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很委屈:“桀桀桀桀……”

柳蔚说:“方才那条街,是那孩子失踪的街,有味道是正常的,我是要找他离开后去的地方。”

珍珠继续叫:“桀桀桀……”

柳蔚摇头:“不可能,有人看到他被人带上马车,若还在那条街,还上什么车?”

“桀桀桀桀……”

“你的意思是,你闻不到其他地方,只闻到那儿有?”

“桀……”

柳蔚沉默下来,拧眉思索。

过了一会儿,柳蔚点点头:“你说得对,既然只有流连巷这一条线索,哪怕不可能,也该再搜查搜查,好,你回去叫人,我直接过去。”

珍珠答应了,扑扇着翅膀,风风火火的朝衙门飞去。

飞到衙门,珍珠熟门熟路的要找容棱,容棱与付子辰都在书房,看到珍珠来,容棱抬起手,方便鸟儿栖在他手臂上。

付子辰却在此时开口:“珍珠,过来。”

他这一叫,到底五年多的感情,珍珠眼瞅着已经到容棱跟前了,却身子一转,稳稳的落到付子辰肩膀上。

容棱手里的文书被他啪的放到桌上,声音有点大。

付子辰轻笑着看容棱一眼,伸手刮了刮珍珠的小脑袋,问:“你主子呢?”

珍珠张口叫:“桀桀桀……”

付子辰点点头:“你们找到人了?”

珍珠摇头,说:“桀桀桀。”

付子辰继续点头:“好,你带路。”

珍珠觉得这人跟自己牛头不对马嘴,但还是飞起来带路,它知道付子辰不会武功,所以飞得很慢,迁就他的速度。

柳陌以在旁边跟着,他不是第一次见到珍珠,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付子辰与它对话。

他知晓珍珠是姐姐的鸟儿,姐姐与小黎都能与其交流,用正常人不懂的方式,他觉得神奇,但想到付子辰也精通这种方式,又觉得没那么神奇了。

或许自己与珍珠熟一点,他说不定也能听懂。

不过思索到这里,柳陌以倒是想到了另一个人。

转头看向身后的容棱,柳陌以蹭到对方身边,小声问:“容都尉可能听懂珍珠之言。”

从来没听懂过的容棱,沉默的看着他。

柳陌以问:“容都尉?”

容棱:“你话很多。”

柳陌以:“……”

第1021章 咕咕咕!!!

柳蔚独自回到了千喜坊。

彼时的千喜坊,已不是白日的样子,诗画大会已经结束,大堂恢复正常,但夜里的客人,比起白日的书生才子们,却有多不少。

迎门姑娘机灵的看到柳蔚,嘻嘻笑笑的就迎上来伺候。

柳蔚让她们簇拥着,进了堂,便开始四下打量。

看了一圈儿,身后传来略微熟悉的声音:“这位不是田公子吗,奴家可想死您了。”

柳蔚回头,就见芳鹊娉娉婷婷的走来,一把挽住柳蔚的手。

旁边的姑娘们见是熟客,还是有主的,识趣的散了。

芳鹊将柳蔚拉到一边,小声问:“嫂嫂怎又去而复返了?可是有何要事?”

柳蔚点头,道:“那孩子,应当还在千喜坊。”

芳鹊一愣,蹙着眉说:“可嫂嫂走后,我也没瞧见楼里有什么孩子,嫂嫂这消息哪里来的,可有错漏?”

“我不确定,或许不是千喜坊,是这流连巷中,别的楼里?”

芳鹊很讲义气,点头道:“嫂嫂莫急,我这就去叫玉染,定能帮嫂嫂找着那孩子下落。”

芳鹊说着就要走,柳蔚却猛地将人叫住:“芳鹊。”

芳鹊回头:“嫂嫂还有事?”

柳蔚看着她的眼睛,想坦白:“你师兄……”

“师兄?师兄怎了?”

