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柳蔚倒是有些讶然,一个月之间死了四个人,是个人肯定都会想到这是连环作案,可凶手行凶的手法、抛尸的方式,每次都不一样,若是遇到不负责任的县衙,必然会为了大事化小,一口咬定这是单个作案。

连环凶杀案可不是好玩的,柳蔚自己就曾为了一个连环凶杀案,川洲过省,足足追了好几个月,才将凶犯缉拿归案。

但同样,在她认定那是连环案之前,府衙上至府尹付子辰,下至衙役,都一口咬定这是单个作案,不为其他,只因为单个作案压力比较小,往上呈报的时候也好说一些。

通常,哪怕是一些明显就是连环作案的凶杀案,衙门内部,也会尽量往单个作案上面引导。

这和案子本身无关,却与事件大小,造成什么社会影响有关。

“他们仵作倒是实在。”柳蔚这么说着,脸上就带出一点笑。

她是初来乍到,通过在船上的见闻,自然知晓自己是到了一个叫仙燕国的国家,这是另一片国土,另一片大陆,与青云国横跨了一整片海洋。

而西进县,是柳蔚见到的第一个县城,西进县的官员人品,直接就决定了她对整个仙燕国的理解与认识。

如今西进县县衙给她的印象不错,让她对自己原本想做的事,多了一丝信心。

如果这个国家的县衙是认真负责,实事求是的,那么她直接报案,请求县衙帮她寻找失踪的亲人,是否也是可行的?

毕竟不是仙燕国人,柳蔚也知道自己势单力薄,在路上她就想,若是能求助府衙,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但她不了解这里的官员秉性,又不敢贸然行动,毕竟,容棱的身份非同小可,他好歹也是青云国如今的储君人选,若非万一,她不想暴露这点。

“晚些我们去趟衙门。”柳蔚这么说道。

魏俦撇了撇,问:“你想帮着他们破案?”

“算是吧。”柳蔚道:“我想跟他们谈个条件。”

以她为西进县逮捕连环真凶为利,换取县令大人一纸搜海文书。

……

计划确定之后,柳蔚便又让魏俦出去多打听些几起案子的其他细节。

魏俦特别不乐意,他他妈的已经坐了一个月的船了,早就累了,上了岸其实就想躺着歇会儿,但他也不敢有意见,只能闷着脑袋颓丧的出去,去之前,还把钟自羽给拉上了。

拉上钟自羽,只是想找个人陪自己,顺道和钟自羽一起,在背后骂骂那个把他们当老黑奴使唤的变态母老虎。

但没想到,听明白了柳蔚这是想借朝廷的兵力搜海寻人后,钟自羽竟然也来了精神,还用他那张看起来非常文人学士的脸,温声细语,仔仔细细的跟人多方探听情报。

魏俦脑子一转,基本上就知道他在捉摸什么了。

上前恨铁不成钢的拍他后脑勺:“你就不能给我忘了那个岳单笙?!人家跟你都恩断义绝了,要你犯贱老想着他啊?”

钟自羽理都不想理魏俦,拧着眉道:“你干嘛。”

“他都要杀你了……”

“你能不能别说话了。”钟自羽不耐烦的瞪打断魏俦,转身就与魏俦背道而驰。

魏俦气坏了,脸红脖子粗的抱着双臂也不理他,直接往前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家羊肉馆。

想着刚才的肉饼不顶饱,魏俦就进去要了一锅涮羊肉,肉没上来前,就比划着筷子乐滋滋的等。

这会儿不是用饭的时间,羊肉馆没什么生意,魏俦也趁机跟老板多聊了两句,总归也是打听命案的事。

老板说了一些不新鲜的,所有人都知道的讯息,然后看到门外来了客人,就起身去招呼。

来的是两个模样生得姣好的少年少女,看样子应当是兄妹或者姐弟,两人牵着一头羊,进来就道:“老板,换一头。”

羊肉馆的老板显然认熟了他们,一边牵羊,一边问:“又不肯吃啊?”

