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凉心怀愤怒的望圻暄时,恰巧见他转过了面,正对着她的方向。不知,他是否看见了自己,她只觉那一张面目,好似在笑,又好似,带着了淡淡的嘲讽…

“我们回营!”

她猛而厌恶转过头,拉回缰绳,带着小包子,一起回了西凤营帐,不再回头去看立在高处的男人一眼——

包子偷偷转眼去看,果然见在娘亲调头那一刻…白衣如玉的男子,也消失了。

他轻轻一叹…

俊秀稚气的小脸儿上,也多出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感伤。

晚膳前,帕丽与玄离终至,两人都穿着西凤军服,做了易容,特别是玄离,即使是眼已失明,却还是可以听音辨向,伪装的毫不露馅,安全潜入了天凉的营帐之内。

天凉将营帐图交给帕丽后,细说了营救之事,帕丽听后,便戒备的看了四周,确定天凉没有埋伏任何人和陷阱后,独自坐在角落里等候,一言不发。

包子给玄离倒了茶,坐了下去,等待天凉主动发话。

天凉看着沉默饮茶的玄离,不知为何,那多次盘旋于心想要弄清的疑惑,此一刻,竟变的如此平淡,失了迫切,她淡淡道:“玄公子,说一说六年前你所知道的事罢。”

“六年前…”

玄离放下茶杯,低声一叹,开口道,“六年前,我从这草原上离开,独自奔向东璟,为家仇而寻名师,我打听到四玄最强的君家三公子常年居住琅邪山,便前去琅邪山脚之下拜师,虽言艰难,整整十五日的磨练,主上也没有同意我入门君家,却仍是将我这个满心仇恨的人留在了琅邪宫内,悉心教导,赐我玄姓,单字一个离字,只望我能放下尘世仇恨,用心修习。

那时,我确是见过陆姑娘。

姑娘你虽年龄尚幼,却时常教导我,不要束缚于过去,言语间成熟有理,令人只觉惊奇。

我至琅邪时,姑娘你已在琅邪宫待过一段时日了,只是非每日都上琅邪,待了一些时辰便会下山,隔了三五日才会出现一次,那时主上对姑娘的身子极其照料,毕竟姑娘你那时…”

“等一等”,天凉打断玄离的话,“君家七月十五消失,是六年前我从悬崖掉落,消失的第二日,在那之前,我的记忆中明明与君无寻素不相识,怎么可能有你所说的待过一段时日,和他对我照料一说?”

“玄某记得很清楚”,玄离微顿,“我入琅邪,正是桃花满天时,陆姑娘你那时…已有孕,近四个月了…”

“有孕…近四个月?”

天凉低呼一声,面目更是不解,“你是说我并不是掉落悬崖后才识得君无寻,而是在那之前,便已与他有了交集…”

可为什么,她没有半点印象?

她陆蓝没有半点印象就罢,醒来时,这幅身体也没有任何关于这些的记忆啊!

天凉有些乱了。

“陆姑娘不要急,听玄某将话说完。”

玄离并无意外,声音很是镇静,“其实君家,一直派别纷争极为严重,主上也是无心参与君家庄中的争斗,才一直在琅邪宫落住,过着云游四海,隐姓埋名的闲散日子。

七年前,主上到西凤游玩时,正逢年初大雪,遇见了姑娘,那日是姑娘十二岁生辰之日,姑娘很怯弱,躲在雪地中无人以伴,主上便陪了姑娘整日度过生辰,彼此打了照面,得了相识。

再后来半年间,君家开始对主上继承之事纷纷浮出了不同的声音。

玄气之由,君家在继承人以及血脉传承上,一直极为注重,这一点在继承者身上体现尤为明显。

主上那时早已至婚嫁年龄,却常年不近女色,迟迟不谈婚事,更是无心过问君家事,因此,质疑声纷纷四起,几个主事的大伯们都出现了反对的声音。

君家老尊主无耐之下,吩咐君家人开始吩咐寻找最合适的女子为主上婚配——与君家继承婚配的女子除了外貌端正,身无疾病外,最重要的一项,则为满阶而纯正的武气,否则,诞下的儿女则有六成的可能会失了玄息,便也失了继承的资格。

