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毒性彻底消失,人的呼吸又会再次正常。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药材。

柳蔚曾经大胆尝试,用山毛草的草根,联合着别的几种毒药,制作出了一种假死之药。

那药,柳蔚没给人吃过,但用白鼠试验过,白鼠死了,最后突然又在笼子里活蹦乱跳起来。

那会儿她觉得新鲜,还把药制成了药丸,之后东丢西丢,也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看着手里的玉瓶,又看看地上已经没有呼吸的男子尸体,柳蔚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

把瓶子放到一边,柳蔚问芳鹊玉染:“你们在此,是要找什么?”

两个姑娘犹豫一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是芳鹊开口:“师父有命,要我二人来青州寻一枚玉佩。”

“玉佩?”柳蔚环顾四周:“白心有你们要找的玉佩?”

“据可靠消息,那玉佩在青州付家长子付子言手上,我们查到他与千喜坊白心有特别关系,并且千喜坊的老鸨曾经与人说过,付子言送过白心两枚和田玉佩。觉得巧合,我二人便进来查探,芳鹊进楼里当了姑娘,我则使计接近白心,成了白心手底下的丫鬟,说来,我们在青州已半个月了。”

这番话是玉染说的,说完又看着柳蔚:“方才芳鹊仓促,说在外头见了嫂嫂,托嫂嫂引开了白心,不知白心如今……”

“酒醉,睡着了。”柳蔚又问:“今日千喜坊突然搞出个诗画大会,莫非也是你们……”

芳鹊说:“嫂嫂果然聪明,正是我出的主意,嫂嫂不知,因白心与付子言关系匪浅,她在这千喜坊可是不接客,不迎客,便是老鸨见了她,都得恭恭敬敬,供祖宗似的供着她,这千喜坊,她说一没人说二,要想将她引开好好搜查一番她的房间,可不容易,今日见着嫂嫂之前,我已派了三个人出去对对联,可没一位能入这第一美人的眼,幸亏嫂嫂,否则这大好的机会,就白白浪费了!”

柳蔚一点高兴不起来,板着脸道:“既然还有不确定因素,为何不事先做好计划,此事,我会告知你们师兄。”

芳鹊脸色大变;“别,嫂嫂开恩,师兄若知晓我让嫂嫂去找姑娘,还不得生撕了我。”

玉染插嘴:“此事千万不要闹到师兄那儿。”说了一半,又道:“但嫂嫂作证,是芳鹊让嫂嫂去对白心的下联,与我是无关的。”

“玉染你……”芳鹊气的要命。

玉染却一脸正直:“你怎不事先与我说?我若知道了一定拦着你。”

芳鹊知道嫂嫂心软,就又蹭上去,一连嘴的说好话,最后还指着地上的男子尸体道:“嫂嫂也看到了,咱们今个儿多危险,这人一直偷偷藏着,也不知要做什么,若是嫂嫂没发现,我们说不定让他杀了都没人知晓,嫂嫂就体恤体恤我们,看在我们干活都是把脑袋绑在裤腰带上的份上,就别跟师兄告状了,嫂嫂最好了,求求嫂嫂了。”

柳蔚最后还是给她磨得没了脾气,只能算了,又问她们,是否见过纪冰。

千喜坊是青楼,青楼怎会有小孩,两人想了半天都说没有,玉染还出去问了盯梢的同伴,同伴叫亚石,说他见过,说看到那孩子出了千喜坊大门,后来跟着个车夫走了,应当是雇车回家了。

柳蔚立刻让那人进来,要再细问。

对方进来,一身黑衣,冷面冷色,老老实实回答了柳蔚的问题。

柳蔚心里正在猜测纪冰是不是雇车雇到黑车,让人贩子拐了,就听那盯梢的“咦”了一声。

柳蔚抬头看去,对方却盯着身后的地上,回忆了一下,说:“这就是那个车夫。”

柳蔚猛地扭头,看着地上已经没有呼吸的中年男子。

亚石不止认出了车夫,还顺嘴说:“千喜坊紫花,也上了那辆马车。”

芳鹊一愣:“白心的丫鬟,紫花?”

