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鸿天连忙追上去,道:“四哥,这一次,绝对是最后一次了,这镯子是我收账收回来的,虽说不是什么古物,该不值多少钱,可四哥你看上头的花纹,像不像个‘陆’字?我看着这镯子的第一眼就觉得,一定是要给咱们家四嫂戴,这就是给咱们四嫂定做的啊,四哥,我的好四哥,你就,你就……”

付鸿达沉着面庞,被付鸿天死缠烂打的很烦躁:“你究竟哪里这么缺钱?日日到我这里倒卖东西,付鸿天,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

“四哥,我也不想啊,可是……”不敢说出真实理由,付鸿天只敢左右含糊,最后也不敢说卖这镯子了,只说送给四嫂,却是开口借五千两银子。

付鸿达气了:“没有!”

付鸿天却不依不饶:“四哥你不借,我可就当真死定了,四哥,好四哥,就这一回,最后一回,四哥啊……”

被缠得实在没办法,付鸿达冷着脸,到底还是允了:“这可是你说的,最后一回!”

付鸿天连忙点头,直接把那镯子塞进付鸿达怀里。

付鸿达握着那镯子,吩咐人去拿银子。

付鸿天拿了银子离开后,付鸿达对身边的小厮阿福道:“跟上去瞧瞧,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阿福领了命,追着付鸿天就出去了。

付鸿达进了老爷子院子,老爷子还未醒,他进内室去瞧瞧,却发现老人家脸上发红,嘴唇发青,他忙摸了摸老爷子额头,这一摸,顿时惊住了。

“来人。”

他声音很急,门外伺候的下人连忙跑进来。

“老太爷发烧成这样了,你们一个也没发现吗?都是干什么吃的!”

下人楞了下,急忙探头去看,果然看到老爷子脸色不对,顿时个个吓得面无人色,直嚷着告罪。

付鸿达皱眉呵斥:“还叫唤什么?去叫大夫!”

下人们忙又一哄而散,付鸿达不得不卷着袖子上前给老爷子擦脸,又急急的差遣人去给付鸿晤他们传信。

没过一会儿大夫来了,探脉确诊后,说是夜里着凉,加上老人家身子弱,就给烧起来了。

开了药,说只要退烧静养便可,只是这阵子切不能再吹风了。

付鸿达一一记下,那边付鸿望也亲自过来了,认真询问了大夫一些,确认老人家的确是没有大事,才拍着付鸿达的肩说:“辛劳你了,这阵子,多亏了你照料。”

付鸿达忙道:“哪里的话,大哥二哥三哥都忙,府里数我最得空,父亲不好,自是我先伺疾。”

付鸿望冷笑一声:“记得刚开始,鸿天是同你一起伺疾的,这两日却没瞧见人了。”

付鸿达只好给付鸿天遮掩:“他在外头有些小生意,成本小,总是要自己盯……”

付鸿望知晓付鸿达对付鸿天从来是纵容,也不说别的了,只道:“衙门里还有些公事,我就先回去了,这里,你劳心。”

送走了付鸿望,没一会儿,付鸿晤与付鸿适也差了人过来,问明了情况,知道病情控制住了,没有大碍,便回去了。

到中午时,阿福回来,带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付鸿达听完阿福的禀报,脸上抑制不住的震惊:“张氏?大哥的妾室?”

阿福连连点头,声音压得很低:“五老爷这是被盯上了,也不知那些人哪里来的消息,截了两人的书信往来,从几日前便开始,日日的讹诈五老爷,五老爷是将房里老底都送出去了,这不是钱财空了,才往您这儿借。”

“老五竟是个不要命的!”付鸿达这么说了一句,叮嘱阿福:“此事不可声张,付鸿天回来,让他来找我。”

阿福领了命。

等到晚上付鸿天回府,知晓四哥找他,立刻屁颠屁颠来了。

付鸿达将付鸿天叫到一间别屋里,使阿福去门外看守,确定隔墙无耳,才一拍桌子,呵斥:“付鸿天,你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

付鸿天一愣,不知四哥这是什么意思,表情却慌了:“四哥,您……您在说……”

“勾引大嫂,淫--乱后院,你可真是长本事了?你就不怕大哥活撕了你的皮!”

