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筷子思索一下,容棱夹了一块肉,放进碗里,说:“好像是。”

柳蔚眼前一亮,付子辰也立马看向容棱。

容棱说:“眼皮上有颗痣。”

柳蔚摇头:“不是这个,你和他交过手,有否感觉到,他的视力受阻?”

容棱抬头看付子辰:“你们手牵手,就是讨论这个?”

柳蔚愣了下。

付子辰却好心情的笑出了声:“是啊,没嘴对嘴就不错了。”

容棱发自肺腑的说:“不该救你。”

付子辰顿时得意:“可你还是救了,算你不走运。”

容棱将筷子一搁,“砰”的一声,发出很大声响。

柳蔚揪揪手指,决定把话题引导回来:“那个,还是说说之前的问题,眼睛,养蛇人的眼睛……”

容棱霍然起身,饭也不吃了,直接往二楼走。

柳蔚伸手就在付子辰头上狠狠打了一下:“好好的,你又招他!”

第1064章 柳蔚开始不停的夸容棱

等容棱上了二楼,垂眸往下看的时候,就正好看到柳蔚拿着筷子,追着付子辰,往其头上打。

容棱冷冷的看了片刻,说:“人在门外。”说完,就进了房间。

柳蔚闻言,愣了一下,一时没法判断容棱这话的意思,等回过神儿来,立刻从凳子上缓缓下来,探着头,往大门外瞧。

这一瞧不要紧,竟真让她在门口发现“一人”,确切的说,应该是三个人,两个面熟的暗卫,扣着一个被塞了嘴,绑了手脚,蒙了眼睛,正“呜呜”叫着的陌生男子。

柳蔚:“……”

容棱把养蛇人带回来了,至于为什么带回来,现在她不好直接问本人,只好旁敲侧击的朝暗卫打探消息。

暗卫还是看得出他们家三王爷与柳大人是在耍花枪的,没真动怒,因此,知无不言。

因着柳蔚怎么也不相信付老爷子会干出那等子事,容棱迫于无奈,只好给她找证据。

这一找,自然最先就查到红妆绿焉之死。

今日容棱在流连巷呆了一天,本来挺累的,但奈何,他不堵养蛇人,养蛇人却自己送上门来,估计是记挂着昨日交手,坏了他的大事,养蛇人一上来就动手,且招招直逼容棱死穴。

容棱那会儿正不悦,顺手就跟人打起来了,打着打着,就把人扣下来了。

柳蔚听完暗卫的叙述,看了眼被捆得动弹不得的养蛇人,又抬眼,瞧了瞧楼上。

最后,看向付子辰。

把自己兄长打成重伤,还将自己伤的昏迷一夜,如今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付子辰这个当事人,倒是比柳蔚这个局外人还冷静。

付子辰一边吃着饭,一边瞥着养蛇人,最后问:“带去衙门?”

柳蔚摇头,说:“虽然可以确定他是木氏三兄弟谋杀案的元凶,但他还牵扯了别的案子,暂时不能放到衙门,免得打草惊蛇。”

养蛇人被抓,付鸿晤那边,必然是坐不住的,目前为止,还得瞒着付鸿晤,免得节外生枝。

“留在驿馆?”

这个方案,柳蔚也有点想否决:“青州驿馆,毕竟归青州地方官管辖,这周遭有多少付家的眼线,我们都清楚,尽管驿馆内的人员安全,但这养蛇人狡猾无比,留在明面上,我还是怕他往外递消息。”

“放走?”

“更不行。”柳蔚瞪了付子辰一眼,说:“抓都抓来了,还有什么可放的,给他机会让他回去通风报信,再畏罪潜逃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付子辰也不想了,继续吃饭,留着柳蔚自个儿去头疼。

“你说他眼睛有问题?”柳蔚突然想到这一点,二话不说,把养蛇人的蒙眼布掀开,掰着他的眼睛就看。

掀开眼皮的时候,柳蔚果然看到这人的眼睛白了一下,随即再一眼,眼珠又明明白白的长在眼眶中间,黑漆漆的,透着危险与警惕之意。

“果然是个瞎子。”柳蔚说了一声。

养蛇人被捂住嘴,绑住手脚,不能说话不能动,耳朵却能听。

他听到柳蔚的话后,努力让自己视线聚焦到她的方向,似乎不明白,都长眼珠了,你说谁是瞎子?

