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黎这会儿正在铺床,见妹妹把阿碧带回来,随口问:“怎么,找到了吗?”

丑丑没搭腔,跟阿碧说悄悄话,一人一蛇说了一会儿,丑丑抬起头,看向哥哥:“哥哥,娘叫什么名字?”

小黎瞪向妹妹:“娘的名字都不记得,你个白眼狼。”

丑丑问:“娘不是叫柳蔚吗?”

小黎点头:“对啊。”

丑丑没做声了,又低头跟阿碧说话,半晌又抬起,问哥哥:“爹呢?爹的名字,不是两个字吗?”

“是啊。”小黎好了,走到妹妹旁边,蹲下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丑丑撅了撅嘴,小脸蛋看起来很烦恼:“阿碧说坏人,有提到了爹娘的名字,但是他们说错了,爹叫容棱,娘叫柳蔚,他们的名字都是两个字,不是三个字。”丑丑一本正经的跟阿碧解释:“爹不叫容都尉,娘也不叫柳司佐,不是这两个名字,这两个不是我爹娘。”

第1696章 一脸沾沾自喜,识破奸计的表情

丑丑一点没觉得自己说的有问题,名字不一样,肯定不是一个人,她已经是个成熟的三岁大娃娃了,不是小孩子,她可聪明了。

小黎不知怎么纠正她,见妹妹还一脸沾沾自喜,识破奸计的表情,长长的吐了口气,揪着她的小脸问:“你怎么这么傻?”

丑丑撅着嘴,跟哥哥辩驳:“丑丑不傻,丑丑最聪明了。”

小黎懒得与她争,问妹妹:“阿碧还与你说了什么?”

丑丑低头,又问阿碧。

阿碧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搞错了,听丑丑纠正它那两个人不是她爹娘,它懵了,因为这些都是其他蛇虫鼠蚁告诉它的,它鹦鹉学舌,别人说什么,它照搬什么,人家说柳蔚是柳司佐,说容棱是容都尉,它也这么说了,但丑丑既然说不是,那应该不是了,那是丑丑自己的爹娘,丑丑肯定不会搞错。

但是既然人都认错了,后面的信息,肯定也都错了。

于是阿碧果断的道:“嘶嘶嘶。”

丑丑仰头,跟哥哥道:“阿碧说没有了,只有这个。”

小黎皱起眉,这算打探消息了?不是什么忙都没帮吗?

他又问:“那些人为什么提到爹……提到容都尉和柳司佐,这两个人会有危险吗?”

丑丑照样问阿碧,阿碧回答道:“嘶嘶嘶嘶。”

丑丑摇摇头,道:“坏人说,不能让他们去青州,与容都尉和柳司佐会和,当务之急,是先追到他们……”

“他们是谁?”

丑丑看着阿碧,阿碧也稀里糊涂的,随便念了一串自己都搞不明白的话。

丑丑虽然也没听懂,但跟着照念了,吐词非常清晰:“骁骑禁卫军。”

小黎顿住了。

小黎曾在京生活过,还经常被爹带进宫,也参加过宫宴,骁骑营他是听过的,那是皇城的军队,效力于皇,那不是地方军,也不是平叛军,是正正经经的御前军,御前的军队,离开京都下青州,怎么可能?

小黎不知道现在京都的局势早变了,皇病重,奄奄一息,御前的人都被两派人马瓜分为二,容溯占了一部分,皇后占了一部分,整个皇城四分五裂。

骁骑营是容溯好不容易抢到的,直接给秦俳套了个名头,让他借禁卫军的名义下青州,这样无论是办事还是过路都会方便很多,但实际,秦俳的官衔并不止于此。

阿碧所知道的也很有限,尽管丑丑都知无不言的一一传达了,小黎还有很多地方弄不懂,不过大概的东西,他还是明白了。

京都有援军下发,援军是骁骑营的禁卫军,但他们在来的路,被一股不明势力拦截了,这股势力盘踞在庆州城郊,想将他们堵个正着,但守了几日,却没有守到目标,于是他们又离开了,这群人来的时候,与走的时候动静都很大,沿途杀伐果断,误伤了不少百姓,也惊动郊野的小动物们。

