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最先反应过来,看看容棱,又看看自己,然后,往后一弹,撒开爪子,退到另一边的墙壁前,身体紧贴壁面。

柳蔚这一动,另外三人也反应过来。

先说话的是玉染。

玉染扑哧一声笑出来,推推身边的芳鹊道:“原来这地道还有这个功能……师兄喜欢在地道那个啊……早说啊,早说我们就不进来了,抱歉抱歉,两位继续,继续继续。”

玉染说完,就拉着芳鹊要退出去。

柳蔚懒得费神解释,直接拉住玉染,问:“机关在哪里?”

玉染一愣,看了她家师兄一眼,又看了一眼一身男装的师嫂,指了一下身后那道门。

指完,玉染按了一下。

只听一声响动,前面堵塞的道路,缓缓打开,光线从那头涌过来。

果然墙壁上那三处凹点都不是正确开关,开关竟还是在门上。

上前一步,柳蔚往里一看,就看到,通道里头是间屋子,而屋子里,正坐着一个一身明黄色衣裳,嘴唇发白,目光恍惚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显然是早已知晓容棱与柳蔚一行人的到来,正在恭候。

第768章 被防备的容棱……

玉染与芳鹊一起走到柳蔚身边,两人悄悄又看了这位师嫂一眼,才在师兄不悦的视线下,说道:“先进去吧。”

说着,玉染挽住柳蔚的一边胳膊,亲昵的将柳蔚往屋子里带。

柳蔚有些不习惯这突如其来的亲热,难免愣了一下,但另一边胳膊,也倏地被挽住。

柳蔚转头一看,就对上芳鹊那张娇俏盈盈的笑脸。

“师嫂莫要客气,便当这是自个儿的地方就是。”芳鹊甜甜的说着,玲珑的身姿,又往柳蔚身上贴了贴。

柳蔚感受到了芳鹊那婀娜的身材,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

实际上,柳蔚与这两位姑娘都不熟。

视线投向门旁的容棱,柳蔚等这男人开口。

而容棱掀动薄唇正要开口,玉染却突然道了一句:“师兄可不要胡乱插嘴,咱们可是在与师嫂说话。”

柳蔚:“……”

有些无语,柳蔚艰难的动了一下,将自己两只胳膊从两位姑娘怀中抽出来,再次看向容棱。

容棱便冷着脸道:“你们出去。”

这番命令,当即遭到玉染芳鹊的反对:“不!”

容棱皱皱眉,再次出声:“出去!”

玉染芳鹊还是挺着脖子,直直的说:“就不!”

“一。”容棱开始数数。

玉染芳鹊还是硬撑着。

“二。”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都有些动摇。

“三……”

随着“三”的尾音落下,玉染芳鹊二人分明感觉到已有罡风从远至近,不过瞬息,便直逼二人面门。

女子爱容,两人几乎立刻侧过身子,躲过那罡风刃,咽了咽唾沫,灰溜溜的就往外走。

原以为师兄当着师嫂的面,会顾忌一下兄长的身份,不会对她们动手,但原来,她们只是想多了。

两人跑出去后,还顺手将门也关上。

待终于安静下来,柳蔚吐了口气的同时,也看向了那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的黄儿。

大概因为这段时间一直颠沛流离,黄儿的面容看起来很是憔悴。

柳蔚只消稍稍打量,便瞧出黄儿有严重的贫血症状,身体正处于一种营养不良、不均衡的情况。

“黄儿?”柳蔚坐下在椅子上,开口打招呼道。

那黄儿这才麻木的抬起视线来,定定的看着柳蔚,没说话,但沉默的模样也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柳蔚又问:“裳妃娘娘是你什么人?”

听到裳妃二字,黄儿的眼神终于动了动,轻微的换了口气,她低声但是老实的道:“娘娘……是奴婢的主子。”

“你伺候裳妃娘娘多久了?”

黄儿不用思索,脱口而出:“十一年。”

柳蔚道:“如此说来,你在裳妃娘娘入宫以前,便伺候着了?”

黄儿没有隐瞒,点点头。

柳蔚看黄儿老老实实,态度也就亲和了一些,继续问:“你伺候裳妃娘娘多年,是娘娘身边的老人,想必你对娘娘之事,应当是一清二楚的?”