柳蔚瞧着养蛇人的动作,就知道了他的疑惑,倒是不介意解惑:“人的眼部神经很复杂,但视觉变化很显而易见,应该说,你不算瞎,你能看到一个极其模糊的影子,对吧。有人的地方,你的眼球会跟着转动,这个反应是大脑给予的,在你眼部确定人物,再由大脑反馈信息时,你的反应能力,就比正常人慢,你的视觉反应比正常人差,因此,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你眼部转动的不自然,判断你是瞎子,不冤枉你吧。”

养蛇人沉默一下,透过朦朦的视线,目光牢牢锁定柳蔚的位置。

柳蔚索性把他嘴上的塞子也取了。

养蛇人立刻道:“%*&#¥#%……”

柳蔚:“……”

付子辰:“……”

柳蔚咳了一声,道:“虽然我感觉得出你很着急,但我还是想说,这里是中原,再着急,都请说中原话,我听的懂的巫话很少,判断不出你的意思。”

养蛇人狠狠的喘了口粗气,很明显,他能听懂中原话,但说起来大概很费劲,憋了半天,只憋出两个字:“杀……你……”

柳蔚“……”

守在边上的暗卫眼睛一眯,扣住养蛇人的手,把人直接扭了个一百八十度。

柳蔚艰难的沟通,说:“你这样,就不讲道理了,怎么就要杀我了?我又没惹你,不过好吧,如果你真的决定要杀我,那我也只好先下手为强了,把他带上去,放到我房间。”

柳蔚的房间,就是容棱的房间。

暗卫把人重新绑上眼睛,塞上嘴,扔进房间时,容棱就这么冷冷的看着。

暗卫埋着头禀报:“是柳大人的主意。”然后立刻跑走了。

容棱沉默的等着柳蔚自己上来解释这是为何,等了许久,却只等到付子辰踢踢哒哒的溜达过来。

付子辰脸上带着狭促的笑,嘴角恶劣勾起,开口就说:“你这儿……”

“啪!”容棱把门一关,根本不屑与对方说一个字。

柳蔚是把饭吃完了才上来的,上来时,还给容棱带了饭,容棱看着那三层的食盒,眼底的郁气,稍稍消散。

柳蔚把食盒递到容棱跟前,说:“不管怎么样,饭总要吃的,一天都在外头,累着了吧。”

她这么一说,容棱那股子闷气,直接消了一半。

柳蔚开始夸他:“其实你做的最对了,这个养蛇人,早晚都要抓回来,我早就想抓回来看看了,不过他的行踪你还得多掩盖,不能让人发现被带到了这儿。人,这几日就关在驿馆里头,单独隔个屋子,四面看守好了,正好,我有些事与他商量。”

“商量?”这个温和的字眼,让容棱挑了挑眉。

柳蔚抓紧机会,赶紧又夸了一句:“还是你了解我,是我跟他商量,不一定要他配合。”

容棱没做声,打开了食盒。

等他拿着筷子准备开吃时,就见柳蔚拿着一把手术刀,摊开自己的针包,一步步逼近养蛇人,边走近,边说:“我还从来没有解剖过活人。”

第1065章 容棱照样把他按着头打!

解剖活人和解剖死人有什么区别?区别挺大的,死人的解剖,可以说什么都不用在乎,但活人就得注意,你把他拆开了,还得带气儿的装回去。

古代医学虽落后,但这个养蛇人,柳蔚是想研究的。

首先,是养蛇人的眼睛,柳蔚需要先确定,这人的眼睛是先天如此,还是受了药毒损害。

如果是药毒损害,又是什么药?可是与巫族的异兽变形有关?

