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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珩,今儿来晚了。”

“这位瞧着眼生,是哪家的公子?”

萧亦珩一一介绍了过去:“这是我家江南来的远亲。”

萧阮拱手致意:“诸位哥哥们好,鄙姓萧,名尔沅,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尔,沅芷澧兰的沅。早就听闻一霄书院的大名,今日特意过来长长见识,还请哥哥们多多指正。”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一字一句依然有种脆生生的动听感觉,幸好,这个年纪尚未变声也属正常,也无人生疑。

几个哥哥都是萧亦珩交好的,年轻人聊上几句话就熟了,一起簇拥着萧阮和萧亦珩进了平水斋。

平水斋是书院最高等级的学堂,学子们大多都是世家贵族中的佼佼者,看上去十六七八岁的年纪,即将参加在四月底举行的春闱。

世家贵族虽然有五花八门的入仕途径,但从科举入仕是最为正统的,也容易得到天子和百官的认可和青睐,因此,书院的学位一席难求。

萧阮坐在了后排的空位上,萧亦珩则在左前方,朝着她比了个安心的手势。

忽然,萧阮的眼前一亮:有人从前门缓步而入,白衣胜雪,衣袂飘飘,那姿态隽挺风流,仿佛谪仙一般。

萧阮屏住了呼吸。

她平生最喜欢的就是斯文温雅的男子,前世会上了周卫熹的当,也是因为周卫熹无论从外貌还是言谈举止上都很合她的喜好,再加上皇后待她的确很好,因此,她一直将周卫熹视为良人。

眼前这位男子也就只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比起周卫熹来,更加萧萧肃肃、霞姿月韵,乍一入眼,她的心口猛然间怦怦乱跳了起来。

年轻人进门之后退了一步,恭立在了门前;随后,说笑声传来,几位师长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书院的院长一鹤居士白飞帛。

学子们齐声问好,白飞帛微笑着示意那年轻人过来:“这位便是你们新来的同窗,宁国公家的小公子慕呈青。”

慕呈青鞠躬行礼,随后由白飞帛领到了后面,在萧阮身旁的空位坐了下来。

萧阮脑中“嗡”的一声,下意识地就偏过了脸去。

这人前世她虽然没有见过,但名字却如雷贯耳。

启元十九年的新科状元,最为风流倜傥、恃才傲物的京城第一才子。

作者有话要说:慕大才子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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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今日是书院例行书辩的日子,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春闱了,该学的都已经学过了,书辩便是让学子们引据用典、活学活用的方法。

一周前,学子们选择好辩题的方向,写好一篇文章,然后在课堂上轮番阐述自己的观点,最后在规定的时间内舌战。此种方法自古以来就有,先帝在位时开始风行,至今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很多文人墨客都以参加过正式的书辩为荣,若是能以一己之身舌战群儒,那就是值得一提的谈资。先帝也曾开过书辩,请来了当朝的大儒、学士辩论,帝王的这一举动导致了大乾的学风开放,很多学派都好像雨后的春笋纷纷冒出了头。

白飞帛今日的辩题是个经典的辩题,自古之来就有各种士人争论不休:齐宣王和颜斶之辩,君王贵亦或贤士贵乎?

学堂中的学子们一个个精神抖擞,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上了。

慕呈青选择了“贤士贵”,他的神态矜傲、言辞犀利,引据用典侃侃而言,把和他对峙的学子们一一斩落马下,到了最后,只有萧亦珩一人还在和他你来我往地抗衡。

眼前的人风姿翩翩,萧阮看着看着,有些恍惚了起来。

说起来,慕呈青还和她有些渊源。此人是在江南长大的,也是师从临安居士,算起来和她是师兄妹的关系。她拜临安居士为师时,慕呈青刚刚入京,两人并未碰过面。

慕呈青样貌文采均属一流,但在出身上却有个他无法控制的污点:他是宁国公世子的外室子。宁国公家阴盛阳衰,生出来的都是姑娘家,不得已之下,只好掩人耳目地把他从江南找了回来,记在了嫡母的名下,对外只说是因为八字不合寄养在外,成年了才领了回来。