“就是。”那个少女道:“我们家姑奶奶嘴刁着呢,怕是把你这儿羊都换一遍,也找不到她爱吃一口的。”

羊肉馆老板就道:“我这儿可就三头母羊,都换了两头了,最后一头再不行,你们可就换别家了吧,但说好,银子我是不给退的。”

少女咂咂嘴,点头:“知道了,您赶紧给我们换吧,家里还等着喂奶呢。”

老板去后院的时候,那两名少年少女就找了个椅子坐下。

因为羊肉馆就一桌客人,少年少女下意识地就朝那唯一的客人看去。

这一看,双方都愣了一下。

正好这会儿,钟自羽来找魏俦了,他是看到了魏俦进羊肉馆的,因此进来就道:“你还想着吃,不是去打听……”

话还没说完,就被另外两双灼热的视线盯住。

钟自羽转首一瞧,认了一会儿,才认出了两人,便开口道:“是你们?”

话音未落,却见那标标致致的小姑娘,激动的猛地眼圈一红,捂着脸就哭了起来。

魏俦吓了一跳。

钟自羽也没好到哪儿去。

招呼也不打,突然哭得肝肠寸断的,自然就是云楚,毫无防备的再次看到自己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初恋,她心理根本承受不住,一扭头,掩面就跑了出去。

钟自羽与魏俦皆是不明所以,云觅却是冷着脸瞪了那生得模样极好的钟自羽一眼。

恰逢老板牵了新羊出来,云觅接过羊,往外走时,走到钟自羽身边,还故意恶意满满的去撞人家。

把那书生模样的小白脸撞得歪了一下,云觅就得意的哼了声,抬头挺胸的离开了羊肉馆。

第1250章 柳蔚去容棱住的客栈啦!

云楚是哭哭啼啼的回到客栈的,一进去就闷着脑袋回房间,云想本来想叫她,可还没开口,就瞧见二楼的房间门被摔上了。

过了一会儿,云觅牵着羊也回来了,李玉儿本来跟着云想边上转,见状嘻嘻哈哈的就跑过去,前前后后把母羊摸了个遍。

云想走过来,问弟弟:“你又欺负你姐了?”

云觅冤枉:“哪有?”

“那她这是怎么了?我瞧着还哭上了。”

云楚一贯是个乐天派,能让她哭得伤心难受,那必然是挨打了,且是挨疼了,而这整个西进县,会打她的也就云觅一个。

云觅不敢跟四姐说云楚是见着初恋了,甚至他连云楚瞎了眼出一趟远门,就看上一个小白脸的事也不敢讲,最后闷闷的嘟哝一会儿,只能憋着劲儿承认:“是我打她了。”

云想早猜到是这样,就教训他:“这是外面,不是家里,她又是个大姑娘,你别老是闹她。”

云觅憋屈极了,但还是点了下头,表示以后不打了。

原以为就是弟弟妹妹之间的小矛盾,可到晚饭的时候,云想却见云楚还在哭,眼睛通红不说,还肿了起来。

云想有些愣神,云席也发现了,皱着眉问:“怎了?”

云楚不敢说实话,云觅也没多张个嘴,还是云想说了:“两个小的闹了脾气。”

云席这就不在意了,只是坐在首位上,提着筷子叮嘱:“用饭的时候,莫要哭。”

一句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云楚被迫停了眼泪,委委屈屈的老实咬筷子。

云楚上回发现心上人有“妻房”后,就哭了一整路,还是到了西进县,去了一趟黑水村,才给岔了心思,这回故人重逢,她是又受刺激了,而且一闹腾就没完,别说当天晚上,就是第二天起来,也是精神不济的。