其次,是这人身上的问题,方才在楼下柳蔚就闻到了,这人身上有股味道,这种味道,是否是针对吸引某种蛇类?如果是,这种蛇是什么蛇,吸引的用途是什么,驯服还是谋害?

谜题很多,柳蔚迫不及待。

把养蛇人推到地上,柳蔚就捏着银针往人脑袋上扎,边扎边说:“我会小心,不会害你性命,当然,最坏的结果是变植物人,但我保证命肯定还在,我现在给你针灸麻醉,你不要乱动,扎歪了我不负责。”

柳蔚说的话,养蛇人一半以上听不懂,但这不妨碍养蛇人感受到头上被一根一根扎了些什么东西。

他先是挣扎,但却被无情按压,再是吼叫,却又因为嘴里塞着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最后他感觉自身意识渐渐模糊,大脑越发不清醒,他开始运用内力,扭动身子反抗。

当然,反抗的结果就是加速血液流通,晕眩感比之前更强了。

眼看着人马上就要彻底晕过去了,柳蔚手里的解剖刀蠢蠢欲动。

这时,不知是扭到了哪里,养蛇人竟然把嘴里的布挣松了,狼狈又费劲儿的将布吐开,憋着嗓子道:“不……不……不……”

柳蔚淡定的把布拿起来,给他重新塞回去。

养蛇人只得拼命摇头,让柳蔚的手,对不准他的嘴。

柳蔚叹息:“你说你这是何必,乖乖晕过去,感觉不到疼,不好吗?”

养蛇人急得全身冒汗:“商……商……商量……”

柳蔚说,“可我觉得,自己找答案比较有意思,说话太累了,你说话还慢,我等的不耐烦。”

“不……不……慢……”

“断断续续的,听的难受。”

“不断……不断……”

“啧,人的潜力果然是无限的,给你个机会,你要跟我商量什么?”

养蛇人咽了咽唾沫,艰难的道:“人,人……”

“什么人?”

“付……付……”

“付家人?”柳蔚手里的解剖刀,在烛光下闪着,“我对付家其他人没兴趣,说说付老爷子吧,你可知道是谁?”

养蛇人急忙点头:“知……知……知……”

“付老爷子与你们巫族有何关系?”

“合……合……作……”

“合作什么?”

“结……结……兵……”

“结兵做什么?”

“篡……篡……篡……位”

柳蔚沉吟下来,回头看向容棱。

容棱将筷子放下,定着深沉的一双眸子,与她对视。

柳蔚起身,一脚结结实实揣在养蛇人身上:“你说话太慢了,我还是自己查吧。”

养蛇人被踹了也不敢喊疼,磕磕绊绊的说:“写……我……我……写……”