黄儿慎重着看了柳蔚一眼,还是点了点头。

柳蔚再问:“有人颁下证据,声称裳妃娘娘勾结权王,叛上作乱,你可知其中内情?”

黄儿这次摇了摇头。

柳蔚挑眉:“不知,还是不说?”

黄儿低垂下头,也摇了摇头,给了二字回答:“不知。”

“你贴身伺候娘娘,娘娘身边有何风吹草动,你不应当是最清楚的人?那些在裳阳宫找到的与辽州来往的书信,你也都不知?”

黄儿继续摇头:“不知。”

柳蔚看这黄儿开始有些不配合了,便问:“那你知道什么?”

黄儿这次抬头认真凝视着柳蔚的眼睛,语气坚定的道:“娘娘,是无辜的。”

柳蔚身子往椅子后头稍微坐坐,沉默一会儿,道:“你说娘娘是无辜的,可有证据?没有证据,空口无凭,又如何与人说道?”

黄儿再次低头沉默,不说话了。

柳蔚皱眉,看向容棱,目光是在问,这黄儿一直以来都是这么一问三不知的?

容棱没做声。

他的人也审问过几次黄儿,但这黄儿的确很硬,不想回答的问题,一个不回答。

手底下的人,也曾对黄儿用过刑,但在那次刑供中,黄儿险些一命呜呼,可哪怕如此,黄儿也没有说什么。

是什么都不说,而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

容棱从黄儿的表情便能看出,这宫女,就是不想说。

或许是那次严刑逼供留下了问题,这黄儿从那之后,身子便没养起来,一直病怏怏的。

从古庸府将人带回来,中途几次险些死了。

柳蔚又与这黄儿磨了好一会儿,得到的有用讯息,一个没有。

深吸口气,柳蔚觉得这么绕圈子下去不是办法,索性就更直接了:“裳妃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此言一出,黄儿平静的脸色变了。

柳蔚沉了沉眸,道:“裳妃娘娘身怀孽种,这才是她真正的死亡原因!你若不将你知晓的全部告知于我,你以为,这辈子裳妃娘娘还能沉冤?”

柳蔚一番话说出,黄儿则开始沉默。

柳蔚耐心的等着,过了好一会儿,黄儿才张了张嘴,道:“娘娘,是无辜的。”

还是这句。

柳蔚舒展眉宇,尽量让自己语气轻柔些,道:“娘娘是不是无辜的,取决于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你决定坦白了吗?我知道你心有顾忌,但你家娘娘的事,实则并非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你家娘娘被人利用,甚至死后,都要背上莫须有的罪名,你真的想你家娘娘一生清白不明不白下去?黄儿,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相信我。”

黄儿怀疑的目光一直打量着柳蔚,很恍惚,有不信,有不安,最后,又看向了容棱,接着,继续沉默。

柳蔚转首看向容棱,当机立断道:“你出去。”

总算看出来了,这黄儿不是防备着她,而是防备着进机关后褪去那层易容后侍卫皮的容棱,当朝三王爷。

被防备的容棱:“……”

容棱最后还是被赶了出去。

待在外面厅堂的玉染芳鹊还等着师嫂审问完出来,却见先出来的竟然是师兄。

两人面面相觑,呆滞了会儿,玉染便幸灾乐祸起来:“哟!师兄这是怎的了?一脸闷闷不乐,师嫂呢?师嫂还在里头?莫非,师兄将我二人赶出后,自己又被师嫂赶出……”

玉染的话还没说完,便迎上一双凌厉且严肃的黑眸。

第769章 大人……便是那位柳家小姐吗?

玉染顿了一下,慢慢的从容棱身边退开几步,撇撇嘴委屈道;“开个玩笑嘛,生什么气……”

芳鹊也跟着附和:“师兄越来越小气了,难怪师嫂不喜欢!”说完,感觉那逼人的视线又转到了自己身上,芳鹊这才缩了缩脖子,躲到玉染背后,不敢乱说话了。

另一边。

容棱离开后,黄儿明显放松了许多。

柳蔚与其介绍了自己,之后放软了声调,问:“现在可以说了吗?”

