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红却摇头:“打不过。”

“那你说如何?”

寻红也不知该如何,看对方这样子,明显是冲着那小孩来的,小孩已经让对方抢走了,再想抢回来,硬抢肯定不行,但软着来,又要怎么来?

这么想着,她脑子快速转了起来,半晌,她捂住胸口,猛地跪到地上。

她这动作有些突兀,众人都一愣,却见她跪下后,突然又趴下,手指抓住地上的土,然后,“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张同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方才寻红胸口被踹的那一脚,成了内伤。

他正要低头去看,却见寻红偏头,与他对视,眼神微妙。

多年的交情,张同立刻就懂了。

他领悟过来,忙也捂住自己流血不止的伤口,痛苦的弯了弯腰,又强撑似的站好,朝对面的小孩道:“你找来帮手便罢,何至于将她伤成这样?我对你不怀好意,她对你可算不错!”

纪冰没做声,他站在柳蔚背后,黑漆漆的眼睛,牢牢的看着寻红。

寻红也看着他,嘴角的血,尤为刺眼。

柳蔚闲闲的立在一旁,眼底闪过一丝嘲意,却没有表态,她想看看,纪冰会怎么说。

“你不来看看她?”张同故作气恼的喊。

纪冰又把目光转向张同,看了一会儿,平静开口:“我还分得清,人血与浆果。”

张同一噎,寻红也愣住了,她看着小孩,却看小孩瞧自己的目光,冷漠又疏离,不带一分同情。

失败了。

“哎。”她吐了口气,伸手擦擦嘴角的红渍,站起身来,慢慢道:“的确骗不过你,你对药材精通,又怎会分辨不出人血与血浆。”

“是红浆。”纪冰纠正:“用红浆果熬出来的汁,类血,却没有血味,轻易便能分辨出……”

“是是是,就你有学问。”寻红看了眼柳蔚,又对小孩道:“打个商量,看在我请你吃过面的份上,让你叔叔,放过我们?”

第1024章 容棱审问两个师妹……

“他不是我叔叔。”纪冰说:“我无权要求他答应我任何事。”

“你……”寻红气结,只好自己对柳蔚道:“这位公子,这一切其实是个误会。”

柳蔚轻轻点头,态度很随和:“嗯?”

寻红咬咬牙,指着纪冰,保证:“我们没有伤害过他,事实上,他在街上迷路,被我一位朋友带回来,只因我那位朋友有要事要办,只好先将他留下,但我保证,我们对他没有恶意。”

说着,似乎觉得这个保证太容易被戳破,又改口:“好吧,我的另一位朋友不喜欢小孩,对他不太友好,但我们的确没有伤害过他。”

柳蔚沉默的听着,而后唤了声:“纪冰。”

纪冰看向柳蔚。

“他们伤害过你吗?”

纪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说:“嗯。”

寻红忙道:“那不算伤害,我这位朋友太着急了,拉他的动作有些粗鲁,他没有恶意。”

“纪冰。”柳蔚又唤:“你觉得她的朋友,对你有恶意吗?”

纪冰点头:“有。”

寻红咳了一声,感觉胸口疼:“他只是不小心,我可以让他跟你道歉。”

“纪冰。”柳蔚又问:“你接受他的道歉吗?”

纪冰摇头:“不接受。”

寻红说不出话了,这小孩记仇,压根是恨上他们了,说什么都白搭。

柳蔚摊手,一步一步朝着寻红走去,语气悠然:“看来,此事,是不能善了了。”

寻红捏了捏手指,终于也不装了:“阁下想怎么样?”

“我想……”

柳蔚刚要说话,就听空中一声鸟鸣,由远而近:“桀——”

听出是珍珠的声音,咕咕乐得不行,赶紧仰着脖子回应:“咕咕咕——”

接着便是风声猎猎,不一会儿,黑漆漆的鸟儿,从不知道哪儿钻过来,一个猛子,钻进柳蔚怀里。

柳蔚抱住珍珠,顺手摸了摸它的头,咕咕也从后面飞过来,落在地上,仰着头去看珍珠。

柳蔚把珍珠放在咕咕背上,咕咕立刻小心翼翼的拖着它,跟它交流:“咕咕咕咕。”

珍珠听了它的话,黑漆漆的眼珠子转了转,转向角落里的纪冰,只看了一眼,它就回头,啄咕咕的脑门,一边啄还一边叨它的脖子。

咕咕被它咬得疼,一边躲,一边灰溜溜的拿翅膀遮挡,嘴里求饶:“咕咕咕……”