云觅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再好的脾气也让哭包姐姐折腾出了真火。

偏偏云楚自己还不自知,天天拉着唯一的知情人云觅诉委屈。

云觅这回没留手,真的揍她了,最后还是云想来敲门,才停下。

云想拧着云觅的耳朵下楼,一边说他一边往外走:“你有空在客栈欺负你姐姐,不如给我去跑腿,你三哥说李姑娘的病是脑子里不清楚,他开了几味药,咱们去药铺找找。”

云觅本来不想出去,这西进县就这么大,早就逛完了,再出去也没什么意思,但留在客栈就要听云楚哭,他更不耐烦,最后两者权衡,还是跟四姐出了门。

云席开的几味药都不是本地产的,江南或许有,但在西进县这个小县城,还真没有,一连找了七八家药铺,都是空手而归,打听了衙门对面街还有一家小药铺,两人这便过去了。

可也是巧,刚到衙门门口,就看到了熟人。

云觅立马蹦跳着窜过去,张口就喊:“小黎弟弟!”

小黎这会儿正好就在衙门,且刚点好了人,要再去一趟孙家染布坊,这不刚出来,就看到了迎面跑来的云觅。

小黎脸上露出一丝笑,和气的跟他们打了招呼。

云觅看他们整装待发的,应该是要去办案子,立马好奇了,兴冲冲的问:“我能一起去吗?”

小黎愣了一下,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以前娘亲办案子也总会带着他,在他看来,都是熟人,要是有兴趣,跟着一起去也没什么,就是外人可能会无聊。

但云觅不怕无聊,兴奋得直嚷嚷。

小黎就同意了,然后云觅立马看向他四姐。

总归也是最后一家铺子了,云想自己去找就行了,手一挥,让小弟野去吧。

目送他们离开后,云想就转脚去了街对面的小药铺,好消息是,这家小药铺竟然还真有云席单子里的其中一味药,只是放得有些深,需要再找找,可账面上是显示有存货的。

这一找,就找了好久,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才翻出来,且分量极少,云想都买了,出来时,却猛地撞到一个人。

是个白衣公子,应当是正要进药铺,与她打了个照面,她还撞进了对方怀里。

云想连忙后退两步,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

而对面那位白衣清俊的公子则看了她一眼,弯腰,从地上捡了个小纸包,递给云想:“姑娘。”

云想一看那是自己的药材,忙接过,有些尴尬的道谢:“有劳公子。”

对方又对她笑了一下,而后从她身边错过,进了药铺,一进去就问:“掌柜的,可有徊百草。”

云想也是学医的,自然知道徊百草是做什么用的,而果然,那位公子刚问完,药铺掌柜的就摇头:“没有,这是南方的药,我们这边都没有。”

白衣公子有些失望,道了谢后,便出了药铺,再次与云想擦身而过时,云想也不知怎么的,脱口就出:“公子要找徊百草做什么?”

白衣男子微诧的停下步伐,看着她道:“做尸检。”

“尸检?”新鲜的词汇,令云想一时没联想出是什么意思。

白衣男子问:“姑娘是知哪里有卖?”

云想便道:“这边的药铺应当都没有,不过我倒是带了一些,做成了干药,在客栈。”

白衣男子思忖了一下,道:“干的也行,不知姑娘可否卖予在下?”

云想道:“我本是大夫,见着公子寻药材而不得,是以为您家有人犯了恶症,急需这药,医者父母心,哪怕不是我的病人,我也不想因着药材不齐,令病人遭罪,可我不知,尸检是何病?外病还是内症?”

白衣男子扬起唇角,先赞了句美:“姑娘人美心善,实令在下佩服,只在下虽非以药治人,却也算以药救人,将徊百草兑上杏香泥,敷在被烧损的尸体皮肤表面,十二个时辰后,再清洗,能令尸体表面浮现出死者生前受到的部分伤形,仵作验尸,遇到不好检症的疑难尸类,尤其是烧损类,用此法可行,有利于侦破案情,也好快速抓捕真凶。”

云想愣神,有些呆呆的问:“公子是仵作?”