宁国公世子和梅贵妃是兄妹,再加之慕呈青才华横溢,因此很得启元帝的欢心,高中状元之后曾经委以重任,入了翰林院,正值前途一片大好之际,他被人引诱着和一名有夫之妇有染,被人当场捉奸在场,名声尽毁,彻底失了帝心。

后来梅贵妃膝下的三皇子牵扯进了一桩陷害太子的大案,宁国公府受牵连下狱,一时之间,墙倒众人推,慕呈青也被流放到了秦中,在启元二十一年末加入了秦中叛军,不久便成为了叛军的头领之一,在他的出谋划策之下,叛军所向披靡,扫平了秦中一带,引起大乾朝野的恐慌。

启元二十二年,叛军和前往平叛的萧亦珩、周卫熹狭路相逢,一场大战后,周卫熹贪功冒进,萧亦珩为了救他中箭而亡。

仔细一想,育王寺中的那场大火,说不定也和慕呈青有关。慕呈青虽然是个文人,但用兵诡异,常常出人意料,他和太子有不共戴天之仇,说不准就剑走偏锋,派人入京来刺杀周卫熹了。

对于这位曾经惊才绝艳的贵公子,萧阮的心情很复杂。

一开始很是愧疚。萧亦珩和慕呈青素有罅隙,一直拿着他外室子的身份冷嘲热讽,以至于慕呈青摆脱不了外室子的阴影,在京城中几乎没有什么好友,独来独往;而慕呈青和那位有夫之妇有染的事情,则是周卫熹设计的,事情过去很久之后,她偶然听到周卫熹和心腹的对话才知道,当时,周卫熹以她的名义给慕呈青送了口信,才把慕呈青引入了出事的地点。

为此,她愧疚不已,在慕呈青流放出京的时候,她曾暗中托人送了银两和衣食,盼着慕呈青能熬过这一段苦日子,日后能在朝堂东山再起。

然而后来事情的发展犹如脱缰的野马,萧亦珩死在了平叛之战,消息传来,萧家阖府上下悲痛无比,她恨透了慕呈青,盼着哪日慕呈青伏诛,为兄长报仇。

现在,慕呈青就在她面前,她却忽然没有了从前那种情绪。

仔细想来,无论是慕呈青还是萧亦珩,都是周卫熹手中的牺牲品罢了,这一世,不要再为周卫熹所用,然后让家人离这些手段狠辣的枭雄们远一点就是了。

“叮”的一声,铃响了,时间到了。

场中剩下的二人,各自鞠躬致意,慕呈青神情自若,萧亦珩面无表情。

白飞帛和几位师长点评了这场书辩,言辞间对慕呈青赞赏有加,说他颇有灵性,书辩的角度清奇,能想人之不能想;当然也没忘夸了夸萧亦珩,说他沉稳有序,步步推进,颇有大将之风。

但萧阮心里明白,虽然表面上两人平分秋色,但慕呈青这一方以二对十二,显然是略胜一筹,她那个傲气的大哥,只怕要不舒坦了。

书辩结束后,白飞帛把慕呈青叫过去说了几句话,随后便是午间小憩了,学子们用完了午膳,三三两两地散步、闲聊,也有的在学堂里休息。

萧阮一直跟着萧亦珩,就像是个乖巧的小尾巴。

她会来一霄书院,心里其实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宫里的赏春宴眼看着就要到了,虽然她打定主意要藏拙,但她是京城世家之首萧家的嫡长孙女、圣上敬重的大长公主最宠爱的孙女,母亲萧陈氏又是皇后表妹,这身份依然太子妃的不二人选。要是皇后和太子又看中了她,这亲事就很难推辞,倒不如从现在开始就动些手脚。

皇后最是端庄贤淑,不喜欢品性跳脱的女子,若是知道她曾经女扮男装到过书院,必定不喜。

若是能这样撇清和太子的关系,那就最好不过了。

萧阮在这些世家子弟面前一一露了脸,刚回到平水斋,外面有人在叫萧亦珩,萧亦珩应了一声,叮嘱道:“二弟,你先去里面休息片刻,我去去就来。”

学堂里没几个人,萧阮有点犯困,趴在书桌上闭着眼打盹。

“笃笃”两声,书桌上被敲了两下。

她揉了揉眼,抬头一看,只见慕呈青矜傲地看着她:“白先生说,你曾师从临安居士?”