而就在这时,远处大量匆忙的脚步声,迅速逼近。

张同顾不得其他,拉着寻红,狼狈的钻进周围的树丛。

柳蔚追了上去,越过密密麻麻的树影,精准的捕捉着前面的两道身影。

前面两人明显是认识路的,跑得很快,路线还很刁钻,奈何柳蔚速度不低,始终能不远不近的坠在他们后面,让他们无法甩掉。

另一边,被留下的手下们,连同假死的张雨,被司马西带来的人,一一羁押。

纪奉见到了纪冰,忙把孩子拉在怀里,看他有没有哪里受伤。

纪冰耐心的解释自己没事,眼睛却不住的往一边的树丛看。

“她呢?”容棱走到纪冰面前,他面色很平静,说话的音调,却跟碎了的冰渣子似的。

纪冰知道他问的谁,指指树丛:“还有两个人跑了,他去追了。”

容棱没有做声,沉默的按照那条路线追了过去。

纪冰有些担心,视线一直没有收回。

纪奉摸摸他的头,迫使小孩看向自己,才问:“是她救了你?”

纪冰点头,道歉:“对不起,我不该乱跑。”

纪奉将他抱住,拍拍他的背:“下不为例,好吗?”

纪冰赶紧答应。

纪奉起身,拉住他的走,看着那漆黑的树丛,道:“等她回来,要跟她道谢。”

纪冰有些别扭,但还是点头:“我会的。”

纪奉看他一眼,突然笑了一下,说:“算起来,你应该叫她表姨……表叔。”

“表叔?”纪冰没听到前面那句,只听到后面的,他很错愕,仰着头望着十六叔:“他也姓纪吗?”

“不,她的母亲姓纪。”

纪冰听着,慢慢低下头,没有再做声。

另一边,柳蔚追着寻红与张同,追着追着,到了流连巷口,却失去他们的踪影。

柳蔚停下脚步,立在街口,看着这条还算宽阔的三岔路口。

“不见了?”身后传来熟悉的男音。

柳蔚回头,就见容棱赶了上来。

柳蔚表情绷得很紧:“看来这附近有密道。”

容棱走到她前面,看看左右,最后视线转向右边街口的一条巷子。

那条巷子很窄,应该是排水巷,不过人,底下有条地沟,只有容许一个瘦弱男子侧着身子过的范围。

看了看巷子的两侧墙壁,容棱回头看向柳蔚。

柳蔚叹了口气:“是我大意了。”

容棱看着她的眼睛,肯定道:“你放了他们?”

柳蔚问:“什么?”

“你放了他们。”男人重复一句,而后牵起她的手,将她往回带。

既然是故意放走的,那也没有追的意义了。

柳蔚任凭他拉着,走了两步,终于还是承认了:“是我故意放了他们。”

容棱没做声。

柳蔚只好解释:“我在那女的身上放了样东西,无论她躲到哪儿,珍珠都会找出她。”

容棱看了她一眼:“你怀疑什么?”

柳蔚道:“我跟那个死掉的男子交过手,在白心的房间,当时你的两位师妹也在,她们要找的是一枚玉佩,我想,那个男子的目的也是那枚玉佩,但他已经死了,我无法追问,若要查下去,就得从他的同伴着手,我只是好奇,那是枚什么玉佩,又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想得到?”

……

“是地图。”

青州府衙厢房内,芳鹊与玉染缩在角落里,两人怯生生的望了对面的师兄一眼,又赶紧垂下头,规规矩矩的回答:“至少师父是说,那枚玉佩,与什么地图有关。”

容棱端着手边的清茶,晃了晃茶杯,随意的抬了下眉。

芳鹊被吓到了,哆哆嗦嗦的握着玉染的手,艰难的道:“我真的只知道这个,师兄,你知道师父神秘兮兮的,不会什么都告诉我们,要不你问问亚石,我记得师父派我们出来前,单独叫过亚石,两人在房间里偷摸着说了一个时辰的小话呢。”

第1025章 你二人,似乎很投缘?

容棱问:“亚石?”