白衣男子点头:“若能以此法寻获真凶,也算是为活人寻一个安生,如此,姑娘可以将徊百草卖予在下吗?”

云想从没想过仵作能是这么个模样,看着比京城里的富家公子哥儿也差不到哪里去。

再想想家里不就有个小仵作,还是个小灵童,顿时就有些为难:“不知验尸还有这种法子,我一友人之子,也是仵作,此时正为西进县县衙侦破最近出了名的孙家大案,那徊百草若有此等大用,公子可介意我将此法告知与他,也好助他尽快破案,很是巧,昨个儿发现的孙家大少尸体,就是被油炸至毁,与烧损应当事出同类,公子若是答应,小女子愿将一半徊百草赠予公子。”

白衣男子显然没想到之前还被她惦念的西进县的仵作,竟是这位萍水相逢姑娘的熟人,愣了一下后,便爽快的道:“有何不可。”

云想松了口气,急忙热络的领着公子走,一边走还一边笑着说话。

门外一直等着的魏俦与钟自羽,看柳蔚竟然和个妙龄女子有说有笑,两人都滞了一下。

最后魏俦甚至一脸受惊过度的叫唤:“她这是干什么?还要不要脸了?一个嫁了人,孩子都生了两个的女子,竟然到处勾搭小姑娘?!”

钟自羽在稍稍失神后就回过劲儿了,有些嫌弃的瞥了魏俦一眼。

而这会儿白衣翩翩,俊朗不凡的柳公子哥儿也走了过来,同钟自羽他们简单的介绍,意思就是,没买到药材,但这位偶遇的姑娘有,所以他们要去这姑娘所住的客栈拿药材。

柳蔚出门在外习惯男装打扮,而因为这位云姑娘说她自己是大夫,柳蔚才知晓在仙燕国,女子竟是可以独立成医的,她顿时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的与其说了一路的话。

魏俦和钟自羽走在后面。

钟自羽还好,魏俦的眼睛都瞪圆了,看柳蔚的背影,就像在看一个风流成性,只会花言巧语,轻薄大街上良家好姑娘的登徒子!

抵达客栈门口时,李玉儿就匆匆跑了出来,一看到云想就亲近。

这半个多月的相处,李玉儿已经认熟了云家几兄妹,尤其是云想和云楚,她和她们很亲。

李玉儿疯疯癫癫的跑出来,一个没留神,就和柳蔚撞成一堆。

柳蔚没想到一个大姑娘会这么实实在在的撞自己,险些两人一起摔倒,急忙伸手拉了李玉儿手腕一下,算是让两人都稳住身形。

云想见状也吓了一跳,忙拉好李玉儿,又担心的问柳蔚:“可有撞伤公子?我这妹子,就是毛毛躁躁的。”

柳蔚好脾气的笑笑,摇头:“不碍事。”又看了李玉儿那明显傻头傻脑的模样一会儿,手还握着对方的手腕,她就索性捏了捏,随后恍然道:“缺魂症。”

云想在看这位公子不在意后,先是松了口气,而后听到对方后半句话,顿时愣住:“缺魂症?”

第1251章 他要和柳蔚促膝长谈!

缺魂症,这是老一辈的说法,因小时候出了怪症,或是发烧短路,或是见了不干净的东西,或是单纯的受惊过度,从而导致失心疯,那便叫缺魂症。

古人寻三魂六魄,缺魂症,便是说你缺了其中一魂。

李玉儿这种情况,柳蔚其实见过不少,因此在刚瞧见她傻头傻脑时,她便顺势把了个脉,脉搏显示,并非天生如此,若是天生智力受损的人,那叫白痴,也就是生活不能自理,痴痴呆呆,话都说不全。

可李玉儿明显不是。

那么不是天生如此,就是外力所造,若是外力,那就分很多部分,可总的来说,主要还是头部,也就是脑子受过冲撞。撞击也好,钝击也好,什么都好,反正是受了伤的,而这些,把脉是能把出来的,因为脑神经闭塞,在脉里会显示出来。

柳蔚就是顺口说了这么一句,这也是她看到李玉儿的第一反应。

可云想明显是知晓缺魂症这种病症的,愣了一下后,她就瞪大眼睛看着柳蔚:“您是说……”

她这反应倒是让柳蔚也楞了:“云姑娘不知?”