亚石点头。

芳鹊抱怨:“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何不早些说?”

亚石很耿直:“你没问。”

芳鹊说:“我不问你就不说了?我不是让你监视与白心有关的所有人吗?紫花是白心的贴身丫鬟,行踪也在监视范畴。”

亚石说:“我只负责坊内监察。”

“就在门口上的车,门口不算坊内?”

“不算。”

芳鹊有点想打人,瞪着玉染:“我早说了把这人换了,就是你说不用。”

玉染没吭声,问亚石:“你还知道什么?”

亚石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指指地上的张雨:“他与紫花偷过情。”

玉染抚了抚额……

芳鹊恨恨磨牙:“他们在哪儿偷情的?”

“后巷。”

“后巷不算坊内?”

“不算。”

芳鹊抬脚就冲上去,玉染动作快,把她拉住了,阻止内讧。

芳鹊一边挣扎,一边道:“你别拦着我,我今天不打他不行,我看到他就来气……”

玉染只好让亚石先出去。

亚石老实的出去了,临走前突然回过头,看着芳鹊,指着地上的张雨,一字一句,充满恶意的道:“这个男人,方才我见他在你之前进屋。”

芳鹊忍不住了,一边骂脏话,一边掰玉染,非要上去和这人拼命。

但亚石已经出门,身形一闪即逝。

芳鹊一口老血卡在喉咙,说话声音都是抖的:“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他看到有人进屋,他看到了,他不告诉我,他巴不得我死!我讨厌死这人了,讨厌得要命!”

第1018章 柳蔚是个尊重孩子私生活的家长

不管芳鹊和亚石有什么私人恩怨,柳蔚心里想的还是纪冰的安危。

玉染比较识趣,知晓那孩子必然对嫂嫂重要,便提议帮忙。

但玉染能帮的忙比较有限,并且现在她还有任务在身,那劳什子的玉佩,还不知在什么鬼地方。

柳蔚也没为难玉染,托说自己先走,让她们注意安全。

两人答应了,目送柳蔚离开,随后,芳鹊战战兢兢的问玉染:“你说,嫂嫂真的不会跟师兄告状吗?”

玉染拍了一下芳鹊的头:“你还有空想这个,嫂嫂的人都丢了。”

芳鹊抓抓脑门:“不是才过半个来时辰吗,偷孩子的必然还在城内,嫂嫂那般聪明,只要人还在城里,就没有她找不到的。”

玉染也觉得有道理,转头又看着地上的尸体:“先查查此人的来历,说不定能助嫂嫂找到那孩子。”

“人都死了怎么查?”

“搜身?”

“我不搜,男女授受不亲。”

“我让亚石进来。”

“我搜!别让那人踏入我的视线半步!”

最后芳鹊什么都没搜到,又看时间不早了,最后还是让亚石进来,把尸体拖出去处理。

亚石蹲地上装尸体,芳鹊看机会来了,走到亚石背后,伸脚在他背上狠狠踹了一下。

亚石重心不稳,栽了一下,再回头,芳鹊跑得比兔子还快,只剩下一个远远的背影。

玉染站在旁边,头疼得不行。

……

柳蔚再来到千喜坊大堂,柳陌以已经鼓起勇气面对自己的错误,打算跟姐姐亲自道歉。

柳蔚没等他说话,便对风叔吩咐:“劳烦您跑一趟,回去告诉容棱,让他带上珍珠,到衙门与我会和。”

风叔看她表情严肃,不似儿戏,立刻答应,转身就走。

付子辰问她:“知道证人行踪了?”

柳蔚表情不好:“像是被人拐了。”

“人贩子?”