小黎将前后理顺后,忽略骁骑营出京都这种逻辑的硬伤,便沉默了下来。

丑丑把阿碧套在手腕,想带它去客栈后院的花圃里找虫子吃,临出门前,被哥哥揪住了,小黎抱着妹妹,直接去了外祖母房间,把妹妹交给外祖母,自己匆匆出了客栈。

……

离庆州尚距百里外的三角岔道,小妞听着马车外的刀剑喑哑,努力将秦俳塞进一个宽大的麻袋里,她又往最头舀了几大勺的米,确保将秦俳遮得严严实实了,才将袋口轻合,自己趴伏在车窗前,透过车帘,小心的看外面的情况。

秦俳的伤势太严重,他们不敢再全速驶行,途放慢了速度,于是毫不意外的,被追了。

追兵武力强悍,不达目的不罢休,短短半个时辰的交战,他们又损伤了十来人,小妞狠狠的闭了闭眼睛,知道再拖下去,他们必输无疑,一旦输了,所有人都会死,谁都不是例外。

狠狠的抹了把脸,小妞捂住自己的胸口,心跳非常快,她很紧张,她悄悄钻下马车,捡起车边一柄带血的长刀,又匍匐着,爬到了车底去。

将长刀握得紧紧的,这是她现在所有的安全感,她一刻都不敢松懈。

正在这时,有一个身形高大,穿着黑衣的敌人提着滴血的长剑,走到了马车旁,那人撩开车帘,看到里面只有一些蔬果菜框,和两个米袋,愣了一下,不放弃的将长剑捅进米袋里。

第一个袋子破了,白色的米粒哗啦啦的流出来,那人又去刺第二个米袋。

可手刚抬起来,便听到什么声音,他迅速转身,却什么人都没见到,这时,他感觉腹部一痛,低下头,才看到一个只有自己腰高的小女孩,正将一把长刀,捅进自己的肚子。

小女孩大概很害怕,眼睛瞪得大大的,整个人都在发抖,刀捅进去,扎了个对穿,黑衣人尚未反应过来,一口鲜血,已喷了出来,接着,他直挺挺的,往后倒去,临到死,眼睛都没闭。

小妞哆嗦着推开好几米,见那人不动了,才一边大口喘气,一边颤栗的留着眼泪,狠狠擦了擦脸,把那把长刀,从那人肚子里又拔出来。

她现在腿都是软的,整个人都站不住,但她硬是撑着一口气,把那男人推开,自己又爬回了车底下。

她杀人了,她……她杀人了……

浑身都是血,手黏糊糊的,小妞无声的哭泣,泪水很快模糊了视线,她害怕,好害怕,怕的想尖叫,可不敢叫,这驾粮车被亲兵叔叔们藏在最后面,她和秦大人被其他人用鲜血保护着,她不能暴露,她不能大叫!

一边给自己鼓气,一边控制着手不要抖,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两个黑衣人,小妞捂住嘴,手都是血,她吃到了别人的血,腥气蔓延整个鼻息。

两个黑衣人看到粮车外的同伴尸首,楞了一下,才警惕的用剑撩开车帘,看里面什么都没有,两人对视一眼,一个问:“跑了?”

另一个说:“公侯出身的花架子,手下拼死拼活,他倒是跑得狗都快。”

“哪个方向?”前头那个问。

另一个判断了一下地的痕迹,正要说话,目光却突然定格到马车底部。

他迅速弯腰。

下一瞬,小妞对了一双阴狠鬼厉的眼睛。

一双之后,又是另一双。

第1697章 他更智慧,也更像容棱了

小妞使劲儿往后面缩,想从车底的另一边钻出去,却在迅雷不及掩耳之时,便被一柄长剑刺中。

黑衣人也没料到车底会有人,见是个小女孩,也不怎么在意,拔剑便往里面刺,这一刺,小妞被刺中了肩膀,她紧咬着唇,还是痛的整个人都扭曲了。

接着,她的腿被人从后面抓住,她被拉出了车底,头顶上两个黑衣人评判似的打量了她两眼,其中一个人“秦俳往哪个方向跑了?”

