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提,光只是太子这个在份,已经足够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有机会坐上皇位的虽然不多,但也不算少。包括慕容铎在内,皇帝共有十四个儿子,再加上几位亲王,可说人人都有机会,个个都有可疑。

真要一个个查下去,工作量是相当浩大的!

“闭嘴!”慕容铎怒不可抑:“本王不要听这些废话和空话,必需要拿出点实际的成效来!”

实际的成效,谁不想拿出来?

可,没有总不能硬编吧?

朗四几个面面相觑,不敢吭声。

“白云遏,”慕容铎生了一会闷气,强抑住焦躁,淡淡地问:“你从柳溪回来,曹县令可好?”

白云遏一愣:“多谢王爷挂念,家师很好。”

“听说柳溪有个杵作,名唤苏丁荃,在六扇门很有名望?”慕容铎又问。

PS:某月坏笑:想知道下一章,慕容铎会不会见到庄然?票票砸下来吧。。。

尊臀几何?

白云遏心中咯噔一响,不知为何,竟下意识地不愿意让他去柳溪:“苏丁荃已经死了。”

慕容铎一怔:“死了?”

根据他得到的消息,苏丁荃确实失踪过很长一段时间,但不久前已经回到柳溪了。

“就是前几天我去看恩师的时候,”白云遏解释:“他喝醉了酒,失足跌到山塘里溺死了。”懒

“这么巧?”慕容铎不禁蹙起了眉。

“是,”白云遏极肯定地道:“卑职当时在场,苏丁荃生前并未与人结仇,银两也在,仇杀和图财的因素都可排除。”

说到这里,他迟疑一下,加了一句:“我查过了,除了一点擦伤外,并无其他伤痕。”

“这么说,确实是醉酒失足咯?”慕容铎问。

“是。”白云遏垂下眼帘,掩住心虚。

“那就没办法了。”慕容铎不疑有他,转了话题:“你久在公门,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优秀的杵作当然有,”白云遏悄悄松了一口气:“而且,大多数都集中在刑部,王爷可以责令李大人调派。”

“我要的并不止是业务精通,更重要的不畏强权。”慕容铎摇头:“刑部的都是老油条,惯于左右逢源,怕是来了也没什么用。地方上呢,没有可以推荐的?”

“这个~”白云遏滴汗:“暂时没有想到。”虫

做杵作的不少,每个县基本都有,但是优秀的并不多见。

如果他要求的只是普通优秀,他当场也可以点出一大堆来。

可惜,王爷要求的是必需超过姜梅,推翻她下的结论。

这就有了一定的难度了——除了庄然,他还真没见过比她更优秀的。

“算了~”慕容铎疲惫地挥了下手:“你们都下去吧。”

没料到慕容铎竟如此轻易就放行,三个人俱是一愣,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

慕容铎以肘支桌,手指按压着隐隐做痛的太阳穴。

太子自缢案遇到的阻力比他想象中大得多,这也从另一个角度喻示着,这件案子背后潜藏着一股强大的势力。

他好象,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这并不是靠正面出击,强行推进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得适当地运用一些策略,采用迂回的办法。

他在伊州住得太久,久到已与现实脱节。可能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朝中那些尔虞我诈的潜规则。

不过,虽然有一些挫折感,尚不足以动摇他侦办此案的决心。

真正令他烦心的是,庄然已走了一个多月,如石沉大海,沓无音信。

他的三路出击未见任何成效,最让他懊恼的是,对此,他束手无策,不知要到哪里用什么办法才能找到她?

长此下去,他真害怕会再也见不到她,永远地与她擦肩而过!

他的目光忍不住再次落到桌上那份整理好的勘验纪录上。

轻轻抚着绢秀的字迹,想象着她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整理着这份由姜梅做出的勘验纪录,想象着她用一种怎样的心情在外面流浪……

觉得心脏绷得紧紧的,又冷又紧,就象一块生锈的铁,冰冷坚硬。

他近乎自虐地,固执地想着这些,似乎只有这样疼着,才会好过一点点。

“王爷,王爷~”朗三一路嚷嚷地走了过来:“老大的飞鸽传书,快看看,是不是有大小姐的消息了?”

慕容铎还没有答话,朗三已自顾自地捏碎了蜡丸,把纸条拿出来,看了一眼,啊呀一声惊嚷:“不好了~”

眼前一花,手中纸条已到了慕容铎的手上,一脸愠怒地瞪着他:“朗三,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嘿嘿~”朗三黑脸一红,摸着头傻笑:“不是,我见那上面也没写绝密二字~就,就拆了~对了,信上说雪球不见了!”