这个养蛇人可能是中原话笔试过关,口语不过。他写,比他说得要快,柳蔚又给他扎了两针,让他恢复清醒,递了笔墨给他。

养蛇人眼睛不好,写字全凭感觉,写没写在纸上,全看笔墨纸之间的缘分,但奇怪的是,字写得还不错,排列也整齐,真不像是个瞎子能写的。

柳蔚判断,他不是先天盲人,至少,是学过了中原的字后才盲的,否则写字不会是这样。

柳蔚等了一刻钟,养蛇人已经把口供都写出来了,纸上字不少,满满当当的两页。

写的是巫族与付老爷子的关系。

巫族一开始确定的合作对象是付鸿晤,但当时,是个误会。

付鸿晤以私人名义寄书辽州,本来,是找的权王。

那会儿,权王要造反一事,可谓传得沸沸扬扬,辽州、丰州等地,更是早已集结,一些京官还好,多少都抱着皇帝大腿,高枕无忧,可一些地方官,动的歪脑筋就多了。

尤其像付家这种,身份高,统领一州府,却又与皇权有些距离的豪门大家,想法,是最多的。

付鸿晤的去信,意图是想归顺权王,可这封信,最后没落到权王手里,因为,权王当时根本不在辽州。

巫族人,那时就有了利用付家之心,派了人给付鸿晤回信,信中,有劝付鸿晤另谋大事之意,同时写到,巫族愿全力协助。

付家的地位不俗,与其依附别人,不如自己成就霸业,

付鸿晤的皇帝梦,是从巫族的回信寄到时开始的。

之后,付鸿晤与巫族的联系就不断,木家三兄弟是巫族派来的先头兵,这个地方养蛇人写的很含糊,一笔带过,提到了木家三兄弟为付鸿晤效力,却生了异心。

柳蔚猜的明白,什么为付鸿晤效力,八成是为巫族效力。

巫族,恐怕不止收揽了木家三兄弟,还募招了不少江洋大盗,为其所用。

杀木家三兄弟的,的确是这个养蛇人。

养蛇人没坦白他自己在巫族的地位,但柳蔚估计,低不了。

接触付鸿晤,灭口木家三兄弟,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都不是随便什么外围人员能有资格做的。

大概还是惜命,这养蛇人把一些能说的都说了,包括付老爷子。

养蛇人是在抵达青州,见过付鸿晤,反复询问玉佩下落与确定那些被扣在青州的要职官员是否驯服完毕时,被付老爷子堵住。

当时,付老爷子来找付鸿晤。

到底是老狐狸,房间里还躲着个人,老爷子一眼看透——直到养蛇人离开付鸿晤房间,被门外的付老爷子堵住了。

付老爷子把话说得很直接,甚至拿出青州地方军营的兵符。

兵符并不能直接驱使青州驻地军,却因皇上所赐,有同青州驻地元帅,同协军营之力。

付老爷子还提到,自己同青州驻地军统领,交情甚好。

养蛇人渐渐听出了味道,付老爷子,这是打算撬儿子的墙角。

比起付鸿晤,付老爷子的底蕴的确更为深厚,一开始打付家的主意时,巫族属意的就是付老爷子。

付老爷子是付家的领头羊,有老爷子支持,在许多关节上,会更轻松高效,可巫族并不确定,付老爷子是否有一登龙门之心,因此,将就着接受了付鸿晤。

但这次,付老爷子找上门来了,养蛇人不敢怠慢,回去后立刻传信给驻扎于京都的族内长老,商讨此事。

族内长老的答案很快过来,说,要他把握住付老爷子。

养蛇人因此再次找上付老爷子,却因为双方彼此都不太信任,他们提出了一个试探诚意的方法。

付子言在三天前,进过付老爷子的书房,下人描述,付子言离开时,匆匆忙忙。

大事在即,不可节外生枝,虽然不知付子言看到了什么,但付老爷子不愿留着这个不确定因素。

老爷子就让养蛇人,杀了付子言。

爷爷都要杀孙儿了!

巫族原本还对付老爷子是否真心合作十分怀疑,现在,是质疑全消,可惜,在谋杀付子言的过程中,出了差错,有人拦了好事。

大蟒被杀,行踪被定,付鸿晤那边要抽空周旋,付老爷子这边又要认真安抚,养蛇人可谓心力交瘁。

本来就烦,后又在流连巷偶遇容棱。

原本以为头一日,是自己没有防备,才被容棱偷袭失手,落了下成,没成想这回他先动手,对方照样把他按着头打。

结果就是,现在被抓住了,性命垂危.

嘴上虽没说,但柳蔚看得出,养蛇人心里还是很绝望的。

第1066章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从来没有!

纸上的内容,柳蔚看过了就递给容棱。

容棱瞥了两眼,将纸丢到一边,问养蛇人:“你去流连巷做什么?”

这个问题在柳蔚看来,不算什么重点,她正狐疑容棱为何要问这个时,却看到一直还算镇定的养蛇人,突然脸色变了。

“呵。”柳蔚冷笑,“这么说,一切看似都交代清楚了,其实真正隐瞒的东西,还不少呢。算了,你也甭说了,我还是自己查吧。”话落,她手里的解剖刀,又在烛火的映照下,默默折射出凛凛银光。

养蛇人:“……”

“说……说……我……说……”养蛇人眼瞅着柳蔚又逼近了,紧张的开口。

柳蔚停下动作,冷漠警告:“若再不尽不实,便没机会了。”

养蛇人又瑟瑟发抖的看了容棱一眼,咬着牙道:“是……是……见……见……见……”

“见人?”柳蔚替他补充。

养蛇人忙点头,低垂着头:“见……见……人……付……付……”

“付老爷子?”