萧阮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多大了?”

“十四。”

“那还不叫我一声师兄?”慕呈青摆出了一副师兄的模样,“我在柳先生席下读了四年,先生没有和你们提起吗?”

临安居士柳乘风对这位得意门生是赞不绝口,成日里都挂在嘴边,但萧阮不想说。

她摇了摇头。

慕呈青有些不解,旋即傲然道:“那一定是你的学业和我相差太远,先生不愿让你自惭形秽。”

萧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慕呈青哂然一笑:“你回去问问先生就知道了。当年我在西林书院六经门门居首,此来一霄,我还以为能碰上几个旗鼓相当的,现在看来,一霄书院虽然名声在外,却也不过如此。”

“哐啷”一声,门被踹开了,萧亦珩大步走了进来,挡在了萧阮面前冷笑了一声:“你和我弟弟套什么近乎,离远点。”

慕呈青有点难堪,忍不住嘲讽道:“说几句话都不行,你这哥哥真是霸道。”

“和目中无人的人有什么好说的?只不过书辩上大放了几句厥词,还真当自己所向披靡了?”萧亦珩反唇相讥。

身旁几个和萧亦珩交好的世家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慕呈青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只会呈无谓的口舌之利又有何用,有本事,在学业上见个真章,别仗着资历老就欺负人。”

萧亦珩大怒:“你以为像你这样的人值得我花功夫来欺负?只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大哥!”

萧阮猛地拽了一下萧亦珩,打断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外室子”三个字。

她忽然想了起来,前世萧亦珩就是在书院里大骂慕呈青“外室子”就此结仇,慕呈青原本就不是个心胸宽广之人,虽然在先生和长辈的调停下表面上握手言和,后来却一直互相使绊子,几近水火不容。

这辈子万万不能再走从前的老路了。

骂人不揭短,慕呈青这人,用“外室子”这样的言辞羞辱他,只会让他记恨在心,如果想要让他折服,只能在他最自傲的学业上下功夫。

“慕师兄,”她从萧亦珩的背后探出头来,笑吟吟地道,“其实刚才你和我大哥要是再辩上一盏茶的功夫,就高下立见了。”

“还是这位师弟的眼光好。”慕呈青很是受用。

“慕师兄误会了,”萧阮眨了眨眼,慢条斯理地道,“贤者虽然贵重,但君之贵,必然凌驾于贤者之上。贤者之贵,依托于君主之贤,君主不求贤,何来贤者之贵?”

这句话不仅是为了书辩而说,更是慕呈青日后际遇的写照。

不要再这样恃才傲物下去了,若是得罪了天子,就算是天下第一贤者,也逃不了被处罚的命运。

慕呈青愣住了。

萧阮趁机把萧亦珩往座位上推,小声道:“大哥,先生快来了,别和他争了。”

萧亦珩呆愣愣地坐在了椅子上,思忖了片刻,捶桌哈哈大笑了起来:“什么西林书院的六经之首,居然还辩不过我萧家的一个小公子!”

慕呈青站在那里,气得脸色铁青。

这一日的学业有惊无险,总算到了申初散了学。外面等候着的书童和仆从都进来了,帮着自己的公子收拾东西。

慕呈青时不时地看向萧阮,欲言又止,萧阮却目不斜视,跟着萧亦珩快步往外走去。

她知道,刚才她的辩语,只不过是胡搅蛮缠的诡辩,占了突如其来的便宜,所以慕呈青才会一下子卡了壳,现在他回过神来,要是和她正正经经地辩上几个回合,她必输无疑,还是赶紧离得远一点吧。

萧亦珩的心情很好,谢绝了几个好友请他和萧阮一起去喝茶饮酒的邀约,只说家里祖母在,要多陪陪老人家,便和萧阮一起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萧亦珩就哈哈大笑:“阮儿,你今天可算给我出了口气。瞧瞧那慕呈青的脸色,真是太痛快了。”

萧阮有点纳闷。

萧亦珩为人爽朗大度,不是睚眦必报的性格,鲜少会这样没有风度地针对一个人,为什么就和慕呈青这样过不去呢?

