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子在桌旁玩弄着酒杯,突然眉一蹙,拉了一下被吓傻的店小二,和颜悦色道:“你把这凉酒拿下去热一热。”

“是,是是。”店小二被惊得屁滚尿流,抱着酒壶滚之。

待那人一走,柳鎏便从道袍里掏出了罗盘,辨别了四周的方位后,取了一小叠符纸踱步在屋内,奇妙的是那些小黄符纸被他贴好后便化入墙内,不见踪影了。

“你在作甚?”施子咬了半截黄瓜蘸酱,直愣愣地望着他。

“别担心…我只是怕一些闲人寻来而已。”柳鎏柔和一笑,弯腰用指擦拭去了他嘴边的酱,吮了一下,眉一挑,也不发表言论只丢了一张帕子给他,径自坐在床上,“施儿你先填饱肚子,我练一会儿功,没事就别打扰我。”

“嗯。”施儿乖宝宝应道,一口便塞下半个馒头,本想夹片牛肉尝,可想到今早吃的狐妖肉干,便不觉有些反胃,继续默默地重新捡起小黄瓜吃了起来。

像是很高兴施子能这么听话,柳鎏笑眼眯眯地望了他一眼,收拾妥当后,盘腿坐在褥子上,从怀里掏出灵珠,也不避讳他的眼睛,手搁在腿旁,手势小幅度旋转后,掐成莲花。

他在干嘛…

打坐么?!

施子瞪大了眼睛,边看边摸了个馒头,塞进嘴里。

柳鎏盘膝一动也不动,经历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只见他右指间握着的那狐妖的灵珠微微上浮…悬在空中然后飞速旋转着…发出了淡淡诡异的青色光芒…

床上的窗子无风自动。

柳鎏闭目,脸色有变,垂于膝盖上,掐着莲花诀的指颤抖着,他的道袍上隐隐有白雾升起,额角也满是汗,整个人显得阴森森的。

仰头,身子一松懈。

吐出了雾气。

额间的红朱砂痣俨然化成了火云雾痕缀于眉宇间。

施子这会儿惊得只顾往嘴里塞馒头,睁大眼,才止住了惊讶声。

柳鎏缓缓睁开眼,望向他,眼里满是媚态。

施子被噎得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么说来…

他是用这种方法又吸食了一枚灵珠。

第三十一章

客栈二三事【二】

由妖修炼出的灵珠带着邪气。

柳鎏灭妖夺珠后并不是将其整个的吞下,而是运功将其降化,再吸食入体。

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道行就这么被他轻而易举地夺得,真是可怕。

施子斜了一眼柳鎏眉目间的火云雾痕,默默低头啃着馒头,暗自琢磨着,这眉间的玩意儿是不是昭示着他的功力又大有进展了,是否厉害到连白雩也会被其所伤…

施子想着想着就有些愣怔。

柳鎏一笑倾城,从床上下来,坐在施子身旁,挨着他一声不吭,只拿那双愈发艳冶的细长眸子望着他。

“想什么呢,两眼发呆,一脸无神。”

施子饮了口茶,“将军府上上下下百来人是你干的么。”

“是又怎样?”柳鎏轻佻的反问,不知是否是吸食了狐妖的道行,他身上散发着甜腻的味道和媚意,眼神之间勾人得很。

施子别开脸,忍住怦然的心跳所带来的异样情愫,轻声说:“我以为你只杀妖媚料到连人也不放过。”

柳鎏眯眼,俊美的脸离施子很近,说得很霸道,“谁伤你我绝不饶他。”

“那狗杂的将军确实让我受了不少苦,可府邸里其他人并没招惹我,而且那个管家待我也极好…”

柳鎏钳住他的下巴,施子被迫抬头,此时却惊奇的发现柳鎏的瞳仁琥珀带金色,这是双充满极度危险的眸子,美事美却不敢让人直视,顿时不吭气了,气焰也降下去了不少。

柳鎏仔细看了他半晌,笑了,“那会儿我吸了不少妖魂,有些控制不住,放出了许多恶灵与妖毒,你若不喜欢我便不会做了。”

他倒是很认真的解释着。

“客官。”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响,还有轻微推门的动静。

一瞬间,施子很明显感到从柳鎏身上散发的冰冷气息。

随着店小二的出现,一枚黑亮的东西也从柳鎏指间射了出去,钉在那人耳际旁,那才二十来岁的伙计吓得直哆嗦,眼睁得极大。

柳鎏眼里有着狠意与阴鸷,“不是说了,没事不要来打扰么。”

“这位公子方才让小的把那个酒…温了一下,给您送来了。”伙计战战兢兢。

柳鎏笑着扫了施子一眼,缓缓望向店小二,“这吩咐下来也有些许时辰了吧,你倒不怠慢。”

好一个阴测测的反讽语。

有本事!