李玉儿匆匆忙忙跑出来,云想还亲近的唤对方妹子,而云想本人也是个大夫,柳蔚以为她是知道的,因此说这么一句,也就真的只是脱口而出,没有别的意思。

云想并不精通脑部的病症,李玉儿一直都是让云席看的,云席虽说博览医书,但术业有专攻,云家族内是有精通脑科的族亲,可云席却只有个半桶水的水平,要是让他治内治外,他都能手到擒来,可治脑……

要知道,人脑神秘莫测,精细多变,不是打小专学这一科,乍然是搞不懂的,不说别的,精神病都知道,可你又知精神病分多少种?

就柳蔚所学的知识里,精神病统共分为十四大类,九十小类,一百二十细分。

云席也知李玉儿并非天生如此,但因为时隔多年,现在治理,其实已经不怎么好找病症了,所以这阵子,云席做的最多的,也就是给李玉儿开一些利脑的药,或是开脱脑神经的,或是加强大脑发育的,可这些,对李玉儿其实不说完全没帮助,就算有帮助,也只是杯水车薪。

云席自然不知道这些,他治得很尽心,但毕竟他平日主要还是照顾容棱,容棱若是照料不好,是要丢性命的,李玉儿好歹命是无忧。

有了轻重缓急之分,李玉儿虽说在客栈呆了大半个月,实则并没怎么被治疗过,不过因为也看得出云席对此下了功夫,所以小黎也不说什么,脑子的东西,的确是不太好治的,他也明白。

再说现在,云想是真的吃惊,这位仵作先生,怎会见了李玉儿一眼,就断出她的病症?

缺魂症?就这么确定是缺魂症?

她倒是觉得可能是脑部受损。

因为她看过,李玉儿的后脑勺有个疤,应该是早年被什么磕撞过的,保不齐里面就有淤血未散?

这么想着,云想就这么说了。

柳蔚伸手摸了摸李玉儿的头。

李玉儿下意识往后缩,躲到云想背后。

柳蔚好声好气的道:“姑娘莫怕,让在下给你瞧瞧,一会儿就好,看好了给你买糖人儿,姑娘喜欢吃山楂的还是红糖的?”

李玉儿听了好吃的,又探出了头,张口糯糯的道:“山,山楂……”她吃过城里的山楂糖人儿,忘记是谁给她买的,但是可好吃了。

到底是做大夫的,柳蔚知道怎么安抚病人,因此嘴里说着乱七八糟哄小孩的话,没片刻,李玉儿便不怕她了,瑟瑟缩缩的从云想后面站出来,还让她摸头。

柳蔚在她后脑上摸了摸,因为头发多,她摸了好一会儿,最后放下手:“应当是近期造成的,前后不超过一年,不是早年的伤。”

云想不太信的扒拉着李玉儿的头看了又看,回头问柳蔚:“摸一下就知道了?”

魏俦此刻就站在旁边,闻言笑一声:“她还不至于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柳蔚看了他一眼。

魏俦立马缩了一下脖子,后退半步。

与像个跟班似的魏俦不同,钟自羽却是有些不耐了,他本就不是多和气的人,只是现在没有内力,武功不济,才被逼伏低做小,可那是面对实力比他高的柳蔚,不是对一看就是个弱质女流的云想。

“不是买药吗?”

