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笑得弯了眸子,又摸摸他的头。
柳陌以任她摸,盯着她的眼睛,眼底那些因困惑产生的隔阂,终于消散,余下的,只有血脉相连下刻骨而融的亲切。
柳蔚从房间出去时,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弟弟似乎对她那些验尸破案之事,很有兴趣,她便逐一说了一遍,最后还提到了小黎。
柳陌以很高兴,他是见过小黎的,但并不知那是他的侄儿,只觉得那孩子水灵可爱,怎么瞧怎么招人疼。
这会儿知道小黎还那么聪明,小小年纪就会帮着娘亲破案记录,还能自己动手验尸,嘴里一直念叨:“如果小黎也来青州便好了。”
柳蔚笑说,总会有机会相见的。
柳陌以问了许多小黎的事,也问了许多柳蔚的事,却懂事的没有问过谁是小黎的父亲,他不知姐姐经历过什么,但听付子辰讲,姐姐是孑然一身,女扮男装出现在曲江府的,当时姐姐身边便没有人,而小黎,据说今年已经六岁了,往上算算,在去曲江府之前,这孩子姐姐应当就怀上了。
第981章 这口气,柳蔚是断不会普通消下的
离开房间后。
柳蔚一出门,便瞧见楼下坐着的几人。
容棱与母亲正在说话,权王也来了,与之坐在一起,但只是沉默的喝茶,没有说话。
“聊够了?”身边,一道不阴不阳的声音飘来。
柳蔚转首,便看到付子辰斜倚着门框,正看着自己。
柳蔚疑惑:“你有事?”
付子辰走过来,伸手,直接往她衣领处一勾,将虚虚的领子拉开一些,盯着那红痕冷笑:“兴致不错,早上还百般忧心,一个中午,就搞成这样?”
柳蔚耳根烫了一下,将衣领拉回去,不高兴的道:“你可知,习武之人,最忌讳有人碰脖子?”
付子辰嗤笑:“忌我,却不忌他?我瞅瞅都不行,他就能咬成这样?”
柳蔚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什么有用吗?你听吗?”付子辰也来了火气,眼睛瞥了眼楼下,哼了声:“油嘴滑舌,巧言令色,这种人,不知你是如何看上的。”
柳蔚也顺着付子辰的视线看下去,就看到母亲正在笑,容棱似乎说了什么有趣的话题。
说实话,柳蔚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容棱。
容棱性子冷,脾气还硬,除了偶尔惹了她生气,会柔声轻哄,还从未见他对谁这么刻意讨好过。
便是那九五之尊,他名义上的父皇,他也是一张凉冰冰的脸,从来不会变。
柳蔚看着便笑了起来,答付子辰:“他不值得吗?他能耐着性子,讨好我的母亲,做平时不会做的事,说平时不会说的话,这说明,他真的重视我。”
付子辰皱了皱眉。
柳蔚也不废话,直接道;“你若是喜欢上一个人,也会想尽办法,哄她的长辈高兴,爱屋及乌,懂吗?”
“不懂。”付子辰冷冷的回,回完看柳蔚还满脸笑的盯着楼下,又觉得自己说了这么多,都是白说,直接从她身边越过,回了房间。
临进门前,付子辰突然瞥到角落里,某扇房门掀开一半,一颗脑袋,探来探去。
李茵不会武功,这么远的距离,便是听也听不到什么。
……
当天晚上,权王是留在驿馆用的晚膳,李茵小时候被这位权王吓到过,心理阴影面积大到至今难以磨灭,所以,知道后,谎称身体抱恙,不下去吃。
方若彤一个姑娘家,也就不好一个人下去,便也留在楼上。
用膳时,权王问了一句:“听说那李家大小姐与方家大小姐,也在这儿住?怎么没见着?”
柳蔚说:“女眷,不方便见外男。”
权王直接问:“你怎么就方便?”
柳蔚挑衅的看他一眼:“你不是也方便吗?”