施子嗅了嗅极香的酒壶,一言不发地看戏。

这会儿功夫,那厮被恐吓得腿在裤管直抖动,只差没尿裤子了。

最后这件事情以柳鎏很和善的请店小二出去而告一段落。

只是原本要送给隔壁房间好些个小菜被店小二落在桌上。

不过危急之时,丢些小菜是小事。

真庆幸,保了一条命。

“表哥你有没有听人提及过…”施子已从桌旁挪到了床边,这会儿正懒散地半卧着不动声色地啃完一只不花银子的鸡腿,擦了把手,望向柳鎏,“你变了许多。”

“彼此彼此。”柳鎏也笑眯眯地坐了过来,手摸上他的腿,“你也变了许多。”他说归说,做事儿一点也不含糊,隔着柔软的布料,摸着他的腿,手法撩人,只是指间在膝盖处突然毫无预料的收紧…

“…疼。”

“疼?”他似疑问又似肯定地挑着眉,“你可知道,我真想把它捏碎,重新给你弄个新的。”

“为何?”施子傻傻的。

柳鎏意味深长地望着他,“我不喜欢你的身上留有他人的味道。”

施子倒吸一口凉气,“你说到哪儿去了。”

柳鎏嘴角勾着诡异的笑容,也不说破,一只手摸到他的额角,轻柔地抚着他的发,抵死缠绵,眼里波光温柔,“妖不是个好东西。”

“白公子他们两兄弟是好人,况且还为我治好了腿。”

“何止是腿伤…”柳鎏眉一抬,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只怕为你治的还不止一个地方吧。”话还没说完,他的手顺势便缓缓摸入施子的臀部,然后继续往下…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了起来,只是柳鎏的神情依旧是轻松自然的,他摸的地方很暧昧,似臀非臀,似大腿又非大腿处。

若是在猪身上,简称之猪后腿肉。此处肉好、质嫩,有肥有瘦,肥瘦相连,皮薄。适宜做凉拌白肉、卤、腌、做汤,或回锅肉等。

“你身子偏寒…”柳鎏终于重新开了口,只是声音少了阴柔有些沙哑,“又是阴历九月九生的,实属难得一遇的体质,况且身体里还藏着丹青珠,势必会吸引很多妖魔鬼怪。”

老兄,你别说得这么恐怖…

施子蹙起了眉头。

柳鎏俯下了身子,手缓缓地搁在施子的前襟,手指悄然勾入,布料上形成了暧昧诱人的指间轮廓,声音压得很低,“有时候我在想…”

柳鎏说归说手也没闲着,趁着施子失神的时候,解开了他的腰带,“若不让这么多人窥视你,也只有毁了你,可惜…我舍不得。我定会找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说毕手腕用力,拉过腰带一扯。

施子的头便撞在了床柱上, 他直拿手去揉。

揉着揉着,眯眼才发现,柳鎏就趁他不清醒的时候,三下五除二地便把他的外衫给褪去了。

“你你你…你干嘛。”

“不做什么。”柳鎏两眼眯眯,笑得很亮。

确实没干什么。

柳鎏挑了他的衣衫,咬破手指贴了张符纸放入衣衫内里,然后往被褥里一塞,那衣衫像是与被褥融为一体,一会儿便不见了。

施子看愣了,然后便被柳鎏拽着跃窗而逃。

至始至终,

他都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第三十二章 荒郊野外孤茅屋[一]

这一切像是梦境中才会出现。

喧嚣的人群繁华的街道都在脚下面…凌空望去它们就与蚂蚁一般大小…

四周没谈且薄的云雾浮过,一柄因施过法术而变得很大的桃木剑灵活地穿梭在云间,柳鎏站在剑身上束手于身后一派高人气质,施子颤微微地趴他前方,迎风眯着眼纹道:“唉,你这要带我去何处。”

柳鎏轻柔一笑,眼里满是轻挑,“去了便知道。”

因为被某只无赖强行脱了外衫,施子这会儿身上只着了白亵衣,身上有些许冷,跪趴于冰冷的剑身上,瑟缩着身子有些抓不稳剑穗子,被柳鎏拽着领子他才勉强维持了平衡,在半空中御剑飞行,声音清冷得有些发颤,“你为何要脱去我的袍子。”

“施儿的外袍子除了御寒自有另一番用处。”柳鎏迎风笑得义气奋发,“我方才施了法术,客栈那间房子的被褥里融下了带着你气味的袍子,以后无论是谁字那张床上躺过,即便是摸过那床被褥,都会沾上你的味儿,如此这番那些千方百计想寻你的人,自然很难分辨你在哪个方位。”