付鸿天一听,顿时腿都吓软了,扑通一声跪下,接连的告饶:“四哥,我的好四哥,此事你是怎么知晓的,四哥,你千万不能告诉大哥,千万不能啊!”

“现在知道怕了?做事之前想过后果吗?动了脑子吗?”

“不是我……”付鸿天满头大汗,眼睛都红了:“是那个女人勾引我,是她故意跟我搭话的,是她……”

“那你二人合力串通,弄来假契假约让大哥盖章做实,从中牟利数千万两,也是她逼你的?”

“这……”付鸿天这回是真的慌了,他不知道自己做假约这些事付鸿达是怎么知晓的,但他脑子转得快,四哥既然将他叫来这小屋里说话,还禀退了左右,自然是不打算将他公开出去的,有了这个底气,他也冷静下来,跪着挪过去,趴着付鸿天的腿,抱住:“四哥,您要是饶了我这回,我付鸿天这条命就是您了的,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四哥,您就放了我这一回吧四哥……”

付鸿达眯着眼,哼笑一声:“你这条烂命,我拿来做什么?”

付鸿天眼睛一转,开始给四哥捶腿,边捶边说:“这些年来,一说到付家,谁不说上头的三位兄长?再不然,提到的也是子言这个长孙,可谁又知晓,这偌大付府,所有的商铺盈利,全是四哥你一手操持,付家缘何能蒸蒸日上?真靠那些当官的俸禄?那些俸禄,有个屁用,填饱肚子都不够!府里主要的花销用度,都是靠四哥的营生所得,可四哥的努力,却没人看到,便是父亲,也总将四哥当管家那般使唤,四哥,我说句老实话,我付鸿天不是个东西,我混账,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我有四哥啊,四哥照应我,我是知恩图报的,今个儿我就说句大胆的话,四哥,您可有想过,既然全家的金钱都得靠你,那噎住这金钱,是否就等同噎住了整个付家的命脉?”

这些基本的道理,哪里还需要付鸿天来说,付鸿达没有吭声,等着付鸿天继续说下去。

付鸿天继续道:“老爷子病重,其实,病这种事,是谁都说不好的,尤其又是这么大把年纪了,四哥何不趁此机会,将府中当家大权,一举拿到?”

“荒唐!”付鸿达呵斥一声:“当家大权?这当家大权再怎么顺,也该顺到大哥头上,哪里又有我的事?”

“这还不容易……”付鸿天抬头,看了四哥一眼。

第1076章 容棱与柳蔚假装从外面赶回来

“只要大哥那头放弃,不是自然就……”

“放弃?”付鸿达挑眉,怎么才能放弃?

付鸿天嘿嘿的笑着,说:“四哥若是放心弟弟,此事就交给弟弟办,如今大哥可是宠张氏宠的可紧,又因张氏肚子里的那个孩儿……要知道,那可是大哥的老来子,男人哪有不紧张老来子的?”

说到这个,付鸿达又哼了声:“不用说,这个孩子……怕也是你的?”

付鸿天还是嘿嘿嘿的奸笑:“大哥都多少日没歇在张氏屋子里头了,也就大哥,还自以为自个儿雄姿英发,有心有力……”

付鸿达越听越不像话,问:“你打算如何让大哥放弃?”

“这个四哥就甭操心了。”付鸿天一脸奸邪,继续说:“只要大哥放弃,二哥三哥那里,便好说了。二哥本就是个不理俗务的主儿,说服二哥,轻而易举。三哥,哼,三哥若非是嫡子,就他那做派性情,比我还不如,他能成什么大事?顶多就是骂咧两句,三言两语便能镇压,到时候,四哥只管好好的接手府内大权,将所有人,套在手心便是了。”

与付鸿天在屋子里说了许久,等到离开时,付鸿天嘴都快笑到耳朵根了,显然两人的交谈甚为愉快。

当天夜里,容棱又收到了阿福送来的小信。

将信看完,容棱顺手搁在一边,让正在抚摸腹部的柳蔚瞧见了。

“这么快就上钩了?这付鸿达也没多精明嘛。”