“是师父带回来的。”玉染赶紧知无不言:“师父说是在乡间行医时救的一个病人,治好后对方要报答他,他就把人带回来了,亚石有功夫底子,但他说他受伤后记不得自己是谁,也记不得自己叫什么名字,亚石这个名字是师父给他取的,师父想收他为徒,当咱们小师弟,他没同意,只说当仆人,他对师父唯命是从,这次不是他第一次同我们出来办事,师父很信任他,很多事都会托付给他。”

容棱“嗯”了声,又看向芳鹊,问:“你喜欢对联?”

芳鹊心里一咯噔,脸立刻就白了!

柳蔚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容棱出来,容棱还是那个容棱,面无表情,冷冷清清,他没说什么多余的话,牵起柳蔚的手,把她往院子外面带。

柳蔚有点不放心,扭头朝屋内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当即就把她看愣了。

芳鹊与玉染是互相搀扶着出来的,两人脸上都有伤,鼻青脸肿的,走路的时候,芳鹊明显还有点驼背。

柳蔚心惊,问容棱:“你打她们了?”

容棱语气平常:“考校武艺。”随后又道:“师兄的职责。”

柳蔚目瞪口呆:“你就是打她们了,她们都受伤了!”

容棱却道:“死不了。”

柳蔚觉得这个男人,真的真的,很残忍啊!

从芳鹊玉染这儿出来,容棱与柳蔚便被司马西叫住,司马西要和容棱说事。

柳蔚说要与风叔交代两句,一会儿去找他们。

其实她是怕芳鹊玉染脸上留疤,想叫风叔回驿馆,帮她带两瓶金疮药过来。

柳陌以昨晚没跟着大部队一起行动,他被付子辰赶回驿馆休息了,但今个儿一早,他又跑来了,说要看看纪冰有没有受伤。

柳蔚还没跟母亲说纪奉的事,因此没敢让他去房间找纪冰,只叫人把纪冰喊出来,让他们在院子里见面。

柳陌以这会儿正围着纪冰问东问西,还给纪冰带了很多零嘴,风叔和他一起来的,但这会儿却不知去哪儿了。

柳蔚找了半天没找到,捉摸着还是让其他人跑一趟吧,就见远处的院子拱门那儿,风叔正神不守舍的走进来。

柳蔚唤了一声:“风叔。”

张风看到柳蔚,脸色变了变,忙迎上来,张了张嘴,又欲言又止。

“风叔,有何事吗?”柳蔚问道。

风叔表情很白,看了看自己的鞋尖,又看了看柳蔚,半晌,握了握拳,猛地抬头,道:“小姐,求您饶命。”

柳蔚一愣:“嗯?”

张风昨日很多事都没参与,今日也是陪着柳陌以过来的,他今天一到衙门,就听衙役们在闲聊,说什么死而复生。

他当时多嘴问了句,说,什么死而复生?

衙役就说,昨夜带回来一个死人,没成想半夜突然活过来了,这会儿已经关到了牢里,就等着一会儿同三王爷柳大人说。

张风觉得挺稀奇的,问:“怎么还有人死了又活了?”

那衙役觉得他是柳大人的下人,没防备,带着人直接去牢里给他看,张风一见着牢里那人,脸色顿时就变了。

他问衙役,到底怎么回事。

衙役也不太清楚,但看他们似乎认识,就道:“人是府尹大人带回来的,但是抓的,好像是柳大人。”

张风心里立刻就慌了,他很怕二弟有何事得罪了小姐,要知道,坊主与三王爷,可都不允许任何人,伤小姐一根毫毛。

这会儿见了小姐,张风很犹豫,但骨肉亲情,他还是控制不住,张嘴求饶。

柳蔚还不知道死而复生这事,但想到方才司马西找他们时的表情,猜测应当就是说这个。

她皱了皱眉,问张风:“你确定,那个人是你弟弟?”

“亲弟弟,同父同母,我怎会认错。”张风嘴唇都是青的,显然是被吓得狠了:“小姐,我与二弟三弟多年未有联系,最近来了青州,方知,他们效忠于付家,任付家大老爷付鸿晤差遣,小姐,无论愚弟做了什么,还请小姐开恩,饶他一条性命。”

他说着,膝盖一弯,就要跪下。

柳蔚赶紧上前拖住他,没让他真跪,视线却一转,转向花园里,正在与柳陌以说话的纪冰。

死而复生?

