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柳蔚根据小妞的描述,在宣纸上,将人画出来时,却在看到其完整摸样后,彻底愣住了。

第559章 画中人,不正是你

容溯探首,想看一眼,但柳蔚将宣纸一遮,挡住了,再手快的一压,将其压到最底下,拿起笔,又问小妞:“那哥哥呢?”

柳蔚连续问了一通,其中有几处理解不了小妞的表述,她便看了容溯一眼,容溯淡淡的回了。

等到这副画完,柳蔚拿远一些,仔细端详,眉头,却微微蹙着。

这次容溯看过来,柳蔚没再遮。

容溯这便瞧见,一张鲜明立体的人脸,出现在宣纸上。

容溯自问也是见过不少名家著作,前朝圣人留下的画作真迹,他府中也收藏不少,但他却从不知,有人竟能将人,五官细节,眉毛鼻子,一清二楚,如此细致的绘画出来。

就仿似将一人的影子,投射到宣纸上,看起来宛若真人一般。

容溯不觉愣了愣,再看柳蔚时,眼中的犹豫再次出现。

此人,当真是次次都让人意外,若非与自己不合,他怕是当真要倾尽全力,将其收揽。

只可惜,道不同,且性情也不同……

“看得出是谁吗?”柳蔚拿着那张画纸,左右看看,瞧来瞧去,总觉得画中之人容貌,甚是眼熟,但就是说不出是谁,记忆中,自己没见过此人,只是为何,看上去却如此面善?

是像了谁?

柳蔚再端详好一会儿,也始终未曾发现,究竟像谁。

柳蔚见容溯频频投来目光,心想一人计短,二人计长,索性将画纸直接塞给容溯,让容溯好看清楚。

容溯看了两眼,一边兴叹此种细妙画法,一边瞧着柳蔚,将画纸还回去,也不说话。

柳蔚问:“你可认得?”

容溯依旧未语。

柳蔚皱皱眉,心想容溯估计是不识得,便将画纸放到一边,正要再问小妞一些问题,却听容溯声音清冷的道;“画中人,不正是你。”

柳蔚一僵,不觉眨了眨眼,再将那画纸抓过来一看,但瞧其眉眼五官,竟果然是与自己有三四分相似,但或许因为画中人年纪偏小,这种相似还带着稚嫩,之前没发现,只是因为柳蔚完全没将其与自己联想,况且前一幅画已经……

手指按了按那摞宣纸,柳蔚抿紧唇,眉头更皱,将宣纸放到一边上,不再多言。

容溯却问:“不解释?”

柳蔚沉着眸道:“没什么好解释的。”

这画中兄妹,兄长与柳蔚的男装扮相,颇为相似,妹妹,却几乎与柳蔚女装扮相,一模一样,返回年纪不大时的稚嫩五官,再加上古代的服饰,就是如此。毫不夸张的讲,五官眉宇,竟是当真有六七分相同。

之所以将妹妹的画像避开容溯,只因,柳蔚是怕容溯一眼认出。

尽管不知这位七王爷对自己的前未婚妻未毁容前,还有多少记忆,但柳蔚却不想冒险。

不过看着这对兄妹,柳蔚倒是想起云织梦的话了。

云织梦认得八秀坊纪枫鸢,且好似与其不光是八秀坊内务接触,还有些私下恩怨,从其语气中对纪枫鸢的轻漫来看,云织梦对纪家人,似乎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而若是如此,柳蔚便能理解云织梦对钟自羽之事三缄其口,吞吞吐吐的原因了。

云织梦已经明着帮了自己,却就是不提钟自羽三字,分明是有难言之隐。

而钟自羽的过去之中,见过一对兄妹,这对兄妹,长相与自己颇为相似,能与自己相似的,那不是柳家人,就是纪家人。

云织梦,纪枫鸢,纪家,钟自羽,这些联系,看起杂乱无章,实则却有迹可循。

柳蔚大胆假设,云织梦应当是个局外人,而钟自羽是与纪家何人相识的,云织梦虽然对纪家人不假辞色,但却愿意为了纪家的某人,对钟自羽包庇维护,这也就是说,此事,绕来绕去,竟然又与纪家有紧密牵扯?