小妞迅速指了一个方向,哭着说“别,别杀我,别……别……”

“啧。”另一个黑衣人看都不看她一眼,长剑往下一捅,对准的正是小妞的肚子。

小妞快速的往旁边一侧,避开了肚子,腿被刺中了,鲜血迅速蔓延出来。

她浑身是血,哭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黑衣人见一击没死,顺手要再补一剑,可这回,长剑刚刚落下,便发出“噔”的一声,等他反应过来时,一枚石子,已经击中了他的眉心。

另一个黑衣人只来得及看到同伴举着长剑,往后直直的倒下,等到他看到同伴眉心的红点,惊得立刻横剑,但等待他的,是第二枚石子,中的,也是他的眉心。

两人先后倒下,肩上与腿上都受了伤的小妞尚来不及回神,她错愕的看着眼前的画面,震惊的同时,听到耳边有风声呼啸,等到她转过头,便对上一双严肃的双眼,这双眼睛,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来人是个半大年纪的小少年,他满头大汗,鬓角到脖子的位置,全是湿的,他跳到小妞旁边,将她扶起来,眼里有惊讶,也有后怕,他在小妞久久不能回神的目光中,将她的头,捂到自己怀里,说“别怕,别怕。”

小妞的眼泪,一下全涌了出来。

小黎是赶来的,百里远的山路,骑马加轻功,生赶的,意识到有人要对援军不利,不管从庆州往京城的方向走,能不能见到人,他都想试试,他想的很好,就算真的追不到,至少沿途还能确定一些线索。

结果长达三个时辰的体力追赶后,他见到了一片战场,在他尚未来得及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便目睹一柄长剑,要刺入一个小女孩的肚皮。

他手里没有暗器,临时捡了两块石头,击毙了二人,跑过来时,才发现,竟然是熟人。

小妞的脸已经花了,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惊恐,她好像魂魄都被人抽走了,呆呆的看着他,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小黎以为她吓到了,连忙抱着她安抚,这阵子照顾丑丑有心得,怎么安抚女孩子,他驾轻就熟。

可小妞并没有像丑丑那样,被他抱住哄两句就甜甜的喊哥哥,她在哭,哭得又大声又委屈,好像要把所有的不忿都发泄出来。

小黎听着远处的刀剑声,没有时间继续安慰,他将小妞放开,看着她近乎崩溃的脸,将她拦腰抱起来,放到最近的马车里,摸摸她的头,道“等我回来。”

说完,疾风一般转过身,片刻不见踪影。

溃不成军的亲兵们,尚处浴血奋战,谁也没料到,一道从天而降的身影会将他们解救。

小黎自小就随母亲习武,练的是童子功,根基稳,手法猛,在他更小的时候,尚能用一枚暗器,百米之外取人首级,何况这几年,有了容棱的教导,他武艺更加突飞猛进。

人就是越雕琢,越精致,小黎能在短短几年内飞快成长,这与他的生长环境,与他父母的言传身教,离不开关系。

以前小黎像母亲,除了在医术与案件上认真,其他时候,多半不靠谱。

但后来有了父亲的加入,他被潜移默化的改变了。

遇事,他学会了分析,遇险,他学会了智取,他变得越来越多样化,越来越能独当一面,加之有了妹妹,他有了责任心,将自己放在了长兄的位置上,这加速了他更快的成长。

现在的小黎,早已不是几年前的小肉团子,他更智慧,也更像容棱了。

短暂的战事之后,是抑制不住的疲惫。

不是小黎疲惫,是这些亲兵们,他们或是狐疑,或是不解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小男孩,不知他的身份,也不知他为何出现,为何相救。

“你……”一位捂着手臂,人高马大的亲兵开口,想问这小少年两句。

却听那小少年先问“有药箱吗?你需要包扎,你的手要断了。”

亲兵这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刚才打得起劲,没注意,手臂上的伤口,深得已经能看见筋了。

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疼,他闭上眼睛,长长的吐了口气。

小黎又问了一遍“药箱呢?”