天下女子数名,但在十八九岁便达满阶,又家传武息纯正的女子,却如凤毛麟角般少见难寻。

老尊主派数名君家人隐于各国打探寻,寻了许久,未见一个满意人选,几斤失望之时,却从西凤得来了意外的喜讯,那是一名曾因犯下错而被责赶出君家的掌事君越送来的人选,君越偷偷打探到了君家寻人消息后,便以此为回君家契机,将姑娘你的生辰八字和特征,送至了君家海上山庄。

除了姑娘年龄尚幼之外,老尊主对姑,皆甚为满意。

464玄离解疑(二)

【464玄离解疑(二)】

老尊主本意,是将姑娘十三岁后接至君家,好生候养三年,再言婚事。

可不料,随着时间的推迟,纷争愈演愈烈,尊主身体越来越弱,主上性子更是过于淡泊,没有半点争夺之心…尊主担忧君家从此走上没落之路,而失了古幽的信任,便终于下决心,在姑娘十三岁时悉心安排,伺机制造出机会,将姑娘接往琅邪宫内,令姑娘与主上,行了房。”

“行?房?”

天凉端着茶的手一颤,险些跌下,她放下杯不可思议喊,“照你这么说,君无寻也是个识大体懂事的男人,难道就这么依照安排,对十三的我下了手?”

靠,怎么想都是禽兽才干出的事啊…

“姑娘可记得我刚才说,你虽年纪轻,心态却极稳重,行为举止也常常令人感慨过于成熟?正因为尊主了解主上的性子,所以才在姑娘你的身上下了重药,必须由主上才能解的重药,否则,姑娘将当场暴毙身亡。当时行房之事,主上是征求了姑娘同意的。也是姑娘主动要求的。”

玄离叹息,“姑娘没了关于主上的记忆,才觉此行为不可思议,其实你不知,主上常常对此愧疚,照料姑娘时,总是悉心周到至极致,姑娘性子刚烈,有时故意刁钻了,主上也是百求百应,尽心尽力的宠着。

不知姑娘与主上是否为天生姻缘。

那一次机缘巧合下,不过半月,姑娘便测出了喜脉,也是从有孕之后,姑娘来琅邪的次数愈加频繁了。

当我至琅邪遇见怀胎三月的姑娘时,姑娘你已常常三言不离主上名讳,与主上感情密切如夫妇了。

这是我至琅邪前,所知君上与姑娘的事,玄某也只是闻听段落,详情难言,但大体,是如此没错。”

玄离说到这里,静了一下。

天凉怔怔的,抬手摸住了腹…

虽对玄离所说的她还有很多问题,可不知为何,却莫名觉好似真的曾有某月某日,男人带着好闻的味道与她一同坐于凉亭,品茗谈天,双手不自觉叠交搁放在她的腹上,目光对视间,她为孩儿名讳争执,他望她争执而浅笑似的…

有这样的时光吗?

她不敢确定。

却有这样的感觉。

被君无寻陪伴过的感觉。

“关于陆姑娘所言记忆之事,这要从君家那场大劫有关”,玄离没有给天凉喘息的机会,继续叙述,“在姑娘有孕第五个月,君家老尊主病逝,主上也带姑娘入了君家山庄,确肯了继承身份。无耐仍是有人心有不甘妒恨,将目标偷偷转移至了姑娘身上,暗中实行了多次暗算。

那多次暗算,却是因主上保护得当,姑娘未得半分损伤,也因想让姑娘安心养胎,主上并未告知姑娘这些烦心琐事。

后来,主上查清了心怀不轨之人是哪堂主事后,便不动声色的将他整个堂脉之人,全部设上了玄障,令他整个族系之人,无法擅自靠近姑娘。

但毕竟,事难有万全。

一次古幽急诏中,主上须前行古幽数日。

临行前,主上以自身玄气为附着,将姑娘护在了琅邪宫的闺房中,再三嘱咐安妥候他回来,才行离去。

那时君无意年龄与姑娘相仿,也并非如现在一般冷厉无情,他其实与姑娘算作小有交情,也并不知这其中争斗,君无意依照长辈之命,向姑娘书信一封,引得姑娘出了闺房,去了相约之地,便糟了暗算之袭昏迷,醒来后,便误以为落了胎,失了孩子,逃回了西凤。