黄儿看着柳蔚,沉默半晌,突然问道:“在此之前,奴婢有个问题,想先问大人。”

“哦?”柳蔚点点头,道:“你问。”

黄儿便问:“大人可是丞相府柳家人?”

柳蔚在凝视了黄儿片刻后,道出:“我不是柳家人,我与丞相一家无亲无故,我曾是个孤儿,被义父收养,而义父死前,只告诉我,我是被捡回来的,因义父姓柳,我也就姓柳,至于我的亲生爹娘究竟是谁,家族是何,我却不知。”

黄儿微微地皱起眉,似乎在判断柳蔚的说辞是否值得信任。

但柳蔚何等能耐,就算说谎,也不会让人看出端倪。

黄儿似乎是思考了很久,才道:“若是大人发现,其实你与京都柳家,关系匪浅,你又是否还会秉公办案?”

“你放心!”柳蔚道:“不管我身份是何,我都不会让任何势力影响到这个案子。还有,这个案子牵连甚大,你是多方追逐的目标,如今你既然在我面前,我便可向你承诺,你信任我,我绝不会出卖你。”

黄儿却没有正面回应这个问题,反而是盯着柳蔚的脸道:“大人你的容貌,让我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曾经救过我的人,他,是京都柳家的亲眷。”

柳蔚惊了一下。

柳家亲眷,柳家的远亲?

“但他不姓柳,我听过别人叫他岳公子。”

柳蔚精神一震,脱口而出:“岳单笙?”

岳单笙和岳重茗兄妹二人,与自己有着相似的容貌,这个,柳蔚是早就知道的。

黄儿点点头,平静的道:“岳公子曾说,这世间能为娘娘洗清冤屈之人,出在柳家,但不是柳家哪一辈的公子老爷,而是,柳家一位小姐,大人,您,认得那位小姐吗?”

岳单笙救过黄儿,并引导黄儿来找自己?

柳蔚突然觉得头有些大。

没想到,这件事上,竟然会有岳单笙的牵扯,此人不是失踪许久了?不是说上天下地都无人寻到?

柳蔚心绪未平,就听黄儿继续道:“奴婢的性命不值钱,就因如此,奴婢才更不怕死,大人也说过,奴婢是打开这一连串事件的钥匙,既然如此,奴婢怕什么?疼,能忍着,打,能受着,嘴,依旧紧着,奴婢什么都不怕,只想等到那位救命恩人岳公子口中提到的能还娘娘青白之人,方才那两位姑娘称大人为师嫂,奴婢想问大人,大人……便是那位柳家小姐吗?”

柳蔚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头。

就如黄儿所言,黄儿什么都不怕,大不了一死。

而人在不怕死的时候,基本上便是无敌的,柳蔚被黄儿压着,实际上不奇怪,只是这种观感有些不适。

任何法政人员,都不愿意被人证牵着鼻子走。

“我只能说,我认得你说的那位小姐,如此,你愿意相信我吗?”

黄儿似乎要的就是这句,不算承认,也不算否认的话,黄儿笑了一下,认真的道:“若是如此,自然是信。”

“那便将你所知的,都说出来。”

黄儿问:“大人想知道哪些?”

“所有。”

黄儿沉默一下后,开始道:“娘娘腹中胎儿,的确不是皇上的,但,娘娘也并未对不住皇上……”

黄儿说得不慌不忙。

事情,要从三年前说起。

三年前,新年宫宴之后,御花园外头的小径上,宫妃们看着璀璨烟花,一个个皆是兴高采烈。

而变故,就是在那片烟花下展开的。

有人,晕倒了。

晕倒的那位,为四品宫妃,被唤作蓓妃。

蓓妃突然晕倒,下面出血,一下子,惊动了无数人,便是已准备回宫的皇上与皇后,也停了下来。

之后太医过来问诊,查出蓓妃怀有两月身孕。

方才新年宴会上吃的膳食中,包含了好几样相冲的食物,蓓妃身体不支,晕倒后,孩子也掉了。

这件事后,所有人都吓到了,实际上,因着太子与几位王爷的壮大,现今的后宫,早已对妃子怀孕一事,看管不严。

若是早年,一个宫妃想怀孕两个月还神不知鬼不觉,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无论如何,蓓妃这个孩子掉了,而蓓妃算是裳妃父亲引荐进宫的,进宫后便一直对裳妃马首是瞻,裳妃对其也诸多照拂。

