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桐被吓懵了,连忙抱着毛毯缩进了软榻里,她只是一个炮灰,怎么三番两次总有人想刺杀她?

男人眉头一皱,随手拔出长箭,不知听到什么,耳廓一动,整个人都钻进了床底。

随着门被人从外推开,只见清儿端着一盘糕点走了进来,还一边往后看着,似有不解,“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夜府里乱的很,似在抓什么人一样,也不知是不是来了刺客,主子您可千万别出去。”

夏桐刚想说话,胳膊突然被什么打中,红了一大块,她咬着唇扫了眼床底,觉得自己要是说出来,可能会被分分钟秒杀。

深呼吸一口,她故作淡定的点点头,似有不满的道:“你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大晚上的那么吵。”

清儿点点头,跟着便合上门走了出去,夏桐立马捂着被打中的地方揉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床底那边。

“五皇子深夜造访,不知所谓何事?”

话落,床底忽然钻出一道黑色身影,男子面容俊美端正,纵然身受重伤可依旧目光如炬,扫了眼屋里,这才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吃了下去。

“不知王妃是否要助纣为虐?”

男人声音阴冷平静,大晚上莫名带着抹凉意,夏桐随手拔下一根簪子握在手中,故作淡定的道:“五皇子所谓何意?”

随着脸色逐渐好转,萧鸣才一步步走近,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道:“摄政王抓了莘儿。”

夏桐:“…”

天呐,她差点忘了,文中的确有这一段,不过来救人的是太子,现在居然换成了男二,反派为什么就非要跟女主过不去呢!

轻咳一声,她抿抿唇,一脸严肃的道:“实不相瞒,殿下的行为等于以卵击石,这府中囚人的地方在哪连我都不知道,再说这王府那么多守卫,你以为凭你一人就能救人吗?”

“所以我需要王妃的帮忙。”萧鸣微微眯眼。

见对方这么不要脸,夏桐也被气笑了,靠在那懒懒的玩着手里的簪子,眼席一抬,“你凭什么让我帮你?”

见对方指尖微动,夏桐又是轻笑一声,“当然,你可以威胁我,不过你也绝对出不去,以王爷的性子,什么皇子殿下统统都得留下,你觉得值得吗?”

萧鸣没有说话,对面的女子巧笑嫣然,清丽的小脸毫无威慑力,可说出来的话却又让人不得不防,这女人,与那奸贼倒是天生一对。

“你让我救人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也算是礼尚往来。”夏桐淡淡一笑,可手心却不自觉冒起冷汗,其实心里虚的很。

四目相对,男人顿了许久,忽然欺身掐住她脖子,五指骤然一紧,眉眼间满是杀意,“我从不喜欢让人威胁。”

“诶!你们不能进去!”

屋外忽然传来清儿的声音,夏桐面上一喜,可脖间的手却越来越紧,她白着脸一直在咳嗽,霎那间,对方又猛地一松手,丢下一个“好”,便瞬间从后窗处跃了出去。

随着房门突然被人踢开,只见屋外一大片举着火把的侍卫,领头的正是今日来找顾秦的那个男子,还有揣揣不安的管家。

“怎么回事?”她咽了下喉咙,顿时沉下脸看向外面的一群人。

“这…这府里出了刺客,王妃可还安好?”管家一脸赔笑的在四周扫量着。

那个领头的方脸男子二话不说就在屋内四处翻找起来,其他侍卫只是面面相觑的不敢动弹,这可是王妃的屋子呀…

夏桐瞪大眼,看着对方把她的屋子翻的稀巴烂,还一副拽拽的模样,气的脸都要青了!

“走走走。”管家吓得连忙拉了下那个方脸男子,适可而止就好,这可是王妃的屋子呀。

不过对方却并没有理会,而是径直来到后窗前,抬手在窗台上一抹,指腹上顿时出现一抹未干的鲜红,显然是刚刚留下的。

“听闻王妃畏寒,怎么夜里还要开窗?”男人目光锐利的扫向夏桐。

后者神色一变,又鼓足的底气的冷哼一声,讽刺道:“本王妃行事还用的着向你汇报吗?”

“那这窗台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男人一步一步靠近,手心长剑一紧。

夏桐不自觉往后靠了靠,突然有些怀念起西风来了,为什么反派底下的其他人都那么凶残。

“我…我…”

“王爷。”

随着屋外传来阵阵问安声,管家顿时跟个缩头乌龟一样闪到了一旁,看到来人,倒是那个方脸男子立马走过去禀报道:“属下怀疑王妃窝藏刺客,还故意放走了刺客,不然窗台上为何会有血迹?!”

