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注意尚书府有什么动静。”她说着一边拿过火折把信给烧掉。

女主不受宠,就算凭空消失,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她现在担心的是剧情会怎么发展?

“奴才见过王妃。”

管家忽然出现在屋外,身后还跟了个太监服饰的人,夏桐一愣,立马让清儿把人带进来。

已经快到午时了,以为王妃用的是午膳,等管家把人带进来后,这才看了眼后面的人道:“这是乾清宫的李公公。”

话落,一旁那个皮肤白净的公公才捏着兰花指,尖着嗓子恭声道:“奴才见过王妃,皇上有旨,传王妃进宫觐见。”

霎那间,一旁的清儿都是神色一变,显然没想到皇上一向身体不适,竟会在这时传主子进宫觐见。

夏桐也被吓了一大跳,可面上又是面不改色的看着管家,“王爷可回府了?”

反派虽然爱吓人,可怎么说也是个大粗腿呀,谁知道这老皇帝找她是要做什么,莫名让人慎得慌。

“主子…尚未回府。”管家垂着头,忽而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太监,“李公公,你也知王妃近日受到刺客袭击,身体不适,不如改日再进宫拜见皇上?”

林管家面上带着抹笑意,似在商量着什么,并无绝对敬畏之意,那李公公却是满脸为难的甩下拂尘,“林管家您这是在为难咱家呀,这是皇上的意思,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只能听命行事,且说皇上也是听闻了王妃遇刺,受惊过度,这才想召进宫看看王妃恢复的如何了,您大可放心。”

管家没有说话,只是计算着从王府到议政殿的距离,议政殿离乾清宫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按理说应该够了,不过也难保中间会出什么意外,这皇上一向连政事不曾管,如今突如其来召见王妃,着实古怪的很。

夏桐也慌的很,见管家都沉默了,此时也只能有一步看一步,毕竟她不是反派,可没有违抗皇权的能力。

“那就劳烦公公稍等片刻,待本王妃更衣后再与你走。”

“王妃严重,奴才就在外头等着便是。”那公公笑了两声,跟着便退出了小厅。

见此,林管家却躬身凑了过来,看着夏桐低声道:“王妃不必担心,奴才这就派人通知王爷,另外红雪姑娘不是一直跟着您吗?若遇到什么意外,保全自身即可。”

主子对王妃的不同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管家可不敢让这王妃出什么意外,特别是近日朝中出了那么多事,更何况太师的长子还出了那种事,难保不会…

“我心里有数,你先下去吧。”夏桐微微点头,跟着便与清儿进了内屋换衣裳。

进宫觐见必定不能敷衍了事,她换了身莲青色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格外庄重肃穆,那外头的太监又催了一次,夏桐才跟着走了出去。

纵然不喜那红雪,可此时此刻由她跟着倒也安全一些,等上了马车后,一行人才跟着往皇宫的方向行驶。

上一次来皇宫时畏手畏脚,这次夏桐才敢好好打量一下这红墙之中的囚笼,不过放眼望去皆是高楼琼宇,一批又一批的禁军巡逻走过,太监宫女们低着头脚步匆匆的往前走着,气氛压抑严肃。

“乾清宫就要不远了,王妃再走半刻钟就是。”那李公公甩着拂尘笑眯眯的道。

一边又不经意的打量着这位摄政王妃,难怪连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都曾属意这夏四姑娘做太子妃,这王妃乍一看虽然不及宫中娘娘妩媚惊艳,可细细看来却又沁人心肺让人难以忘怀,比起国公府那个咋咋呼呼的太子妃可要端庄多了。

“皇上近日圣体可好?”夏桐漫不经心的问道。

话落,一旁的李公公则是继续躬身回道:“回王妃的话,皇上龙体一向违和,多亏摄政王辅佐朝政,皇上才能安心养病。”

这太监也不动声色的拍了个马屁,夏桐抿抿唇不再说话,只觉得这皇宫真大,走了那么久都不到,还不准坐马车,还是做反派舒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守卫森严的乾清宫,里面寂静无声,李公公这才笑着道:“王妃稍等片刻,奴才这就进去通报。”

说完,人便躬着身率先进了内殿,徒留夏桐站在外面等候传召,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却只看到不见尽头的禁军,可见做皇帝的都很怕死。

而不多时,随着殿门缓缓打开,夏桐正在想着待会要说的话,里面却忽然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一旁的清儿红雪皆是屈身行礼问安。

金碧辉煌的殿宇大气庄重,殿外守着一排又一排全副武装的禁军,男子一袭墨色四爪蟒袍贵气不凡,俊朗立体的轮廓不带任何情绪,刚一迈出内殿,便看到了外头的盛装夺目的女子,漆黑的眸子瞬间闪过一丝暗色。

“臣妇见过太子殿下。”夏桐暗叹自己今天出门又没看黄历,一边还是毕恭毕敬的低下头行礼。

女子一袭长尾鸾袍迤逦落地,屈身间露出一截莹白的雪颈,清丽的小脸上依旧带着抹女儿家的青涩,男人双手负后,目光幽幽的望着对方,声音低沉,“王妃近日可好?”

