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也太好说话了吧?再怎么天下是他们慕容家的,那也不能视群臣如无物呀?

这么大的事,一个晚上,几句话就轻松搞定,这皇位,怕是也确实坐到头了。

不过话说回来,王爷以前不争,多半是碍于太子的情份,不想手足相残,兄弟阋墙。

如今太子暴毙,皇后只剩他这么一个嫡系血脉,就算王爷不想,也会被皇后推到台前。

而诸位皇子中有实力跟王爷一较高下的,屈指可数。

王爷的军功,再加上皇后娘家的势力,看来这皇帝的位子迟早要落入王爷掌中呀~

“喻二,”慕容铎边走边交待:“你不必随我回府,速去刑部,叫李海峰速发公文,把白云遏调到京城听用。另外,到大理寺,调阅一下最近尚未破获的重大要案的卷宗……”虫

“王爷~”喻守成忍不住提醒:“有件案子,倒是可以一查。若是办成,必然一举震惊天下。”

至少,王爷想要立威,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哦?”慕容铎挑眉:“说来听听?”

“太子自缢案。”喻守成看了看四周,上前两步贴着他的耳际,低语。

慕容铎霍地转头,眸中寒光一闪:“你说什么?”

“小妹曾整理过此案的勘验纪录,指出此案疑点重重,谋杀的可能极大。”喻守成不敢再瞒,垂头,小声禀报。

“你好大的胆子!”慕容铎面色铁青:“这么大的事,竟然敢瞒而不报?”

“尸体由姜姑娘亲自勘验,王爷点头,已交刑部结案。”喻守成很是委屈,出言辩解:“小妹只是凭空推断,并无真凭实据,卑职怎敢擅自做主,主张发回重验?”

慕容铎一窒,随即训道:“糊涂!这是何等大事,但有半点可疑就要追查到底,岂可敷衍塞责?”

“卑职并没打算隐瞒不报,只是想押后几天,待王爷大婚之后,再提及此事……”喻守成越说声音越小。

其实,若不是王爷突然插手刑部,他还真把这事给忘了~

并不是刻意隐瞒,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庄然不是白云遏,她说的话在威信上总归是要打几个折扣的。

再说了,就算庄然说对了,太子真是被人谋害好了。

既然有胆谋害太子,必然计划周详,只要查不到真凭实据,就无法将凶手绳之于法,反而竖了一个强敌,稍有不慎还会把王爷搭进去。

万一庄然是错的呢?

太子的死,确为自杀,与人无忧。王爷凭白掀起一场风浪,正好被人揪住小辫,有百害无一利,何苦来哉?

“小然,”慕容铎默了半晌:“她怎么说?”

“她那天拉拉杂杂说了一堆,我也没记住那么多。”喻守成嘿嘿一笑,心虚地道:“大概是说关键证据缺失,勘验结论存在偏差……”

慕容铎冷冷地瞪着他,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哎,”喻守成赶紧补充:“小妹做事向来仔细,可疑部份都记录下来,标在了卷宗里了。卑职回去立刻找出来,给王爷看。”

瞧了一眼他的脸色,又弱弱地加了一句:“她当时,是想推翻前论,重新勘验来着,被我拦住了……”

他是一番好意,王爷专宠姜梅,而且她的勘验技术确实勘称一绝,即使他这种外行看了,也觉得无可挑剔。

小妹怀疑她做的结论,那不是拿鸡蛋硬往石头上碰嘛?

呜呜,早知道事情会闹成这样,还不如怂恿她翻案,即使造成婚期延后,也比现在下落不明要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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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庄然只走了五十里。

在锦州她鲜少出门,整天关在家中足不出户,是个典型的宅女。到了山庄,更不消说,周围不是雪山就是平原,她能走到哪里去?

况且,王府里的道路全部是青石铺就,平坦光滑,好走得很!

可不象是官道之上,人马杂踏,路面坑洼,满是碎石瓦砾,走了不到三十里地,脚底已然打满了水泡,咬着牙关坚持到五十里,实在撑不下去,只得早早住店投宿。

数数钱袋,只剩下四十两不到的散碎银两,不禁肉痛昨晚为这套旧衫,豪掷了十两纹银。

可脚底的水泡总不能不管,叹一口气,找了伙计问明最近的药店,摸上门去一问,最便宜的金创药也要五十文钱。

她小声嘀咕:“几根草而已,哪用得着这么贵?”

物价啊物价,为毛不管哪朝哪代,物价永远是平头老百姓心中的痛?

“客官~”掌柜的也不高兴了,黑着脸:“觉着贵你可以不买!本店百年老店,信誉第一,绝不会欺你一人。”

“买,我没说不买呀~”庄然讪讪地掏银子买药。

早知道有今日,再困难也不该把药箱扔在客栈,那里面各种药膏装得满满当当,而且全是顶极货色,随便挑一件拿出去,也能卖个几十百把两~

啊,不能想,不能想,再想会发疯~

在路边花五文钱随便吃了一碗面,回到客栈。

为了省银子住的最便宜的通铺,结果找小二要热水时,遭了他的白眼:“总共二十文钱,还想要热水?”