来人一袭黑袍身形颀长,冷峻的面容上不带丝毫情绪起伏,闻言只是不咸不淡的扫了眼里面的女人,并未言语。

“主子——”

摆摆手,顾秦扫了眼身后的人,“都退下。”

“可是王妃——”方脸男子一边目光锐利的扫向里面的夏桐。

后者咽了下喉咙,一边悄悄掐了把大腿,红着眼委屈的说道:“那血迹是今日我换药时留下的,倒是你们一进来就翻箱倒柜,无视本王妃还在更衣,你们到底居心何在!”

话落,那个方脸男人顿时神色一变,可下一刻就感受到一道阴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回过头,却见主子正冷冷的盯着自己。

“今日进了王妃院子的,都下去领二十大板。”

冰冷的声音吓得众人立马躬身退下去领罚,管家更是叫苦不迭的瞪了眼那个方脸男子,都说别惹王妃别惹王妃,现在知道错了吧?

瞪了眼夏桐,方脸男子才低下头慢慢退下。

外面的清儿吓得浑身都在发抖,见王爷在替自家主子撑腰,这才松口气关上门退了出去。

夏桐感觉自己就像在做梦,反派居然在帮自己?!

软榻上的女子紧紧缩在里面,小巧的双足暴露在空气中,顾秦眉头一皱,忽然沉着脸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屋内忽然寂静一片,见对方黑着脸走了过来,夏桐吓的都快哭了,立马老老实实的举起双手说道:“刚刚…的确有个刺客,我都快被掐死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就饶了她一条小命吧!

那白嫩的脖颈上的确有一道若隐若现的掐痕,清澈的眸中带着抹泪意,明明没人欺负她,却还总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真叫人头疼。

抬手覆上那段白皙的脖颈,他目光灼灼的问道:“刚刚更衣时可有被刺客看见?”

矛盾

四目相对, 夏桐正准备来一波装可怜, 闻言却顿时愣在了原地, 眼珠一转, 立马红着眼在那里委屈的摇着头,“这倒没有,那时我还穿着亵衣, 刺客就突然冲了进来,一把掐住我脖子, 还让我帮他找什么人, 结果外面一窝蜂的人就涌了进来, 刺客也就一溜烟从窗户那里逃走了。”

说到这,她硬是从眼角挤出一滴泪,可怜兮兮的说道:“纵然如此, 可那么多男人夜闯女子闺房, 这若是传出去…”

又掐了把大腿,不过这次没能挤出眼泪, 夏桐只能低着头委屈的抽泣着, 小巧的肩头一耸一耸的。

顾秦没有说话,皱着眉目光幽幽的看着她,大手在那白净的脖颈上下摩挲着。

夏桐浑身一僵,感觉就好像一条毒蛇掐住了她的命脉一样,整个人都焉了。

“王府后竹林有个蛇窟,本王最喜欢将一些不听话的人扔进去,看着他们慢慢被蛇群撕咬, 猎杀。”

男人语气阴冷,忽然俯身,对上那双布满惊惧的眸子,“特别是那些欺上瞒下之人。”

这女人不教训一下怕是不会说实话。

对上这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夏桐浑身都止不住的在发抖,小脸逐渐褪去血色,眼中满是畏惧之色。

她已经坦白从宽了,不过是隐瞒了一些小细节而已,可是…本来就是那些人非要闯进来的…

眼席一垂,一滴豆大的泪珠猛地从眼角滑落,夏桐还是决定彻底从宽,一边哽咽的道:“我…我…”

“行了。”

看不得她那掉金珠子,顾秦抬手僵硬的逝去她脸上的泪珠,神色晦涩不明,“不过你只要好好听话,该是你的谁也少不了。”

感觉自己就跟一只宠物一样,不过总比没命强,夏桐还是含泪点点头。

“那个…其实管家他们都是无辜的,只有那个又丑脸又方的男的才可恶,能不能不罚管家他们?”她抽了抽鼻子,试探性的看了男人一眼。

烛火悠悠,那莹白的小脸上还挂着两道未干的泪痕,实在可怜,男人一手捏着那软软的颊肉,忽而拍拍那小脑袋,眸光深邃一片,“你是王妃,你说了算。”

话落,人便转身要离去,面上却不由闪过一丝厉色,那小孽种夜闯他府邸也就罢了,还闯到了这,看来是不想让那女人活着出去了。

没想到对方这么通情达理,可看着那道离去的身影,夏桐顾不得没穿鞋,就急忙追了上去,“那个…我这个王妃其实就是个摆设,你看今天那个大方脸就对我横眉竖眼的,就跟要杀人一样,要是他真的对我动手怎么办?”