“你师兄……”柳蔚在这三个字上卡了许久,最后还是低低头,又摇摇头,挥手道:“没事,你师兄没事。”

芳鹊不解。

柳蔚催促:“先去找玉染吧。”

芳鹊这便不耽误了,抬脚就走。

柳蔚看着她的背影,表情,非常复杂。

她想,她还能做的,大概就是在容棱动手揍芳鹊时,伸手帮她拦一拦……吧。

……

另一边。

纪冰打了个哈欠,平日这个时候,他已经睡了。

看着天边的月亮,他揉揉犯迷糊的眼睛,又去看那边还在挖坑的人,见他们还有一会儿,便歪歪的倚着石头,想打个盹儿。

“慢点,都慢点。”压低了的声音响起。

纪冰耐着困倦,再次去看,发现人已经被挖出来了,身上裹着一块床单,正被小心翼翼的抬出来。

站起身来,纪冰走过去。

张同等人立刻将床单掀开,确定里面躺着的人没错,又去看纪冰的脸色。

纪冰趁着月色判断了一下,半晌,在周遭寂静的环境中,点了点头,道:“还活着。”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更加仔细的将人抬出来。

上了岸,张同还是有点不放心,他的哥哥现在仍旧呼吸全无的闭着眼,尽管这个古怪的小孩说他没事,可他心里还是悬,因此直接说:“让他醒来。”

纪冰看了他一眼,道:“将他带回去,半夜就醒了。”

张同眯着眼:“我要他现在醒。”

纪冰觉得这人有点无理取闹:“他药效未过。”

“那是你的事,我要他,现在就醒!”张同的态度很强硬,且很不讲道理。

寻红见状,皱着眉开口:“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说什么,回去再说。”

“让他弄醒我二哥。”张同连寻红的面子都不给,只看着小孩,目光咄咄逼人。

纪冰不知他是担心什么,被闹得生气了,直接蹲下身,用手掐住张雨的人中,狠狠按着力气,但对方并没有醒。

纪冰有些颓然,还是那句:“药效未过,此时醒不了。”

张同从地上站起来,伸手一把将小孩提到半空。

纪冰双脚离地,勉强维持着镇定,寻红却吃了一惊:“你干什么?”

张同没说话。

寻红去掰他的手,语气很沉:“说了先回去,要闹也不是在这儿闹,况且这孩子就在这儿,既然说了半夜就会醒,等到半夜就是,又不是没有……”她说了一半,突然顿住,抬起眼,看了张同一会儿,猛地反问:“你做了什么?”

张同没说话,只更急迫的揪着纪冰:“让他醒!”

寻红硬是把他手拍开,将咳嗽不止的小孩挡在身后,有些恼怒的吼:“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告诉了主子了?”

张同将视线移向她,没有回答。

寻红看懂了,她深吸口气,回头看着脚边的小孩。

纪冰正捂着脖子,艰难的喘气,他的脖子上,被衣领勒出了红痕,将他本就苍白的脸,映得更没有血色,晶亮黝黑的眸子,也泛着泪花,大概是真的被抓疼了,眼眶一圈儿都在发烫。

寻红眸子闪了一下,说不出是心软了,还是别的,她又回头,把张同拉到一边,严厉质问:“你是不是疯了?事情搞砸了,我都不敢求见主子,你还敢去,你把这小孩供上去有什么用?他能替我们顶罪?”

“谁说不能。”张同迎视她,表情冷冷;“他给我的药方,我出去抓药时,就差人问了,你可知那是什么方子?”

寻红皱眉:“什么?”

“方子里好几味药都非北方盛产,抓药的伙计说,开这种方子的大夫,绝对是南方人,其中百珠子,绿鬼兰两位药,产于湿地,当今中原,唯有岭南深山有出,这孩子,是岭南人!”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张同嗤笑一声,笑寻红愚蠢:“查到的消息是,有个岭南男子,将一神秘包裹交托付子言,神秘包裹里面装的什么不知道,但我们找的是什么你总该知道吧?那包裹里就是玉佩,现在玉佩找不到,又冒出个岭南小孩,你说是巧合吗?不把人交给主子,私藏起来,要是让主子回头知晓了,我们三人更脱不了干系。”

寻红狠狠闭眼,思忖片刻,又睁开眼:“你早就想好了,却不同我说?”

“你给他煮了面。”张同嗤笑一声:“女人,心软的毛病就是改不掉。”

寻红咬牙。

张同不愿跟她废话,直接道:“现在只要把我二哥弄醒,再把这孩子交到主子那儿,此事便不需我们插手,是非厉害,我二哥那榆木脑袋不明白,你是聪明人,给了你时间,你总该想明白了?”

寻红看了看那站在远处,正噙着一双眸看着他们的小孩,对张同道:“你比你哥,狠心多了。”

“我只是清楚,自己效命于谁。”

效命吗?