“不止。”

想到方才那男子尸首,对方一身武艺,又在白心房里潜藏那般久,定然不是人贩子那么简单,其还与白心的婢女紫花有着匪浅关系,虽不知目的,但纪冰落在他们手里,怕不是巧合。

事到如今,柳蔚不得不把一切朝着最坏的地方去打算。

千喜坊最后并未被查封,柳蔚担心打草惊蛇,会让带走纪冰的人察觉什么,便只带走了柳陌以。

回程的马车上,柳陌以全程低着脑袋,样子很沮丧。

柳蔚没骂他,付子辰也没说话,车厢里很静,直到回到衙门,下了马车,三人也没说过一句话。

柳蔚与付子辰本身就有默契在,不说话也知对方在想什么,柳陌以却难受坏了,小可怜似的跟在两人后面,呼吸都得放慢速度。

司马西还在书房,揪着木家三兄弟的案子不放。

柳蔚见了他,直接就道:“立刻在东西南北,四道城门设下禁令,从即刻起,凡出入城门者,均需接受官衙严查,不得例外!”

司马西愣了一下,不解其意。

柳蔚又道:“很快你会收到镇格门都尉亲自下令,你是打算现在执行,还是待他下令后再执行?”

司马西能说什么?他什么都不能说,转头就去吩咐人。

柳蔚又说:“动静小点,不要惊动太多人。”

……

容棱来的时候,柳蔚先看到的不是他,而是桀桀叫唤的珍珠。

因为驿馆离西城门近,咕咕又因体型太大,不好在馆内饲养,所以柳蔚放养咕咕,让其想去城外树林怎么玩都行,住里面也行。

咕咕还真是跑野了,几天见不着影子,珍珠估计有点羡慕,某一天突然也不见了,柳蔚去找,才发现它跟着咕咕在城外密林里追着别的鸟儿玩,把人家追得毛都秃了,还不撒手。

柳蔚是个尊重孩子私生活的家长,她看两只鸟自己能独立,就彻底放手让它们飞。

从此以后,不是刮风下雨等天气原因不好外宿,她就没再见过这两只鸟儿的一根毛。

今天让容棱带珍珠来,柳蔚也不去想容棱是怎么把鸟找到的,反正他有暗卫,他厉害。

珍珠小火炮似的扎进柳蔚怀里,柳蔚把它抱住,一边摸毛,一边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冷峻男子:“出事了。”

容棱面无表情,只是伸手,将脏兮兮的鸟儿抓起来,又把鸟儿黑爪子踩在柳蔚衣服上的印子给拂了拂,再把鸟儿放回去,问:“何事?”

“我见着纪冰了,纪冰你知道吧,岳重茗的儿子,还有纪奉,你记得吗?”

柳蔚说的这两个名字,容棱当然有记忆,与纪家有关的,与柳蔚有关的,他什么都知道。

冷厉的眸子眯了起来,他挑了下眉,声音清冷:“所以?”

柳蔚看出容棱的排斥,拍拍男子的手背,安抚一下,才把今日的事,一一道来。

在容棱面前,柳蔚不会隐瞒什么,加上又担心纪冰,所以说的时候,她有点乱,没怎么注意,就把芳鹊玉染,包括亚石都说了。

而同一时刻,正在挖坑埋尸的亚石,帮着亚石挖坑埋尸的玉染,还有站在旁边一点忙不帮不捣乱就不错了的芳鹊,同时揉了揉鼻尖,觉得天气,好像突然冷了一点。

……

柳蔚说完后,还没觉察什么,只一心一意的看着容棱:“司马西那边,还需你去帮忙,他到底官职小,职权有限,难保中途会有什么阻隔。”

容棱没做声,盯着柳蔚的目光很平静。

柳蔚察觉不对,问:“怎了?”

容棱缓缓张口:“你对了千喜坊花魁的联?”

柳蔚点头,这件事她刚才已经说了。

“得她垂青?”

柳蔚继续点头,这个她也说了。

“共处一室?”