容棱过去,亲自抚摸。

柳蔚老实躺好,脑袋靠着软枕,被抚摸的舒服时,还哼唧两声,幽幽的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容棱沉默一会儿,才说:“再看看。”

“还要看什么?”柳蔚有些不耐烦:“其实我不太明白,既然确定了付鸿达才是千喜坊真正的主人,合该就在他毒害老鸨时,冲进去把人抓了算了,现在这么弯弯绕绕的,我都不明白你的最终目的,你到底是想抓付鸿达呢?还是想利用他对付付鸿晤?”

“都不是。”容棱眼底透着一股清黑的锐利:“处理得当,用此事,能将付家一锅端了。”

“咦?”这个柳蔚就不懂了:“怎么端?”

“你知道也无用。”

柳蔚噎了一下,说:“那明日我还要去付府借兵吗?原本以为第二日就能事成,没成想老爷子突然病了,倒是耽误了。”

容棱:“去。”

“去了说什么?”柳蔚拧眉:“总不能人家都重病了,我还逼人家下床去找人给我借兵,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此次不找老爷子,找付鸿达。”

“他?”柳蔚说,“你都查出来了,他在三衙安排了不少人脉,势必不会松口借兵,还让我去说这废话?”

“不是废话。”容棱说着,抬眸看了柳蔚一眼,“明日,将养蛇人放了。”

柳蔚不懂:“放了做什么?放了可就不好捉回来了。”

“不用捉。”

虽然不知容棱这是什么意思,但柳蔚下意识的选择相信他。

其实,那养蛇人这么不尽不实的,柳蔚也不想关他,养蛇人被关了几日,看起来什么都交代了,老实得不得了,实际上,很多事却都瞒得紧紧的,不管柳蔚怎么威胁,他都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赌咒发誓自己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而他越是如此,越表示他身上可疑的地方多如牛毛。

放了他也好。

放长线,钓大鱼,不失为另一个法子。

只是,放也不能放的太明显,还得想想怎么放不明显才行。

这么一想,柳蔚就想到了寻红。

寻红在交代了名单,并且与他们达成口头合作协议后,柳蔚便将寻红放了,让寻红回到付鸿晤身边。

现在,付鸿晤还在安排张同与寻红寻找养蛇人,对这养蛇人,付鸿晤可是势在必得的。

第二日,柳蔚给寻红传了信。

中午趁着驿馆人少,寻红与张同便潜入进来,摸到养蛇人房间,将五花大绑的养蛇人,给救了出去。

在被救的当口,三人让看守的暗卫发现了,其后便展开了一场恶战。

最后,暗卫不敌,狼狈受伤,眼睁睁看着养蛇人被带走,着急忙慌的通知了自家王爷。

容棱与柳蔚假装从外面赶回来,把暗卫痛斥一顿,骂得很大声,背着人时,柳蔚却给暗卫竖了个大拇指,赞叹他演技好得天衣无缝。

暗卫羞涩的应了夸赞,脸红红的又拿了许多奖赏,才带着柳蔚给的金疮药和固本丹,回去养伤兼放大假。

另一边,养蛇人与付鸿晤,终于又见面了。

因着囚禁之苦,养蛇人是把容棱和柳蔚恨得咬牙切齿,命令付鸿晤,必要将二人的人头送到他眼前来。

付鸿晤没与养蛇人争辩,也没接这个话题,而是与养蛇人说起了与巫族联系之事。

养蛇人本就不看好付鸿晤了,对付鸿晤也是虚与委蛇,自然不会直应,接着就以要养伤为由,回了房间。

付鸿晤碰了软钉子,脸色很不好,走的时候,勒令寻红张同把养蛇人看好,这回,切不可再出任何乱子。

两人乖乖应承,却不想当夜,伤势不轻的养蛇人,避开两人,偷偷跳窗跑出去了。

养蛇人跑到了千喜坊。

白日,养蛇人已送出消息,与人约了夜晚在此相见。

穿过灯火通明的大厅,走到僻静清幽的后院,最后,养蛇人停在一栋二层阁楼上。

阁楼的门是大敞着的,养蛇人进去,果然看到茶桌上,一道中年男子的身影。

中年男子转过身来,看着闯入的异域男子,起身,笑着对其做了个巫族人的礼节:“您终于来了。”

