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偏的,是不是有点太远了?

但心里想的再多,这些人也没有敢出来多嘴的,只要此事能了结,他们能全身而退,就算说再不要脸的谎话,他们都能听着,且坚定不移的表示——对,就是这样!

付子骄与付子耀拼命的给付子寒暗示,打眼色,总之就是让他顺坡下驴……

柳蔚在边上看着,脸上的讽刺,怎么遮都遮不住。

她又看向容棱,见其不言不语,安然倾听,便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你打算怎么做?”

容棱回她一眼:“你待如何?”

柳蔚含糊一下,道:“柳陌以不能无故受伤,就算不与付家撕破脸皮,也得讨回点利息。”

第943章 容棱想多宠她一些,多惯她一些

“哦?”容棱讶异。

柳蔚道:“柳陌以身上还背着杀人之罪,能清了的话,此事,我便愿意大事化小。”

是大事化小,不是小事化无。

所以,就算付家放过柳陌以,她也不会就此罢休,她还是要将此事闹起来,只是闹得多大,她会否克制?

容棱沉默了下来。

其实,柳陌以也好,付子寒也好,这些人容棱都没兴趣,但柳蔚想做什么,他却随着,否则,怕就不是睡书房那么简单了。

“随你。”最后,容棱支持的只说了这两个字。

柳蔚看容棱一眼,有些狐疑,这人怎么突然变得好说话了,难道,又有什么阴谋?

她打算与付家作对,容棱不劝她“小不忍则乱大谋”,却只说一句随她,话里虽是信任,但总觉得透着算计的感觉。

难道自己与付家作对,他能有什么好处?或者,他正需要一个理由与付家对立起来?

柳蔚思忖再三,依旧没个头绪。

而容棱却不知柳蔚想了这么多,若是知道了,怕也会脸色阴郁,毕竟,只是看她怀孕辛苦,怕她不高兴,便想多宠她一些,多惯她一些,当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想知道是不是死囚,是不是越狱,为何不问问我?”柳蔚说话了,声音盖过付子骄与付子耀的呱噪,直直的传到所有人耳朵里。

“那你,便说一说。”

容棱配合的道了一句,毅然是也听腻了付家的胡言乱语,给柳蔚机会,让柳蔚畅所欲言。

柳蔚走到司马西面前,问:“司马大人说,你不知狱中是否有死囚越狱,本官想问问,可是以前发生过此类事件?”

司马西看着眼前细细瘦瘦的大人,点头道:“两年前,因大牢年久失修,接连七日大雨倾盆,大牢墙壁为湿水浸泡,出现了小规模坍塌,有刑犯钻了空子,偷跑了出去,但一日内就已缉拿归案。本官昨日下衙得早,今日又还未去过衙门,因此,并不知晓牢里墙土,是否又因其他什么情况而出现问题,故,有此一言。”

司马西是老油条,说话办事从不让人捏到错处,他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让人实在挑不出错。

但别人挑不出,柳蔚不然。

柳蔚点点头,一脸深以为然,却又转口道:“不知事态,才有此联想,的确正常,只是听大人所言,你昨日下衙得早,不知为何?”

司马西一愣,下意识道:“昨日并无案审,本官于衙门处理完公事,便下衙回府,虽说比起往日提前了些,但到底……”

“付家老爷子寿宴在即,衙门里应当有许多各地官员路引拜帖送往,大人当真是将正事都办完才下衙的?”

司马西皱了皱眉,停顿片刻,随即似乎恍然明白了什么,正要打算再说……

柳蔚却道:“眼神向上,随即又向右,手指缩卷,眉头轻拢,这是说谎的前兆,司马大人,三王爷在此,可莫要妄图胡言,扰乱视听!”

司马西一震,直直地盯着柳蔚。

柳蔚又道:“司马大人你说昨日提前下衙时,表情镇定,神色稳健,那是说真话的表现,也就是说,你是真的认为你自己的确处理完了公事,才离开的衙门,归家回府。可当我再问一次时,你却面有犹豫,随即打算撒谎,也就是说,你终于意识到,你或许并未将公事办完。可是若真的没办完,之前你又怎会以为你做完了呢?让我猜猜,可是有人将你的公折给藏了,让你假意以为自己处理完了公事,安心下衙?那么,那人如此做的目的是什么?背地里整你?还是要支开你,做一些瞒着你才好做之事?”