偷亲

“臣妇一向都好, 多谢殿下挂怀。”夏桐低着头声音平静。

见多了各色女子, 只有眼前这个才会自始至终对他疏远淡漠,萧璟眼眸一眯, 遮住那抹暗色,面容上又不见丝毫异常。

“看来摄政王对王妃很好。”他声音不急不缓。

据探子消息, 两人从未圆房,可眼前的人依旧不见丝毫怨色, 她是丝毫不在意, 还是刻意掩饰?

夏桐不知道对方怎么关心起自己的婚后生活了,可还是面色如常的回道:“王爷对臣妇一向都是关切有加。”

昧着良心说话就是不爽!

萧璟没有言语,就这么定定的凝视着她,眼神幽深一片。

夏桐被他看的很不舒服, 就在这时, 那个李公公忽然从殿里走了出来,待看到外面这一幕时,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 就跟发现了什么天大的隐秘一般,连忙低着头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皇上请王妃进殿觐见。”

看到他, 夏桐就看到救星一般, 迫不及待的对男主行了一礼,跟着就提着裙摆走了进去,她是真受不了这么稀奇古怪的男主。

倒是后面的男人回头看了她眼,唇角一抿,继而迈步离去。

内殿里金碧辉煌华贵大气, 地面铺着一层红色地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偌大的内殿空无一人,夏桐随着那太监渐渐往里走去,才看到寝殿之中的龙榻上半靠着一道佝偻的身影。

“皇上,王妃到了。”李公公掐着嗓子低声道。

下一刻,夏桐立马屈身行礼,“臣妇见过皇上,愿吾皇龙体圣安。”

龙榻上的帘子是拉下的,里面只能依稀透出一道身影,旁边一个模样清秀的宫女正在喂药,半响,随着里面的人摆摆手,宫女才端着药碗躬身退了下来,经过夏桐身边时还不经意多看了一眼。

“咳咳——”帘子里的人突然摆摆手,声音苍老沙哑,“赐座。”

话落,那个李公公立马搬了把红木圆凳过来,紧接着便慢慢退了出去。

屋里浓重的药味有些刺鼻,不过更让夏桐不解的是这老皇帝召见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须臾,寂静的寝殿中才响起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听闻之前皇后倒是很满意你做太子妃。”

微低着头,夏桐毕恭毕敬的回道:“是臣妇福薄,高攀不起太子殿下。”

这要是嫁给男主,她铁定会被打上恶毒女配的标签,跟找死没有两样。

屋里寂静一片,随着龙榻前的帘子慢慢被人撩开,一只枯瘦如柴的手忽然伸了出手,只见一个面上满是皱纹的老人咳着嗽一边从床上坐了起来,夏桐欲起身搀扶,却被对方摆手拒绝。

老人身形消瘦,明黄色的寝服空荡荡的挂在身上,双眼凹陷极深,混浊的老眼灰蒙蒙一片,没有丝毫帝王的气势,就像个回光返照的老人一般,随时都能鹤驾西去。

总是听闻当今圣上身体不适无心管理朝政,夏桐本以为里面有什么阴谋,可如今一看,倒是她多想了。

“咳咳——”老人坐在软榻上疲惫的咳嗽两声,待喝口热茶后,这才将视线重新落在夏桐身上,“朕看你也是个好的,是璟儿无福而已。”

夏桐低着头,“皇上言重。”

对面的女子模样清丽可人,虽然不是最绝色的那个,可身上却有着一种让人心静的淡然,好似一切浮华都于她格格不入。

老皇帝手帕咳嗽两声,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与摄政王本就有婚约,如今不过是水到渠成罢了。”

话落,夏桐猛地一惊,不由偷偷抬头去看不远处那个老态龙钟的老人,没想到他居然知道反派的身世,这些文里根本就没有提及过,既然如此,他应该也知道当年反派父亲冤死正是他自己下的旨,如今怎么敢把反派留在朝中?