那亲兵犹豫一下,指了指一辆马车。

小黎跑到车里,将药箱,棉布,都拿出来,他就坐在车辕边,将车帘撩开,把药物摊放在车厢边,头也没抬的对首周围慢慢聚过来的亲兵们道“按照伤势来,谁最严重过来说话。”

包扎了几个人,小黎才想起,小妞还被他放在后面,小妞也受了伤,肩膀和腿,伤的不轻。

他连忙拿着药箱往后面跑,跑到那熟悉的粮车前,一撩开车帘,就对上一双颤抖的瞳眸。

小黎坐到车边,对小妞道“过来。”

小妞吸着鼻子坐过去,盯着他的脸反复的看,认真的看。

小黎将她肩膀和大腿的布都撕开,给她敷了药,嘴里叮嘱着“不要乱动,不要走路,不要牵扯伤口,你这伤口太宽,需要缝针,这里没有工具,我先草草包着,等到了庆州再给你好好治,放心,我不会让你留疤。”

小妞捂住嘴,喉咙的声音都是抖的,她哆嗦着问“你……是,小黎少爷吗?”

小黎抬头看着她,反问“你说呢?”

小妞扑过去,抱住小黎,越哭越伤心。

小黎叹了口气,将她托着,拍着她的背,念叨“好了好了,让你不要动,怎么还动,不要哭了……哎,你怎么还这么爱哭……”

第1698章 是,嫂嫂吗

小妞的伤很深,小黎给她包扎时,她一直哭个没停。

这会儿的功夫,其他亲兵也过来,询问了秦俳在哪里后,他们将米袋打开,里头,秦俳安然无恙,还在昏迷。

将秦俳挪出来,平放在车厢里时,小黎认出了这人,他与秦俳有过接触,对这人还有印象,想到阿碧曾说的话,小黎问一位亲兵:“你们是骁骑禁卫军?”

那亲兵愣了一下,否认:“不是。”

小黎皱了皱眉,似在思索。

实际,他在思索时,亲兵们也在思索,亲兵们对这个小少年的身份本来存疑,现在对方却又精准的说出“骁骑禁卫军”五个字,这让亲兵们慌了,他们的确是借了骁骑禁卫军的壳子出行的,但这个少年如何知道?

小妞这会儿已经没哭了,她吸着鼻子,拉着小黎的衣角,像是害怕他再次消失一般,紧紧的拽着,道:“他们不是骁骑禁卫军,但是秦大人有骁骑营的军令牌,在他怀里。”

小黎闻言,便要探手去摸,可手在半空,却被一位亲兵拦住了,对方紧盯着他,问道:“你到底是谁?”

小黎不知该怎么介绍自己,他没有官职,没有军衔,甚至还是个未成年人。他犹豫了片刻,只好指着尚在昏迷的秦俳道:“我认识他。”

亲兵并没取信,他们看向小妞,小妞与这个小少年明显相识,但说实话,他们相信小妞,是因为她救过秦大人,可他们与这小丫头也不熟,要完全的信任她,也是不可能的。

小黎有点不知说什么好了,最后叹了口气:“我可救过你们。”

难道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也要这么警惕吗?