养蛇人也对男子回了个礼,道:“四老爷,久等了。”

与在驿馆时蹩脚的中原话不同,养蛇人的中原话,此时十分流利,吐字清晰极了。

将养蛇人请到椅子上坐下,付鸿达又给人亲自倒了茶:“这几日,让阁下受苦了。”

提到这个,养蛇人便沉住脸,阴着声音说:“那两人的命,我要定了!”

第1077章 每晚的孕妇按摩,哼哼唧唧?

“那是那是,要定了。”付鸿达连嘴应着,又说,“今个儿接到您的信,才知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原委,这也怪我,怎的非要将地方定在这儿,这千喜坊,如今已是不安全了,下回见面,咱们还是另找个地界的好。”

“你定。”养蛇人喝了口茶,又问,“府里那边,你可有主意了?”

“有。”付鸿达说,“老爷子如今病重,短时间内,我就能拿到当家权,府印便能落到我手上,到时候,加上我在三衙内的人脉,联合三衙,再加上付家威势,调动青州军营,同仙族圣人里应外合,数十万兵马,咱们轻而易举便可得。”

养蛇人笑了起来:“可就有劳你了。”

“哪里的话,能为仙族效力,是付某的荣幸。”

养蛇人点头,越看付鸿达越满意,云云的说:“一开始,找上我巫族的,是你大哥,可付鸿晤那人,畏首畏尾,胆小如鼠,看着倒是像那么回事,接触了才知,空有野心,智谋不足,也不会笼络人心,实实在在是个自负妄为的狂客,再后来,联系我的是你父亲,我对你父亲倒是极为看好,眼看着便要将内情告知与他……幸亏,关键时刻你出了面,哼,你那父亲是个卑鄙的,竟是为了救你大哥,假投于我,险些便上了那老狐狸的当。说来说去,整个付家,最有能力的,还是你。”

付鸿达道:“大哥一直有称王之心,可他实力浅薄,在这青州一方又困偶多年,早已习惯做事办事,都有付家权势相佐。离了付家,离了这百年世族的荣耀,他根本一无是处,十足的草包。父亲倒是个聪明人,可惜年轻时候还成,人老了,心就弱了,恰逢三王爷来青,父亲知晓大哥有谋逆之心,且还软禁了多位朝中大臣后,唯恐三王爷就是为此事而来的,一紧张,才使了这下下之策,打着假投圣族,诱敌深入,将功补过的主意,实在是,不堪大用啊。”

养蛇人面露嘲讽:“不止不堪大用,还蠢钝不止,这不,害了他的亲孙儿,也是他活该。”

关于这件事,付鸿达倒不清楚:“子言之事,莫非也是阁下……”

“自然。”养蛇人抬起下巴:“你父亲玩弄我巫族人,还指望我们以礼相待不成?你那大侄儿,该在当日就咽气的,可惜凭空出现两个人渣,碍手碍脚,毁了我的好计。”

“他们便是三王爷与柳司佐,正是京都来的两人,也是我父亲畏惧的首因。”

“迟早杀了他们!”养蛇人咬牙切齿的说。

付鸿达也觉得这二人古古怪怪,若是能借巫族之手,将二人除掉,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接下来,就等府印到手了,还请阁下静候数日,我定然速速办妥此事,必让阁下离开时,能带走一个上佳的好消息。”

“那我便静候佳音了。”养蛇人起身,对付鸿达又行了一个礼。

付鸿达回了礼,两人都不是能在外面多呆的人,谈好话,便要分开。

临走前,养蛇人回头,给付鸿达补说:“只待成事之日,便是你付家五老爷,荣登家主之时。届时,一登龙门,摇身一变,你便可成这青云国,至尊至顶的人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付鸿达眼前仿佛真有那副隽美的画面,他凭空笑了笑,深深的鞠了个躬:“借阁下吉言。”