他这么一说,云想也回过神来了,请柳蔚进去,在大堂,拉着李玉儿就匆匆上了二楼。

过了一会儿,云想提个大包袱下来,里面都是徊百草。

柳蔚刚伸手接过,就见二楼又相继下来一人,是个青衣公子,面上冷冷清清的,五官长得极好,且与云想有三分相似。

那人走过来,便看向柳蔚。

云想连忙介绍:“这位便是柳公子。柳公子,这是家兄。”

柳蔚微微颔首,礼数周到:“云公子有礼。”

云席也回了礼,视线却在她身上绕了好几圈,最后问道:“柳公子说,这位姑娘患的乃是缺魂症?”

柳蔚知道不解释清楚,这两兄妹怕是不会放她走,也怪她嘴贱,非要多嘴多舌,心里懊恼的同时,嘴上倒是没遮掩,将自己的看法说了一遍。

一楼毕竟是店家做生意的地方,哪怕现在不是饭时,也有不少客流,在下面说话显然不太合适。

再说缺魂症这东西,一两句哪能说完。

云席这个学术控可不管,说了一会儿他就起身,让云想去楼上房间准备茶点,他要和柳蔚上楼促膝长谈!

柳蔚:“……”

几乎是被逼着上的二楼。

柳蔚很想说自己还有事,但那位云公子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反而接连不断的问:“柳公子说人的脑子分为两部分?那是何意?”

柳蔚憋着脸道:“就是左脑与右脑,不是,云公子,在下……”

“左脑右脑?就叫这么个名儿?我倒是没听过,四妹,你可听过?”

云想还真想了想,而后道:“我好像听九叔说过一回,但不知是不是这个意思。”

两兄妹议论了一会儿,云席已经走上了两节楼梯,然后回头对着柳蔚做了个手势:“柳兄请。”

柳蔚:“……”

为什么两句话的功夫连称呼都变了?

他们不是才刚认识吗?

第1252章 容棱柳蔚见面啦!!

钟自羽这会儿是真的不耐了,一句话不说,直接就往外走。

魏俦有意去叫他,可刚走两步,后面就被拉住了,他回头一看,就看那据说得了缺魂症的傻姑娘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舔舔嘴,看着他道:“山楂糖人……”

魏俦一把挥开她,不留情面:“是里头那个答应你的,又不是我,你找她要糖人儿去。”

可李玉儿要是能随便说说就听,那她就不是傻子了。

她是看准了这个大叔与方才那位白衣服的哥哥是一起的,所以她拉着就不放了,且魏俦因为挣脱没顾力气,把她推疼了后,这姑娘还不管不要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哭起来。

她一哭,周围顿时聚满了人。

魏俦骑虎难下,满脸铁青的吼:“你起来,别给我来这套!你一个姑娘家,你要不要脸?”

还是那句,傻子听不懂,反正,不给糖就不行!

最后魏俦算是怕了她了,拉着大姑娘,急冲冲的出了人群,直奔糖葫芦摊儿。

而另一边,柳蔚被带进了二楼一间雅间儿,不是客房,是客栈待雅客的雅间儿。

没一会儿茶水送来了,云席继续刚才的话题。

柳蔚意见满肚子,可面上总不好太过,又说了好半晌,一壶茶都要见底了,终于,外面有人敲门。

来的是个小姑娘,十五六岁的年纪,生得俏丽,可这不大的姑娘怀里,却抱着一个小娃儿,那娃儿瞧着还不到能走路的年纪,因为穿得多看不清容貌,却听那小姑娘说:“三哥、四姐,这小姑奶奶又不肯吃奶了,昨天吃了一天,今天又不干了!”

云想哪怕很想再听柳蔚说下去,也赶紧起身走出去,一把接过那小孩,放在怀里搂着,问:“怎么又不肯吃了?”