那么看来,当时她没闻错,那自绝药里,果然……有山毛草。

纪冰看到柳蔚走过来的时候,很紧张,他下意识的捏了捏衣角,手里的糖葫芦抓着,却没敢再吃。

柳陌以看到姐姐过来时,也很紧张,他害怕姐姐秋后算账,要修理他,忙把自己高大的身体,往个头矮小的纪冰背后藏。

一大一小,噙着两双同样无辜的眼,偷偷瞥由远而近的玄衣男子,看了一会儿,又后退半步,样子心虚得不得了。

“咳,兄长……”待柳蔚走近了,先说话的是柳陌以,唤了一声,他就埋着头,挺大一个人,却跟被浇了水的狗儿似的,从头到尾蔫了吧叽的。

柳蔚看了他一眼,又看旁边的纪冰,问:“你二人,似乎很投缘?”

柳陌以不敢说不,忙点头:“这孩子很可爱,我很喜欢他。”

柳蔚又看向纪冰。

纪冰的脸顿时涨红了,坑坑巴巴的说:“我,我不是很喜欢他,但他带来的糖葫芦,比我们岭州的好吃。”

柳陌以听这孩子说不喜欢自己,有点受伤,又听他喜欢吃糖葫芦,忍不住道:“这是街口王爷爷摊口的糖葫芦,我看着裹的山楂,货真价实,是整条街最甜的。”

纪冰深以为意,盯着手里红彤彤的山楂果,嘴角浮起一丝笑:“我们岭州的山楂,裹不了这么厚。”

“那是你们岭州摊贩偷工减料了。”

“其他地方的山楂,都裹这么厚吗?”

“丰州和京都的反正都这么厚。”

“那别的地方……”

“聊得很开心?”柳蔚打断二人的自说自话,笑得阴森森的:“看来你们的确很投缘。”

柳陌以和纪冰默契的对视一眼,知道,转移话题失败了。

好吧,既然躲不过去,就直面面对吧!

纪冰猛地一抬脖子,盯着柳蔚,一脸大无畏:“谢谢你救了我,我很感激,算,算我欠你个人情!”

柳蔚嗤了一声:“你的人情能做什么?”

纪冰很窘迫,他也觉得,眼前这人没什么需要他回报的。

第1026章 忠心大狗似的守在柳蔚身边

“山毛草知道吗?”柳蔚突然问。

纪冰愣了一下,点点头;“一种药草。”

“做什么用的?”

纪冰回答:“一种能酥麻人身体的药材,通常在处理刀伤,箭伤时会用,能让伤患少吃些苦头。”

“草根呢?”

“草根……”纪冰正要说,却猛地意识到什么,住了口,呆呆的望着柳蔚。

“不知道?”柳蔚问。

纪冰拧拧眉,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

最后,他还是咬着牙说了:“草根有毒,能,能让人……短时间内,造成死亡的假象。”

“假象?”柳蔚问。

纪冰咽了咽唾沫:“你是要问那个叔叔吧,没错,药是我给他的,我不想他死。”

柳蔚挑了一下眉。

纪冰抿紧唇:“他想送我回来,他对我,没有恶意。”

柳蔚蹲下身,看着小孩白净的脸,放轻了声音:“在没有自保能力的前提下,贸然在外人面前显露自己的才能,你知道这会让你死的更快吗?”

纪冰一滞,小拳头捏了起来。

“昨夜我们要是未赶到,你说你会遭遇什么?”

纪冰虽然小,但不笨,拼凑着昨夜那对男女口中听到的只言片语,他知道他们想把他交给一个大人物。

而那个大人物,似乎脾气不是很好,他如果落到那人手里,说不定真的就没命了。

“现在知道错了吗?”

纪冰知道错了,但他说不出口,因此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转身就跑。

“欸,你去哪儿?”柳陌以叫了一声,没叫住,小孩却跑得比兔子还快。

柳蔚则慢慢起身,看着纪冰仓惶的背影,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对柳陌以道:“母亲那边,我替你兜下了,可你逛青楼的事,在我这儿却没这么容易过。”

柳陌以顿时求祖宗那么求他姐:“兄,兄长,可千万不能,不能告诉母亲啊!”

“那你是知错了?”柳蔚问。

柳陌以紧忙点头:“错了,知错了,兄长明鉴,弟弟昨日就知错了。”

“错了该怎么样?”

“错了自然……”柳陌以哆嗦哆嗦嘴,手把衣袖揪成一个结:“认,认罚。”

“罚什么?”