夜晚的流连巷,莺莺燕燕,娇声细语。

男子的调笑声,女子的娇媚声,声声不绝,声声入耳。

这条生欢小巷,是青州最美的风景之一,多少达官显贵,风流才子,在此留下一方佳话,而这,同样也是各类权贵,争斗拼搏的腥血战场。

每家青楼背后的主人,都不可小觑,你或许知道他的名讳,也或许你知道的,听到的,又都是假的。

这是花园一样的地界儿,可这园子里的花却是吃人的。

付鸿达没有急着回府,他穿的简朴,在流连巷走过一圈,又一圈儿,这条巷子,是成就他的地方。

三衙的内官,青州驻地军营的参领守将,都是他在这个地方笼络到手的,也是在这个地方,抓住他们的把柄,让他们为己所用的。

除了千喜坊,这流连巷,他还有七间青楼,他将自己遮掩在层层烟雾下,没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他戴着友善的面具,笑看所有愚蠢的人物,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而现在,他的机会来了。

一个证明自己,颠覆自己,成就自己的绝佳机会。

从龙之功的荣耀,付家家主的地位,扬眉吐气的将来,只要他把握住现在,只要他跟对一个明主,他的未来,不可限量,他的妻子,他的女儿,也会一跃龙门,摇身一变成为整个青州,甚至整个青云国最尊贵的女人。

听着耳边的徐徐清风,付鸿达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将来,看到了事成之后,他得到的尊贵。

谁说庶子便只能在嫡子的阴影下存活?谁说他付鸿达只是个当管家,当掌柜的材料?他才是付家最聪明的人,只有他,才有资格成为整个付家的领头人!

到时候,他要所有人都来求他,那些高高在上的嫡子,那三个颐指气使的兄长,胆敢让她女儿做牛做马的嫡女,这些人,他都要他们付出代价!

柳蔚站在远处已经很久了,容棱在她旁边,将她清瘦的身子半搂在怀里。

此刻已是子时三刻,两人本来已经上了床,做完了每晚的孕妇按摩,哼哼唧唧都要睡下时,被叫出来了。

暗卫通报,养蛇人私自离开付鸿晤安排的别院,前往千喜坊。

谁也没想到第一天放出去的鱼饵,立刻就能收网。

惊喜来的太过迅速,容棱换了衣服就要亲自前往,柳蔚被吵醒了,也不睡了,跟着爬起来,也非要来看。

容棱担心夜里风大,她受凉,柳蔚却不依不饶,坚持要凑热闹。

最后无法,两人只好一同前往,屏息躲在千喜坊后院的阁楼窗外偷听了许久,又出来跟着付鸿达溜达了大半天,这会儿柳蔚是真的累了。

“他到底还想干什么?逛街吗?”倒不是冷,就是大半夜的站在巷角,偷窥一个在前头瞎走的中年男人,这种行为实在是太傻了。

容棱又把柳蔚搂紧了些,下巴来回蹭着揉她的头顶,安抚:“要不,你先回去?”

“不回去!”柳蔚瞪着前方:“我就看他还要走多久,有本事走到天亮啊!”

第1078章 仿佛两只小保姆可以替他养蜘蛛

容棱嗤笑一声,嘴唇贴了贴柳蔚的脸颊,吻了几下,尝到了一丝凉意,又皱起眉说:“起风了。”

柳蔚摸摸自己的脸,没觉得怎么样,浑不在意的说,“不冷。”

容棱没纵着她,把她整个人裹进自己的黑色披风里,包的严严实实的。

这是大街上,公共场合,柳蔚被男人这么包成一团,寸步难行,顿时觉得难受,她挣扎了几下,没挣开,叹了口气道:“要不我还是回去吧,你自己盯梢。”

容棱终于放开了她,顺手帮她理理压乱的发丝:“嗯,回去就睡。”

柳蔚含含糊糊的应下,转身就往巷子外走,走了两步,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她头也没回,只摆摆手,命令:“不用保护我,没几步路就到了,去跟着他,别让他出什么意外。”

……

付鸿达最后是溜达到丑时才回府的,导致容棱回驿馆时,都已经是寅时了,柳蔚睡得迷迷糊糊,被开门声惊醒,睁开眼睛,就看到容棱小心翼翼换衣服,背对着她,准备上榻的身影。

柳蔚半坐起身子,发出一些声响。

容棱回头,问:“吵到你了?”