云楚扁着嘴说:“我哪儿知道啊。”

云想也知晓小夜挑嘴,因此就把她托在自己手臂上,细声细气的哄:“小夜夜,你怎么又不肯吃东西呢?不吃可是要饿肚子的。”

小夜夜?

这名字……

柳蔚心里乐了一下,心想谁家父母给孩子取这么个名字,夜夜,爷爷,要是口音不正的地界,叫着也不觉得别扭吗……

还是她家丑丑好,名字好,也好记,因为长得丑,一看就特别有标志性。

冷不丁想到自己的女儿,柳蔚脸上的笑又消逝了,这时,却听那被云想抱着的女婴突然大哭起来。

“哇——”

突如其来的哭喊,吓了云想一大跳,云想连忙颠颠的走着,一边走,一边给她擦眼泪:“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难受了?是不是尿了?别哭别哭,小乖乖别哭……”

容棱的状态是不好带孩子的,小黎又早出晚归,这半个月,照顾小夜最多的就是云楚和云想。

尤其是云想,她在家是姐姐,下面的几个弟弟妹妹都是她管,虽然带这种还不会走路的孩子不擅长,但这里也指望不上别人了,而半个月下来,她也算是带顺手了。

小女婴哭得很大声,可因为没吃饱,小脸都是瘦瘦的,声音也是细细弱弱的。

看云想哄了半天也没哄好,毕竟是当娘的,柳蔚也不忍心叫孩子一直哭,便起身,走上前道:“我来看看。”

云想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怀里的孩子就被抱走了。

放下手,云想解释一句:“我们家小夜夜这阵子吃的不好,所以经常哭,有些闹脾气。”

小孩子吃不好肯定要哭着找奶,这是正常的,也是本能。

柳蔚不在意,只把孩子抱过来后,还没抱稳,却见孩子哭得更大声了。

她慌了一下,以为自己没抱好,掰着小孩手脚了,连忙坐下,熟练的将小孩放到膝盖上,给她拉了拉衣服。

而这么一坐下,柳蔚算是跟小孩来了个面对面。

小孩:“哇——”

柳蔚:“……”

小孩:“哇……熬呜——”

柳蔚:“……”

小孩:“呜呜呜呜呜呜——”

柳蔚终于回过神了。

她木着头将脑袋转过去,眼神有些呆滞的看着云想,目不转睛,视线凝固,然后问:“这孩子……你的?”

云想被公子这表情怔了一下,条件反射的道:“不是,是一位友人的……”

柳蔚重新将头转回去,将哭得嗷嗷叫唤的小女婴搂在怀里,低着头问:“他叫什么?”

云想不解:“啊?”

“你的那位友人!”

云想看了云席一眼,见云席也不明所以,便拧着眉没有立刻说。

她不说,云楚却没什么顾忌,张口就道:“容公子吗?容方吧,不对,不是方角,是棱角,容棱……对,是这个名字……”

“你闭嘴。”云想闹不懂这是什么情况,只斥责妹妹乱说话。

云楚撇撇嘴,正要强辩自己这回肯定没记错,却听屋内响彻的孩提哭声停止了,小女婴不哭了,她就是缩在娘亲怀里,哭累了,就闭着眼睛打嗝。

而她的娘亲,则在片刻的沉寂后,站起身来,抬起眼睛,眼睛周围一圈儿,都是红的,眼白里甚至翻出了红血丝:“他在哪里?”

云想怔怔的后退一步,云席也发现不对,上前按住柳蔚的肩膀:“柳兄……”

“啪。”只见柳蔚身形一闪,推开云席,直奔云楚,但手,则拍向了云席身后的梁柱,眨眼间,那红木梁柱上,多了一个半圆坑形的拳头印。

云楚被唬得脸色苍白,手颤抖着向外面的房间指去。

“云楚!”云席怒喝,斯斯文文的青年,满眼怒意。

云想也骂道:“你给我闭嘴!”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位柳公子和容公子是仇家,这是来寻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