想到纪云霓,纪微,纪枫鸢等人,柳蔚已对那纪家没有半分好感,里头的人,说是亲人,实则陌生无比。

只是纪槿说了一人,那位姨婆,也就是自己的外婆,或许,有机会自己会回去见见外婆老人家。

但若是纪家其他人,就敬谢不敏了。

其他人不稀罕她,她又何尝想与他们有何牵扯。

可惜,原本已打定主意,与纪家老死不相往来,眼下,钟自羽逃窜失踪,这就或许,还得从纪家方面着手,方能寻到端倪。

想到这里,柳蔚便皱起眉,觉得烦躁。

容溯却在此时突然出声:“这孩子怎的了?”

柳蔚回过神,转眸看去,就见小妞突然开始扭动身子,挣扎容溯的怀抱。

柳蔚愣了一下,忙去安抚,一枚银针,又扎在小妞的额间穴道,让小妞冷静一些。

但这次银针竟然无效,小妞依旧乱动,且挣扎得越来越厉害。

柳蔚不敢动作太大,怕伤到小妞,只能尽量先将一些银针先取下来,免得小妞乱动之下折断,刺进肉里。

可只拔出两根,小妞眼看已经要挣脱了,柳蔚掐住小妞的小手,拇指在小妞虎口穴上重重一按。

小妞僵了一下,随即,嘴角竟吐出白沫……

柳蔚惊了,忙按住小妞手腕,为其把脉,但探到病源时,柳蔚却又愣了好半晌。

走火入魔?

这种脉搏,竟像是走火入魔……

小妞不会武功,一丝内力也没有,那又如何可能走火入魔?

见小妞情况越来越严重,柳蔚不敢大意,立刻一记手刀,将其劈晕。

小丫头抽搐一下,脑袋一歪,彻底不动了。

容溯将这小孩子搂住,看着柳蔚,眉头忧愁的蹙着。

柳蔚又检查小妞一番,确定晕过去了,那错乱的脉搏便渐渐趋于平静。

柳蔚沉默一下,道:“是药的问题,先将小妞留在这儿,我为小妞银针顺脉。”

小妞虽说年纪尚小,但到底是个姑娘,古代规矩不比现代,柳蔚让容溯先走,将小妞放到临时摆放的软榻上,为小妞褪去衣物,在光线下,凝神针灸。

容溯等在外面,他未回房间,也未去大堂,只是站在走廊,时不时抬头,看房门一眼。

柳玥走出来时,就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俊美男子,立在廊下,神色微沉。

迟疑一下,柳玥咬咬唇,走了过去。

两人隔得不远,只是几步,柳玥已走到容溯面前,恭恭敬敬的屈了屈身,唤道:“见过王……”

容溯沉默的对柳玥比手势,示意左右。

柳玥与容溯目光对视,便忍不住脸颊一红,待看懂他的授意,忙改了口:“见过七公子。”

第560章 赫然竟是一双满含…

容溯“嗯”了一声,随口问道:“昨夜,睡得可好?”

柳玥羞怯的点头,嘴角含笑:“多亏七公子收留,否则,初入古庸府,小女却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怕是要流落街头,风餐露宿了。”

容溯不置可否,一个能从京都跑到定州之人,身上,又怎会没有盘缠,既然有盘缠,又哪里会挨饿受冻,便是荒郊野外都有客栈,何况这已经到了城内。

只是对方有意讨好,容溯也懒得深究,这种事,这种话,他以前也听过不少,并不放在心中。

“时辰不早,你若饿了,楼下吩咐便是。”到底是自己收留之人,他顺势说了一句。

柳玥娇滴滴的点头,又屈了屈身:“小女先行告退。”

柳玥深知,若想令容溯对她另眼相看,自己便不能显得太低廉,适当识趣一些,端庄一些,才是长久之计。

若是一与七王爷说话,便不愿停下,对方厌烦不说,怕是还会觉得自己另有图谋,目的心重,自己适当的时候乖巧懂事,反倒会令其好感大生。

深谙相处之道,拿捏分寸,柳玥便越过容溯,往楼下去,仿佛当真是饿了一般。

只是走到楼梯口,柳玥又停住步伐,装作醒神的问了一句:“七公子可用过了?”