权王一愣,条件反射的回:“我又不是女眷。”
柳蔚头也没抬,呵了声:“是吗,看你话这么多,还以为你是女子呢。”
权王:“……”
红姐儿在旁边听得眼睛贼亮,就差拍掌了。
纪夏秋咳了一声,给柳蔚夹菜,嘴里说着:“吃饭吃饭。”又给容棱夹了一块:“你也多吃些。”
容棱接过,道了谢,也给纪夏秋夹了块肉:“您也吃。”
柳蔚看这两人相处和睦,撇了撇嘴,也夹了一筷子菜,递给付子辰。
付子辰盯着她,冷眼:“做什么?”
柳蔚说:“看没人给你夹,怕你孤独。”
付子辰沉默的将那菜吃了,不与她说话。
而从头至尾,真的没人给自己夹菜的权王:“……”
权王现在是真的不舒服了,被这餐桌上的气氛刺激的。
也因此,他后面的语气就变得阴阳怪气起来:“本王不是话多,是提醒你们,付家还扣着李国侯,方若竹也启程来了青州,应当是知晓方若彤在青州失踪了,你们就真打算将这两人继续留着?不是不想惹祸上身吗?”
柳蔚吃了一根青菜,吃完了,才慢条斯理的说:“迟了,祸已经上身了。”
权王挑眉:“怎么说。”
柳蔚看了他一眼:“陌以的身子好了,付家也该付出代价了。”
柳蔚不算个有仇必报之人,大多时候,一些不入流的仇,她是会直接省略的。
之前刚回京都,为了查母亲之事,她回到柳家,吕氏与柳家那几位小姐,对她可没存过什么善心,一个个的挖空了心思,要整治她,甚至还想过除掉她,但她,除了在被逼到底的时候,给了对方点小教训,可从未较真儿过。
直到柳家出事,她还能看在大局份上,既往不咎把人都救了。
当然,在那之后吕氏对她是规规矩矩,柳瑶倒是还有些大小姐脾气,但也无伤大雅。
但以前有多和气,这回就有多愤怒,柳陌以不是旁人,是她弟弟,在不知他是她亲弟弟时,她瞧见他重伤,已动了肝火,这会儿真相大白,双生之弟,那是什么关系?血脉离得最近的两个人!
这口气,柳蔚是断不会普通消下的。
……
站在青州府衙前时,柳蔚不是一个人,容棱与她一道,纪夏秋也在。
出来迎接的是青州府尹司马西。
这位府尹大人显然是早已收到消息,出来得很及时,看到他们,脸上并未有太多惊讶,只是识趣的侧身,将人往地牢引。
路上,柳蔚问:“一直,都关在里头?”
司马西看了柳蔚一眼,点头:“是,一直关着。”
柳蔚又问:“可有旁人来看过?”
其实这问题问了也是白问,关的都是些什么人?怎么可能没人来探?不说别人,就是付家,都不知来了几波了!
付家三位老爷各自来了一遍,几位夫人更是隔三差五的就提着食盒过来,每次都是来时满脸愁绪,去时泪眼朦胧,不知道的,还以为里头的人,真的吃了多少委屈。
但这话司马西不能直白的对柳蔚说,就婉转的道:“回大人,按理说未判死刑者,可受亲属探望。”
柳蔚没做声了,几人平静的继续往前走。
地牢就在衙门后面,挺近的,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
牢门打开,里头腐坏而沉闷的气息扑面而来。
柳蔚没有感觉,这种味道,她闻了太多,但她还是转头看向自己母亲,问了一声:“可有不适?”
第982章 说好的演戏呢?让狗吃了?