柳陌以一梗脖子,长吐口气:“但凭兄长处置。”

柳蔚一笑:“跟我来。”

柳蔚把柳陌以带到了大牢,青州府的大牢并不大,进去的时候,门口狱卒看柳大人是熟人,就自觉的把他往右半边领,右边是关押猎场游猎那群公子哥儿的,狱卒知道这位柳大人没事干的时候,喜欢去里边溜达溜达。

但今天柳蔚却摆摆手,让狱卒带他去左边。

狱卒想到左边关着个听说起死回生的神人,估摸着柳大人是为了这事儿,就说:“府尹大人与三王爷也刚进去,大人小心看路,地上乱的很。”

走了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关人的地方,风叔站在柳蔚背后,全程心都是揪着的。

柳蔚回头看他一眼,安抚:“若他知无不言,这条命,自是能保下的。”

风叔忙保证:“若他不尽不实,我就是打,也能将他实话打出来!”

柳蔚笑了一声,再往前面走,就看到了容棱与司马西。

司马西正在审问,用词很严厉,声音也很大,容棱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

看到柳蔚来,容棱回了一下头,下意识的伸手招了一下。

柳蔚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站,问:“审出什么没有?”

容棱看了眼她有些豁口的衣领,为她紧了紧,说:“没有。”

柳蔚任凭男人给她整理衣冠,又看了眼前头的司马西:“司马大人嗓子还好吗?”

容棱笑了一声:“不太好。”

“那他还是歇歇吧。”柳蔚说着,走到司马西身边,对他耳语两句,换下司马西,自己面对张雨。

刚刚还闲在一边看白戏的容棱,这会儿倒是走了上来,忠心大狗似的守在柳蔚身边。

“张雨。”柳蔚开口唤出对方的名字。

张雨一时错愕,猛地抬头,却看到了柳蔚身后的大哥张风。

“你……”

张风咬着牙,狠狠的对他同父同母的亲弟嘱咐:“大人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切不可有半句隐瞒,听到没有!”

张雨眼睛直了一下,看看张风,又看看柳蔚,最后再看看容棱,突然,嗤笑起来,眼睛发红:“你们是一伙的。”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张风被他这态度气了一下:“我是想帮你,阿雨,你不能在这时候犯倔!”

张雨没说话,只是心寒似的闭了闭眼,再睁眼时,表情突然硬气起来:“我什么都不会说,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阿雨!”张风吼他。

张雨却跟没听见似的,歪在牢室斑驳的墙面上,眼睛死寂似的垂着。

张风很着急,他怕二弟真的脑子发昏,想再近几步去劝他,却被狱卒拦住去路。

“你以为你不说,我们便查不到了?”柳蔚轻漫的声音响起,眼睛看着张雨:“一点红的老板娘,寻红妈妈,我这个外来人不识得,昨夜那么多衙役侍卫,他们也不认得?”

张雨立刻看向柳蔚,他根本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他是半夜在牢里醒来的。

“我若想抓,现在便可将寻红抓来,连带着你们一点红内的所有人,只是,都是些娇滴滴的姑娘,她们受得住这牢狱之灾吗?”柳蔚说着,蹲下身,看着张雨的眼睛,放缓了音色:“我问什么,你老老实实交代什么,咱们私底下将事解决了,你认为如何?”

“你凭什么以为,我在乎一点红内其他人的性命?”张雨眼里涌出一丝散漫:“她们是否受得住牢狱之灾,与我何干?”

柳蔚站起身:“看来你主意已定。”

张雨没说话,脸上全是浑不在意的笑。

柳蔚转身,对司马西道:“劳烦司马大人,这一点红,怕是真要歇业几日了。”

司马西明白,拱了拱手,道:“还请柳大人稍后。”说着,就在狱中开始点兵,点完了,直接带着人走。

张雨瞧在眼里,看柳蔚的视线,深邃且紧绷了许多。

司马西没那么快回来,柳蔚很有耐心的继续跟张雨说话:“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张雨嗤笑:“后悔什么?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性子挺烈,佩服,不过,若你昨日喝的不是假药,我会更佩服。”

“不稀罕你的佩服!”

“说起那假死药,你知道,制药的孩子身在何处吗?”

张雨一滞,抬头看柳蔚。

柳蔚指指旁边的墙壁:“就在隔壁牢房,那孩子透着邪气,身上还藏着迷药,昨个儿企图逃脱,没成功,被打了一顿,现在还没醒。”

张雨顿时站了起来:“他与此事无关,别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