寻红突然道:“一开始创建一点红,主子将你二人安排给我,多年来,我一直以为他是送人给我差遣。”

“现在也是,你可以差遣我们,主子吩咐之事,事无大小,我们都以你马首是瞻。”

“是吗?”她神色微颤:“是辅佐还是监视,我们都清楚。”

张同浑不在意:“只是替你做了一回主,犯不着较真,我们三人在一条船上,只要彼此无事,便什么都好。”

寻红没说话,却沉默的让开一步,将身后的小孩,暴露出来。

张同知道她是懂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大局为重这四个字,都知道什么意思。

他上前,像刚才一样把小孩抓起来,趁着小孩面色痛苦时,将他扔到地上,指着旁边昏睡中的人,看了看天色,说:“一刻钟内,将他弄醒。”

纪冰很生气,捏着拳头,抬头狠声道:“我说了时辰到他自然会醒!”

“等不到那时候,我现在就要他醒!”

“顶多再过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也等不了,回到一点红,就会有付府侍卫出来把小孩带走,小孩走了,二哥万一不能醒来,他该去哪儿找人?主子,可绝不会将到手的人,再放出来。

张同很执拗,纪冰不配合,两人间气氛急转直下,眼看着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周边突然传来风声。

张同一愣,竖起耳朵仔细听,又什么都没听到。

但这里是千喜坊地盘,他们不能滞留太久。

抓住小孩的衣服,把人往自家二哥身边又拽了拽,说:“快!”

纪冰被逼得狠了,手直接伸进衣袖,抓着自己偷偷收藏的干药,细细的研磨着一角。

就在这时,风声又响了起来。

这回张同听仔细了,提高心神,左右判断着方向后,突然,一掌,向右上方攻去,接着,便是“哐当”一声,是他击碎树干的声音。

周围寂静了片刻,静的宛如死寂。

但寂静后,一道破空之音,猛地从上方俯冲而来。

张同快速闪身,全身紧绷,却看只是一块石子,落在他刚才站的地方。

石子掉在地上,滴溜溜的转了一下,滚到他脚边。

他皱了皱眉,精神松懈的弯腰正要将石子捡起来,倏地,一股更莽撞的风力朝他袭来。

他快速抬头,只看到黑暗中,一道黑影,自上而下。

接着,他感觉额头一疼,同时,听到一阵古怪的鹰鸣:“咕咕咕!!!”

第1022章 小黎不可能在这儿

咕咕是只幼鹰,比起成年老鹰,它不止娇气,个头小,力道小,甚至连声带都没发育完全。

它还是个小朋友。

自从跟了柳蔚,咕咕虽然老是被珍珠欺负,但柳蔚对它如珠如宝,惯得它不行。

但凡是娇惯的孩子,脾气都大,脾气大了会干嘛,自然是打人,攻击,发火。

鹰类是凶兽,凶兽发火会怎么样?

寻红已经把吓得失神的小孩带到身后,同时自己也躲到一边,对前方那血腥凶残的场面,机敏的敬而远之。

张同带来的手下,对他都很忠心,一个个手里不是扛着锄头,就是拿着铲子,正围着自家大哥与那只……那只异常壮硕的大鸟,他们想逼近挑衅,又害怕那鸟儿回头拍他们一爪子,他们估计当场就得去半条命。

张同叫的很惨,他武艺不错,比他二哥功夫好,和人对招基本上很少有不赢的,但他,从未跟鸟打过架。

他想蓄力拍这鸟一掌,可刚抬手,手臂就被对方挠出一道血印子。

他疼的钻心,忙把手放下,一边捂着伤口,一边还得躲着自己脑袋,害怕这大鸟坚硬的指甲,将他头骨抓碎。

“还傻站在那干什么?把这畜生弄走啊!”疼得手都要麻了,张同大吼!

手下支支吾吾的没个准信儿,只敢拿锄头尖儿,对大鸟试探性的戳戳。

咕咕被戳得不乐意,翅膀一挥,连人带锄头给对方掀翻。

手下们吓得连忙倒退,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张同气得要命,他发现自己脸上湿湿的,伸手一摸,果然全是血。

他咬紧牙关,狠声咒骂:“这哪来的野畜!”

寻红怕被血溅到,抱着小孩,隔得老远的说:“你刚才一掌,怕是击碎了它栖落的树,它以为你要攻击它。”

张同红着眼瞪她:“谢谢你告诉我!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寻红听出他的嘲讽,道:“我去找人帮忙。”说着,就带着小孩要往外走,刚走两步,那本攻击着张同的凶鸟突然转头,对着二人抓来。

寻红反身躲开,却因下意识的自保举动,将懵懵懂懂的小男孩暴露于鹰爪之下。

她立刻回身,想去拉小孩,可那凶鸟的速度比她快,她的手还没到,凶鸟的爪子已经到了,直直的扣住小孩的肩膀!