容溯又看了眼还未打开的房门,下意识,摇头。

柳玥顺势便道:“那小女先为七公子送来早膳,若是迟了,怕是厨房便忙了,做的不仔细了。”

柳玥这话说的很讨巧,堪称让人无法拒绝,既不显得殷勤,又不显得冷漠,尺度恰好,不多不少。

而柳玥说完,就噙着一双水样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容溯。

容溯迟疑了一下,似是想到什么,随即应下:“嗯。”

柳玥笑着离开,容溯看着柳玥的背影,半晌,再次回头,瞧着那扇久久不开的房门,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容溯想起,相同的话,以往总是那小丫头在他耳边唠叨,一顿不吃,便要不依不饶,偏偏小丫头白日乖顺可人,从不多言拖沓,偏生到了晚上,来找他扯理,还回回找来一堆东西,逼着他吃完。

明明是令人厌烦之举,现在想来,却有些想笑。

容溯摇摇头,心中想着,若是这柳先生当真救不了这孩子,自己还是立即上书京都,将太医院的人,招两个过来。

若是那丫头死了,自己,竟是有些舍不得。实心实意伺候日常起居的这个孩子,着实可怜。

房间里。

接连一番银针刺穴,不过两刻钟,柳蔚头上已冒出细密热汗。

凝神施针,是很费精神之事,时间长了,容易精气枯竭,柳蔚脑力算好,内力也足,但也经不住接连如此,损劳耗神。

只是,已经如此费神,柳蔚竟是还觉得,自己若想救小妞,成功率有些岌岌可危。

眉头紧紧的蹙着,柳蔚现下只希望小妞能找回些神智,不需太多,一点便够。

柳蔚怕就怕,小妞毫无神智,一丝清明的意识都没有,而这种脑死亡的情况,便跟植物人,没有区别了。

柳蔚这边忙成一团,容棱那边,也未清闲。

尤其是待容棱立下通缉令后,衙门上上下下,竟是都旁敲侧击的来寻他,与他闪烁其词的保证,那钟先生,断然不会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更不可能做杀人害命之事,钟先生只是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斯斯文文的,只会拿笔杆子,哪里敢拿刀杀人。

便是容棱立出罪证,及表明自己与钟自羽交手,为钟自羽所伤,其他人仍旧不信。

就连一向与容棱马首是瞻的孙奇,也扭扭捏捏的询问,是不是搞错了?

容棱懒得与他们细说,令条一颁,容棱亲自盖印,立即张贴。

古庸府拢共就这么小个地方,容棱又是这里最大的官,其他人哪怕还有什么想说的,也都不敢直言。

孙奇最后叹了口气,示意人去张贴告示。

而果不其然,一听口碑良好,人见人喜的钟先生,竟然是杀人凶手,还袭击朝廷命官,百姓们便开始窃窃私语,其中流言四起,却都是为钟自羽开脱的。

甚至有人大逆不道的说,是衙门有人看不顺眼钟先生,才故意诬陷栽赃其一条杀人之罪,实际上,分明就是公报私仇。

百姓们义愤填膺,纷纷想找钟先生出来当面说清楚,却在去钟府寻人时,见里头早已空无一人。

莫非,当真是畏罪潜逃了?

渐渐的,流言更甚,且五花八门的传言,更是离谱至极。

晌午,古庸府下县三才镇上的某处农家内,一位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提着一袋金疮药,进了院子。

院子里清清静静的,中年男子阖上院门,一路直接走到主屋里,进去,就看了眼床榻方向,确定床上之人还未走,便将伤药放在桌上,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告示,递到榻前。

闭目养神的清隽男子缓缓睁眸,与他斯文有礼的外貌不同,此人眸子睁开,赫然竟是一双满含凉薄的锐利之眸。

他接过告示,展开随意看了一眼,冷笑一声:“说的这般闪烁其词,倒是客气。”

中年男子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到椅上,想了半天,也想不通,便问:“我就是好奇,是谁告诉你,钟情一人,是用这种法子追求的?”

清隽男子将告示随手丢开,仰面一趟,重新闭上眼睛,明显不想回答。

中年男子却不依不饶:“你倒是说说,我知你瞧上了个纪家后人,说来你与纪家渊源还不够深?非得再去趟这趟浑水?这也就罢了,但你喜欢那人,就是要让那人恨你入骨,再把你自己搞得奄奄一息?这算是哪门子钟情?你一动手就将人家身边的人都搞得七零八落的,还把人家儿子害了,到头来,再把人家的小鸟都弄死了,你说你如此作为,便是当真有一日你将那人抢了过来,你就不害怕那人夜半三更,偷偷一刀捅了……”

最后一个“你”字还未说完,清隽男子已嗤笑一声,眼睛并未睁开,只是侧了个身,背对中年男子,表示自己要养伤休息了。

而中年男子在愣了一下后,一拍脑门,嘀咕一句:“我怎的忘了,你若是怕死,便不是你了。”

第561章 抢人,便是要抢出…

只是,嘴上虽如此说,中年男子心中还是不明。

便索性换了个位置,靠近床榻一些,继续问:“你倒是说说,明明有更好的法子,更万无一失的法子,为何你却要如此作为?这般吃力不讨好,你究竟图什么?”