她厚着脸皮,装着没有听到,关上门自顾自地洗脚。

脚底血泡大多破了,粘在脚底,轻轻一挨钻心地疼。

她索性连袜带脚一起放入盆中浸泡,待泡得软了,再把袜子脱了,细心地抹上药膏。

包袱里裙子是暂时不打算穿的,放着也是浪费,索性撕成条状当纱布用。

躺在床上,脚板心火烧火燎地疼,脑子里走马灯似地想着最近几天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哪里睡得着?

好容易挨到半夜,瞌睡来了想睡上一觉吧,隔床的那位仁兄倒好,本来一直象个死人似地沉睡着,这时却哼哼叽叽地哼起来了。

她掀起被子盖住头,没听见,没听见!我现在自己麻烦事一堆,不想再找麻烦~

可惜,呻吟声不但未停,反而越来越痛苦,尤如魔音穿脑。

庄然无可奈何,翻身坐了起来:“老兄,你没事吧?”

呻吟声微微停顿了片刻,再次响起。

庄然觉得不对,摸索着点亮了油灯,走过去一照。

嗬!这位仁兄整个人象煮熟的虾子蜷成一团!

伸手一摸,热烫得吓人。

倒霉!怎么到哪都是劳碌操心的命呢?

庄然恨恨地低咒着,不得不拽过他的手,这一把上脉,不禁吓了一跳:“不好!”

这家伙的脉息极其微弱,象是要挂了!

“伙计,伙计!”她掉转头,急匆匆地出了门。

“半夜三更,嚷嚷啥呀?”伙计睡眼惺忪地爬起来,一看是她,拉长了脸,很不高兴地问:“客官,又有啥事?”

“我房里那位仁兄不行了,得赶紧请大夫!”庄然急急地道。

“他呀?”哪知伙计看都不看,冷冷地道:“这种人早死早了,还请啥大夫?”

“说什么呢?”庄然怒了:“不知道人命关天吗?”

住通铺的就不是人?只有住在天字号客房里的阔佬才是上帝?

“客官,”伙计不耐烦地道:“他在这里白吃白住了一个月,掌柜的可怜他,才没把他赶到马路上!谁还有钱给他请大夫?”

“他欠你多少房钱?”庄然一怒,冲口而出:“大不了我帮他付了就是!”

“你?”伙计惊疑不定地看着她:“虽说通铺,一个月下来连房钱带饭钱,也有二两银子呢。另外,大夫出诊,光诊金就是五百文,还不算药钱……”

看他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能掏得出银子来才怪?

“少废话!”庄然抛过去一锭银子:“赶紧去请大夫,记住,一定要带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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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霍青玉

伙计一走,庄然忙去后院汲了水过来,刚才裹完脚,还剩大半条裙子,倒是可以权充毛巾。

翻找时,金镯从包袱里掉到床上,她不禁醒悟,笑:我傻呀?镯子里不是有十几根现成的金针?

当下取出针来帮他扎了一遍,又用冷水替他降温,忙活了大半天,总算面色缓和了一些。懒

半个时辰后,伙计才带着大夫姗姗而来。

大夫只看了一眼,惊得掉头就走,连诊金都不肯收:“哎呀,哪里来的痨病鬼,你们真是糊涂,竟收了他在店里!赶紧轰出去,搞不好大家都惹上,一个也活不成!”

“喂!”庄然气不过,跑上去揪着他不肯放:“你看清楚,他是咳血之症!你算什么大夫?脉都不请,胡乱判断?”

伙计一听说会传染,唬得连退三尺,哪里肯听她辩解?

当下叫上几个同伴,用那名男子用草席一卷连同庄然一起,不分青红皂白赶到郊外乱葬岗,索了五两纹银,这才一轰而散。

庄然气得跳起脚来骂,然而势单力孤,又如之奈何?

那男子路上一阵颠簸,又吹了冷风,慢慢清醒过来,流着泪叹息:“世态炎凉,本就如此,你又何必生气?”

“你醒了?”庄然讶然回头:“可好些了没有?”

那人躺在席中,眼睛呆呆地望着天幕,半晌才回了一句:“左右是要死之人,便好些又如何?不过在世上多受些苦痛折磨罢了~”虫

“蝼蚁尚且偷生,男子汉大丈夫何以如此软弱?”庄然蹙着眉,颇不赞同地道:“就算只剩一个时辰,也该好好地活下去!”

“小生生无可恋,兄台何必救我?”那人只是摇头,神情凄厉。

“就算不为自己,总该想想你的亲人吧?”庄然骂道:“看你也是个读书人,不会连孝顺二字都不会写吧?这么客死异乡算什么?”

那人却只是流泪,并不搭话。

庄然看他瘦得只剩皮包骨头,两颊上泛着怪异的红晕,也不好再骂,叹口气,道:“在下庄然,敢问兄台尊姓大名,仙乡何处?”