说到这里,柳蔚把眼睛转向一旁的师爷肖康,果然看到,后者脸色煞白,满头大汗。

“府尹一职,至关重要,若是身边奸佞当道,还望司马大人尽早肃清内务,好好整治才是。”

柳蔚意有所指的说道。

肖康此时浑身不好,他想说些什么,辨些什么,但这里,他身份最低,根本没他说话的立场。

柳蔚再问:“司马大人提前下衙,这位师爷,可是也提前走了?”

肖康恭顺的埋着头,眼珠子在人看不到的地方转来转去,似乎在犹豫,到底该怎么说才是最好的。

“是也不是!”柳蔚不耐烦其拖拖拉拉,直接厉声喝问。

肖康吓了一跳,但到底多年忍辱负重,心智坚定,在慌张的前一瞬,已咬紧牙关,重重的道:“大人明鉴,小的昨日留守衙门,直到戌时方才离衙回府。”

“那值守之时,你可发现有何不妥?”

肖康摇头:“没有,没有任何不妥。”

柳蔚笑道:“付老爷子大寿在即,你值守看班,却连牢内失了死囚都懵然不知,你这值守,值的是什么?虽说师爷无品,但吃住用的,也是朝廷粮饷,你在其位,不谋其责,可知因你疏忽,十数死囚逃脱越狱?你犯下滔天大罪,还敢理直气壮的与本官说没有任何不妥?你好大的胆子!”

最后一句话落下,那肖康已经被柳蔚这气势唬得面无人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咚的开始磕头:“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小的口误!小的是说,昨日小的留守戌时,却并非是值班,还请大人明鉴!”

柳蔚继续;“不是值班,你为何留守到戌时?”

肖康忙道:“小的,小的是处理衙内事物,忙着忙着,便忘了时辰……”

“哦?”柳蔚挑眉:“司马大人说他是处理完政务方才下衙,下衙时辰比起平日还提前了,这说明衙内积攒政务极少,可为何司马大人能提前下衙,你却要忙到戌时?戌时啊!城门都关了,街道都禁严了,忙到这个时候,你倒是比府尹大人事情还多?或者你这是在告诉本官,司马大人怠忽职守,不勤政务,倒是不如你这个师爷了?”

虽说在这青州衙门,师爷肖康的地位,的确比司马西这个府尹要高,但这都是背地里的勾当,明着,谁能说出来?谁敢说出来?

就是统管青州的付家,也不敢在明面上偏心肖康。

不为其他,只为一个名声。

没有上级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师爷,去慢待自己的下手。

肖康也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他知道,自己这是被套住了!

今日,他这话要是不说好了,不说得漂漂亮亮,明明白白的,哪怕今日能活着过去,明日,这青州衙门他也待不成了!

第944章 柳蔚没那么仁慈

肖康深吸一口气,强行打起精神,回道:“大人有所不知,衙门事物,从不止折报来往的那些大事,还有许多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至衙役值班,下至看门打更,都需人统筹安排。而这些琐事,又一贯是小的在做,昨夜忙的,无非也就是这些事……”

柳蔚点头,道:“那你且说说,你昨夜具体忙了些什么。”

肖康脑子飞速运转,赶紧将一些勤杂之事一项一项摆出来,但当他说到“吩咐厨房熬制夜宵”时,声音被打断了。

“熬制夜宵?这也要你去吩咐?”柳蔚问。

肖康看了眼这位京官大人,心里估算着,对方身份贵重,必然不知地方府衙内的情况,便咬牙道:“这些一贯都是小的去吩咐。”

柳蔚笑了一声,很是随意,却笑得人毛骨悚然。

肖康一抖。

柳蔚慢慢走起来,一下一下围绕着肖康渡步,道:“本官六年前离家出来做事,做的第一份工,便是在曲江府府衙为仵作一职,后因曲江府尹器重,向上请命,为本官请了个有品公职,至此,本官也算是个小芝麻官了,那官,本官一当就当了五年,乃是一年前阴差阳错,去了京都,解决了几桩案子,方才为镇格门收留,这位师爷,你可还以为,你能在这些琐事小计上,糊弄本官?”