或许是这人问的太多,清隽男子有些烦,微微蹙眉,身子翻过来,胳膊枕在头下,慢条斯理的反问:“你瞧不出?”

中年男子摇头:“你的心思,我当真猜不出。”

“既然猜不出,那我说了,你能听明?”

“你姑且先说说,听不听得明,我自有判断。”

他一再追问,为图耳根清净,清隽男子挑了挑眉,倒是不怕说明:“若要留住一人,需得如何?”

中年男子回:“端看你留的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与你何种关系,你留下他为了何事。”

清隽男子一笑:“非男非女,时男时女,不老不少,关系清浅,留他为……上他。”

这话说得如此直白,中年男子愣了一下,才咂咂嘴道:“若是如此,便该使尽浑身解数,既要将人拐到床上,必就要花点心思,用点甜头,待人好一些,体贴一些,一次两次,数次接触下,自然便水到渠成,生米成熟。”

清隽男子点点头,赞同这个观点,又问:“那若其人身边,还有旁的人呢?”

“旁人是,她的亲朋好友?还是意中人?”

“皆有。”

“那便将人硬抢过来,关上数日的,让她忘却旧友,重投于你。”

“若是那人心智坚定,不受蛊惑,不好硬抢呢?”

“嗯?”中年男子这才稍稍认真一些,皱着眉问:“你是说,你看中那目标,对你的幻术,无动于衷?”

清隽男子不言不语,只是眼中,却闪过一丝冷意。

“你手艺生疏了?”中年男子只能如此猜。

却被对方嗤了一声,随意道:“若是生疏了,又如何将那小孩拿捏得如此精准,何时发病,何时复原,何时入梦,何时醒梦。”

他这么一说,中年男子才想起来,恍然大悟:“所以你抓那小女孩,不是要她的皮?只是为了练练手?确定你手艺是否还好?”

“否则呢?”清隽男子说的淡然:“太粗的皮,做不出好灯笼。”

“我记得以往你也会做些粗皮灯笼,说是燃得久……”

“粗细合宜才好,太粗,便事倍功半。”

中年男子想了想,又问:“所以你将人抓走这般久,当真就是自个儿玩玩?玩完了又给还回去?”

“我还了吗?”清隽男子勾起唇瓣:“不过是放了一颗钉子过去,关键时刻,依旧是为我所用。”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那你倒是玩得痛快,这次又如何掉了这般大一个坑?看你现下这样子,怕是不到半年,伤好不全吧。”

清隽男子抿了抿唇,脸色阴郁下来:“是我小瞧了,况且……”

“况且?”

“有人帮了他们。”

“嗯?”

清隽男子却不说了,只是稍显疲惫的闭上眼睛,半晌,又睁开,道:“不过,我还未放弃,过几日吧,过几日,那人终究是我的。”

中年男子闻言,不客气的用手戳戳他的手臂,恰好戳到其伤口上,见对方皱了皱眉,他问:“过几日?怕是过十日,二十日,三十日,你也抢不过来,所以我便说,你安安稳稳的,用更妥当的法子不好吗?偏生给自己找一堆麻烦,现下通缉令也出了,若要再进古庸府,你还得重新换张脸,你这人还挑刺,长得难看的,皮质粗的脸还都不要,你现在这张脸,当初找了多久?你自个儿想想,这一时半会儿的,你说哪里再去找一张?”

清隽男子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当真思忖起来,过了一会儿,呢喃一声:“是不好找……”

“可不是。”中年男子一想便觉得麻烦,急忙撇清干系:“总之,你的事,你自个儿解决,这屋子能让你住下,人我却是不管,人是你看上的,自讨苦吃的也是你,自个儿惹的麻烦,自个儿清,没人替你善后。”

清隽男子不说话了,只是摩挲着自己的面皮,淡淡的道:“你不懂……抢人,便是要抢出味道,拐来的,不算。”

所以,你就是为了找刺激,才这么作死的吗?

