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得了,但那汝降王愣是一言不发的就坐在那儿,任由三个首领吵得不可开交。

柳蔚再去看那汝降王,就发现他的脸色很难看,表情倦怠,眼神虚无,明显是一副

早已不耐烦的模样,但他却什么都没说,硬撑着不耐,继续听三人无意义争执。

这是不正常的,别人不知道,但就拿容棱来说,同样是王爷,以前容棱出个门,身

边带的人可全都以他马首是瞻,有什么需要的,都是直接吩咐安排。

从来没听说过,主子不发言,主子的人身安全,却要交给下属们自己商量的。

柳蔚不知自己想的对不对,但一个王爷,出个门儿,身边却带了三队面和心不合的

侍卫,这本来就很古怪,她觉得,这汝降王更像是被软禁了。

不是他带着三队人出行,而是有三个人,分别安排了三队人,在他身边把控他。

看来很多事,果然不如她设想的那么顺利。

柳蔚又看了一会儿,发现那三个首将说来说去都是些废话,就不听了,她从大树滑

到地下,摸着路,在小院附近慢慢游走。

钟自羽不在这儿,这是柳蔚观察了半天的结果。

但钟自羽没回客栈,所以他一定还在李宅,他会在哪儿?僻静的地方?

还是岳单笙所在的地方?

应该是第二个,若李宅没有岳单笙,钟自羽不会继续留下,这说明岳单笙的确在这

儿,她昨天没看错,但岳单笙是怎么跟汝降王混到一起的?

李宅西侧的小院里,岳单笙没有睡,他站在长廊下,清浅的月光透过树影铺在地

上,将石板地面映衬的支离破碎,他就看着那些破碎的光影,怔怔的发呆。

老人半夜出来起夜,看到院子里站着个大活人,问:“不睡?”

岳单笙没回话,只依着墙面,手上捏这个什么东西,转来转去。

老人去了净房,再回来时,本想错开岳单笙直接回屋,但到门口时,他又停下了,

到底还是转头,问岳单笙:“这世上,你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岳单笙看着老人,对上的就是老人睿智的灰眸。

这是个什么都能看透,什么都知道的糟老头。

岳单笙自嘲似的笑笑,慢吞吞的回:“最后悔的,是当年没将我妹妹带走。”

老人点点头,打了个哈欠:“那就去梦里见见她吧,看她有没有什么话,想对你说。”

岳单笙皱了皱眉,知道这个所谓的“做梦”不是真的做梦。

这时老人已经进屋了,关门前又补了一句:“睡吧。”

岳单笙深吸口气,反身打开自己房间的房门,进去睡了。

……

一个时辰后,柳蔚找到了钟自羽。

在柴房。

之所以发现,是因为门口站着四个守兵。

远远的用暗器击晕了四人,柳蔚凑过去,打开窗户一看,真是钟自羽。

她大手大脚的进去,惊醒了浅眠的男人。

钟自羽先是很激动,看着窗口翻进来一个黑色的身影,他的嘴角翘起了笑,然后月

光映照,他看到了那身影的主人……

柳蔚确定了外面没人,便看着钟自羽道:“你怎么被抓起来了?哎,不管了,先走吧。”

钟自羽脸上的喜色瞬间烟消云散,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柳蔚,默默的又躺回柴堆里,

说:“我不走。”

柳蔚愣了,走近了问:“你说什么?”

钟自羽闭上眼睛,头也没抬:“我不走。”

柳蔚气笑了,自己忙活了一晚上,难道是多管闲事?

她正想说点什么,就看到钟自羽脸上挂了彩,嘴角和眼角都破了,她问:“你真不走?”

钟自羽不回了,翻了个身,假装睡着了。

柳蔚彻底火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直接往人头发上一扯,钟自羽没防备,让柳

蔚抓了个正着,然后柳蔚就揪着他头发,把他整个人提起来。

钟自羽急忙推她的手:“你干什么?疼疼疼,我不走……妈的,疼疼疼……”

柳蔚懒得管他同不同意,像拖死狗似的,拖着钟自羽头发就把他往大门外拉。

钟自羽也来气了,竟然大吼起来:“有刺客,有刺客!”