蓓妃出事,裳妃不可不管。

去到寝宫,裳妃便问究竟怎的回事。

裳妃以为这是蓓妃不信任自己,怀孕这事儿,便一个人藏着。

但当裳妃见到蓓妃那奄奄一息的模样时,又否认了这个想法。

蓓妃哭得肝肠寸断,直说自己根本不知已经怀孕,裳妃起初不信,但看蓓妃说的又不像假话。

而之后,蓓妃说了一句话,令人更是震惊。

她说:“姐姐有所不知,六日前,妹妹才走了小日子,又,又怎的可能,怀孕两月……”

裳妃一听,当即不知脸上如何表情。

问了蓓妃身边的宫女,宫女挨个回答了“是”。

蓓妃还说,自己已经半年多没有受过皇恩,又哪里有可能怀孕,若是怀孕了,便必然是孽种。

此事只要内务府翻查侍寝名单,即可一清二楚。

到最后,蓓妃哭得气儿都快没了,拉着裳妃的衣角,道:“这是有人要害我啊,姐姐,姐姐可要救救我啊……”

裳妃彻底懵了,问,要不请太医再来看看,会不会是之前在御花园人多嘴杂,看错了诊?

蓓妃觉得这是唯一办法,便点头,同意了。

但还未等到太医过来,却先等来了禁卫军,一连串的侍卫齐刷刷闯入蓓妃寝宫,将人直接扣上枷锁。

蓓妃刚刚大出血,身子还未恢复,哭的可谓肝肠寸断。

裳妃有心阻止,却几次拦阻,都被禁卫军推开。

最后裳妃甚至跑到御书房去,但裳妃却没见到皇上,只见到了戚福,戚福道:“此事乃是皇上下令,娘娘无须多问。”

原来是皇上直接下的令……

裳妃知晓自己不能硬闯,便问,能否再见见蓓妃?

戚福却摇头,道:“皇上自有分寸。”

从那以后,蓓妃再未出现,七日后,宫中传出消息,蓓妃娘娘因小产调养不及,已香消玉殒。

知晓蓓妃是被禁卫军带走的裳妃,顿时面色苍白,知道蓓妃的命,是皇上夺的……

只是,蓓妃明明没有身孕,皇上此举又是为何?

听到这里,柳蔚也问了一句:“为何?”

第770章 柳蔚心口一疼

黄儿恍惚的转过视线,冷嘲一笑,道:“还能为何,不过就是前朝的那些旧事,朝堂上政见不合,牺牲的,便是后宫一些人的命。自那日起第三日,裳妃娘娘便得到宫外传来的消息,原来,是蓓妃娘娘的族人,数月前曾前往江南监察,不知为何,却与辽州势力搭上了关系,有人说,蓓妃娘娘的族人,已经叛为权王门生。”

柳蔚皱了皱眉,仔细听着。

黄儿又道:“皇上要让一些人付出代价,却不会直接对朝中重臣下手,所以,选择了蓓妃,蓓妃只是个无辜的可怜人罢了。而不得宠的蓓妃的性命,在这个世上,除了裳妃娘娘,无人在意,其后,蓓妃家人,在族中又重新选了一个女子,送入后宫,最后,那位与权王有所干系的族人的人头,也奉上了。”

柳蔚听到这里,不禁暗想,权力争夺,这种男人的战争中,放弃的,总是无足轻重的女人。

蓓妃族人并未因蓓妃的死,憎恨皇上,反而通过蓓妃的死,猜测这是皇上看破不说破的警告,唯能做的,是赶紧弥补过失,将族人人头送上,以表忠诚。

柳蔚突然有些同情那裳妃,这件事上,受到冲击最大的,或许就是裳妃了。

“裳妃娘娘,当时很害怕,那段日子,娘娘吃不好,睡不好,一到夜里,想到的就是,自己族人若是在外做了什么不妥之事,那不管她知不知道这件事,有否参与其中,是不是,都会被第一个拎出来处置了,以儆效尤?”