养蛇人停顿一下,看柳蔚一眼,又点头。

柳蔚看向容棱,想从容棱那里得到些别的信息。

容棱知道柳蔚要问什么,直接道:“今日,付老爷子的确去过流连巷。”

今日虽没见到付老爷子,但容棱却知道付老爷子的确去过。

在流连巷外的正街上,容棱的人先来禀报,说瞧见了付府的马车往这边走,因为猜测是付鸿晤,容棱才有所关注,却不想,那辆马车从流连巷口驶过,并没有进巷子。

容棱没有大意,派人又去打探。

打探回来的消息,是说那辆马车里坐的是付老爷子与老爷子的两名庶子,两名庶子陪老爷子去往挚友府中,抵达后,便进了宅院,没有出来。

以为只是误会,容棱对此便不再关注,如今听养蛇人说,容棱倒想起来了,付老爷子进去的那间宅邸,离流连巷并不远,若是从后巷进去,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看来,无论怎么说,付老爷子都从这件事里摘不出去了。

柳蔚情绪有些低落,一时没说话,坐在椅子上沉思,容棱替她做了主,起身叫来暗卫,命人将养蛇人带到隔壁屋子紧锁,严加看守。

等房间安静下来,柳蔚才对容棱道:“明日开始,还是多派些人去付府吧。”

容棱“嗯”了声,又说,“新人,恐怕潜入不深。”

“这个我会想办法。”柳蔚脑中又想到了寻红,原本打算多给张家两兄弟一点时间,让他们说服寻红,如今看来,怕是没时间了,付府的人脉,她要尽快拿到手。

这一夜,因为心绪不宁,柳蔚睡得很不好。

早上起来都有黑眼圈了,容棱摸着她的眼底,沉起了眸。

柳蔚倒无所谓,拍拍他的手背,说:“无事。”

用了早膳,容棱便出了门。

付子辰以养伤之名,在驿馆不动,柳蔚看他反正闲着没事,就让他跟自己一起去衙门。

“案子已经破了,还去做什么?”凶手现在就在二楼的房间关着,木家三兄弟案子的后续手续也都办完了,付子辰不乐意再往衙门跑。

“去牢里。”柳蔚说:“木家三兄弟的案子是破了,红妆绿焉的案子还有后续。”

最后,付子辰没办法,还是让柳蔚抓了壮丁,一起去了大牢。

柳蔚去找了寻红。

今日的寻红还是一样倔强,但今日的柳蔚,是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因此没有昨日那么好糊弄,一直在牢里呆着没走。

付子辰一时无趣,索性溜溜达达的,去了后面的田地,想看看那些被柳蔚放进来劳改的公子哥儿们,如今成了什么样子。

这一看不要紧,把他是彻底吓住了。

早前还熙熙漓漓的田地,如今却变得郁郁葱葱,之前明明还在准备春播阶段,现在却已经长满了绿色的一片小茬,付子辰没走近,隔得远,就瞧见那边一帮人边劳作,边说闲话。

话题让他很震惊。

“你们那边的秧儿是不是有点矮?我跟守牢的阿君问了,他家往上三代都是农夫,说秧儿矮容易病变,后头会奄,长不大。”

“不会吧,这边的秧儿,和你们那边的一起栽的,浇水施肥都一样,怎么会矮一截?”

“是不是土的问题,我们这边的土,是肥土,你们那边的土有点黄。”

“这就不讲道理了,凭什么给我们黄土?不行,我要找管事的!”

“别闹了,不是土的问题,是你们栽深了。”

“咦,好像真是,那这样有没有问题?要不要给挪出来一点,会不会长不好?我还等着秋天结粮食呢。”

“秋天?你还想秋天咱们也在这儿过呢?”