“靠!”柳蔚骂了句脏话,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钟自羽趁她发愣,忙护住自己的头,往后退了几步,踉踉跄跄的坐在柴堆里,抱着

脑袋控诉:“我不走,我不走,没人让你来找我,我不走!”

远远的似乎有侍卫被惊动了,大批脚步声由远而近。

柳蔚深吸口气,压着气问:“你见着岳单笙了?”

钟自羽捏了捏手指,片刻道:“赶紧走吧,来了不少人。”

柳蔚骂了句:“c!”骂完还是赶紧飞上了墙,踩着屋顶,蹭蹭蹭的往外逃。

第1337章 柳先生不会同意的

柳蔚奔回家,进了房就坐在凳子上倒水。

容棱这会儿还没睡,看她动静大,轻轻搂了搂趴在他腰窝处打瞌睡的丑丑,确定女儿没被吵醒,才问:“怎么了?”

柳蔚咕咚咕咚灌了一整杯水,压着火,把之前的事说了。

容棱听完,眉眼动了动,声音浅淡:“那便算了。”

柳蔚还是气:“我真没想到他还叫人?他是不是巴不得我死!”

容棱嘴角噙出一丝笑:“睡吧。”

柳蔚带着一肚子火去洗漱,洗漱完了上到床榻上时还烦。

容棱睡在外侧,丑丑还趴在他身上,柳蔚也怕惊动女儿,不敢再大声抱怨,只压着声音念叨。

容棱一手搂着女儿,一手搂着妻子,一会儿拍拍这个,一会儿拍拍那个。

到底得了安慰,柳蔚总算消了点气,把脸枕在容棱腹部,手指搅着他的衣服带子:“早知道听你的,不去管这桩闲事。”

容棱掌心抚着她的发丝,一下一下的揉:“现在置身事外,也不晚。”

柳蔚又抬起眸看他:“不过岳单笙似乎真在这儿,找个时机我得见见他,你说,他若也活着,那其他人……”

当时龙卷风侵袭,太多人生死不明,柳蔚担心容棱,担心小黎,担心丑丑,也担心大妞小妞、明香惜香,还有师父。

这些人现在都没有消息,但会不会,他们也都幸免于难了?

容棱也有这个想法,但他没说出来,有些事不说还能抱有希望,说了,反而害怕失望。

这一夜,夫妻俩睡得都不太好,早上起来时,就听说了另一个消息。

亭江州府尹万立被摘去顶戴,现正被押往西进县受审,人已经在城外了。

因为案情的主因是由万氏引起,切入点是万氏的情况下,万立只能先被带来西进县,只有确定了万氏真的获杀人罪,且万立这个父亲真的为其包庇遮掩过,才能正式对万立在亭江州任职期间的一切行为进行复检。

而顺序就是,要扳倒万立,就必须先定万氏的罪。

西进县这番可是众星云集,小小的县衙门,挤满了高阶大官。

宋县令这个小县令在一堆大人物里是气都不敢多喘,但偏偏,因为万氏的案子是在他管辖地发生,他作为父母官,还必须参与全程审理。

巡按府其实已经接手了部分权利,但部分却不代表全部,因此,万氏的案子审理的还是庄常,副审的也还是宋县令。

万立是在刚过晌午的时候被带进城的,考虑到他之前的职位,押解官差对他很是客气,一路上更是照顾有加。

抵达县衙门后,庄常亲自出来接管嫌犯。

他看到万立,先就笑起来了,而后同其鞠了鞠躬:“见过师兄。”

庄常师承太师罗庸,而跟在罗庸身边最久的学生,就是万立。

万立能得亭江州府尹一职,也是由罗庸当初一手提拔引荐的。

万立长得颇为严肃,没有庄常那么爱笑,一番变故后,他更是心情极差,对着庄常就使脸色:“一两句话的师门情,万某受不起。”

庄常只是笑笑:“今年春天去亭江州拜访师兄时,师兄可不是这个态度。”

万立脸都拉长了:“你污蔑于我,还指望我对你和颜悦色,以礼相待?庄大人怕是欺人太甚!”