纪夏秋摇摇头:“无事。”
柳蔚却不太放心,从衣衫袖子里拿出一个青色的小玉瓶,抖了一颗药丸出来,递过去给母亲,说道:“服下这个。”
纪夏秋没问这是什么,拿过,直接就搁在了口中。
羽叶丸下口后,纪夏秋仔细尝着那清凉的味道,只觉得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敞亮,眼中有些惊异:“这药,倒是好药。”
柳蔚道:“不过是用于提神醒脑的,往时破案,总会遇到一两个身子弱的,不用这药,怕是难以在现场待下去。”
纪夏秋轻笑,直道女儿有本事。
地牢不远,几人一路往下,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说是牢房,柳蔚其实都没怎么看出来,反倒觉得,说这是青州最上等的客栈,也不为过。
“待遇不错。”
冷冷的嘲讽声音很不客气,充满怒意,却说得很轻。
司马西顿时觉得脖子凉凉的,但还是恪尽职守的颔首回道:“大人明鉴,这些,乃是上头授意。”
这个“上头”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柳蔚站的有点远,又在背光之处,牢里的人看不到她,但不妨碍她听到里面的人说话。
“你可下好了?这回不许悔棋!”这是杨泯的声音,说的是他对面的刘睢。
刘睢显然不是个好棋的,棋下的差,在嵌了夜明珠,近乎亮如白昼的牢室里,他坐在一块蒲团上,盯着面前的玲珑棋盘,手指把玩着一颗黑子,绕了两下,将棋子试探性的放到一个空位上。
杨泯脸上露出笑意。
刘睢立刻道:“手滑手滑,真的手滑,不是这里,是这里。”说着,把棋子换了个位置。
杨泯立马用手里的折扇,按住他的手,眯着眼道:“这回,可是下定了?”
刘睢被他盯得难受,索性把棋子收回来,咬着牙道:“我再想想!”
杨泯没什么所谓的往后靠了靠,靠在木蓝色的靠枕上,端起手边的白玉茶杯,舀了舀热气,啄了口茶,入口的清香,真是龙井独有的味道。
但他有些嫌弃:“这龙井,并非雨前的?”他问的是一旁伺候的小厮。
小厮规规矩矩的立在一旁,回了一句:“少爷,是雨前的,不过不是用露水泡的,味道怕是差了些。”
杨泯“嗯”了声,将茶杯搁下,显然不会再喝第二口了。
小厮伶俐的问:“少爷可要换一杯?”
杨泯敲了敲手里的折扇,随口道:“不用。”
小厮也就不说话了。
而对面的刘睢,这会儿终于算好了位置,将棋子放下,放下后,又摸摸下巴,去盯杨泯的脸色,妄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杨泯面无表情,显然是故意防着他,问:“好了?”
刘睢忐忑不安的说:“嗯。”
杨泯沉着的下了一颗白子,将刘睢的一片黑子全吃了。
刘睢:“……”
然后杨泯说:“第一次下的位置,是对的。”
刘睢:“……”
这盘棋,大局已定,不用继续了。
杨泯说再下一局,刘睢不乐意了,站起来就道:“与你下棋,还不如与子览去审室玩玩。”
杨泯脸上露出嫌恶,“啧”了声。
刘睢没管他,直接走到牢门前,他的小厮立刻伸手,替他将牢门打开,他出去后,大摇大摆的就往另一间牢室走。
走得远了,还能听到他的声音;“子览,在吗?”
里头出现的不是付子览的声音,是付子耀:“子览去审室了。”
刘睢就问:“子耀兄在做什么?”
他问完,就自来熟的推门进去了,然后不到片刻,就又出来了,在亮亮堂堂的通道里,露出一张发红的脸,嘟哝道:“怎的大白日的做这种事。”
里头传来付子耀的声音:“你都快成亲了,还怕这些?”
刘睢说:“我就是成亲了,也不能找个青楼女子,大白日的乱来啊!”
刘睢是落荒而逃的,他又钻了几间牢房,不过每一间都没多呆,最后看样子是打算直接去审室找付子览,就领着小厮往通道口走。
很巧,这个通道口,柳蔚一行人都在!