“也是,秋天之前肯定是要给放出去的,不行,不能想,一想我就舍不得,这些秧子都是我一颗一颗栽进去的,我想看着它们长大。”

“我不也一样,这些田都是我施的肥,不是我,这些苗子哪里能长得这么好,这都是我的功劳,没了我,这些秧子可怎么活啊。”

“肯定有别人接手的。”

“可是别人肯定没咱们用心,你看那边那亩田,是其他牢房的人种的,苗子都是一样的苗子,他们养了几天,都快黄了一片了,要是把我们的田给他们接着养,我们的苗子,就彻底完了!”

“也别这么悲观,说不定秋天之前,我们还出不去呢,那位柳大人,说不定会继续关着我们。”

“但愿如此吧,哎……”

付子辰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从来没有!

他不知是自己听错了,还是眼睛看错了,那些埋头辛勤劳作的,真的是往日不可一世,鼻孔朝天的富家子吗?

他们是中邪了吗?还是被关大牢关傻了?

付子辰不信邪,他在那儿继续看着,想看看这些人是不是在狱卒面前故意装勤快,他觉得他们肯定不是真心的。

可没想到,结局让他失望了。

因为中午之前,出了另一件事。

那个人,付子辰要是没认错,应该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付子寒,在中途洗手时,路过不知道谁的田,脚下踩空,突然踩到了人家田里的秧苗。

付子寒脚刚踩上去,后面就响起了嚎叫,接着,刘睢,对,那人是刘睢,付子辰认了很久终于给认出来了,刘睢急急忙忙的跑过去,推开付子寒,把一株小苗从付子寒脚下解救,但是到底迟了,那株本就比其他苗矮的小苗,已经彻底歪扁了。

周围很多人被吸引,围了上去,所有人都看到,刘睢眼睛已经红了,捧着那株小苗,双手发抖。

第1067章 对不起,我把小黎弄丢了

很多人安慰刘睢,说:“算了,这颗苗子小,本来就不易养活。”

但是刘睢不听,放下手里几乎已经半死了的秧苗,伸手直接往付子寒身上推,田里本来就地不稳,付子寒没料到他会动手,摔倒了。

这下不好了,付子耀、付子览也冲了上来,对着刘睢推搡,嘴里喊着:“他又不是有心的,你至于动手吗!”

付子寒那边的人,只有付子耀与付子览,但刘睢这边的人,有十几个,其他人顿时与刘睢站在一起。

杨泯出来说话:“付子寒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刘睢也是着急了,况且,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一颗田苗,有什么好故意的?我看你们是疯了!”

嗯,是疯了,付子辰心里也这么想。

但刘睢那边不这么觉得,他们彻底被激怒了,多少人越过刘睢,伸手去推付家三兄弟:“疯了又怎么了?打你又怎么了?打不得你是不是?你们是这个月的劳动先锋吗?不是哪儿这么多废话!”

付子辰没想到,是不是劳动先锋,竟然是这里地位排列的唯一准则,他觉得劳动先锋这个词一定是柳蔚带来的,只有她有这些奇奇怪怪的点子。

因为不是劳动先锋,付家三兄弟彻底被欺负了一顿,后来幸亏狱卒回来,把他们分开,才彻底终结这场战事。

付子辰看到这里,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他默默的离开,背影看起来,不知为何有些萧索。

另一头,柳蔚还在和寻红对峙。

寻红是咬死了不松口,柳蔚倒是很有耐心,一直与她磨蹭。

旁边的张雨有点看不下去了,主要是,牢里头的寻红不说话,牢外头的柳大人也不说话,隔着一个铁栏,二人四目相对,闷声不响,他卡在中间,非常不自在。

最后,还是他先开口:“不知午饭什么时候送来。”

这句话说完,周围更安静了……

张雨很尴尬,只能瘪紧嘴巴,也不吭声了。

后来,午时一刻,午饭送来了,因为伙食上没有被虐待,张雨寻红都吃得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