再后来,七月十五日之日,正是主上从古幽归君之日,姑娘失子心痛,前一夜便单独潜入了君家海上山庄,夜间偷偷在岛屿缺口处埋上火药,愤怒间点燃火药,带剑独身拼杀,而也因姑娘闯入所造成的混乱,一直争斗的几个掌事纷纷借此由开始厮杀,君家山庄一夜之间,陷入了残忍的争斗和自相残杀之中…

主上带我赶回之时,姑娘已倒入血泊,一身伤痕怵目惊心,就连被主上抱起那一刻,都在哭着还我的孩子…

我从未见过主上如此生气,如同地狱阎罗,步步血腥。

主上向来待人仁慈,即使见君家自乱成势,岛间炸声四起,也面色平静,只是听到姑娘哭喊着孩子时,终于起了势,动了杀机。

君家大乱之夜,玄气四窜,海面暗涌,无人阻止间便可涨蔓出骇人的水势危害苍生。

这一乱,惹来了古幽那些带着神秘力量令人不能反抗之人,他们迂腐顽固,追溯源头,最后竟将罪责全都落在了姑娘身上…

于是古幽下了收回兽宠的责罚,也下了重裁——

若要他们阻海涌势,那么姑娘你,就必须死。”

“可我仍旧活着…”天凉低喃,“好好的活着不是么?”

“是,当年,主上为阻海势,只得牺牲了自己,也将君家封入了海底。

而君无意,是被君家人在弥留之际费力留下的一条半残的生命,他当时年龄尚幼,并不能分辨是非,当日姑娘进山庄索债的举动,被君无意误以是因主上负了姑娘失了孩子才惹下的祸端,在他的意识中,害他灭族的人是主上,挑起战争与死亡的人是陆姑娘你,所以,他才会对琅邪宫的一切一直持有恨意。

主上消失时,也消去了姑娘关于主上的所有记忆,这也是姑娘后来火武被封的缘由,是为记忆封锁时,所留下的后遗症状…其实主上不惜将整个君家都封下海底,全是为了姑娘…能好好活下去…”

465玄离解疑(三)金牌加更

【465玄离解疑(三)金牌加更】

玄离无声一叹,摇了摇头,平静了许久才道,“再后来,我将养好伤的姑娘送回西凤,见姑娘醒后,面无任何悲伤之色,便知姑娘已忘了关于主上的全部和那些伤心之事,亦会如主上所愿,便离开,回琅邪宫去了。”

他话语落下,帐内便静的连针落都能听到似的静谧。

君小宝面有感触的看着天凉,而帕丽,也被这样的故事而感到了几分震惊,呆怔着说不出话。

天凉坐在椅上,听着玄离的话,明明觉很多感觉十分熟悉,熟悉到几乎在下一秒,她的脑海便能冲出这曾经的场景与画面似的…可当她细细去想时,脑中又是一片的空白。

她抬起脸:“如你所说,应该对我的身份很熟悉,那为何在初次见时,你知道我厉天凉的名讳,也没有认出我来?还有,就算抹去了我关于君无寻所有的记忆,可在这幅身体里,厉天凉的记忆里明明全是另一个男人凤惜云,况且也一直作为厉天凉在西凤生活着,这与你的话根本就为冲突,况且怀孕这样的事…”

“姑娘那时一直告诉我,你叫做陆蓝,而我所说每日只在琅邪宫待上数日,是因姑娘每日都会乘主上的兽宠回西凤,这也是我觉比较奇怪的一点,因为主上确实说姑娘与第一次相遇时,性格截然不同,至少不会是扬拳高喊令人负责的少女…我下山去接姑娘时,时常会听姑娘说下次决不能连睡好几日,否则定是要被发现之类的话语…我问发现什么,姑娘便拍腹,笑而不语”,玄离认真答,“至于怀孕,姑娘那时确实身子瘦弱,个子小,常穿宽大服饰,也因为主上时常熬制安胎药给姑娘服下,几乎无什么不适症状,与常人无异,怀孕七月之时,身姿也只如略微丰腴的少女,旁人极难想到是有孕之人。”