中年男子很想骂骂这熊孩子,怎么就这么爱招事儿。

但一想,反正也不关自己的事,大不了衙门找来了,他自个儿跑了便是,这人做的那些事,他都没参与过,充其量也就是个看客,就算有人想找他麻烦,也找不到由头。

不大意的说,他就是个爱国守法,踏踏实实的普通人,一双眼睛只能瞧见田里的牛,棚里的马,别的,他都看不见,听不见,啥也不知道。

包括某人自己杀了人,取了皮,挖了眼睛,其他尸肉剁碎了送来他这儿,给他肥田,他也完全不知道那些碎肉是什么肉,嗯,他就是不知道那是人肉,他可清白了。

见床榻上那人想睡过去了,中年男子想了一会儿,又唠唠叨叨的问一句:“所以,你做灯笼的爱好,打算什么时候改改?”

闭着眼睛的男子,漫不经心的笑了一下:“当初,不是你劝我,找个雅致的喜好,免得成日浑浑噩噩?”

“说是我说的,但你做了几年灯笼了,这爱好还不觉腻?”

“目前还好,手艺活,做的久,手艺才好。”

“手艺这么好你也不去摆摊。”

“偶尔会摆,挑几个失败品卖了。”

中年男子嘀咕:“卖也卖不了几个钱,做手艺的果真都是穷光蛋,若不然,你改改爱好,书法,或者丹青?若是名气大了,一幅画作书作,能卖不少钱。”

床榻上之人没有回。

中年男子却不放过他,又问:“听着了吗?你当教书先生三年,耳濡目染,总有一些经验,回头写个字儿我看看,若是写得好,往后就……”

“做灯笼挺好。”床榻之人说着,又睁开眼,眼角勾着:“况且,有两张新皮,我又看上了。”

第562章 还要扒人家皮,缺…

瞧他那不怀好意的笑脸,中年男子便知道没好事。

他略微思忖一下这人的性格,有些不确定的问:“你说看上的,该不会是……”

“嗯。”清隽男子并不隐瞒:“是那人。”

中年男子啧啧摇头:“你都要睡人家了,还要扒人家皮,缺德。”

“有冲突吗?”清隽男子瞥他一眼:“睡够了,再扒,不行?”

“缺德鬼。”中年男子骂了一句,又问:“你说两张,还有一张呢?”

“那张啊……”清隽男子迟疑一下,半晌,挑眉道:“那张一般,想想,还是不要了。”

“呵,那人知晓了,真该谢谢你瞧不上人家,好歹让人家保住一命。”

“保不住。”清隽男子平平淡淡的道:“坏皮,就该摧毁。”

中年男子抚了抚额,有些头疼:“我听说衙门现在还有一具尸体,尸身腐坏,皮肤溃烂,是个外地来的商人,姓叶,我就知道,是你干的。”

清隽男子语气清冷,平静的重复:“坏皮,就该摧毁。”

“那个李林呢?”中年男子回忆一下其人惨死的画面,露出嫌弃的表情:“别说皮了,骨头都没给人留一根整的。”

清隽男子嗤笑一声:“李林喜欢谋财害命,我便教教他,如何杀人,才算好看,如何藏证,才算专业,他以身受教,想必,此番也收获良多,你该恭喜他,我不收束脩,倾心相教,对他,可谓尽心尽力。”

中年男子嗤之以鼻:“你当真就是看他杀人杀的不好,才将他杀了?而非因为他弄了一出桥头闹鬼,牵扯到了岳重……”

说到这里,中年男子及时住口,果然,感觉旁边一双冷锐视线,在他身上一刺。

中年男子身子一激,忙咳了一声,捂着胸口,一边往门口走,一边道:“我的牛还没放呢,我先去放牛,你自个儿好好休息,好好休息……”

房门“啪”的一声从外面被阖上。

床上之人,睁开双眸,看着那紧闭的房门,眼中的杀意,慢慢地消退。

岳重茗,有多久,没提过她的这个名字了?