“大哥,你为什么这么看不惯他?”

萧亦珩的脸色一僵:“我就是看他不舒服,成日里一副傲慢清高的模样,他一个,还有那个靖安王世子蔺北行,荒蛮之地来的野蛮人,蛮横霸道,也算上一个。”

萧阮哭笑不得。

慕呈青春闱会高中状元,蔺北行日后会横扫西南、威逼京城,萧亦珩虽然也是人中龙凤,但和这两人相比,还是稍逊一筹。

“大哥,你避他们一避,别和他们明着对着干了,”她只好叮嘱了一句,“韬光养晦,祖父和父亲最喜欢这四个字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萧亦珩浑不在意道,“男人们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

这话一听就是敷衍之词,萧阮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好作罢。

两人聊着天,一路从城南到了城东。

刚到萧府门口,便看见府门前停着两辆华丽的马车,一辆是明乐县主的,另一辆则是德宁侯世子的。萧阮知道,这两位都是祖母的好友,每年都会从京城赶到江南和祖母小聚。

她回了萱兰苑换了衣裳,兴冲冲地就往祖母那里走去。

刚到主屋前的园子外,她停住了脚步。

远远地看去,萧钊背着手在院子外的竹林旁来回踱着步,时不时地朝着邠兰轩看上两眼,沉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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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萧阮快步迎了上去:“祖父,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怎么不进去?”

萧钊回过神来,一丝尴尬之色从脸上一掠而过:“这……方才用了些点心,有些积食,便在这里走动走动。”

这一听就是借口。

萧阮心中狐疑,正要再问,里面隐隐传来了几声大笑,声音粗犷不羁,正是德宁候世子郑晋伟。

这位郑世子也是个妙人,从小到老都是个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年少的时候是德宁候府家的独苗,被长辈如珠似宝地养大,成年时领过几份闲职,却受不了拘束,吊儿郎当了些时候就辞了。现如今也已经年过半百了,夫人早就故去了,家里有几房小妾在,他也懒得续弦,说是怕人拘着他;上头德宁候还健在,郑晋伟乐得什么事情都撒手不管,像个老顽童似的,时常游山玩水、呼朋唤友,一年中倒有两三个月都呆在江南,对萧阮尤其好,小时候经常带她出去玩。

萧阮心里一喜,拉着萧钊往里走去:“祖父,快来,是德宁侯府家的阿翁。”

萧钊顺水推舟跟了进去:“是他啊,怪不得里面听起来很热闹。你也认识他?”

“是啊,他常常去江南,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带很多好玩的好吃的,说起话来也很有趣。”萧阮高兴地道。

萧钊轻哼了一声:“从小到大,他除了嘴甜会讨人欢心,也没什么别的本事。”

萧阮这才觉出了几分不对劲来,偷偷瞧了萧钊一眼:萧钊的脸色不太好看,眼眸低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莫不是吃醋了?

难道祖母和这位郑世子,从前有过什么?

萧阮一边琢磨一边进了前厅,果然,郑晋伟和明乐县主一左一右坐在下首,周荇宜坐在主位上,笑容满面,旁边的桌几上放着一个紫檀木盒,也不知道是郑晋伟从哪里搜罗来的宝贝,拿来哄祖母开心。

萧阮上前见礼,郑晋伟乐呵呵地道:“大长公主,我可真是羡慕你啊,阮儿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看这满京城的名门闺秀,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她的,要是我也有这么一个孙女就好了。”

萧钊在一旁淡淡地道:“世子赶紧续个弦,说不定还来得及。”

郑晋伟瞟了他一眼,嘲笑着道:“萧太傅说得轻巧,我自然没有你这么大的本事,十年没花心力,白得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好孙女。”