慕容铎脸一沉,怔了半晌,低语:“不见了就算了~”

连人都没留住,留着一头狼又有什么意义?

走就走吧,早晚都光了才干净!

“咦?”朗三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不生气?”

怪了,王爷以前宠雪球跟宠儿子似的,看得比命还重要,这会子走丢了,居然象个没事人?

“你的事,办完了?”慕容铎懒得跟他罗嗦,直接把脸一板。

“我去过七星阁,”朗三记起正事:“好象大小姐也没跟他们联系。另外,我跟掌柜的说了,要他通知公子,勿必在十天之内来王府,否则,我砸了他的招牌!”

“他怎么说?”

“他说公子在外地,一时没办法联系上,可能来不了。”朗三据实回报。

“哼!”慕容铎冷哼一声:“捅出娄子来,想避不见面?以为这样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给我继续逼!逼出来为止!”

庄然他没有办法,但百里晗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要不是他弄了个梅子来骗他,也不至于伤透庄然的心!

所以,对这种人,用不着手软!

“放心!”朗三兴高采烈:“这种事我最拿手,交给我就对了!”

他得了尚方宝剑,掉转头就奔七星阁去,打定了主意要长驻在此,把掌柜的逼得焦头烂额,走投无路,跪地求饶!

所以,他人还没进门,先把声势造出来:“百里晗你给我出来!”

朱敞一听他的声音,头都大了,苦着脸迎上来:“三爷,小人不是跟你说过,公子现在不在京城,你逼我也没用~”

朗三推开他,抬手,把柜上摆着的各种暗器兵刃扫到地上,咣当,哗啦声响成一片。

“三爷~”朱敞忍了气,苦笑:“官再大,也得讲理吧?你这样不分清红皂白跑来砸店,可说不过去呀!”

朗三屁股一抬,坐到柜台上,圆圆的眼睛一瞪:“放屁!你哪只眼睛看着老子砸你的店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低沉微哑的男音淡淡地响起。

朱敞和朗三都吃了一惊,回过头一瞧,见店门口站了名男子,背着光看不清五官,中等身材,着一袭青衫,风采翩然。

朗三愣了一下,心道:还真有不怕死的呀?

老子摆明了来找碴,这小子文文弱弱,竟然也敢管闲事?

“客官,”朱敞怕他一搅和,更加纠缠不清,忙道:“小店今日不做生意,你改天再来吧。”

“你是谁呀?”朗三回过神,强横地问。

“在下霍青玉。”庄然看着他,不卑不亢地答。

霍青玉?没听过!

朗三怒目而视:“不关你的事,滚!”

“路不平有人踩,事不平有人管~”庄然偏不肯走,慢条斯理地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抬起头,冲他微微一笑:“天子脚下,我倒想看看,什么人如此嚣张,青天白日砸人店铺,坏人买卖?”

她这一走进来,朗三定睛一瞧,竟是位非常俊美的少年。

明眸皓齿,眉目清俊,尤其是那双乌黑的瞳仁,亮亮的,晶莹如星,眸光流转间顾盼生辉。

此时,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被他一瞧,朗三的心竟怦怦乱跳了起来。

不知为何,少年明明是与他对立的立场,可他觉得少年看着他的目光里带着善意,带着温暖,更带着一种莫名的熟悉,让他气不起来。

“老子站得脚酸,借他柜台坐一下不行呀?”朗三怔一下,脸红脖子粗地嚷:“凭啥就说老子砸他店了?”

“据我所知,柜台是用来摆放售卖品的,你把尊臀放在这里,可是打算待价而沽?”庄然忍着笑,一本正经地问:“请问,尊臀几何?”

“嘻~”店里伙计对朗三敢怒不敢言,听到这话,忍不住哧地笑出声来,被朗三一瞪,又憋了回去。

朗三气炸了,从柜台上跳下来,提起盂钵大的拳头在他眼前一晃:“死秀才,再敢拐着弯骂老子,非揍你一顿不可!”

“啧啧啧~”庄然连连啧舌,身体微微后仰:“好威风呀~”

朗三得意之极:“怕了吧?怕了就赶紧滚!惹毛了老子没好果子吃!”

庄然俏脸一凝,冷冰冰地道:“哪家的狗在此乱吠?”

她真没想到,慕容铎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去对付百里晗!

他们不是朋友吗?怎可用身份去欺压朋友?

派朗三来砸店?亏他想得出来!

以为象个流氓似地在百里晗的店里闹事,她就会乖乖地出来了?