肖康满脸青白,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对方竟有这样的过去。

柳蔚继续:“按地方州法规定,衙门内上行下效,均有规则,曲江府远离京都,位于江南,尚且规矩森严,里头人员安排一一对列。青州就在京都前面,所谓天子脚下,又有付家几位大人镇守,本官不信,青州府衙的规矩,还不如江南来的严。若是按照州法规矩,阁下所谓的吩咐厨房,应当是后衙之责任,师爷主公事,该是前衙,你说你安排衙役值守,本官信,因着这涉及到全城百姓的安危,你说你安排打更看门,本官也信,衙门之内的安全,也算师爷公职的一部分,但你说的其他,本官一字不信。厨房归后衙,奴仆归后衙,洒扫清理都归后衙,前衙所为之事与后衙大相迳庭,你却混在一起,你是认为本官分辨不出,便信口雌黄,诓骗本官?还是以为三王爷也与本官一样糊涂?你在三王爷面前且满口胡言,颠倒是非,那背地里,你又做过多少小人行径,前后不一之事?本官看你,是真不怕死!”

肖康再是聪慧,到底也只是个师爷,这样低的身份摆在这儿,便意味着,谁都能对他踢一脚,踹一下。

这位京官摆出如此多的说辞,他想要一一解释,却又发现根本圆不回去。

他后悔极了,早知如此,就该说昨日他是按时下衙的,那时候不过酉时,哪怕他有何怠忽职守,也罪不至死。

肖康急的满身颤抖,心乱如麻,嘴里一个劲儿的告罪,眼睛还频频向司马西与付子言等人望去,只求他们肯救他一遭。

司马西就不说了,但付子言,却是断不会为一个肖康出面的。

若是今日之事真要扯到衙门之内有人玩忽职守,才导致死囚脱逃而出,那失去一个肖康,已经是最低的代价了。

能保住付子寒,能保住今日参加围猎的所有公子小姐,还能堵住三王爷与他这位不依不饶的司佐之口,百利而无一害。

看到付子言冰冷的视线,肖康知道,自己是真的完了!他会成为这次事件的第一个牺牲品,或许不是最后一个,但不管后面还有谁,他,却是死定了!

心里一下凄惶起来,原本大好前程,风光无限,若非付家命令他必须留在司马西身边监视,他该是进京赴考,考取功名,光耀门楣,官袍加身,可如今,如今他是什么?他什么都不是,猪狗不如!

苦楚的心绪一下灌注全身,他想活下去,但他知道,那只是痴心妄想。

肖康的脸色一变再变,柳蔚看够了他的脸色,见他从期翼变得绝望,脸上白了又青,青了又绿,绿了又黑,便缓缓一笑,说道:“你冒功贪大,抢占后衙之劳,人品低劣,其罪不小,按律,当扣除三个月薪俸,以儆效尤。”

肖康一愣,一时间,竟以为自己耳朵坏了,听错了。

当绝望已经蔓延全身,但希望却骤然出现时,错愕,呆楞,令人一时,手足无措。

冒功贪大,抢占后衙之劳?

仅是这个?

仅是这小小的扣除三个月薪俸?

不是他谎话连篇,企图误导当朝王爷?不是他不尽不实,在大案面前,鼓唇弄舌,掩人耳目?

不是死罪?

肖康不相信,抬头看着那位京官,他放过了自己?为什么?

柳蔚看懂了他的视线,冷笑一下。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她今日要对付的,本就不是一个小小的师爷,既然已经与付家对上了,战旗高高举起了,又怎会甘心现在轻轻放下?

她没那么仁慈,也没那么傻。

“肖师爷,如今,你应该也愿意说实话了,昨夜,你究竟何时离衙,又是否发现了什么异样?”

肖康深吸一口气,虽说心里感激这位大人的饶过之情,却知道,自己哪怕获救了,也不能将矛头指向付家。

他很不服气付家在为难之时,将他推出去送死,但他终究也没胆量敢反咬付家一口,不为其他,只因他还有全家老小,他惹不起付家。

“回大人,小的昨日是在司马大人走后便走了的,小的当时只想躲个懒,当真不知衙门里,衙门里会发生别的事……”

柳蔚猜到肖康不会实话实说,也不着急,只慢慢道:“那你昨日,下衙后去了哪儿?”

“小的回了府。”

“从衙门到你府上,路程多久?”