原来如此,

还真大费周章。

只是这年头还想着寻自己的人,只怕是只有白雩他们兄弟二人了。

施子想到此处禁不住笑了一下。

在还没弄清柳鎏功力与性情之前,这三人还是不要碰面比较好,毕竟白公子他们动起手来好歹也有分寸,可若是柳鎏被妖化得六亲不认,功力又比他们强的话,只怕会害了他们二人。

打定主意后,施子这一路上倒是很配合,对于他这么乖巧的举动,柳鎏虽然没说什么,但嘴上一直挂着微笑。

二人御剑飞行了没多久便在一块荒郊处着了她,柳鎏收了桃木剑后便拉着施子的手将他引到了山间的一所茅屋处。

这茅屋像是才新修没多久,独门独户的,还有一偌大的院子。

其实这院子要围多大就能围多大,估计都没有活人敢制止…

因为这荒郊僻野,除了荒山老妖,只怕是没有活人会住在这块地方。

“瞧这地方儿怎么样?”柳鎏推开门,回首望着他,那神情似乎想让他夸一夸。

“还…真不错。”施子昧着良心应了声。

“施府被烧了,我还没能建一个一模一样的,不过小时候你就经常缠着我,说以后哪怕住茅屋也要与我在一起,所以我想你定业是会喜欢这儿的。”

“那种客套话也只能归咎于童言无忌,亏你还惦记了这么久。”施子暗自嘀咕。

柳鎏挑眉望一眼他,“你说什么?”

“没…”施子挠头,脸上笑得花似的,“我说那么久的事儿了,我到不记得了。”

柳鎏看了他半晌,也不点破,“知道我为何喜欢这儿么?”

“为何?”

他嘴角勾起神秘的笑傲气十足地说,“晚上你就知道了…”

其实,施子很想知道呀卖什么关子。不过柳鎏一副你求我哦,求我或许就告诉你的贱样儿,让他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深知,好奇的代价是血痛的,或许为了这份答案他会被压榨得骨头都不剩…于是他思前想后,打量了一番这间茅屋,咬紧牙关,揣着份好奇心便住下了。终于盼到了夜里。

一个晚上,施子都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

他总觉得窗户有人影儿再晃,一盏烛火像是很容易就灭似的。

二人住着茅屋并不大,共有三间房,分别是柴房,大厅,卧房。卧房里…又只做了一张床,施子蜷缩在床上,身份警惕地将眼睛在被褥外头,打量着投射着黑乎乎影子的窗户。

这荒山野岭的虽说是万籁俱寂,但他总能听到呼呼呼的风声,隔着纸窗寒气渗进来,阴飕飕的。

柳鎏坐在床边拿帕子擦剑。

“这什么声音?”施子隔着被褥蚊子似的哼哼着,眼睛依旧锲而不舍地盯着窗外。

“…这荒山野岭的,有野兽声也是很寻常。”柳鎏朝剑上呵气,里里外外地仔细擦着。

“我好像看到窗外有个什么影子一晃而过,不会…有妖怪吧?”

“也不排除。”柳鎏顿了一下,眼睛很亮地望着他,“我去外头看看,你好生呆着。”话刚落音,烛却在此刻灭了。

“别别别…”施子在漆黑一片的环境里,立刻摸到了柳鎏的衣衫,死死攥紧了,“上来,陪我躺会儿吧。

“你确定?“柳鎏隐忍着笑意。

“只要别走啥都好商量,呆…待会儿。”

柳鎏在黑暗里嘴角勾起了笑,不动声色钻进了被褥里,衣服还未来得及褪去,便有一道似的哭嚎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这荒山野岭外的空荡归空荡…着些许声音被扩大,又格外有些有些奇怪于惊悚。

施子汗毛直竖,赶紧从后头搂紧了柳鎏的腰。

“乖,莫怕,表哥在这儿。”

柳鎏翻身拥他入怀,拿手在后头拍着背,慢慢地也就改成拍为摸了…然后…

本来只是单纯的睡觉,

后来就愈发演变得不单纯起来。

然后趁着某人发抖的最佳时机,有些事情便顺理成章了,夜里便做了。

呆呆的施子后头才发现,外头的声音似乎是狼嚎…而这生硬像是有着催情效应,月光下狼嚎叫得钺幽远,柳鎏越动情,挑逗得他也难以自持。

后来两人也压根不理会妖魔鬼怪了…翻那啥覆那啥,自是不在话下。

事后,施子才反应过来,

原来柳鎏期待的夜里,居然指的是这个…

这个似妖非妖的柳道士居然变态到喜欢听着公狼嚎叫同伴的声音,来压倒。

真是悲愤啊…

看着柳鎏一脸满足的模样,欺身为两人擦拭汗,体贴地为其净身。施子一时间恨又恨不得,于是攥紧他的袖子,瞪着眼望着他,气得牙痒痒,“你方才作势要出去捉妖也是假的?”

他挑眉,“未必,你直觉一向很灵,或许真有妖冶说不定。”

“你在崂山呆了这么久,难道有没有妖你察觉不出来?”

“我一直盯着你看,哪还有心思望别的。不过方才我们窝在被褥里做的那阵子,我似乎真的闻到了窗外有一股很呛的妖味。”

施子蹙紧秀眉,怒一个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