这还没说上两句话,四周便起了一层□□味。

萧阮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这一个个正经八百的长辈们,居然也有这种含沙射影、争风吃醋的时候,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明乐县主倒好像见惯了似的,半点都不着慌,笑着站了起来:“萧太傅来了,我们和大长公主久未相见,聊得一时忘了情。时候不早了,这就要告辞了。大长公主,过几日我们姐妹几个再约上聚一聚,这次由我做东,我们一醉方休。”

“好。”

“那我叫上仲康他们,一起来叨扰杯水酒。”郑晋伟兴致勃勃地跟了一句。

萧钊的脸色更难看了。

“去去,有你什么事?找你的相好喝酒去。”明乐县主瞪了他一眼。

这两人一边斗着嘴,一边告辞了。

周荇宜陪着把人送到了院门口,萧钊站在她身旁,状似随意地问:“这些年他们二人和你一直有来往吗?”

周荇宜没有搭理他,转身拉着萧阮的手往回走去:“阮儿,和祖母说说,今日在书院过得如何?”

萧阮有满腹的话想和祖母说,可现在这情形,好像不是时候,只好小心翼翼地答了一句:“还可以。”

萧钊没有被周荇宜的漠视气跑,反倒跟了几步,忍着气道:“你即回了京城,还是少和他们来往,这些年来他们二人在京中风评不佳,旁人都避之不及,你就算避免不了来往也不应深交……”

“他们有情有义,比某些黑白不分、是非颠倒的人好多了。”周荇宜打断了他的话,冷冷地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若是怕我连累了你的清名,我明儿个就搬到公主府去。”

萧钊愕然:“你……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今天为什么这么早回家?是不是有谁知会你了他们到府拜会我?你欲言又止的,是不是怀疑我在江南肆意妄为,做了什么有辱你们萧家门风的事情了?”周荇宜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咄咄逼人。

萧钊的鼻尖渗出汗来。

周荇宜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几步便进了卧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萧阮吓了一跳,小声道:“祖父,你和祖母慢慢说,我先回去了!”

她后退了几步,忙不迭地跑了。

现在她不同情祖父了,吃醋了便吃醋了,好好地对祖母说就是了,偏偏还这么含沙射影地说些不好听的,也难怪祖母会误会。现在想来,以前两人会闹成这样,肯定是祖父咎由自取。

回到萱兰苑,禾蕙和木琉正在绣花,一个绣牡丹、一个绣飞鸟。两个丫头的女红很好,绣出来的花草鸟兽栩栩如生,加上帕子是江南红绣坊出的香云纱做成,清透滑腻,是难得的珍品。

“二姑娘,夫人说了,过几日便要去宫里了,让你备点亲手绣的帕子,到时候连同礼品一起送给皇后,也算是你的一份心意。”禾蕙笑着道,“我们琢磨姑娘的绣活不太好,还是我们代劳了吧。”

“幸亏有你们俩的巧手,这要是我亲手绣的,只怕要被皇后娘娘扔出来了。”萧阮打趣道。

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萧陈氏进来了,身后跟着萧珏和萧茹。

萧阮迎了上去叫了一声“母亲”。

“这几日衣食住行还习惯吗?”萧陈氏温柔地看着她,“大夫替你调理的汤药有没有在按时吃?”

“都很好,药也按时吃了,”萧阮想了想,又道,“就是晚上还有些睡不好,总是做些乱七八糟的梦,醒过来都不知道身在何处。”

这话倒也不是她矫情,前世重生,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她总害怕这是自己做的一场梦,闭上眼醒过来,便还是那无边的大火和无情的欺骗。

萧陈氏心中怜爱,一把把女儿搂进了怀里,柔声安慰:“想必是春日多思的缘故,我替你缝个安神的菊花决明枕过来。”

萧阮顺势依偎了过去,软软地撒娇:“娘亲缝的,我一定躺下就睡着了。”

萧陈氏心花怒放。

女儿自幼便是一个粉雕玉琢的漂亮孩子,抱出去的时候不知道有多讨人喜欢,然而却打小便跟着婆婆去了江南,十年未见,她整日里牵肠挂肚,只能靠着书信了解女儿的近况;现今总算回来了,她又担心女儿和婆婆亲,和她疏远了。

现在看来,母女的血缘亲情,这是怎么都斩不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