“大略两刻钟。”

柳蔚转而对身边的人吩咐:“去找人查一查,昨夜这位肖师爷,是否的确酉时二刻回的府,若不是……”柳蔚看着肖康的目光,冷凛下来:“本官断不会原谅同一个不知错的人两次!”

肖康又开始冒汗,手指紧紧攥着,整个后脖子泛着凉意。

第945章 三王爷在上,还请定夺

眼看着被柳蔚吩咐的人就要走了,肖康赶紧脱口而出:“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小的不是回了府,是去了……是去了外室小妾那儿,因着府中娘子不知小的安了外室,小的也不敢声张,所以,所以……”

不等他说完,柳蔚就道:“看来你的外室,比你家夫人更懂事一些?你的谎,你的外室会为你圆上?”

肖康摇头:“大人在上,小的不敢撒谎,万万不敢!”

分明都满嘴谎言了,却还说不敢撒谎,当真可笑。

柳蔚道:“你无需紧张,本官也没说要揪着你不放,你的态度本官知道了,只希望你现在说的话,一会儿,可莫要又反口了。”

她话落,抬起眼眸,视线扫了一圈儿,扫向了人群里的付子寒。

“本官斗胆,请七公子应下本官几个问题。”

付子寒移开了两位兄长抓着自己肩膀的手,对兄长们点点头,示意放心,才走出来,面对着柳蔚,周身冷傲,毫不怯懦:“请问。”

“你是今日游猎之时,在林中无意发现越狱逃犯的?”

付子寒没有回答,眼瞳有些深,柳蔚注视他好一会儿,点点头:“你的沉默已经给了我答案。”

付子览赶紧道:“我七弟什么都没说,你的答案,不过是你的臆想罢了!”

“那就劳烦七公子开个尊口。”柳蔚也不恼,好脾气的说道。

付子览赶紧过来推了推付子寒:“七弟,你还不实话实说?都这个时候了,还犟什么!”

付子骄也道:“你平日如何骄傲,为兄不管,但今日不行,子寒,大局为重!”

“子寒,赶紧说。”付子耀也催促。

付家人急的可谓团团转,他们显然都很了解付子寒,知晓其倨傲自大,不屑说谎的本性。

可如今之事,根本就不是付子寒一力能担下的,这个时候,倔强的,就是傻子。

付子寒似乎终于被说动了,看了柳蔚好一会儿,沉默的点了点头。

柳蔚问道:“你是在承认,你是进了林子,才发现的这些逃犯?那么你三哥的伤呢,是谁伤的?”

付子寒深吸口气,眉头狠狠拧着。

三哥如何伤的?不就是被这人的鸟儿给伤的?这人明明知道原委,却故意来问,分明是在嘲笑他。

付子寒手上的拳头捏紧了些,素来乖戾狂妄的他,从心而起一股火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满眼都是冷气:“废话我不愿绕,你也不愿听,我还是那句,死囚是我带出来的,猎人之趣是我筹办,你那弟弟……我并不知他为何也在其中,但始作俑者的确是我,你想如何处置,悉听尊便!”

“付子寒!”

付子骄大吼,气得全身都在冒火。

为他筹谋这么久,安排这么久,周旋这么久,他却半点不领情,且毫无大局观。

他可知,他承认后会面临什么?

私放死囚,草菅人命,死罪难逃,若是禀明内阁,极有可能株连九族!

他到底知道不知道,他一时的傲气,会害死多少人!

“看来真相已经很清楚了。”柳蔚笑了,夕阳的余晖,将她身上的影子拉得很柔,柔的有些扭曲:“既然承认了一个,不妨再承认另一个,说吧,你是如何将死囚带出来的?”

“子寒,你想清楚再说!”付子骄赶紧又提醒他,不能让他一错再错。

付子耀与付子览也急的不行了。

偏偏付子寒却像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似的,冷静的道:“昨夜想着凑这个趣,便去了衙门一趟,承事的是师爷肖康,今早,人就送来了。”

肖康“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这回,他彻底晕过去了。

前面肖康撑了那么久,抵不住这位七少爷的一句话,他已不知自己会怎么死了。

若是可以,他宁愿现在就晕死,晕过去,就再也不要醒了。

柳蔚真的笑了起来,这个付子寒,比她想的诚实多了,她相信,哪怕她不用激将法,付子寒说不定也能心气一高,自己钻进套儿里来。

没有想到,万万没有想到,付家这样的大环境下,却生出了一个如此“耿直”之人。

乖戾张狂吗?性格奇异吗?喜怒无常吗?