柳蔚还想点头,但觉得容棱语气怪异,就没敢真点。

“她亲你了?”

柳蔚终于意识到问题了,忙咳了一声,严肃的说:“正事要紧,这些晚些再说。”

容棱不打算跟她晚些说,“呵”了一声,转身就走。

柳蔚愣了,没想到他这会儿闹脾气,赶紧追过去,拉着人的衣袖,脱口而出:“不怪我,是芳鹊让我去的。”

刚刚只觉得后脖子冷的芳鹊,突然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尖,觉得这个天气突然更冷了。

第1019章 容棱是个醋坛子

柳蔚想着死贫道不如死道友,哪里还顾得上先前答应芳鹊之事,一张嘴,就把芳鹊给卖了。

容棱听完,脸色又冷了三分。

柳蔚咽了咽唾沫,提醒:“如今纪冰的安危最重要。”

容棱看了柳蔚一眼,眯了眯眼,伸手捏了一下她的下颚:“事后,我希望能听到你的解释,为什么跟那个女人……”

柳蔚赶紧点头,样子很乖,很配合。

容棱是个醋坛子,脾气大,不好哄,柳蔚对他了解,顺毛顺得驾轻就熟,看人是真的暂且消气了,赶紧把他往司马西那边赶,转头又吩咐人去叫纪奉。

纪奉来的时候,已经知晓纪冰失踪,他神色很不好,看得出很担心。

柳蔚想到纪冰是陌以弄丢的,心里多少还是愧疚,就道:“给我一件纪冰的贴身衣物。”

纪奉不知柳蔚要做什么,但还是给了她一件纪冰的衣裳。

柳蔚托着珍珠的屁股,把衣服凑到它鼻尖,道:“好好闻闻。”

珍珠歪着脑袋看看柳蔚,又看看眼前的白衣裳,还是把脑袋凑过去嗅了嗅。

周围还有其他人,大家没怎么说话,主要是也觉得不好开口,这位京都镇格门来的大人,看起来有点怪怪的啊,你说你拉只狗来闻味儿也就算了,你让只鸟来闻,它能闻出什么?

话说,鸟有鼻子吗?

其他鸟有没有鼻子,柳蔚不知道,但珍珠的确有,事实上,乌鸦这种鸟类的嗅觉非常灵敏,堪称大自然的奇迹,它们因为食谱的关系,嗜爱发烂恶臭的腐肉,不光能及时发觉森林中动物的尸体,甚至能捕捉到将死之人身上散发的特殊异味,也因此,乌鸦被称为不祥之鸟,死亡之神,可这其实,只是它们异于常人的种族嗅觉特性,与迷信毫无关系。

柳蔚知道珍珠的鼻子灵,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因此,偶尔她会借用珍珠这项优点。

珍珠闻了衣裳上的味道,在天空绕了几圈儿,最后朝着东边飞去。

柳蔚跟了上去,临走前嘱咐其他人留在府衙待命。

柳陌以之前一直缩在墙角,不敢出来见人,这会儿见姐姐走了,才悄悄问付子辰:“珍珠能找到那小孩吗?”

付子辰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死了,能找到。”

柳陌以脸色一白:“这是何意?”

“珍珠能分辨出方圆十里内,有无尸体。”付子辰说完,没再看柳陌以的表情,转身,往书房去。

柳陌以却跟上他,追着问:“那兄长让珍珠带路,是……是认为那孩子已经……已经遇害?”

付子辰回:“大概吧。”

柳陌以一下子僵在原地。

付子辰转眸,看他:“知道怕了?”