果真是人死如灯灭,不过短短三年,连他,都要忘了她了。

翻了个身,他想闭目休息,却在翻动时,听到一声轻响,低头一看,原是那张通缉令,还在他床上。

拿过来瞧了一眼,看着上面的一字一句,半晌,他手指合拢,将其捏成一团,轻轻一抛,待其再落下时,随手一接,可再展开手时,手心里,哪里还有那张纸,分明,只剩一团灰飞。

将那灰飞一扬,满屋顿时泛起尘嚣,他却不管,被子一盖,再次睡了过去。

……

足足六个时辰,从早晨,到傍晚,直到容棱回来,柳蔚才面色疲惫的取下小妞身上最后一根银针。

看着沉睡中,呼吸平稳的小丫头,柳蔚长长吐了口气,后背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眉心。

小妞不止神智出了问题,连身体也出了问题。

柳蔚原本以为,用催眠的方式可以将小妞唤醒,但完全不行,到头来,也只能借用外力。

幸亏,现在算是稳定下来,等晚些时候,再对小妞进行一次反催眠,尽力唤醒小妞一些神智,若是成功,人,当场便能醒过来。

想到还有许多事,柳蔚摸摸肚子,果真感觉饿了。

起身,先到床榻前,看看小黎和珍珠,确定两个孩子没有发炎发热反应,这才摸摸咕咕的脑袋,夸奖道:“多谢你替我守着他们。”

咕咕轻轻的叫了一声“咕咕”,又从自己翅膀底下,叼出一颗桂花糕,放到柳蔚手边。

这也是它的私粮,本来它还有一些生肉的,但主人说,若它要吃,必须去外面吃,不能在屋子里吃生肉。

而若是要外出,便不能守在珍珠哥哥和小主人身边,它便退而求其次,改吃了桂花糕,幸亏,它也好喜欢好喜欢桂花糕。

柳蔚笑了一下,将那桂花糕还给它,道:“自个儿吃。”

咕咕本来就是客气一下,没想真给,闻言立刻叼回来,放进嘴里嚼了嚼,就咽下去了,抬头,还冲着柳蔚殷勤的咕咕叫。

柳蔚点了点它的额间:“知道,一会儿再让人送两盘来。”

咕咕高兴得不得了,若不是环境不允许,一定要飞起来围着柳蔚转圈儿。

柳蔚累了一整天,也唯有这个时候,稍稍放松一些。

而这时,房门打开了。

柳蔚回头一看,就瞧见容棱一身风尘,推门而入。

“回来了。”柳蔚唤了一声。

容棱“嗯”了一声,有些疲惫的按按眉心,一边给自己倒杯茶,一边问道:“他在门外作甚?”

“嗯?”柳蔚挑了挑眉:“谁?”

容棱见柳蔚像是当真不知,才道;“容溯。”

“他?”柳蔚莫名:“他怎的了?”

容棱瞧了眼房门方向。

柳蔚没多想,走过去,打开房门,便瞧见外头走廊,容溯正站在那儿,他背对房门,正看着楼下大堂,听到声响,才回头,瞧着柳蔚,又错开眸子,朝敞开的门内看去……

柳蔚看看左右,稍稍思忖,有些不可思议的问:“你莫不是,一直在等着……”柳蔚说着说着,却是自己都相信了。

柳蔚瞧得出容溯与小妞相处,处出了一些感情,像是总算将这个孩子放在心上了,但他会为了等小妞一个结果,在自己房门外等上几个时辰?

堂堂七王爷,会做出如此感人之事?

而果然,容溯在沉默一下后,淡淡道:“无需自作多情。”他说着,回过头,再次看向楼下。

柳蔚顺着容溯的视线看了一眼,便瞧见楼下大堂,正在与小二说话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柳玥。

所以,容溯不是来等小妞,只是在看柳玥罢了。

冷笑一声,柳蔚稍稍后退,确定自己的位置,不会让柳玥瞧见,才道:“看来,七公子身边这是来了贴心人了,只是丑话却要说在前头,眼下局势不明,七公子若是想多带一人上路,那你们与我们,还是趁早分道扬镳的好。”

第563章 既然找到了,容棱…

这就是将话挑明了,他们不与柳玥一道儿。

这个柳玥为何会找到这儿来,谁带柳玥来的,又有什么目的,柳蔚都不想管。

柳蔚只知道,自己不想招呼这位妹妹,以前大家什么样,以后就还是什么样,京都之事如何进展,也是各安天命。

况且,柳玥既然敢单枪匹马的横跨千里,跑到古庸府来,莫非还没点保命手段?

幕后之人都将她带出来了,莫非还会将她压回去坐牢?

即便柳玥要被捉回去坐牢,柳蔚也不想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