等了半天,他终于迸出几个字,声音低不可闻:“在下霍青玉,锦州汤原人。”

庄然笑了:“咱们还真是有缘,我也是锦州人呢。”

“小生死不足惜,”霍青玉勉强打起精神,歉然地道:“只是连累了庄兄在这受苦~”

“嗐~”庄然摇手,豁达地道:“乡人无知,干霍兄何事?你放心,我既然管了你,就绝不会半途而废。”

“没用的~”霍青玉弯下身子剧烈地喘咳着,吐出一口鲜血:“我已油尽灯枯,撑不了多久了。”

“别说傻话~”庄然何尝不知他的情况?只得苍白地安慰:“等治好了病,咱们结伴回家。”

“家?”霍青玉眼中泪光闪闪:“小生哪还有家呀?”

庄然见他神色惨淡,也不敢细问,怕令他伤心反而加速病情,强撑了笑颜:“你在这里等等,我找找看附近有没有栖身之处?”

她爬到山坡上张望了片刻,见山腰隐约有间庙宇,心中一喜,高高兴兴地返回来:“看,天无绝人之路吧?二里外有座山神庙,咱们先去那里暂住几天,不但可以遮风挡雨,还省了房钱。”

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是拖又是拽,连滚带爬地把霍青玉弄进山神庙,累得出了一身的汗,胡乱拣了块地方,倒头睡下。

第二日早上醒来,换了女装,步行到镇上去抓药,顺便买了些包子馒头。

发现镇上到处张贴了告示,慕容铎硬赖她是江洋大盗,诈骗大王,绘影图形,召告天下要抓她归案。

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低了头,闷不吭声地避开人群,回了山神庙。

霍青玉整天昏昏沉沉,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庄然知他时日无多,心中恻然,索性不谈病情,只要清醒了,便陪他话话家常,说些奇闻趣事给他听。

霍青玉慢慢敞开心扉,对她讲述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他竟是江南首富霍庭的私生子,兄弟中排行第三。只因母亲杨氏出身青楼,身份不被认可,一直未正式踏进霍家门。

霍庭念在父子一场,帮他们母子购了几亩薄田,置了房子,每年还会送些家用。

十年前,他事业转移,举家迁往京都,自此霍青玉母子便被彻底抛弃。

杨氏是个妇道人家,并不善经营,几年下来,田产房屋变卖殆尽,只好重操旧业,干起了倚门卖笑的勾当。

霍青玉十七岁中了秀才后,便在汤原县衙做起了文书主薄。

杨氏年老色衰,心心念念想的就是要在有生之年让他认祖归宗,日积月累落下心病,终于病倒。

霍青玉是个孝子,不忍让杨氏死不冥目,便辞了主薄之职。

县令爱其才,写了封推荐信,嘱他到了京城后去找柳溪县令,万一认亲不成,起码有个落脚之处。

他变卖了家中所有值钱的财物,带着母亲一同上京,去见霍庭最后一面。

谁料途中杨氏病倒,药石罔效,花光了所有积蓄,最终仍是撒手人圜。

他这时已无退路,只得葬了杨氏继续前行,哪知祸不单行,病倒途中,起初只是伤寒,无钱医治,迁延不愈终成咳血之症。

霍庭是锦州名人,庄然并不陌生,只是他在地方薄有善名,不想竟是个抛妻弃子之人。

人,果然不可貌相啊!

如此过了数日,霍青玉终于病死在庙中,因临终结识了庄然,却是含笑九泉。

庄然买了副薄棺,请了几个村人把他葬了,在坟头拜了几拜:“霍兄请安心去,我答应过的事情,一定办到。”

下了山,向人打听了一下,原来柳溪县就在京畿北郊,距京城不过七十几里路程。

只是,她走的城西方向,却是走岔了,需得斜插过去。

她问明了路径,执着汤原县的推荐信,直奔柳溪而去。

当晚投宿在城外的老悦来客栈,第二日一大早,城门刚开便进了城。

这时街上行人虽不多,但路边的商铺已陆续打开店门,各式各样的小摊小贩,势气蒸腾的各色小吃,扑鼻而来的阵阵香气,让整条街都鲜活生动了起来。

她一路问人,向着县衙走去。

忽见横巷里冲出一名男子,他行色匆匆,只顾低头赶路,竟一头撞倒了街边卖西瓜的刘老汉。

“喂,大清早的,你赶着去投胎啊?”刘老汉张口就骂。

“对不住,”男子停下脚步,尴尬地道歉:“我离家半月,急着归家,这才不小心撞了刘大哥。”

刘老汉抬眼,认出是住在街尾的尚子清,街坊邻居的住着,也不好意思再骂,只得挤出个笑脸:“无妨,弟妇怕是等急了,快回去吧~”

“多谢刘大哥~”尚子清面上一红,做了一揖,匆匆往家赶。

“急也不是这个急法~”刘老汉恨恨瞧着他的背影,嘀咕。

庄然淡淡一笑,将这插曲抛之脑后,继续往前走,哪知还未走出街口,忽听身后惨叫声起:“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