柳陌以没说话,只是狠狠的埋着头,手指紧抓着衣袖。

看他是真的被吓住了,付子辰没再火上浇油,只是心里想着,这回的教训,该够这小子好好吃吃长长记性了。

珍珠不能准确的找到纪冰在哪儿,它没那么神,但它闻过纪冰的衣服,因此他若在某个地方停留久了,它也能寻到他的气味,当然,这气味必须是在地面上的,若是地底,地窖之类隔绝空气的地方,它也无能为力。

而同一时刻,药材店下的密室里。

纪冰肚子饿了,他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手里端着杯已经凉了的清茶,水润的眼珠,转向对面的一男一女。

想开口要吃的,但一贯内敛的秉性,又让他开不了这个口。

最后,他还是忍了下来,在喝茶的同时,吃了口茶叶。

说实话,很不好吃,但对于习惯品尝药草的他而言,也不算不能入口。

咀嚼茶叶的声音有点大,寻红原本心不在焉,这会儿却回过神来,朝小孩看过去,见对方嘴角正好有一片茶叶梗子,愣了一下,起身走出去。

张同问她:“去哪儿?”

寻红没有回答,也没回头。

过了一刻钟左右,寻红再回来,手里端着碗蛋花面。

将面搁在桌上,推到小孩面前:“吃吧。”

纪冰没有去接,只是噙着眼睛看她。

小孩的眼睛很黑,也很亮,在光线不足的密室,显得熠熠生辉,寻红有些烦躁,口气变恶:“爱吃不吃。”

张同觉得新鲜,笑了一声:“你还有心软的时候?”

寻红冷言冷语:“他还没到该死的时候。”

张同不说话了,只又古怪的笑了一声。

纪冰盯着眼前热气腾腾的汤面,不得不说,越看越馋。

这个年纪的小孩本就是饿不得的,在那面彻底冷掉前,纪冰还是摸着筷子,吃了起来。

吃的很慢,不急躁,哪怕已经饿得很,却仍旧没让自己显得狼狈。

寻红期间看了小孩两眼,越看越奇怪,最后,在小孩吃完面,开始擦嘴时,她终于走了过去,坐在小孩对面,开口就问:“你究竟是谁?”

纪冰看着这一碗面的份上,没有拒人千里,他回答了眼前女子的问题:“纪冰。”

寻红一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的名字。

纪?这个姓氏,没怎么听过。

“有父母吗?”

通常小小年纪就被安排出来做细作的孩子,大都是无父无母。

寻红认为这是一个很正常的问题,但对面的小孩却猛地一下,仿佛受了刺激般,瞪着她恶语相向:“你才没父母!”

寻红皱起眉,斥道:“我不过是问问,你这般激动做什么。”

纪冰板起脸庞,哼了一声,背过身,拿屁股对她。

寻红也有点来气,因此说话没有收敛:“既然有父有母,你父母是谁?现在何处?姓甚名甚?”

三个问题,宛若三把利剑,戳得纪冰遍体鳞伤。

他深深的呼吸,妄图让自己冷静点,但还是冷静不下来,因此他扭头,连珠炮似的说:“我有大叔,十六叔,祖奶奶,枫鸢表姐,阿茶表姐,阿槿表姐,微表姑,还有很多别的兄弟姐妹!”

寻红看着小孩发红的眼珠,心里猜到了什么。

她“哦”了声,挑着眉,故意的问:“所以你不知你父母是谁?也不知他们身在何处?”

纪冰觉得自己鼻子痒痒的,他伸手去揉,却把鼻子揉红了,红得很难看。

寻红见了,把他手拉下来,问:“想哭?”

纪冰没回答,但狠狠眨了一下眼睛,将眼眶里的悲伤,都给咽了回去:“没有。”

第1020章 从来没听懂过的容棱

欺负一个小孩,挺没意思的,还是个没爹没娘的小孩。

寻红无趣的转过身,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却一抬眼,就对上了张同看过来的视线。

“看什么看。”

张同没跟她置气,侧身,不看了。

密室彻底安静下来,又过了半个时辰,外头有人来了。

张同第一时间起身,探头一看,不是他二哥回来了,是手下卒子来禀事。

张同与对方细说了一番,说完后,他面色已青,转头,看着寻红说:“千喜坊的消息,二哥被发现了,死了,甚至,被人埋了。”说完,看向纪冰。

寻红也看向纪冰。

对上两双同样复杂的视线,纪冰面无表情的道:“药效结束前挖出来就是了,死不了。”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不知道那劳什子的假死药是否有些别的讲究,尽管见证了那老鼠死而复生,但人不是鼠,那鼠也没被他们埋进土里,鬼知道被埋起来了后,还能不能活过来!