回过头,女子还一脸辩驳急切的模样,他视线微移,落在那双光溜溜的小脚上,烛火下似泛着莹光,粉雕玉琢的,眸光一暗,他忽然拦腰将人提起,跟抱小孩一样将人放至软榻上,语气微沉,“安分点。”

说完,人就径直出了屋子,似不爱与她闲扯下去,外面的清儿也偷偷望了眼屋里,轻手轻脚的跟了进来。

夏桐双手抱膝瞪着屋外,撇着嘴似有不满,这反派最近怎么回事,怎么总是喜欢对她动手动脚的,到底是谁不安分?

“主子,您没事吧?”清儿递上一杯热茶给她压压惊,一边悄声道:“奴婢看王爷挺维护您的,刚刚还在给您撑腰呢,这下总不会有人说您不受宠了。”

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是吗?”

她也觉得反派这人稀奇古怪的,一下喜欢虐待她,一下又要帮她,果然男人心海底针。

“那是自然了,奴婢还听说过几日便是王爷的生辰,您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表示表示?”清儿神秘兮兮的说道。

闻言,夏桐愣了愣,一边拖着下巴沉思起来,她现在关心的是女主到底被关在了哪?

这王府虽然明面上的地方她都去过,不过其实还有很多地方都阴森的很,连她都不敢靠近,她就说女主跑不掉,果然如此,可书里写了,女主这次会被反派各种虐打,什么酷刑都会用上,书里最后还是男主找了株天山雪莲吊住了女主的气,跟着才将她身子慢慢调养好的。

对了,老皇帝不是把那株雪莲给了自己吗?可问题是女主现在到底被关在哪,要是她去的迟了,会不会真的一命呜呼了?

“您可以给王爷绣个荷包表示心意,王爷必定能明白主子的心思。”

清儿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说着送礼的事,夏桐敷衍的应了几声,跟着便躺在床上继续思索了起来。

虽然女主要救,但也不能白救,那个男二肯定会再联系她的,先看看对方诚意怎么样再说。

烛火燃尽,黑暗重新笼罩四周,床榻上的人呼吸渐渐平稳绵长。

次日醒来,那个红雪也不知发了哪门子疯,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不管屋里进出什么物件都要被她检查一番,搞的院子里气氛格外肃穆诡异。

门是敞开的,清儿提着一个篮子就往屋里走,可刚到门口就被一柄长剑骤然拦住。

扫了眼篮子里的丝线绣料,红雪冷着脸翻看了好几下才放人进去,跟着继续犹如一尊门神一般守在那,让人望而生畏。

夏桐正在里面选荷包的花样,亲眼见证了门口的一幕,气的小脸一青,顿时就往外走去,“怎么,本王妃是你的犯人了?”

这个红雪跟那个大方脸就是一伙的,肯定是怕她和那个刺客联系,出卖府里的消息,才把她看的这么严,人家反派都不急,这两个人还越俎代庖了!

“属下只是要确保王妃的安全而已,以免有一些鱼龙混杂的东西混了进来。”红雪看都不看她一样,依旧环着手冷冷的望着前面。

清儿拉了拉夏桐的衣袖,摇摇头,示意算了。

夏桐却认真了,直接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冷笑一声,“你若真这么厉害,昨夜怎会有刺客进来?王爷有你们这种属下,本王妃都不得不担心他的安危!”

“你——”红雪脸色一变,就这么死死的盯着她,面上全是冷意,“刺客是怎么逃走的,王妃应该比谁都清楚。”

外面清扫落叶的丫鬟皆低着头做着自己的事,当做什么都看不到。

闻言,夏桐小脸一沉,突然深呼吸一口,懒懒的扶了下鬓上的流珠,慢慢凑过脑袋低声笑道:“人就是我放走的,王爷早就知道了,可那又怎么样,我才是王妃,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完,不顾对方难看到极点的脸色,她一边提过清儿手里的篮子,悠悠道:“过几日可就是王爷的生辰了,我得赶紧给王爷绣个荷包才行,免得被一些不怀好心的人耽搁了时间。”

夏桐一副小人得志的挑挑眉,又哼着曲子往屋里走,丝毫不顾外面那道冰冷的视线,这个红雪,她迟早得弄走!