还是说,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当年是朕一时受奸臣蒙蔽,才生了这桩冤案,顾爱卿是个有才干的人,朕病重,没了他,朝中必定会乱成一团,再说…朕也相信他会是个以德报怨之人。”

说到这,老人又咳嗽两声,目光幽幽的落在夏桐身上,“如果朕没有记错,当年你爷爷应该把你与顾爱卿的亲事给退了,但如今他却肯不计前嫌的待你这般好,可见他心里怀着大义,不拘泥于小节。”

望着对方那个病怏怏的老人,夏桐发现自己想错了一件事,老虎始终都是老虎,哪怕奄奄一息那也是百兽之王,对方能在这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也不知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说什么反派是个以德报怨的人,就算她相信对方怕也不会相信,只是他明知道反派的来历,居然还敢给对方这么大的权势,难道就真的不怕吗?

“臣妇对这些并不是很清楚,不过皇上既然如此认为,那必定不会有假。”她垂着头顺势说道。

寝殿中顿时又安静了下来,老皇帝抿了口热茶,并未言语,一时间气氛倒是变得诡异起来。

夏桐双手交叠在腿上,纵然神色无异,可心里却是紧张的很,对方叫自己来绝对不止是说这些那么简单。

“朕身体不适,政事一直都是摄政王在分担,平日里必定是分身乏术,你们刚成亲,会不会怪朕扰了你们的新婚燕尔。”老人一脸和善的看着她。

夏桐摸不准对方的意思,也不知该怎么回,总感觉前面有个坑在等着她跳,一时也只能腼腆一笑,不再说话。

“咳咳咳——”

屋里又响起一道剧烈的咳嗽声,只见老人身子咳的都在发抖,夏桐试探性的问道:“不如臣妇去叫太医?”

“不用!”老皇帝摆摆手,一边拿过手帕擦拭掉嘴角的血迹,声音沙哑,“都是老毛病了,无碍。”

“欸,王爷您…您不能进去——”

随着屋外的嘈杂声越来越大,只见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忽然迈了进来,身着一袭墨色锦袍,冷峻的面容上带着抹漠然,后面还跟着一群面面相觑的禁军,似乎并不敢多加阻拦。

“皇上,这摄政王非要进来,奴才…”那李公公一脸为难的在那里请着罪。

看到来人,夏桐立马起身凑了过去,没想到这反派挺讲义气的,居然真的来救自己了。

挥挥手让人退下,老皇帝只是平静的看着来人,声音含笑,“听闻夏丫头出了事,朕想看看伤势如何了,爱卿莫不是怕朕会吃了她不成?”

屋里气氛有些尴尬,夏桐立马躬身行了一礼,“多谢皇上记挂,臣妇只是一些小伤,并无大碍,只要您龙体康健,便是万民之福。”

“呵…呵…咳咳…真是个会说话的丫头…”老皇帝笑了一声,“李长禄,朕记得库房里有株天山雪莲,你快去拿了给王妃调养身子。”

“奴才这就去!”那太监忙不迭就往外走去。

顾秦没有说话,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只是淡淡的看着前面的老人,忽而微微躬身,语气平静,“该用药了,微臣就不打扰皇上休息。”

看到男人径直离去,夏桐也只好行了一礼慢慢退下,只剩屋里的人依旧在那日复一日的咳嗽着。

不多时,屋里忽然出现一个身着绿袍的公公,瞧着门口,一边神色凝重的来到软榻边,扶着老人往龙榻边走。

“这摄政王对王妃倒是在意的很,丢下议政殿的事就赶了过来,不过这王妃也倒是颇有一番别家女子没有的气概,难怪会被皇后娘娘看中。”

太监声音压的很低,似在防着什么,老人慢慢靠于床头,那双混浊的老眼中此时已经布满精光,“如此甚好。”

——

一路送到宫门口,李长禄才哈腰点头饿恭送着两人,“王爷慢走,奴才就先回去伺候皇上了。”

夏桐把那个天山雪莲的盒子递给清儿,自己则一边提着裙摆踏上了马车,风一吹,带着股莫名的冷意。

顾秦眸中带着抹阴沉,就这么不咸不淡的扫了眼太监,声音微沉,“李长禄,你这狗胆子倒是大。”

话落,李长禄只能继续觍着脸赔笑着,目送对方上了马车,额前已经冒出大片冷汗,吓得不自觉咽了下喉咙。

马车渐渐驶离宫门,车厢里的气氛也逐渐有些诡异,夏桐靠在那偷偷瞄了眼旁边一脸阴沉的男人,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只能大着胆子找起话题,“皇上…就问了我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不过…却提及了你…与我家的关系,似乎什么都知道。”

这个老头子着实让人看不透,把自己叫过去就只是为了闲聊?