事实,是的。

亲兵之所以被称为亲兵,是因为他们可以忽略自己的性命,去保卫他们的主人,你救过我,我感激你,但你若想对我主子不利,我依旧要对你举起长刀。

小黎看着亲兵们毫不动摇的眼睛,无语了。

这时,小妞突然道:“他是我家少爷。”

亲兵们又看向小妞。

小妞暂时放开小黎,手忙脚乱的爬进车厢,在一堆果篮粮食背后,取出属于她自己的小包袱,然后,从里面拿出一枚刻有“镇”字的令牌。

小妞与容莫之前被绑架,那时,救下他们的是被镇格门的人,而这次,小妞能顺利的避开七王府的耳目,悄无声息的钻进秦俳的车队,也是因为有镇格门的帮助。

小妞是在养伤时,被告知自家小姐可能已经回到青州的消息的,所以她在计划跑去青州时,首先想到了镇格门,她想小姐,镇格门的叔叔们,不也想三王爷吗。

但是镇格门现在明面已经不是容棱管,因此他们的人,根本离不开京城,算他们愿意等待他们的都尉,也得等都尉先回来。

小妞被寄予厚望,镇格门帮助她混进秦俳车队,她带来了一枚刻有镇格门标识的令牌,这枚令牌本来是要见到三王爷后,交给他的,但现在,小妞提前把它拿了出来。

小妞把这枚令牌塞到小黎手,对着车厢外的亲兵们郑重的道:“他是镇格门的少东家。”

且不说少东家是什么民间称呼,但提到镇格门,亲兵们果然都愣了一下。

小黎拿着那枚令牌,反复看看,最后在角落里,看到一个“容”字,他想起来,他曾今见过这枚令牌,在他爹京都的府邸书房。

这枚令牌现在其实没有实权,但它代表的意义,依旧存在的。

它代表着,镇格门对容棱的忠诚。

小黎握着令牌,转首看向身边一双星星眼望着自己的小妞,忍不住拍拍她的脑袋,道:“谢谢你,我会把令牌交还到爹手。”

小妞点点头,忙又问:“小姐,小姐……也,也在吗?”

小黎点头:“在。”

“王爷也在?”

“在。”

“小夜小姐呢?”

“也在。”

小妞小嘴一扁,又哭了起来。

小黎傻眼,怎么了这是?在也不行吗?

这枚令牌,使得亲兵们对这位突然出现的小少年,放开了质疑。

他是前镇格门都尉,当朝三王爷容棱的儿子,按照皇例来算,他应该是位小世子,但因为并未受封,所以她现在的身份,应该是属于三王爷的家眷。

家眷,也足够了。

秦俳以身犯险下青州,为的是与三王爷汇合,现在他的儿子出现了,那是否说明,三王爷也在附近。

然后小黎告诉他们,不是的。

“爹娘在青州,我在庆州。”

一字之差,相距近千里。

亲兵们有些失望,小黎又道:“不过,我有办法联系爹娘。”

亲兵们又亮起眼睛。

“但这些都是其次。”小黎道:“我们先回庆州,你们家秦大人的伤口都灌脓了,不治,活不过十天。”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吓到了,便马不停蹄启程,决定先抵达庆州再说。

小黎出去的时候是头天早,回来的时候,是第二天傍晚,因为怕途又有伏击叛军出现,所以小黎不敢先走,硬是跟着秦俳的车队,保护着他们,走了两天一夜。

刚回到客栈,小黎怀里撞进了一颗小炮弹。

小黎手脚麻利的抱起妹妹,在丑丑拧成小结的淡色眉头下,承受着妹妹扑面而来的愤怒。

“哥哥是笨蛋,哥哥不要丑丑了!”

小黎托住丑丑的屁股,看到后面太爷爷与外祖母也担忧的迎来,只得道:“先回房再说。”

小黎的后面,跟着战战兢兢的小妞,小妞手和脚都绑着绷带,她行动不便,但在此之前,小手都一直拽着小黎的衣角,小黎知道她怕自己丢了,一路都很没安全感,没撵她。

现在,看到眼前出现的小肉团子,小妞悄悄前一步,想认又不敢认的盯着丑丑。

丑丑很快也注意到这个有些狼狈的小姐姐,她搂住哥哥的脖子,趴在哥哥肩,狐疑的去看这个小姐姐。

小妞与丑丑四目相对,小妞捂着嘴,眼泪吧嗒吧嗒的又开始掉。

小黎这两天都被她哭习惯了,见状一点都不新鲜了,单手把小妞往前推了推,让她走近一些,才说:“不是嚷着要见吗?见了还不高兴?”