黄儿越说越替主子难过:“想着想着,娘娘就想到了自己的嫡亲姐姐,曾经的敏妃。敏妃病危,按理说,娘娘可以进宫伺疾,但却一直无人安排娘娘进宫,而在娘娘知晓敏妃病危后三天,便收到其暴毙的消息。敏妃当年死的突然,与眼前蓓妃之死是如此相似,娘娘越想心绪越是不定,到最后,娘娘整个人已经变得神经兮兮。从那时候起,娘娘便开始寻找答案,可要在宫中寻找一位已经死去数年的宫妃的死亡真相,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娘娘,也是因此,遇到了向公公……”

提到这位向公公,黄儿的表情很平静,但柳蔚还是从黄儿的眼睛里,看到了鄙夷。

“你不喜那位向公公?”

黄儿并无隐瞒:“他透过娘娘,在寻找另一个人,但他找不到,所以娘娘,成了那个人的替身。”

柳蔚明白向易想的是谁,除了敏妃,应当也无第二人了。

因着向易的鬼祟出现,还有向易的一些告知,裳妃才明白,原来自己从被送入皇宫起,便是族内已经放弃的牺牲品。

就如姐姐敏妃一样,说死就死,甚至连真正的死因都无权知晓。

裳妃得知后,很是绝望。

而向易,便趁虚而入。

裳妃不见得有多喜欢向易,但却与向易行了苟且之事,这里头,掺杂了裳妃的刻意报复,自暴自弃,报复那九五之尊,也是报复族人,她要用自己的脏污,无声控诉。

没有人愿意当一个牺牲品,没有人愿意不明不白的死。

当你以为,你进宫是为了过人人都称羡的锦衣生活之时,却有人告诉你,这些美好,不过都是虚幻,这里,其实是一座死牢,你又如何能平静承受?

而不能承受的直接反应,无非就是两种,一,必须接受,二,无声反抗。

裳妃选择了二。

根据黄儿讲述,其实,在三年前,裳妃已经有孕一次,只是那次运气好,发现得早,偷偷辛苦着弄掉了。

只是用药阻孕几年的情况下,还是意外的有了,而这次,有证有据,裳妃的死,就变得理所当然。

黄儿说着,想起了一些事,凄凉的扯扯嘴角:“那个时候,娘娘的族人,似乎也是做错了一件事。”

柳蔚打心底,为皇帝的女人们感到悲哀。

“大人,可知晓幼儿失踪案?”

柳蔚慢慢点头。

黄儿道:“大人知晓,十六王爷,也在被绑架的孩子中吗?”

柳蔚正想问,知晓又如何?但却猛地一震,因为柳蔚想到了,十六王爷的年龄。

若是这些年狗皇帝都已心有余而力不足,那么,显然十六王爷也并非皇帝亲生。

可是,皇帝明明知道,却对其宠爱有加,这……

看出柳蔚的表情变化,黄儿才道:“这个后宫,就是如此,前朝错做的事,要用后宫的性命来填。十六王爷的母妃一族现在尚有重用,所以皇上能假装不知,对其和颜悦色,但待十六王爷母妃一族有了什么不臣之心,那第一个死的,就是十六王爷和十六王爷的母妃。”

柳蔚沉默下来,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敏妃当年遭遇了与蓓妃同样的一死遭遇,难怪,容棱总说敏妃是因他而死,容棱是一个没有母族照拂的皇子,但敏妃却在照拂他,甚至极力引荐他入狗皇帝的眼,而狗皇帝表面答应,心底却打着要给敏妃一个警告的主意,于是,试图干预皇子命运的敏妃死了。

柳蔚心口一疼,视线看向那扇紧闭的门,想到外面还在等她的那个男人,手指紧紧握了一下。

“如果大人想问我,裳妃娘娘是否有勾结权王,那奴婢的回答是没有,大人要证据,奴婢也只能说,没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蓓妃在御花园众目睽睽之下晕倒,下身血染,太医严名,这是小产,那谁又会相信蓓妃其实几日前才过了小日子?敏妃娘娘死的不明不白,但既然皇上已经定下了敏妃久病不治而死的由头,其他人,又如何敢怀疑皇上之言是否正确?大人说能帮娘娘平冤,奴婢实则是不信的,这个冤屈是皇上给的,试问犯案之人,又如何能成为破案之人?”

