖出两罐啤酒,据为己有:“去年的十二月六号,是你第一次在工作时间喝酒,此后,据我所知至少还有四次。我就不扣你的薪水了,用这个抵了。”

张什目瞪口呆。

具体的日期,他记不得了,但在孟浣溪因为他对江百果和无误沙龙的忠心耿耿,而判了他死刑后,借酒浇愁,他是有的。不过,他还以为他神不知鬼不觉…

“慢着!”张什灵机一动,“你…你别忘了现在也是工作时间!”

“可你也说了,我是老板啊。”江百果笑得天真烂漫。

在江百果之前常常独处,后来又常常带池仁过来的天井里,江百果将啤酒开了罐,才分了池仁一罐,轻轻一碰:“无论如何,我们大功告成了。”她先将她的心怀鬼胎,和他的“你好”高高挂起,先将game over定了性再说。

池仁没反对,点点头。

“那窃听器贵不贵的?被他踩在脚下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心疼。”江百果抿了一口啤酒,啧啧两声,才从头说起。

池仁失笑:“他都说了些什么?”

江百果打了个响指:“说出来吓死你啊。”

“哦?”池仁也是尽力了,这种时候,还能做到兴致勃勃地等着江百果胡编乱造。

“他说等他寿终正寝的那一天,会将本属于你的一切还给你。”江百果嗤了一声,“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堂而皇之,好像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好像只要他没对不起你,你就要对他感恩戴德。所以,我们能做的,的确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让那一天,早一天到来。”

语毕,江百果和池仁碰了第二次杯。

果然,江百果果然谎报了军情。池仁并不喜欢欺骗,尽管他也曾无数次善意地欺骗过江百果,但这种事,本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但此情此景,他却对被欺骗安之若素,甚至无须谁苦口婆心,他也知道,她不过是为了他好。

而他也真白白绞尽脑汁,本还操心着起承转合,实则,有江百果做主,他乖乖地捧个哏就是了。本来的么,今天最不幸的人儿非他莫属,不幸中的万幸,是还有江百果疼他,那么,哪怕就今天一天,他做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小祖宗,也不枉命运在打他一巴掌后,对他的揉三揉了。

五月的北京,仍总是被人们挑肥拣瘦,冷得太久,热得太快,难得中间几日的温度宜人,却又总伴随着大风。池仁将江百果拥入怀中:“你说,我们去哪里好呢?”

在此之前,他们谁也没有提过离开这座城市,但那似乎是心照不宣的。

当他们用那百分之二十的几率,给曲振文埋下百分之百的祸根,更对自己做出百分之百的交代后,当致鑫集团对池仁而言一文不值,当无误沙龙对江百果而言,像是前半生的事,他们再也没有了留在这座城市的理由。

春风、酒精和池仁的怀抱令江百果说不出的冲动:“哪里都好,我们下个月就动身。”

至此,她心如明镜,她骗得过池仁,不过是因为他心甘情愿被她骗罢了。

自从曲振文将窃听器踩在脚下,池仁对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又怎么可能听之任之。他怕是早就飞奔来了。可他过了这么久才姗姗来迟,白色衬衫是才熨烫过的,头发梳得英气逼人,摆明了要讨她欢心。姑且不论他那一句“你好”的不伦不类,此后,她怎么说,他就怎么听,真是将这血海深仇当了儿戏了。更何况,他一直将右手遮遮掩掩。

可她要真看不到他的伤口,她还能算是江百果吗?

她当然看到了,从里到外,从头到脚。

总之,她虽不知道他哪来的神通,又到底知道些什么,那绷带下的伤口又是方是圆,但她知道,这个来之不易的句号,他想就这么干脆利落地划下了,一如她想的,不闻不问,不纠不缠,是时候结束了。

池仁就那么抱着江百果,将啤酒一饮而尽,却有一滴沿着嘴角,落在了江百果的头顶上。他悄悄亲上去,毁尸灭迹:“江百果,我有说过我爱你吗?”

“这都不记得吗?”江百果颇有微词。

池仁身为男人虽大而化之,却也不至于无可救药:“哦,对,我有给你发过信息,算是书面上说过。”那天,他在得知江百果就是他要找的她后,被曲振文的人打到半死不活,纵然对她有千言万语,却在弹指间就对她说了那三个字——我爱你。

“在那之前,还有一次。”江百果退出池仁的怀抱,背靠在墙壁上,慢悠悠地享用着她的啤酒。

“不可能,”池仁笃定,且有样学样地颇有微词,“你…一定是记错人了。”

“在那之前,还有一次你也是发信息给我,说江百果,我好像不会再爱上别人了。”江百果字正腔圆,“虽然俗透了,可意思到了是不是?”

那是池仁发给江百果的三十六条自言自语中的第二十七条。

尽管人证如山,一字不差,池仁仍赖账似的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江百果大笑:“英雄所见略同。”

笑完了,江百果仍和她那罐啤酒难舍难分,像是逮着个聚宝盆似的,怎么喝都喝不完。可只有她知道,她在紧张。照池仁这个承前启后,他势必会一边亲上来,一边又在他们的情话簿上增添浓墨重彩的一笔。虽说,他们也真算是老夫老妻了,可既然他还没有谢顶,也还没有长出大肚腩,她的紧张倒也无可厚非。

却不料,他非但没有亲上来,还厚颜无耻:“江百果,谢谢你也爱我。”

江百果措手不及:“我…我有说过吗?”

“借用你的话,意思到了。”池仁没在开玩笑,眼底的血丝开枝散叶。

于是乎,江百果才是那个亲上去的人。她一声轻叹,一步跨到池仁的面前,踮起脚尖,吻住了他。她仍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些什么,可她知道,这个人人艳羡,称其得天独厚的男人,到头来拥有的,却只有她,只有她了。

第161章,为时过早VS太迟

第161章,为时过早vs太迟

关乎无误沙龙生死存亡的机密,到底是谁泄露给无误沙龙的死对头的,这难不倒池仁,而答案,却也并不别出心裁。不过是孟浣溪狗尾续貂,并不满足于父亲的天上掉馅饼,还非要置江百果和无误沙龙于死地。

对此,江百果想破了头:“我真想不通,她这算不算忘恩负义。”

稀松平常的早餐时间,可又怎么可能稀松平常,那“划时代的意义”无须点破,池仁和江百果却也不约而同地好胃口,将手伸向了最后一片面包。

池仁见机行事,将最后一片面包抹好了果酱,递给江百果:“愿意为您效劳。”

江百果拆台地呵呵笑了两声,分了池仁一半。

这时,池仁也才顾得上点拨江百果:“或许她不是为了她父亲,而是为了张什。而这,我倒是多少表示理解。”

在张什和孟浣溪之间,当然并非张什一厢情愿,但孟浣溪在爱和恐惧之间,未免爱得有些两败俱伤了。张什和江百果的师徒情深,志同道合,孟浣溪不能明刀明枪地斤斤计较,却始终怀恨。说穿了,她和张什一段失败的婚姻,将她的自信磨得连个渣都不剩了。

非要做他心目中的重中之重,分明做到了,却也不自信,却也妄自菲薄,却也还要将张三李四赶尽杀绝。

“这样不可理喻,你竟然还说多少表示理解?”江百果不敢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