“高兴!”小妞脱口而出,而后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喊:“小夜小姐?”

丑丑是知道自己的名字的,但没人叫过她小姐,大家都叫她丑丑,所以她现在也不太明白,看着哥哥,害羞的问:“哥哥?”

大厅里人来人往,后面秦俳的亲兵们也抬着秦俳进了客栈,小黎见此,便领着太爷爷与外祖母了二楼,他一手抱着丑丑,一手牵着小妞,把人都带进了房间,才把丑丑放下来,介绍道:“你出生时,她还抱过你呢,你小时候很喜欢她,她是小妞姐姐。”

小时候是多小的时候?

丑丑没印象。

不过丑丑想到阿碧曾今跟她科普过的一些人物关系谱。

阿碧说,一般如果单身的长辈带不认识的异性到晚辈面前,还说一些似是而非,拉关系,套近乎的话,那应该都是一个目的。

丑丑看着这位小姐姐,又看着哥哥,半晌,试探性的问:“是……嫂嫂吗?”

第1699章 吓得腿都哆嗦了

小黎差点把丑丑揍了,幸亏小妞一直劝,最后才没揍成,但现在小黎看谁都可疑,太爷爷和外祖母整天溺爱丑丑,这些胡言乱语不着调的话,必然是他们二人之谁教的。

自己的妹妹自己清楚,丑丑是个好孩子,乱说话一定也是别人引导的!

小黎不高兴,板着脸瞪太爷爷和外祖母,两位长辈倒没有注意到他,反倒轻和的微笑,直逗丑丑:“丑丑都知道为哥哥的终身大事操心了,是长大了。”

小黎的脸更黑了,沉声道:“别乱说,丑丑傻,听什么都当真。”

小妞也壮着胆子道:“不是这样的……”

丑丑的确是别人说什么信什么,小黎和小妞都这么认真地纠正,两位长辈也不好看热闹了,他们转移话题,问起了这两天一夜小黎到底干什么去了。

小黎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两位长辈听了,表情也凝重起来。

小黎道:“叛军在京城往青州的各条道路都设了伏击,现在他们已经得手了三次,相信不久后会追来庆州,所以他们抵达之前,我们得先通知我娘。”

庆州离青州有近千里之遥,可追兵却顶多一两日会抵达,这么快的速度,要怎么赶在叛军抵达前通知青州,并且青州那边重兵防卫,传信人算到了青州,又怎么保证安全传信?

这时,小黎把丑丑拉过来,跟丑丑说了两句悄悄话。

丑丑刚刚因为乱说话差点挨打,现在哥哥有求于她,她马蹬鼻子脸了,尾巴也翘起来了,昂着下巴说:“也不是不行,但我要考虑考虑。”

小黎一指头戳在丑丑脑门:“你再说一遍?”

丑丑捂着额头,倔强的道:“我说,我要考……不考虑了,不考虑了,哥哥别打我。”丑丑说着,全身没骨头似的挂到哥哥怀里,赖着撒娇。

小黎把她托起来,让她站好,又拍拍她的背:“去吧。”

丑丑仰着脖子道:“不用回去,阿碧在这儿。”说着,她大而化之的将袖子撩起来,阿碧果然又缠在她胳膊。

小黎头青筋一突一突地跳。

丑丑假装没看到,对着阿碧说:“阿碧你帮我传信,哥哥写封字条给娘,你带去给娘。”

丑丑一说完,对的是阿碧怀疑人生一般的双眼。

纪南峥倒是明白怎么回事了,但他觉得小黎太异想天开了:“你想让阿碧去传信?它不行吧。”

纪夏秋也道:“阿碧只是条蛇,蛇又如何日行千里?”