庄常叹了口气:“是不是污蔑,是不是陷害,师兄心知肚明,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庄常你……”

眼看两人这是要吵起来了,宋县令头皮发麻的站出来,赶紧打圆场:“书房准备了茶水,万大人一路奔波辛苦了,里面请,有何事,大家里面谈,里面谈。”

万立现在是暂时被述职,说难听点,他顶多也就是个协助调查,案子到底能不能定论还是两说,而这种情况下,贸然得罪万立,绝对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宋县令好言好语的把人请了进去。

到底顾忌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万立没有发火,顺着台阶走了下去,却对庄常更是冷面相待。

万立今日抵达西进县的消息早上就传来了,在西进县的官员几乎个个都收到了风,可现在出现在衙门的,却只有一个庄常,一个宋县令,没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哪怕是巡按府内部,也是选择了一番,避免了直接跟万立面的面,把人给得罪死。

这些官场之道大家都心知肚明,没人说破,也就这么不尴不尬的虚与委蛇着。

衙门没办法将万立关押,宋县令特地命人打扫了间客房,让万立暂住,算是给了他最大的尊重。

万立虽说住在衙门里,但房门外还是需要人看守的,看守的人也安排好了,但离开时,万立提要求了:“我要见茹儿。”

庄常一张弥勒佛的脸,温和的道:“不可能。”

万立眼睛眯了起来:“你们对她用刑了?”

庄常不回答,只保持着一张笑脸:“提审上堂的时候,师兄自然能见到令千金。”

万立一步冲过来,揪住庄常的衣领警告:“你要是敢伤我宝贝女儿一根汗毛,我要你在仙燕国呆不下去!”

庄常挥开他的手,一脸轻蔑:“师兄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离开后院时,宋县令能感觉到,万立还在背后盯着他们看,他满头是汗,紧张得手都抖了。

而出了院子,庄常突然止住步伐,沉思一会儿,看向宋县令:“宋县令似乎对柳仵作异常推崇,可否与本官细细说说?”

宋县令没想到庄检察吏会问起柳蔚。

毕竟蒋氏的事情结束后,柳蔚就没再因公事来过衙门。

宋县令不明所以:“大人这是……”

庄常冷笑着道:“万立如此胸有成竹,此案必在着手打点,审理公正上的事,本官可担保不让他投机取巧,可私底下他若还有别的作为,本官想,派你去盯着。”

“我……我我我?”宋县令声音都变调了:“庄大人,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庄常吐了口气:“就是看你不知道,才想让那柳仵作与你一道,本官与他聊过,算是能看出其是个睿智晓理,逻辑分明的人,他与你一道,本官也放心。”

宋县令委屈的嚷嚷着道:“柳……柳先生不会同意的,您不给她钱,她不会帮您办案的,上回下官雇她,可是花了一千两银子呢,整整一千两啊!”

第1338章 仵作改行,杀猪去了……

这个说法,很是超乎庄检察吏的意料。

“仵作,不是归府衙调派任命的吗?”没听说过还要单给钱的。

宋县令可怜巴巴的解释:“我们西进县没有仵作,早年倒是有,后来衙门也没出过什么死人案子,仵作就改行,去杀猪了……”

庄检察吏:“……”

现在这么看,问题就有点复杂了,一千两银子,两袖清风的庄大人是拿不出来的,但他还是决定先让宋县令去问问,拉拉关系,说点好话,最好是能让那位柳先生无条件答应帮他们。

宋县令觉得悬,可上级有命,他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去。

他去的时候也是不赶巧,柳蔚和小黎在屋里炼药,云想云席也去帮忙了,听说要过一两个时辰才出来。

宋县令不敢打扰,愣是在人家大堂干坐着等。

等的时候有个小姑娘出来给他送了茶,宋县令看那小姑娘挺面熟的,就道了句谢。

谁知那小姑娘突然“哈哈哈哈”的怪笑起来,然后一挥手,把他手里的茶杯摔地上了。

宋县令愣住,人都傻了。

“这……这,这位姑娘,你……”

宋县令妄图跟这位神神叨叨的小姑娘好好说话,可小姑娘不听,摔了茶杯就开始疯疯癫癫的乱窜,一会儿跳到椅子上,一会儿跳到桌子上,还去扯宋县令的帽子。

宋县令忙护着头顶,远离那姑娘,哆哆嗦嗦:“姑娘,本……本官不认识你,你……你有话好好说……”

小姑娘看抓不到帽子,就改去抓宋县令的衣服,看他衣服上有花纹,就去拉那花纹。

宋县令被逼得没办法,直往屋外走,一边走一边喊:“来人啊,快来人啊……救命啊……”

云楚本来在前院浇花,听到声响,好奇的过来看,一看就看到李玉儿追着那位来寻容大嫂的县令大人跑,她忙放下水壶,过去拦住李玉儿:“玉儿姐,你怎么跑出来了?云觅呢?”