这么多的词汇,却没有一个“狡诈多变”。

到底,还是个小孩。

柳蔚:“看来,本官也不需再说了,三王爷在上,还请定夺。”

一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悠然看了半天白戏的容棱。

容棱早已觉得无趣,瞧见事情落幕,便慢慢的“嗯”了一声,说道:“依法论处罢。”

“且慢!”

付子言打断容棱的话,他低头似乎深思了许久,最后把目光投向了一身白衣的付子辰。

付子辰在那儿站了许久,从头到尾,仿佛一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但他偏偏是这件事最重要的枢纽,最至关重要的一环。

付子言吐了口气,他看着付子辰,道:“能否借一步说话。”

若是平时,付子言绝不可能对付子辰如此温言细语,但现在,他逼不得已。

三王爷,柳司佐,付子辰……这三人,分明是一头的。

付子辰看了柳蔚一眼。

柳蔚没做声,也没阻止。

付子辰走过去了,与付子言到了远处细谈。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这期间,柳蔚就像通晓一切般,一点不着急,只等着。

两刻钟后,付子辰回来,越过容棱,在柳蔚耳边说了句什么。

柳蔚听了,“嗤”了一声,又给了容棱一个眼色。

容棱收到她的示意,懒洋洋的开口道:“押起来。”

十个暗卫齐齐上前,将付子寒扣住。

柳蔚补充一句道:“还有他们。”她这一指,将那些公子小姐们,全都圈了进去。

众人猛然大惊,齐齐向后退,眼睛无措的看向付子言!

他们都以为,方才付子言与付子辰说话,是私下了结了这桩事,或许,付子言承诺了什么,提出了什么交换条件,但换来的,不是他们所有人的安然无恙?

付子言没做声,表情还是严肃内敛。

容棱只有十人,那些公子小姐却多的很,柳蔚见了,理直气壮的对付子言道:“还请,付大人秉公办理。”

付子言抬头,深深地看了柳蔚一眼,接着抬手,示意跟来的侍从,帮着一起押人。

第946章 你是连小黎都要不如了?

等到人都押好,被陆续带走了,付子言才走到柳蔚面前,低着头,鞠了一礼,道:“还请阁下,手下留情。”

柳蔚:“今日乃付老爷子大寿,本官,自然要给付老爷子面子。”

付子言没再说什么,又看了容棱一眼,行了个礼,方才离开。

……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容棱才瞧了眼身畔的女子,问:“真要放过他们?”

柳蔚目露锐色:“总得让面子上好看些。”

四下无外人,容棱拉住她的手,感觉到她手心微凉,蹙了蹙眉:“你还会顾忌面子?”

柳蔚听出他的不满意,反手抓住他的手,道:“体谅局势下你不好周旋。”

容棱看着她,没吭声。

他是没瞧出这女人为他着想过。

惯会惹麻烦。

柳蔚转头,又问付子辰:“今日回去,怕是不好交代,你打算如何?”

“谁说我要回去?”

付子辰沉默了良久,才回她这一句,语气漫不经心,眼睛却看向了营帐内还昏迷着的柳陌以,有些无奈,略显疲惫:“等他醒了再说。”

“那怕是有得等了。”

失血过多,营养不良,伤及心脉,怎么也得养个三五天,这还是轻的,若是再严重些,她又救治不及,怕是……

想到这里,柳蔚又开始生气,看来,还是不能放过。

付子言答应饶了柳陌以又如何?

承诺会在十个时辰之内,将柳陌以那劳什子的“杀人罪”清了又如何?

柳陌以本就没有杀人,那莫须有的罪名就是摆在那儿,她也能为其洗脱,顶多是过程麻烦些,又因付家阻碍,而多浪费些时间罢了,总之,不是办不成。

柳蔚贪了这个便宜,让付家主动松口,同时作为回报,她也对今日涉及猎人活动的一众人等,小惩大诫,不会上纲上线。

可现在她后悔了,小惩大诫算什么!

只要不弄死,总要让他们吃够教训,否则,还真以为衙门大门是他们家开的,朝廷王法是他们家定的!