寻红看得心惊,喊了声:“不……”

话音未落,却见脸色苍白的小孩从袖子里抓出一团粉末,朝着凶鸟就撒了过去。

那鸟儿本是野性难训,被那粉末撒中后,却突然动作一顿,而后,凌厉的气势一收,爪子一放,虚虚的站定到地上,盯着小孩看了半天,还歪了歪脑袋:“咕咕?”

纪冰看着凶鸟近在咫尺的脸,呼吸都不敢。

“咕咕?”凶鸟靠近他一些,用它尖尖的隼,对准他的脖子。

纪冰捏紧双拳,浑身不受控制的战栗。

岭南也有很多野兽,但他从未离一只庞然大物这样近过。

“咕咕?”咕咕又叫了两声,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它有些不解,想了想,用自己脑袋上的呆毛,去蹭蹭小孩的侧脸。

纪冰脸颊被坚硬的羽毛刮到,虽然不疼,但他还是又抖了下。

咕咕又去蹭他的胳膊,然后拿脑袋去拱他的手,让他的手掌,贴住自己脑门。

纪冰一直被这鸟控制着,手脚僵硬得不得了,等到掌心触到凶鸟硕大的头颅时,才反应过来,对方,似乎不是要伤害自己?

他犹疑片刻,慢慢的,轻轻的,给它顺了顺毛。

凶鸟倏地一蹦,吓得纪冰赶紧把手停住,却发现,凶鸟不是生气,而是高兴他摸了它,正乐颠颠的围着他转。

纪冰很惊讶,他根本不认识这只鸟。

这一幕让在旁围观的其他人都愣住,尤其是张同,他现在手是要断了一般,一点力气没有。

纪冰摸了凶鸟好多下,见对方似乎真的没有恶意,又想到自己刚才撒的那把粉末,难道是那粉末的作用?

可是,那只是普通迷药,并非驯兽一类的药物,这鸟为何会受驯?

但不管怎样,这样一只听命于他的鸟,比刚才那点迷药,有用多了。

这么想着,他挺直了背脊,直直看向对自己不怀好意的张同,抬了抬下巴,目光挑衅。

张同眯起眼睛,一边擦脸上的血,一边咬紧牙关。

咕咕耐不住寂寞,它是个喜欢热闹的孩子,所以,在被纪冰摸舒服后,它就仰着脖子嘶鸣,要找它们家珍珠。

“咕咕咕咕——”

尖锐的鸣叫,撕心裂肺的在空旷的天地响起。

千喜坊后院,正与芳鹊玉染说话的柳蔚,听到那声音,愣了一下,转头朝远处看去。

“嫂嫂,怎了?”芳鹊问。

柳蔚皱了皱眉,又摇摇头:“无事,家里的小孩跑进城了。”

家里的小孩?

玉染第一反应就是:“小黎来了?”

柳蔚道:“是咕咕,大概跟着珍珠来的。”她让容棱带珍珠回来,咕咕估计不乐意,也跟来了。

“我去看看,到底是城内,太过招摇总是不好。”

玉染说要一起去,顺便在路上再跟柳蔚商量一下找人的事。

两人走了一会儿,听到那鹰鸣声越来越大,听到最后,柳蔚突然停步,紧紧的抿着唇。

“嫂嫂?”玉染唤了声。

柳蔚目光深沉:“咕咕这叫声,好像是说……他见到小黎了?”每次咕咕赖在小黎怀里,跟珍珠争宠时,都是这么叫。

但玉染不解:“小黎怎么了?”

“小黎在京都。”

玉染讶然:“你与师兄竟然扔下小黎?”

柳蔚瞥了她一眼。

玉染忙改口:“那小黎自己跑来青州了?这么远的路,他……一个人?”

“不可能。”柳蔚皱起眉,昨日她才收到小矜的信,他说他把小黎管得很严,小黎不可能在这儿。

“不管是不是,先过去看看。”玉染说着,加快了步伐,可越往前走,她也越心惊,等到了一簇茂密树冠前,她突然停步,对柳蔚道:“嫂嫂,这里面,是我与亚石,埋尸的地方。”

柳蔚:“……”

第1023章 是是是,就你有学问

而同一时刻,张同托着受伤的身子,一边吩咐人将他二哥背起来,一边对纪冰呵道:“让它不准叫!”

纪冰有了靠山,已经不怕张同了,挺直小小背脊道:“它偏要叫,我能如何?”

张同没时间与一个孩子针锋相对,他又看向寻红,说:“惊动了旁人,我们就等着一起完蛋吧!”