“不过……”纪冰又开口,语气慢吞吞的。

两个成年人的心,果然又提了起来。

“不过什么?”

“不过赶不及在药效结束前挖出来,地底密封,没有空气,还是会死。”

小孩子话音刚落,张同已经风一样的冲了出去。

寻红也想去,但想了想,不放心这鬼小孩一个人呆这儿,便将人一起拉上。

纪冰没有反抗,从善如流的跟他们走,跟他们上了马车,跟他们回了之前那条热闹的街。

但这会儿,他被带到了另一处院子,不是之前那处,只是样子长得差不多,门外的牌匾写着,一点红。

妈妈突然带了个小男孩回来,虽然走的侧门,没走正门,没惊动大堂的客人,但还是不少姑娘都收到消息。

因此,不过一会儿,就有七八个穿着轻便,一身魅香的姑娘走来,将纪冰围得团团转。

纪冰一会儿被这个捏捏脸颊,一会儿被那个摸摸小手,很不自在,鼓着脸,很严肃的说:“男女授受不亲,还请诸位姑娘庄重些。”

他没说这话前还没什么,一说出来,顿时一片人捂着脸笑,其中一个圆脸的姑娘,甚至直接弯腰,将纪冰狠狠抱住,满脸母爱:“好可爱,这个小孩怎么这么可爱啊,妈妈,这孩子哪里来的?”

寻红拧着眉将小孩从对方怀里拉出来,斥道:“哪里来的关你们何事,去去去,都去外面招客去,少在这儿偷懒。”

姑娘们依依不舍,不肯走,寻红直接拿出了鞭子,作势教训人,姑娘们这才一哄而散,一个个跑得飞快。

寻红拉着最后一个,问:“红妆呢?”

对方想了想,摇摇头:“今个儿好像没瞧见红妆,下午时倒是见她与绿焉,说起对面千喜坊诗画大会的事。”

寻红蹙起眉头,她本是想先将这孩子交给红妆看着,毕竟红妆乖觉懂事,又识大体,她一向较为倚重,但红妆这会儿不在,这倒难办了。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把孩子带在身边。

因此,当张同带着人,探好了路线,正悄咪咪的挖着自家二哥的“尸体”时,就看到寻红拉着个半大的孩子,衬着夜色走过来。

张同让其他人先挖着,回头问寻红:“把他带过来做什么?若他趁机乱吵乱叫,惊动了旁人如何是好?”

寻红看了眼脚边的小孩,犹豫的道:“他也不像会吵会叫之人,况且,他对张雨应当没有恶意。”

张同还是不放心,垂眸瞪了小孩好几眼。

纪冰置若罔闻,只看着眼前的土坑,淡声评价:“埋得这般深,应当是武艺高强者动的手。”

张同哼了声:“武艺不高,也逼不得我二哥服那虎狼之药。”

纪冰没吭声,只指了指夜空,提醒:“若还想你二哥活,最好半个时辰内将人挖出来。”

张同以为对方的意思是,药效只剩半个时辰了,顾不得担忧,赶紧跳下坑,接着挖。

纪冰看对方火急火燎的,一声不吭,只找了个石头,闲闲的支着下巴,兀自坐下。

张同将张雨的“尸首”挖出来时,珍珠已带着柳蔚,在城里走了好几圈。

柳蔚累了,找了个偏僻的小巷,伸手让珍珠下来。

珍珠飞下来,稳稳的落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冲着柳蔚叫:“桀桀。”

柳蔚问:“你究竟能否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