“唯唯诺诺,懦弱无能。”男人冷冷瞥了她眼,随手拿过一卷竹简翻阅了起来。

那立体的侧颜完美到了极致,夏桐咽了下喉咙,忽然悄悄挪了过去,轻轻扯了下对方衣袖,声音轻细,“我可是说错了什么?”

她表现的很不卑不亢呀,应该没有丢他的脸吧?

男人没有理会他,身上依旧弥漫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夏桐不知道对方又怎么了,只能干脆闭上眼在那里假寐,反正她永远都猜不透对方的心思,说不定待会就好了。

马车微微晃动着,外面传来阵阵闹市的嘈杂声,让人心烦意乱无法凝神。

放下竹简,顾秦有些疲惫的抬手揉了下额心,他觉得自己所有计划中最大的意外就是这个女人,可是弃之可惜,留之无用,只是他为何会对一个女子如此担心?

肩侧一沉,他眼角一瞥,只见肩头正靠着一个小脑袋,长长的流珠随着马车一晃一晃,精致的小脸沉静如斯,那嫣红的小嘴轻轻抿着,泛着一层几不可见的莹光。

眉头一皱,顾秦想把这女人推开,可大手刚一触及那消瘦的肩头便顿了下来,他偏过头,眼神复杂的望着这张巴掌大的小脸,平日里总是闹着要吃的,可为何还会如此清瘦?

当目光触及那嫣红的唇瓣,男人眼神暗了暗,忽而缓缓低下头,鬼使神差的覆上那张嫣红的小嘴。

软软的,带着抹温甜,却又比任何糕点可口,男人喉咙一滚,直接本能趋势的含住了那抹香软,流连忘返。

“王爷,到了。”

外面忽然传来车夫的声音,女子羽睫微动,顾秦顿时松开了她腰间的手,继续一副生人勿近的坐在那看书,这西风走了,其他人果然都是些没眼力见的东西。

“好冷啊…”夏桐嘟囔一声慢慢睁眼,握了握小拳头,一边回头看了眼旁边还在生气的男人,还是忍不住凑过脑袋问道:“可是今日臣妾说错了什么?”

她今天那么规矩,这个人还真是阴晴不定!

放下手中的书,男人冷峻的轮廓上不带丝毫情绪,当目光不经意扫过那张嫣红的小嘴,声音逐渐暗哑,“回府。”

女主被抓

随着帘子被撩开, 男人已经径直迈了下去, 夏桐撇撇嘴只好跟上, 许是裙摆太长还差点摔了, 幸好旁边的清儿扶了一把。

而这时一个方脸男子忽然从府中迎了出来,警惕的看了夏桐一眼,忽然低声在顾秦身边说了什么, 让人听不仔细。

扫了那边一眼,夏桐也不爱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径直就进了府里, 等回到房间又让芳瑜给她换了下药, 好在反派出手阔绰,给她的都是极好的伤药。

入夜,刚护着伤口洗了个澡, 夏桐就看到外面那个门神不见了, 当真是稀奇。

“那个红雪呢?”她半靠在门前,一边捧着热牛乳喝着。

说到这, 清儿一边替她系上披风, 一边轻声说道:“奴婢也不知道,只感觉今日府中守卫要森严了许多,红雪姑娘被王爷身边的人叫走了好一会,不过待会应该还会回来。”

听到人还会回来,夏桐立马就不高兴了,总觉得这个红雪会跟她主子说自己的坏话,不然反派怎么动不动就对她生气?肯定是那个女人在背后煽风点火!

“你今日就别守夜了, 她既喜欢在那守着,就让她一直守着好了。”她眉梢一挑,捧着牛乳就往屋里走。

“这…怕是不好吧?怎么说那也是王爷的人。”清儿有些迟疑。

半靠在软榻前,夏桐懒懒的的揉了下眼眶,一边淡淡道:“王爷的人怎么了,王爷叫她过来不就是来监…保护我的吗?既然有她在,你还守着做什么,这天也冷了,你记得小心着凉。”

话虽如此,清儿还是有些迟疑,但也没有说太多,而是去给主子拿打发时间的糕点。

夜深露重,晚风呼啸而过,屋内烛火悠悠,软榻上的女子裹在毛毯中一边翻阅着话本,一边低声笑着,一双粉雕玉琢的玉足在那微微摇晃着,就在这时,黑暗处的窗台忽然发出一阵响动。

软榻上的女子被吓了一大跳,闻声望去,却见地上躺着一个一袭黑衣的面熟男子,他似受了伤,左胸处还插着一支长箭,手上全是血渍。

“你…你怎么会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