“主子,这红雪姑娘会不会生气了?”清儿凑过来轻声道。

一旁正在选绣线的芳瑜却忽然低声道:“她对主子心怀不满,必定不能长留。”

此话正合夏桐之意,只是反派不肯把对方调走,她也没有办法,不过她是真的不爱绣荷包,枯燥无味眼睛都要绣花了,可是若什么表示都没有,又有些说不过去,毕竟人家还帮了她好几次,还是意思意思吧,实在不行让清儿代手好了。

外面的红雪许是被她气的更急了,之后屋里进出的东西她都要翻一遍,就跟非要和夏桐作对一样,而夏桐也跟她耗上了,故意在府里转来转去,看看囚人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呵呵,王妃还是别白费心思了,您那么厉害,何不亲自去问王爷?”

跟了一路的红雪终于忍不住讽刺出声,抱着长剑冷冷把头转向一边。

夏桐靠坐在长廊处歇了口气,这王府上下里里外外都被她转遍了,根本没有看到可疑的地方,那女主到底被关在了哪?

冷风一吹,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头一歪,目光灼灼的看着红雪道:“本王妃不过是在欣赏王府的风景而已,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说到这,她又不咸不淡的笑了一声,声音清脆,“我与王爷亲密无间,有事自然会去问他,你一个奴才懂什么?”

说完,又摸了摸腕间的红玛瑙镯子,小脸上满是得意,“这王爷送的玛瑙就是好,戴在手上居然还能畏寒。”

见她还在那里洋洋得意的卖弄着,一旁的红雪却死死的盯着那个红玛瑙镯子,那红玛瑙可是玉宝行的镇行珍品,没想到主子居然给了这个女人!

见对方脸色有些不好,握着长剑的手也越来越紧,手背上依稀能看得见青筋,可见心里必定是不平静的,夏桐早就猜到了,这红雪肯定是喜欢反派,不然怎么从一开始对她敌意那么深,果然变态喜欢的都是变态。

“王妃?”

不远处忽然走来几道熟悉的身影,为首的正是那个大方脸还有许久未见的西风,看到西风,夏桐就跟看到亲人一般,腾地一下凑了过去。

“这才几日不见,你怎的变得如此风尘仆仆?”她看着对方一副历经沧桑的模样就有些好奇,这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对面的女子裹着一袭秋香色叠金松花披风,依旧眉眼如画貌美无双,不过看到她西风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眼中带着抹畏惧,他变成这样还不是这个王妃害的。

“还请王妃让开,属下们有要事要办。”一旁的大方脸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声音冰冷。

后面跟着的人都是低着头不敢吭声,为什么头儿还是这么倔,非要跟王妃过不去?

看到他,夏桐也来气了,上下打量了一眼,直接冷声道:“你这是让本王妃给你让路?”

她声音微冷,一旁的西风明显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不自觉看了眼一旁的兄弟,可兄弟也一副心怀芥蒂的模样,他才走了几天而已,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作为一个过来人,他必须得救这个兄弟一马,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王妃。

“你还不快给王妃赔罪?”西风突然沉着脸目光锐利看着一旁的大方脸。

后者眼神微变,一副欲言又止,这个王妃一看就是心怀叵测,大哥为什么要维护这个女人!?

还是西风懂事,夏桐也顺势轻咳一声,“算了,本王妃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

说完,便带着清儿幽幽离去,前面的人顿时给她让开一条路,毕竟是见识过了昨夜头儿被打板子的那一幕,谁也不敢再轻易造次。

红雪看了大方脸一眼,拧着眉并未言语,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等人一走,大方脸才一脸不解的看向西风,憋着一口气道:“这女人嫁入王府本就不怀好意,昨夜还故意放走了刺客,你为何还要如此奉承她?”

王爷被迷惑也就罢了,他没想到一向冷心冷意的大哥居然会畏惧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西风下巴处生了些胡渣,不知多久没有清理,闻言只是冷冷瞥了他眼,跟看傻子一样,“她是什么人自有主子来决断,还有,你以为我这次为何会突然调去周城?”

说完,人就径直往前走着,王爷分明就是对王妃上心了,就算放走了刺客又如何,之前王妃还给王爷下药,不照样什么事都没有?

不知道有没有听进他的话,大方脸依旧满脸冷厉的站在那,望着夏桐离开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无论如何,只要是对主子不利的,他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