李玉儿看云楚过来,就哈哈的笑着,去摸云楚的头发。

云楚的发髻都被她摸乱了,没办法,只能捉着她的手腕,要把她往后院带,边走边喊:“云觅,云觅你去哪儿了?你又偷懒是不是!”^

刚喊了两声,就听右侧不耐烦的少年音传了过来:“大白天的,嚷嚷什么?”

云楚看到云觅从侧院出来,刚要斥责他丢着李玉儿不管,就看到云觅背后又走出来一人,深青的长衫,手里拿着长剑,剑眉星目,身姿颀长。

云楚到嘴边的责骂顿时又咽回去了,她小鹌鹑似的埋着头,乖乖的喊:“容大哥。”

以前是叫容公子的,但因为叫了柳姑娘容大嫂,所以自然而然就改了,称呼容公子为容大哥了。

容棱将手里的长剑收了收,看着云楚道:“云觅在学剑,有事吗?”

云觅一直想练武,但别看他平时胆子大,嘴巴坏,但真要让他求着别人教他,他又拉不下这个脸,以前他就垂涎小黎弟弟的武功,可小黎弟弟不提,他也不敢让小黎弟弟教他。容棱自从身体逐渐康复后,便每日练剑,相反小黎则开始捣鼓各种自认为奇异的药草,如此一来,云觅就从黏着小黎弟弟,变成黏着容大哥,每天一有空,就来偷看容大哥练剑,久而久之,容棱也会时不时教他一点,都是些基本的东西,比如拿剑的手势,用力的方位。

不是收徒,就是指点指点小辈,无伤大雅。

云觅学得可起劲了,也因为想练剑,总忘记别的事。

比如今天,他应该照看李玉儿的,却把李玉儿丢了,自己跑不见了。

云楚敢跟云觅吆喝,却不敢跟容大哥较劲,她咬了咬唇,心想容大哥这是给云觅撑腰了,她就委委屈屈的道:“那,那我带玉儿姐去后面玩吧。”

她这么一提,云觅也想起来自己本来的职责,他有点尴尬,红了红耳朵,闷闷的道:“下次还你。”

云楚瞪了他一眼,撅着嘴就要牵着李玉儿离开。

可李玉儿这会儿又发病了,她嘻嘻哈哈的挣脱开云楚的手,一个拔腿,就往院子跑,然后看到院子里探头探脑的宋县令,她就又跑过去拉宋县令的帽子。

宋县令没料到这大姑娘又出来,让她那一吓,往后踉踉跄跄几步,竟然直接摔到了。

坐在地上,他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像被暴风骤雨侵袭一般,闪个神的功夫,头上的帽子就不见了。

他忙按住自己的脑袋,悲痛欲绝的大吼:“我的乌纱帽,那是我的乌纱帽啊!”

云楚此时也追出来了,伸手就去抢李玉儿手里的帽子。

可李玉儿不给她,一蹦一跳的,抛着帽子到处跑。

云楚在后面喊:“玉儿姐,那是别人的帽子,你还给人家,我给你买个新的好不好,给你买带花边的,带绸带的,带绣纹的那种……”

大院里闹得不可开交,容棱和云觅也走了出来。

容棱还好,云觅一看这阵仗,给吓住了,忙过去跟云楚一起抓人。

容棱则淡淡的扫了院中央那急的团团转的男子一眼,容棱见过宋县令,就一次,是他上回来找柳蔚的时候,当时只是一瞥,两人也没打招呼,说不认识也行。

那边李玉儿跟遛狗似的,溜着云楚和云觅满院子跑,叫叫嚷嚷的,搞得鸡飞狗跳。

容棱听着烦,趁着李玉儿跑到他这边时,伸手一捞,将那乌纱帽抓住了,拿在手里。

李玉儿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容棱手里的帽子,小嘴一撇,委屈了,哼着鼻子就要再抢那帽子。