……

宴席这边,已经过了开宴时间,一众小辈却不见踪影,便是贴身侍从都一并消失无踪。

一个两个不见了,还能遮掩,一帮子十几个人全不见了,总是有人要追问原因。

眼看着就要大乱了,还是付子言出面,将局势稳定了下来。

付家大老爷听了长子的禀报,脸色非常不好,他是不知今日还出了这样的事,顿时就皱起眉:“一个个的,越来越不像话了!”

付子言低声道:“无论如何,祖父的寿宴还是得好好办过去,祖父那里,也不能惊动。”

付大老爷点头,倚重的拍拍儿子的肩膀:“此事你全权负责,记住,每个人,都要平安无事的回来,包括你七弟。”

付子言点头,这点,他可以保证。

付大老爷也没离开大厅多久,与儿子简单说完,又回去与几位贵重的宾客周旋。

付子言思忖一下,却没有回宴客大厅,而是转身往书房去。

走了几步,就见后面有人追来。

他看清来人是谁,停下步子,原地等待。

付二老爷疾步而来时,还有些气喘吁吁,今日之事,他显然也是刚刚才听说,脸色很难看,开口就问:“你坦白告诉二伯,今日之事,可的确是因子辰而起?”

付子言眼皮闪了闪,道:“据侄儿所知,子辰与那位京里的柳司佐,确有旧交。”

付二老爷眸子变深,周身气场变沉。

付子言又道:“子寒之事,二伯无须担忧,侄儿已与他们说好,子寒之命,是能保住的。”

付二老爷有些失神的点点头,抬起头又问:“子辰还未回来?”

付子言摇头:“怕是不会回来,二伯也知,他一贯是个有主意的,又多年在外,对这家,本就没多少情分,此次出了这样的事,他怕是一阵子,不会回来住了,若二伯要找,或许去驿馆能找着人。”

付二老爷不再说什么,看出付子言还要去忙,便不打扰,又谢了这个大侄子一番,打算离开。

看着二伯有些踉跄的背影,付子言沉默片刻,开口问道:“二伯,就不担心子寒吗?”

付二老爷停住步子,转头,道:“你不是说,子寒不会有事?”

“侄儿自然不会让七弟出事,只是七弟心中,此刻定是盼着二伯的,到底才十几岁,做错这样的大事,在牢里,怕也是惧的。”

付二老爷却道:“让他吃吃教训也好。”

付子言不再说什么了,他这位二伯,显然是对付子辰,比付子寒更加在意,他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

当初就是这样,付子辰去江南后,二伯好几次进京面圣,都提过付子辰,言下之意,是央求着皇上,能否将人调回来,调不回青州,调到京都也好,总归近一些。

说到底,对于那个早年叛逆,后又离家的儿子,二伯是心有愧疚,想着补偿的。

只是人心已冷,你的补偿,可会有人领情?

付子言嗤笑一声,转过身,继续往书房走去,今日之事,他会办的妥妥帖帖,付家不会有任何人出事,那些涉及其中的子弟们,也都会平平安安。

作为付家下一任家主,这是他必须要做到的……这是他的职责。

付家寿宴未尽,前厅推杯换盏,付老爷子坐于高坐,今日虽说是他的寿宴,但他年岁已高,比起那些交际应酬,老爷子更像个吉祥物,身边几位好友陪着,尽说一些年轻时候的旧事。

这一夜,看起来很完美,虽说少了一些人,但对大局,没有半点影响。

最后在戌时不到时,老爷子身子受不住,下宴回院了,临走前留了几位特地从外地赶来赴宴的好友,让其多住几日,好好聊聊。

老爷子走了,宴席却还未散去,直等到戌时过半,才陆陆续续的开始送客。

到戌时末,前厅已彻底安静下来。

看着面色疲惫的两个弟弟,付大老爷摆摆手,按着眉心道:“都回去歇息,有何事,明日再说。”

人都散了,偌大的付府,缓缓寂静,天边的弯月映出虚虚的光,将夜色,笼罩得有些朦胧。

今夜,有人的已经酒气上涌,昏睡不醒,有的人却挑灯夜战,打算通宵。

付大老爷亲自将李国侯送到客苑后,回来途中,恰巧路过书房,瞧见书房内还光亮大作,便走过去,想敲门,终究又没敲,只是隔着窗棂看了一会儿,看到书房内,他最引以为傲的长子正执笔疾书,满目专注,面前放了一碗寿面,面却已经糊了。

看来,是晚膳都没用,一直忙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