刘睢也是隐隐约约看到前面有几道身影,他以为是看守的狱卒,并未在意,但走近了,才发现不妥,却已经来不及了。
“你你你……”刘睢指着柳蔚,那表情,要多惊讶,有多惊讶。
惊讶完了后,又把眼睛转向旁边的司马西,显然是质问——为何有人来了,你不提前通禀?
付家几位少爷,加上当日留在围场,参与过的所有公子哥们,都给抓起来了,就住在一间大牢里,一人一个单间,过得虽说枯燥,却并不艰难。
但这毕竟是私下开的小灶,在被关进来的第二日一早,牢室打理好后,他们就知道,这是付家的心意,估摸是一时半会儿不能将他们放出去,但也不能真的让他们吃亏。
而他们也知道,住得怎么好,是另一回事!若那位三王爷,那位京大人来了,他们还是得装出一个改过自新,不堪受辱的模样来!
当然,他们相信,在人来之前,肯定会有人通禀,将他们再带到破烂脏污的牢室,把全套的戏都给做足。
可谁能想到,这会儿人真的来了!说好的通禀呢?说好的演戏呢?让狗吃了?
刘睢这会儿是有点慌,他想开口,提醒里头的人,但在对上对面几人冰冷的视线后,又一个字说不出,最后只能咬着牙,垂下了头。
反正,今个儿是出事了。
杨泯还在牢室里摆弄他的棋盘,自己拿着一本棋书,按照上面的残局一个一个破解,这是他的趣味,平日就经常做的事。
刚摆好一半,牢室门就开了,能在他这儿进出不打招呼的,除了刘睢也没别人了。
他头也没抬,随口就问:“不找子览了?”
问完,却没得到回答。
他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先是对上刘睢一张要哭不哭的脸,而后,就对上了一双宛若寒冰的眼。
“吧嗒。”手里的棋子落到棋盘,砸乱了整盘棋局。
第983章 容棱阴冷的声音响起,真是该死!
在其后的一刻钟内,其他的每一间牢室,都遇到类似的场面。
正捏着某个青楼名角儿纤细腰肢的付子耀,还在继续,怀中女子碍于牢室间的不隔音,嘴里一直咬着手帕。
但女子眼睛是能看的,正好,瞧见了牢门的方向。
牢门,被突然打开了,动静不大,但也不小。
女子看到门外有多人,一个个脸色都不好,她吓了一跳,就紧张了。
她这一紧张,害的付子耀骂出了声:“贱人!”
女子拍拍付子耀的肩膀,唤着:“四少,四少……”
付子耀这回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回头一看,一下子吓到。
他慌乱的一边拉自己的衣服,一边满脸青紫,显然是真的被吓出了心理阴影。
而柳蔚,早已被容棱盖住了眼睛,男人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准看。”
柳蔚直接说:“我看过的不少。”
二人的动作和言语,成功让几双视线变得异样,其中最为灼热的,就是刘睢,其次是杨泯……
司马西是偷偷看的。
纪夏秋,无奈的笑了一下。
柳蔚听到母亲的笑声,有些窘迫,又补了一句:“不过,都是死人的。”
刘睢:“……”
杨泯:“……”
司马西:“……”
险些忘了,这位柳司佐是仵作出身,验了好几年的尸。
付子耀这儿还不算过分,大概牢里真的太无聊了,凑这种趣儿的人,还不在少数,另外一间牢室,还有两个富家公子与一个楚楚可怜的小倌儿,两人折腾得那小倌上气不接下气的,直嚷救命。
柳蔚的出现,显然也吓到了他们。
两个公子哥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柳蔚的眼睛又被挡住了,她想抗议,却听容棱阴冷的声音响起:“真是该死!”