可容棱不是宋县令,也不是云觅云楚对李玉儿千依百顺,他生的严肃,眉眼不笑时给人的感觉便是不怒而威,他板着脸,站在那儿,盯着李玉儿的目光很是不善。

都说脑子不好的人,第六感都超强。

李玉儿夺帽子的手顿在了半空,她看着容棱,又看帽子,又看着容棱,然后,鼻尖一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云楚、云觅都有些着急,李玉儿不常哭,但每回哭了之后,都不容易哄,毕竟不是个有逻辑的正常人,你跟她讲道理她根本不听,就光哭。

可容棱却不吃她这套,他冷着脸,声音跟夹了冰渣似的:“闭嘴。”一瞬间,周遭仿佛冻了三度,李玉儿不敢哭了,咬着嘴,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第1339章 容公子你脾气不太好啊你…

云楚忙过去,搂着李玉儿的背,耐着性子的哄她:“乖了乖了,不哭了,不哭了,我们去逛街买帽子,给玉儿姐买好多好多顶帽子。”

李玉儿不乐意,眼睛还是盯着容棱手里的帽子,但李玉儿又怕容棱,最后无可奈何下,她只能闷闷的把脸埋进云楚的脖子里,跟她撒娇。

云楚忙拍着她的头,把她往后院带,直到两人走远,云觅才松了口气,过来跟容大哥说:“玉儿姐现在是越来越古怪了,以前也没见她喜欢帽子。”

容棱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帽子,是乌纱帽,宋县令是穿着官服过来的。

他把那帽子递给云觅,云觅接着,顺手扔给宋县令。

宋县令忙接住,把帽子戴好后,正了正方向,才上前对容棱微微颔首,算是道谢。

不得不说,在平民百姓面前,宋县令还是会保持官威的。

可惜容棱不是平民百姓,他也没有回礼,转身,便要离开。

云觅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他后面,见两人快消失了,宋县令又忙追上去,问道:“公子可是小灵童的父亲?”

容棱没回答,云觅迷之得意的替他回答了:“对,容大哥就是我小黎弟弟的父亲,你有事吗?”

说完一遍,云觅又顿住,容大哥,小黎弟弟,这辈分,好像有点奇怪?

不过不管了,能套近乎就行!

宋县令脸上扬起一丝惊喜,随即他快步上前,对待容棱的姿态变得小心起来:“若是小灵童的父亲,那便是柳姑娘的……”

“相公。”这回容棱自己回答了。

宋县令脸上顿时笑出了花:“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容棱眉目严峻的瞧着他,淡淡的回:“容棱。”“原来是容公子啊!”宋县令周身都舒展开了,整个人突然变得游刃有余起来:“容公子想必也知晓,柳姑娘日前为我西进县衙门立了一项大功,今个儿呢,本官便是来嘉奖她的,只是柳姑娘不在,那这嘉奖小礼,本官想来,交给容公子,应当也是可以的?”

容棱隐约听柳蔚提过,西进县的宋县令是个抠门的父母官,铁公鸡,嗜钱如命,见钱眼开,这样的人,还能送礼给别人?

容棱不动声色,淡淡的“恩”了声。

宋县令笑得眼睛成了一条缝,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郑重的递给容棱。

容棱随手拿过来,解开一看,面无表情的问:“嘉奖信?”

“对!”宋县令一脸正气的道:“本官亲自写的!下面还有京城巡按府检察吏庄常,庄大人的亲笔落款!柳姑娘立的功劳,庄大人也是看在眼里啊!”