黄儿目光里很是萧索:“其实,有时候奴婢会想,若是早知如此,娘娘不如当真就与权王走得近一些,这样,好歹还算是死的名副其实,总不至于,死的如此冤屈。”

柳蔚听到这里,皱眉:“听你这么说,权王,当真是找过你家娘娘的?”

“嗯。”黄儿半点也没余留,直接就道:“还找过不止一次,从两年前,便一直断断续续的联系,其中过程奴婢知晓得不多,但娘娘一直没有点头。”

“你家娘娘不是要报复?与权王联手,不是更好?”

黄儿垂下眸子,恨恨地道:“都怪向易!”

第771章 容棱被逼疯了狠起来会怎么做

“都怪向易?”柳蔚问道。

“娘娘,似是将整颗心都放在了他的身上,所以,现在向公公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一些回报罢了。”

柳蔚惊讶,原来黄儿知晓的不止裳妃之事,看来还有更多,这便倾了倾身继续问:“回报?此话怎讲?”

黄儿干脆的道:“娘娘被以勾结权王的罪名抓捕后,奴婢想尽办法,但能想到的,也只有向公公了,只是他当时远在京郊,等他回来,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奴婢的性命,若非岳公子相救,也早在当时,便没了。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娘娘为他而死,他事后却能将所有都撇的一干二净?他哪里无辜了?一切明明都是他的错,他诱惑了娘娘,令娘娘变得越发沉迷,而他自己呢?他喜欢的,却是另一个人!此事娘娘不知,奴婢却知晓,奴婢曾见过他抚摸着娘娘熟睡的脸庞,喊着敏妃的名字!”

黄儿越说越气!

柳蔚明白黄儿的心情,同时也清楚了,当初将黄儿从皇宫中救走的人是岳单笙。

一个普通宫女,如何能从那样的地方说逃就逃?还一走便渺无音讯?这里头若说没有什么势力相助,那是万不可能的。

只是没想到,相助之人会是岳单笙。

那么,这个岳单笙,在整件事里究竟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柳蔚没有答案。

岳单笙这个名字,最近出现的有点多,但柳蔚对这个人的了解并不多。

除了知道岳单笙的容貌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其他的,柳蔚一无所知。

尤其是,这人究竟想做什么,柳蔚更是毫无头绪。

而黄儿还在继续说:“娘娘因那孩子而死,临死前,向易都不在娘娘的身边。皇上从来无心,那些嫔妃,皇上一个都不在乎,谁都可以死,谁都可以利用,皇上愤怒娘娘与人私通,处决娘娘的同时,不忘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强加于娘娘身上,一箭双雕,皇上,只怕对这个结果,也很满意吧……”

看黄儿双目含泪,气急咬牙的模样,柳蔚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黄儿在难受了一会儿后,闭了闭眼,再抬头看着柳蔚,道:“或许,皇上处死娘娘,还有另一个原因,推涛作浪。”

“哦?”柳蔚等她说下去。

黄儿没说,泪雾朦胧的眼睛却看向了那扇紧闭的门。

柳蔚顺着黄儿的视线看过去。

“那位容都尉……”黄儿停顿一下,慢慢的道:“容都尉离京之前,娘娘曾见过他的。”

柳蔚一怔,随即错愕道:“你是说,裳妃之所以令皇上不愿容忍,还因为容都尉?”

黄儿凄楚一笑:“宫中谁人不知,敏妃娘娘当年待三王爷如亲子一般,敏妃过世,裳妃娘娘进宫后,容都尉与其虽没有太多接触,但,皇上大概也一直都提防着的,而那次见面,必然,是被皇上知晓了……”

黄儿没再说下去,但柳蔚基本上听懂了。

不禁想到容棱曾提起过,离京前,裳妃的确找过他,那是他和裳妃唯一一次私下接触。

裳妃那次很明确的问容棱,是否对那九五之位,有想法。

容棱当时回答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