“没有。”柳蔚软软的说着,又没力气的倒回被子里,问:“查到什么了吗?”

“嗯,有些线索。”掀开被子,容棱上了床,身上还透着凉气,摸着有些冰冰的。

柳蔚挪过去,把人轻抱着,懒洋洋将侧脸搁在他胸口:“什么线索。”

容棱问:“不凉?”

柳蔚含糊的咕哝:“热。”说着,还把被角给踢开了。

容棱嘴角轻勾,给她将被子掖好,把人抱稳了,才说:“按照他的路线,若未猜错,是在巡查。”

“巡查?”

“流连巷,他有不少产业。”

“哦。”柳蔚迷迷糊糊的。

这夜的收获,很是丰富,第二日,容棱就派人通知了权王,眼下的线索,是时候该跟权王分享了。

当然,分享的目的,还是为了让权王多跑跑腿,毕竟,此事结束后,受惠最大者,还是权王。

跟权王的接洽,是容棱负责,柳蔚没兴趣管这些,一个人跑去衙门找纪冰。

按理说,今天她是该再去一趟付府,可这不是昨夜事情有突发性进展?因此,在权王和容棱确定后续计划怎么施展前,柳蔚暂时不用过问借兵一事。

纪冰和纪奉是要等到纪邢来青州,然后三人再一同前往京都的,听说纪邢就是今日的船。

柳蔚到衙门时,正好看到纪奉纪冰出门。

看到了柳蔚,纪奉纪冰有些惊讶。

柳蔚在知晓两人要去码头接纪邢时,笑眯眯的道:“我正好顺路,送你们去。”

这个路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眼看时辰也不早了,纪奉没有坚持,上了柳蔚的马车。

车上,三人都没说话。

纪奉其实有不少话想问,但碍于同柳蔚的关系本就不好,有些没立场张口。

纪冰则本就是个清清冷冷的孩子,往日就沉默,遇到不熟之人,更是一整日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还是柳蔚先开口,打破了这沉静,她问纪冰:“可想知道那日之事的后续?”

柳蔚说的那日之事,就是那晚围杀大蟒之事。

纪冰弄出了解毒粉以后,就被柳蔚送回了纪奉身边,再后来的事,纪冰没有特地去问,柳蔚也没找到他说。

想到最后离开时,瞧见田野里,那密密麻麻,围着饮水的一片鸟雀,纪冰眼睛闪了闪,而后慢慢点头。

柳蔚对这个小孩很有好感,没有隐瞒的道:“那些鸟儿们没有中毒,都活蹦乱跳的,我家珍珠还说,其中两只麻雀认识你。”

“啊?”纪冰愣了一下,才呆呆的问:“麻雀?”

“在你屋子前面的槐树上,是不是有个麻雀窝?”

纪冰点点头,想了想又道:“但有很多麻雀。”

“有两只认识你,它们跟你说话了吗?”

“对我叫过。”纪冰说完,似是想到什么,突然有些开心:“它们真的认识我?”

到底是小孩子,鸟儿狗儿这些毛茸茸的东西,还是好奇和喜欢的。

柳蔚脸上露出慈祥的笑意,抬手在他头上揉了一下:“真的认识,那你回去,想跟它们说什么?”

纪冰眼睛顿时亮得不行:“想让它们替我照顾树顶上那只结网的白兰蛛。”

柳蔚:“……白兰蛛?”