两个公子哥儿一听,脸彻底白透了。
容棱黑着脸,带着柳蔚,转身就走。
屁股后面自然跟了一群富家公子,他们来到了最后一间房。
付子寒的牢室。
牢门打开,里面倒是清清静静的,只有床上,一个侧身沉默的背影。
柳蔚站了一会儿,就听司马西说:“七少,三王爷来了。”
付子寒没有动,依旧那么躺着。
司马西上前,走进去叫他。
手刚刚碰到对方后背,床上之人突然弹起,一抓,直接抓了过来,正中司马西脖子。
锁喉下,司马西呼吸一滞,索性付子寒极快的看清来人,愣了一下,又看了眼门外的其他人。
而后,他站起来,手掏了掏耳朵,取下两边耳朵里塞着的棉絮,扔到地上,沉默的站在那儿。
没人说话,气氛一度很尴尬,付子寒没有要行礼的意思,柳蔚也不稀罕他的礼数,转身就往外走。
付子寒倒是自觉,也跟在了后头。
牢室都空了,那些青楼姑娘,楚馆少年,都给送走了,一行人又往审室走。
审室内,正在审讯犯人。
有两个窃贼,因为盗取了金银后被抓,没被关入牢里,而是直接被带到了审室,上了刑架,正在受刑。
而审讯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付子勇、付子览,还有另外两个跟来凑热闹的公子哥儿。
那两个窃贼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拼了命的说,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估计他们也没想到,只是偷东西,没伤害过任何人一根手指头,竟是要受这么重的刑。
付子览坐在一边喝茶,另外两个公子哥儿在讨论:“这虎凳是怎么用的?我听人说过,但没见过,不如给他们上一回?”
另一个说:“我想看看夹手指,不是偷东西吗?夹了手指,看他们还敢不敢?”
两个窃贼抓紧机会说:“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不是人,小的有罪!求几位大人饶命啊,小的给您磕头,给您上香了!”
付子勇正在一边打沙包,他上次伤了脸,这会儿脸上还有疤,但付子言死皮赖脸找柳蔚拿了药,命是给保住了,如今就听他说:“这是咒我们死呢?”
两个公子哥儿一听,来脾气了:“夹手指,老虎凳,都用上!看他还不敢胡言乱语!”
窃贼都要哭了;“小的没念过书,小的口误,大人饶命!饶命啊!”
没人给他们饶命,付子览一声令下:“楞着干什么,没听李公子,袁公子说的?东西用上吧!”
他这声吩咐,吩咐是两旁的狱卒,但待他说完,狱卒也没动一下。
付子览一愣,下意识的要再出声,回头一看,手里的茶杯直接“砰”的摔到地上。
什么李公子、袁公子也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哆哆嗦嗦的站起来,又看看三王爷与那位京大人身后站着的一大串同伴,两人没抗住,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嘴里迭迭的喊着:“见,见,见过三王爷,王爷万福金安……”
柳蔚冷笑一声,声音不大不小,音色却寒得人瑟瑟发抖:“这回,算是凑齐了?”
一盏茶功夫后,两个窃贼被松绑,解了下去,方才绑两人的刑架,如今绑着那李公子、袁公子,而付子览,被押在了老虎凳上,付子勇则被捆成一团,按在地上,手上放了两副夹板。
纪夏秋被请到了方才付子览坐过的地方。
容棱与柳蔚,则坐在了另外两个位置上,看看面前站着的几人,又看看那一脸桀骜不驯的的付子勇,满脸冷意的付子寒。
柳蔚道:“该先定你们什么罪好呢?yin乱官牢?藐视王法?滥用私刑?好像哪一个,都不是轻罪。”顿了一下,她懒懒的摸了摸下巴,而后叹了气:“罢了,一个一个来吧,那就先你们四个。”
柳蔚看着那就差尿裤子的李公子:“夹手指和老虎凳不算什么,其实鞭刑才最好用,拿上‘带倒勾’,‘上了盐水’的皮鞭,往人身上打,一打一个血印子,出的血再被盐水一滑,疼得万蚁钻心,求生不得,李公子既然是个好奇心重之人,不如便自个儿试试,也好将其中滋味,品味得彻彻底底。”
话落,柳蔚的眼睛已经看向了右边架子上的皮鞭。
第984章 柳蔚握着皮鞭,威风凛凛
李公子若不是被绑在架子上,只怕这会儿已经瘫软在地,要死不活的了。
柳蔚一个眼神,已有狱卒唯唯诺诺的替她将皮鞭拿了过来。
皮鞭被柳蔚捏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就蹭的一下展开,鞭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发出狰狞的破空之音。
“大人,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李公子仿佛成了方才被他凌辱过的窃贼,嘴里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柳蔚冷笑一声,鞭子直接往其身上一挥,“啪”的一声,伴随而来的,便是李公子杀猪般的嚎叫。
“啊啊啊啊啊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王爷饶命,大人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这一下,柳蔚打得其实不太重,若真的下重手,这人怕是已经晕过去了,但晕过去,就没意思了,所以,她把控着力道,让其痛,又不让其晕。
一鞭之后,又是一鞭,连续三鞭,审室里,传来了一股淡淡的尿骚味。
一看,是那李公子尿裤子了。
柳蔚厌恶的蹙了蹙眉,手里鞭子又紧了一下。
后面站着许多人,有两个蠢蠢欲动,显然是想说点什么,但又害怕惹祸上身,而不敢吭声。
紧要关头,见柳蔚还要继续动手,终于有人站了出来:“够了!”