蛇无法日行千里,鸟行。

丑丑看阿碧都不想理她了,戳着阿碧的尾巴道:“你跟信鸽一起去,信鸽认识路,你认识娘。”

阿碧恨不得咬丑丑一口,把她吃了。

但实际,这会儿功夫,小黎已经出了房间,再回来时,带回了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

信鸽不稀罕,到处都有卖的,庆州离青州虽然远,但那是对陆行动物而言,对可以直线飞跃高山密林的鸟类来说,别说一日千里,一些雨燕鹰隼,一个时辰能飞出四百里路。

被带来的信鸽感觉到屋里有蛇,非常不安,一直在笼子里来回,鸽子也在蛇的食谱之内,它们也算食物链的一环。

丑丑看出鸽子想跑,连忙抱着笼子,给它心灵辅导,丑丑告诉鸽子阿碧不吃鸽子,阿碧只吃虫子和耗子。

但鸽子根本不信,快哭了似的发出尖锐的鸣叫。

最后看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丑丑把阿碧团吧团吧,放进一个竹编的小盒子里,强行绑鸽子脚。

这下鸽子吓得腿都哆嗦了,虽然这蛇细小,展开也一只手镯那么粗细,可那也是蛇,是天敌!

丑丑看鸽子实在受不了,抱怨阿碧:“你倒是说两句!”

阿碧尾巴拴着小黎刚写的纸条,它缩在竹盒子里,生无可恋的通过竹编缝隙,阴森森的看外面的丑丑。

丑丑有些讪讪,软了声音:“你,说两句嘛。”

阿碧这才冷飕飕的“嘶嘶”了两声。

别人也不知它说了什么,但丑丑听得懂,阿碧说,如果不飞,它现在把鸽子吃了。

丑丑一听担心,怕鸽子更不干,但没想到,鸽子挣扎了一下,竟然同意了。

丑丑:“???”

丑丑眼神复杂的看着鸽子,没想到它是这种鸽子。

不管怎么说,鸽子的问题解决了,是好事。

鸽子耐力,虽然一条蛇的重量不轻,但绿瘦蛇是真的太小了,小到丑丑都拿它当手环了,所以带着竹盒子,鸽子并没有觉得有太大负担。

直到放飞鸽子,看着鸽子和阿碧都走远了,众人才松了口气。

其实小黎还有一些担忧,青州乃严防重地,一只那么大的鸽子飞进去,万一被斥候打下来怎么办?

也是考虑到纸条有可能曝光的隐患,所以小黎将信的内容,故意写成了药方,信若是落在爹娘手里,是有价值的,落在别人手里,是废纸一张,看都看不懂。

只是怕怕在,信落不到爹娘手里。

小黎这个担忧多虑了,阿碧他想象的要聪明多了,阿碧根本没让鸽子带它进城,在城外它让鸽子放他下来。

竹盒子是从里面扣的,阿碧自己能打开,它从盒子里钻出来,带着纸条,藏进了草丛。

当晚深夜,阿碧摸进了大杂院,带着纸条,守在了柳蔚的房间门口。

柳蔚是第二天早出来,踩到了一团绿色的,软软的东西,才发现阿碧的。

她愣了一下,单手把阿碧拎起来,看到了它尾巴的纸条。

将有些脏污的纸条展开,看到里面的内容,她挑了挑眉,又打量起手里的阿碧。

“你是怎么过来的?”

阿碧眨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害怕的看着柳蔚。

柳蔚拿着纸条和阿碧回房,把纸条递给正在穿衣的容棱,容棱看过后,沉默下来。

柳蔚笑着道:“原来他们在庆州,那母亲也在庆州,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容棱“恩”了声,出了房间,去敲岳单笙的房门。

屋里子,柳蔚捏着阿碧在手里把玩,把阿碧搓揉捏扁,阿碧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最后岳单笙穿戴好过来,柳蔚把阿碧递给他,岳单笙把小蛇放进怀里,又与容棱说了两句,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