容棱将那嘉奖信卷起来,背在身后:“好,我会交给她。”说完便要离开。

宋县令又忙给他拦住:“稍等片刻,稍等片刻,本官还有些话没说完。”

容棱又停下来,看着他。宋县令咳了一声,幽幽的道:“是这样的,柳姑娘日前为我们西进县立的汗马功劳,我们整个衙门都是铭记于心的,碎尸案、分尸案、抛尸案,如此残忍的手法,如此灭绝人性的屠害,是柳姑娘带领我们找到真相,是柳姑娘带领我们抓捕真凶的!柳姑娘是那些枉死的冤魂的恩人,她是伟大的,是不朽的,是值得我们敬畏以及钦佩的……”

容棱打断他:“这些嘉奖信里都写了。”

宋县令摆摆手:“还有还有,听本官说完。”

容棱耐着性子继续听。

宋县令终于说到正题了:“但是,用心险恶的嫌犯是不会跟我们讲人情的,柳姑娘为我们西进县衙门做了很多,奸诈的嫌犯们也看在眼里的,现在,她很危险。”

容棱挑了挑眉:“哦?如何危险?”宋县令叹了口气:“想必你们也收到消息了,亭江州前任府尹万立,已被带往西进县受审,他人现在就在我们县衙门里,而他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巡按府的庄大人与本官都相信,万立此番是有备而来,他想做什么,我们暂时不知,但必然不是好事,而一旦他成功,当初参与抓捕他们父女的一干人等,都不会有好下场,其中,作为抓捕万氏主力的柳姑娘,更性命堪忧,岌岌可危。容公子,本官想,你也不希望你的娘子,你的儿子以身涉险,身陷囹吾吧?”不得不说,宋县令散布恐怖信息,制造恐怖气氛的能力是一等一的,他知道自己这套说辞骗不了柳蔚,因为柳蔚比他精明太多了,所以在知道柳姑娘的相公就在他面前时,他整个人都振奋了,他觉得他可以骗柳姑娘的相公,只要现在就把事情说定,就算事后柳姑娘找他们要钱,他也可以抵死不认,毕竟,当初你相公可没说什么钱的事。

宋县令想得很好,他很有商业头脑,算计钱的方面,没人能比他厉害。

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但是,他错估了对手的实力。

他忘了句老话,那句话叫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于是,容棱就道了:“两千两白银。”

宋县令脸上的笑容直接凝固,他失神的看着容棱,愣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问:“什,什么?”

容棱眉目清冷,语气凉薄:“两千两白银,要她帮忙的话,至少这个价。”

宋县令抿了抿嘴,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他笑了,笑的有些尴尬,最后,他摆摆手,强作镇定道:“容公子你可能没听明白,本官的意思是,柳姑娘和小灵童可能会有危险……”

“不会有危险。”容棱一脸淡定:“有我在,没人伤得了他们。”

宋县令摇头:“容公子,你听本官说,万立吧,就是万茹雪的爹,他是亭江州府尹,他身份很高,朝中又有……”

“三千两。”

“容,容公子,你不能这样,你好好想想,那个万立……”

“四千两,”

“不,不是,我们慢慢说,你不要激动,容公子你脾气不太好啊你……”

“五千两。”

“容,容……呵呵呵呵,容公子,容公子……”

“一万两。”

最后一句,尘埃落定。轰隆一声,宋县令仿佛他听到了自己原地爆炸的声音……

第1340章 赚钱养家容霸霸

容棱该说的都说了,看到宋县令那副灵魂出窍的模样,便丢下一句:“阁下好好考虑。”说罢,带着云觅离开了。

走远了后,云觅才好奇的问:“容大哥是不想容大嫂再理这西进县的是是非非,所以才坐地起价的吗?”

容棱轻笑一声:“她会管的。”

云觅不解:“那您……”

“有了一万两做对比,两千两,便显得物美价廉了。”

云觅眼睛亮晶晶的:“所以容大哥是在讲价?真是……真是看不出来……”

“看不出什么。”容棱瞥他一眼。

云觅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容大哥一身贵气,初相见时那般狼狈,言行举止却不失涵养,我三哥也一直说,容大哥定然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或许还是皇亲贵胄,反正寻常人家,定然养不出这样的气质,所以……所以您说您是讲价,我就觉得惊讶,您看起来就不像会为钱烦恼的。”

容棱表情不变,眉眼的严肃却浅淡了些:“在这里,我很没钱。”

云觅忙表忠心:“我有,我有,容大哥缺银子我的都给您,我三哥也有,四姐也有!”

“不用。”容棱揉了揉小孩的头,看他傻头傻脑的,道:“你们的银子,我会还的。”

云觅脸颊通红:“不用的,不用的,都是些小钱,提什么还呢。”

容棱也不说了,反正钱是肯定会还的,不管他们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