喝斥这一声的是刘睢,比起青州的东道主,付家的几位公子,这位刘公子,还算是有勇气的。
刘睢立在那里,脸色很白,大概也是兔死狐悲,害怕李公子遭殃后,接下来就是他们,所以先一步道:“李公子的祖父,乃是益州兵马大元帅,在皇上面子很得重用,在朝内也是受百官拥戴的!若其祖知晓他在此受这般奇耻大辱,怕是‘有的人’,也得不到好!”
其实,在场的人,谁家不是威名赫赫,但都心甘情愿的被关着,还可怜兮兮的任柳蔚处置,惧的,不过还是三王爷的名头。
柳蔚很清楚,自己此刻占的,是这些大家族瞻前顾后的便宜。
如今乾凌帝卧床不起,已街知巷闻,皇位说是定的太子,但七王党与三王党一直咄咄逼人,朝中局势混乱不堪,下一个登基的到底是谁,根本是说不准的事。
这些大家族,从不做铤而走险之事,无法确保三王爷会不会是下一个皇帝前,他们只能把三王爷供着。
别说把家里犯了错的子弟拿来关着,就是要他们自己来关着,怕是都得夹着尾巴应了。
这会儿,刘睢这番话,是在提醒柳蔚,大家给的是三王爷面子,你要继续不依不饶,各大家族闹起来,不是你一个小大人能吃得消的!
说句不好听的,哪怕三王爷以后能登基,那也是以后的事,况且不是还有七王爷与太子分庭抗争吗?输赢,还未定!
柳蔚看向刘睢:“看来刘公子,也好奇这鞭子的滋味了。”话落,朝一边的狱卒递了个眼色。
三个狱卒犹豫了一下,忐忑的看他们的府尹大人。
司马西没表示什么,也没为了这帮子弟跟柳大人三王爷求情,意思其实就很明确了,这位是京里来的大人,旁边还有个王爷撑腰,我说的不算,柳大人说什么,你们就听什么吧。
狱卒明白了,壮着胆子又去抓刘睢。
刘睢此番多嘴倒了霉,脸色青白交错,抬头一看,正好对上泪眼朦胧的李公子,同时也看到了李公子眼底的感激。
刘睢心里骂了句街,早知道会惹祸上身,谁他妈管你死活!
但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刘睢被抓起来,李公子被放开,虚弱的趴在边上,遍体鳞伤,还在喘气。
他的位置让刘睢顶替了。
刘睢吞了吞唾沫,被绑严实了,挣扎了两下,发现狱卒真的没放水,捆得特别紧,一下就怂了,缩着脖子,害怕的看着柳蔚。
柳蔚握着皮鞭,威风凛凛,那鞭子上还带着血迹,也不知是李公子的血,还是以前别的刑犯的血,总之,看得人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