“一种变异的毒蜘蛛,是千丝蛛与黑蝴蛛结合而生,很不常见,是种触角和心肝有奇毒之效的霸王蛛,因外色为白,故称为白兰蛛,我早就发现门外的槐树上有一只,本来打算走之前再捉走,但又怕去京都路途遥远,不能好生伺候,将蛛养坏,若是谁能替我照料,让它继续长在青州,等我们回岭州时再回来拿就好了。”

纪冰说得很期翼,仿佛真的出现了两只麻雀小保姆,可以替他养蜘蛛。

但柳蔚还是不得不说:“我知道白兰蛛是什么,那你知道,它为何被称为霸王蛛吗?”

这个,纪冰还真不知道。

柳蔚道:“白兰蛛胃口庞大,什么都吃,蚂蚁昆虫吃,同类吃,鸟也吃,它们的食谱里,就有麻雀。”

纪冰瞪大眼睛:“可是那几只麻雀就在树中间搭窝啊。”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柳蔚幽幽的看着他,说,“这一窝麻雀,可能都是那只蜘蛛的储备粮。”

纪冰:“……”

“不过显然,储备粮并不知道,自己的头顶上,住着一只要吃它们的敌人。”

在抵达码头前的路程上,柳蔚与纪冰就展开了,如何抓到那只白兰蛛,又能带着它跋山涉水的去京都且不会途中被养坏的一系列探讨。

小黎也喜欢养一些奇奇怪怪的小虫子,不过小黎养的比较野,也不指望这些蛇虫鼠蚁给他带来什么。

纪冰不同,他是要用蜘蛛炼毒的,肯定不能随便养,得精细的伺候,排丝时,连蜘蛛吐的丝线都得每一根收集。

到了码头时,纪冰获益良多,受益匪浅,决定回去就把那只小蜘蛛抓了。

第1079章 爬树爬一半,听到自己的名字

纪奉在沉默了一路后,站在渡头,看着海岸线那由远而近的两层巨轮,对身边的柳蔚道:“有件事,我一直没问过你,那个与你同路,且将小冰弄丢过一次的年轻人,好似一阵子,没见到他了?”

纪奉说的是柳陌以。

柳蔚不太记得纪奉同柳陌以见过,当然,那两日柳陌以都在衙门转,或许与纪奉偶然碰面也是可能。

不过,柳陌以是一个人,柳蔚并不觉得纪奉会认出什么。

毕竟陌以与她的容貌,有许多差距,两人虽是龙凤姐弟,但样子,的确很不一样。

“你找他?”柳蔚试探性的反问一句。

纪奉垂了垂眼,道:“他与你一样,是我们纪家人。”

“不劳老先生操心了,您要知晓,我还愿与您说话,不过是看在纪冰的份,我喜欢这孩子的原因,正是因为,他同我一样,不是你们地地道道的纪家人,他的母亲姓岳,与你纪家即便沾亲带故,关系也早已疏远,因为他,我才愿意将玉佩的下落告知你们,所以,希望你们纪家,也能好自为之。”

纪奉知道因为以前的不愉快经历,柳蔚对纪家是丝毫没有好感,心里虽然还记挂着那年轻人,但看柳蔚的表情,纪奉实在不好再说。

这时,远远的航船已经进港。

停了船后,头,陆陆续续有船客下来。

纪冰站在很远的港头,眼睛亮晶晶的在下船的乘客里寻找,直到人群开始渐渐变少,他才在最后,瞧见了一个满脸胡须的粗糙男子。

“刑叔!”纪冰伸长了脖子扬手,企图让乔装打扮的纪邢看到他。

纪邢果然看到了他,不止看到了他,还看到了站在远处一些的纪奉和柳蔚。

愣了一下,直到后面的人撞到了他,纪邢才回过神儿来往前走,他走到纪冰面前,牵住了小孩的手,与小孩一同走到柳蔚面前。

“好久不见。”柳蔚平静的打了声招呼。

纪邢没做声,只是对她点点头,算是招呼。

柳蔚也不在意,次在古庸府一见,她知道这个纪邢,不是个很爱说话的人。

回去的时候,也是坐的马车,但这次,纪奉和纪冰坐车厢,柳蔚与纪邢坐在外头的车辕。

车夫被赶到最后坐车尾。

纪邢曾经来过青州,熟悉路,接过了马缰,认真的驾着车,眼睛直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