不要跟小人说话

“找死!”朗三的怒火蹭地一下冒上来,一把揪着庄然的衣领,提起拳头就要往下揍。

“你敢?”庄然昂然不惧,清亮的眸子里闪着轻蔑的火花。

不知怎地,朗三本来一腔怒火,被她这么一瞧,竟然莫名的心虚了,气短了,手也软了,悻悻地推开她:“臭小子,你经不起老子一拳,滚!”懒

“这位公子~”朱敞急急上前,将两人隔开,陪着笑脸道:“你确实误会了,三将军只是与小人开了个玩笑,并非砸人店铺~”

“听到没?”朗三顿时理直气壮起来:“酸丁就是爱管闲事,哼!”

恰在此时,苏解语在店外等了许久,不见她出门,寻了进来,见店中气氛有异,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疑惑地道:“少爷,你,找着朋友了吗?”

朱敞一听这话,心中一动,想起百里晗的吩咐,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莫非,公子千交万待的人,就是他?

朗三粗中有细,听着这话也起了疑心,一双老虎似的眼睛往庄然身上瞄去:“你来找人的?”

庄然不急不慌,视线在店中四下扫了几眼:“请问,何强是在此做事吗?”

“何强?”朱敞摇头:“本店没有此人。”

“没有?”庄然一脸惑然:“奇怪,我记得清楚明白,他确实是在奇星阁做事呀~”虫

“客官,”朱敞略感失望,笑道:“你说的奇星阁是卖珠宝首饰的,出了小店左拐往南走一条街便到了。小店叫做七星阁,是卖兵器的。”

“兵器?”庄然故做讶然:“贵店布置得古雅朴拙,没有半点杀伐之气,怎会是卖兵刃的?”

朱敞听了这话很是受用,微笑着道:“七星阁贩卖的不是寻常的长枪大刀,而是精巧的机关暗器。我们公子更是天地间第一雅人,店铺是他亲手设计,自然不落俗套。”

“可惜~”庄然弯腰拾起一件被朗三拂到地上的暗器,叹:“小生一介书生,兵刃半点不懂,不然买件回去做收藏也是好的。”

“哼!”朗三气呼呼地从她手中夺过暗器,冷笑:“这里随便一件东西都要几千两!你这穷酸,就算一辈子不吃不喝也买不起!”

“少爷~”苏解语见朗三凶神恶煞,心中畏惧,躲在庄然身后:“咱们走吧。”

“打扰了~”庄然冲朱敞欠了欠身,转身出了七星阁。

“三将军~”朱敞陪了笑脸:“你看,我们公子真的不在,你赖在这里也没用不是?”

“哼!”朗三眼睛望着庄然,冷哼一声:“老子明天再来!”

说罢,匆匆出了店铺,尾随着庄然而去。

他是猎户出身,嗅较常人敏锐——这个姓霍的公子身上,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吸引着他。

直觉告诉他,事情并不如他所说的那么简单。

果然,跟了一段路,发现庄然并未往南去,越发狐疑——如果确实是找错了地方,得人指点后,不是应该转而去奇星阁吗?

庄然哪知朗三不死心,还跟在身后?

她在街上绕了一个圈,随便找了家临街小店,给苏解语买了饭:“你在这里吃着,我去办点事。”

“少爷~”苏解语不愿意被撇下,急忙站起来:“我不饿,我跟你一起去。”

庄然温柔一笑:“那地方你去不合适,还是在这等的好。”

苏解语一听,顿时粉脸通红,垂着头不吭声了。

庄然瞧了她的神色,心知她想岔了,也不解释,仔细叮嘱一句:“在我回来之前,你可千万不要乱走,知道吗?”

苏解语心中不快,怏怏地嗯了一声。

庄然出了门,向路人打听霍庭的住址。

出门时还担心需费些周折,霍家在江南是首富之家,但此地是京城,遍地皆是高官富贾,就算知道名头,也不一定知道住址。

谁知随口一问,竟是路人皆知。

她随着路人的指引,一路往北,很快到了霍府。

门前端坐四头张牙舞爪的石狮,气派不凡,两扇朱漆铜环,一条笔直的花岗岩铺就的大道直通门内。

站在门外,隐隐只见里面花木扶疏,红墙绿瓦,雕梁画栋,亭台楼阁交相掩映,竟不知有多深。

门口家丁见她立在门前,徘徊不去,上前询问:“这位公子,你找谁?”

“在下霍青玉,求见霍家老爷。”庄然欠身行了一礼:“烦请大哥通报一声。”

“霍青玉?”家丁一听她的名字,登时起了疑心,上下打量她几遍,若非见她长相俊美,气质不凡,只怕早就动手轰人了。

“开什么玩笑?”家丁恼了,瞪大了眼睛喝叱:“快滚!”

霍庭只两位公子,长子霍青玺,次子霍青璧,可从没听说还有个霍青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