寻红也知道事态严重,好声好气的对纪冰道:“这鸟听你的,你让它别叫。”

纪冰对寻红态度好点,但依然是那句话:“我叫不住。”

“那就把它宰了!”张同说着,将一把匕首丢到纪冰脚下:“它不防备你,你把它脖子割了!”

纪冰眼睛顿时冷了下来,将那匕首拿起来,却是别在腰间,当做防身。

“你……”张同气结,又吼手下:“好了没有!”

手下还在填坑,来不及答应,只手上更勤快了。

树下的几人都手忙脚乱的。

咕咕叫了好久,大概也是口渴了,终于停下来,而刚停下,它灵敏的鼻子,就嗅到了一股熟悉气味。

它黑黑的眼珠一下亮了,当即从纪冰身边蹦开,稳稳的朝树冠冲去,它身子大,力道大,一冲,就撞开了树影,被树影后的清隽“男子”,稳稳接住。

咕咕赖在柳蔚身边撒娇,脑袋疯狂拱她的脖子,献宝一样的叫:“咕咕咕咕咕……”

柳蔚听不懂咕咕的话,但她看懂了意思,咕咕一边往她怀里钻,一边摇摇晃晃的往纪冰那儿看,那意思,分明是说——小黎小黎,我找到小黎了,小黎就在那儿!

柳蔚不知道该说什么,月夜下,她看着不远处,那让自己找了一天的小男孩,清风吹拂,她嗅到男孩身上那股浓烈的药草味……

摸摸咕咕的头,柳蔚很认真,很认真的跟它说:“不是所有身上有药材味的矮子,都是小黎。”

柳蔚说话声音不大,纪冰等人没听到,咕咕倒是听到了,但它听不懂,因此继续撒欢似的在柳蔚身边蹦,还兴奋的用翅膀打出啪啪的声音。

见到生人,寻红、张同早已严阵以待,那些原本还在填坑的手下,也扛着武器,一个个警惕起来。

玉染瞥着那些人,视线一转,转到某个人背上,那人背上,正背着一个让床单裹着,全身泥土,脏兮兮的男人。

她扯了扯柳蔚的衣袖,示意柳蔚快看。

柳蔚看过去。

“撤——”说话的是张同,他喊了一句,已不顾流血,闪身到纪冰身边,抓着人就架起轻功。

纪冰惊呼一声,眼睛看着柳蔚的方向,视线定定。

柳蔚迎着小孩的目光,一跃而起,追到他身边,扣住他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这边拉。

张同见柳蔚追上来了,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伸手就是过招。

柳蔚没接张同的招,几个规避躲过攻击,趁着对方吃力,将纪冰狠狠一拽,拽到自己怀里。

寻红此时也飞了上来,她一把扣住纪冰的脚踝,也不顾会不会伤到他,将人一拉,硬生生的拉出柳蔚怀抱。

“啊——”纪冰又叫了一声,短短的小手牢牢攀住柳蔚的衣服,有些害怕自己真会被拉走。

柳蔚将他搂得更紧了,闲暇之余,还有空在他耳边笑:“现在知道怕了?”

纪冰抬头看她,黑漆漆的眼里,有倔强,也有恼怒。

柳蔚又笑了一声,同时身子一转,抱着纪冰,避开寻红的手,再一脚踢向对方胸口。

寻红想躲避,可一躲就意味着自己要松手,她犹豫了一下,就是那犹豫的片刻功夫,胸口已受了重重一击,她连忙后退,却因为身形不稳,从空中直接落到地上,扑腾得一地尘土。

张同被咕咕挠得只剩半条命,寻红抵不过柳蔚一招,其他手下冲上来,也只是乌合之众。

柳蔚不费吹灰之力将众人踹翻,等到没人再敢贸然上前,才托着纪冰,慢慢落地。

纪冰落地后,赶紧从柳蔚怀里退出,跌跌撞撞退了好几步,直到被一块石头险些绊倒,才停了下来。

柳蔚瞥了他一眼,瞥见小孩耳根都是红了,正怯怯的偷瞄她。

看来,是真的知道怕了。

那边寻红与张同对了个眼神,两人虽不认得对面这人,却知道,这人武功比他们好上一倍有余。

眼下硬碰硬显然是不明智,但张雨还没醒,他们还需要那个小孩。

“怎么办?”寻红问张同,用很小的声音。

张同现在的身体状态,根本支撑不住他与一位高手对决,但他没有选择,他必须把那小孩抢回来。

“打!”他音色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