连睡好几日…

又担忧被人发现有孕…

天凉皱眉沉思,想通过这幅身体里厉天凉的记忆来抓住思绪…

可无耐她从醒来之时,这幅身体的记忆便都是断断续续的片段,最清晰的,唯有凤惜云了。

但若照玄离这种说法, 在厉天啸十二岁时还怯怯弱弱,那便是说她六年前穿过来的日子,并不是厉天凉坠崖消失之后,而是在十三岁生辰之前。

而那段时间,会与厉天凉有记忆的日子相重合,就说明…

她眉头一抬,一种匪夷所思的想法,在脑中形成———

莫不是,一个身体,两个灵魂?

“要不要这么玄幻…”她低咒一声,莫名心中混乱。

可这个世界什么狗屁武气玄息都有了,她身边兽宠满天飞,自己也清晰的记得自己来这里时闹过阎罗殿,这TM还能不再玄幻一点么?

除了这一个,天凉也找不到第二种合理的解释了。

两个灵魂,苏醒时为陆蓝,沉睡时便为厉天凉,所以她一直不以厉天凉自称,君无意也唤自己陆蓝。

而厉天凉,生就胆小懦弱,行事孤僻,冯怡又与天暖更加亲近些,所以当时即使发现了自己身体有异常,因许多事不甚了解,则不敢向人多言之,甚至也许,会主动将其隐藏。

“在我去琅邪之前,我并不清楚。只是陆姑娘你中下暗算,误以为失了孩子后消失的几日,其实是被当时发现姑娘的君家掌事君越所救,他本以为孩子已胎死腹中,不想找了稳婆后,却接生出了一个早产的孩儿。那几日,姑娘一直待在他那里休养,算来,正巧是七月十五的前几日。”

玄离提醒后,天凉眸子一定,想起了自己向凤惜云献身那一夜所漏下的一句话。

在厉天凉的记忆里,那夜她是对凤惜云说,看到良妃被一个男人搂着跳下了井,凤惜云当时解释过后,并未多言什么,只是在她下榻吹熄烛火时,喃喃言好似之前就已见过他几次似的…凤惜云心诧之下,不想厉天凉竟早知此事还对他有所隐瞒,一时担忧暴怒之下,对厉天凉进行了袭击。

后来,厉天凉经历了人生的转变,认清了凤惜云的真面目,坠下了悬崖…她毁了君家那一次劫难后,脱离了厉天凉的身体,回了现代植物人的身体,再后来醒来,去杰克本部闯了一遭后,寿终正寝,竟又回了厉天凉的身体!

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一切皆有注定。

只是这个注定之人…早已消失不知去何处…

“两年后我从君越那儿接少宫主时,他告诉我说姑娘当年曾掉落悬崖,他及时赶到救了姑娘,只是不知救了姑娘,却致使了君家毁灭,懊恼不已,也羞愧不已,自此后便悉心照料襁褓中的少宫主,只求能为君家留一血脉,也为老尊主赎罪”,玄离看了眼包子,“君越把少宫主交给我后便病逝了,少宫主也是在近两岁时才被我接到了琅邪宫内,本想着会抚养着安妥长大,却不料,少宫主太过聪慧,总是施各法向我套话…尽管我一直隐瞒,不想向少宫主提这些前尘往事,但少宫主却仍一直坚决认为主上和姑娘你仍活在这世上,不管我醉后所说的线索如此的少,但还是被下山的少宫主,寻到了姑娘…”

“君无意曾设下陷阱,引我去东海君家山庄遗址,他告诉我七月十五赴约东海,还能见到君无寻,这个…是真是假,还是说…”

天凉话未问完,玄离便面色凄怆的摇头,“关于那解封方法,我所知有限,并不能肯言与姑娘有没有关系。只是…君无意说能见到主上…姑娘,你不知主上曾牺牲了什么,也不知他当日是如何死的…我只告知姑娘,要再见到主上,不可能了…绝无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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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6营救俘虏(一)

【466营救俘虏(一)】

绝无可能…

不知为何,天凉听到这四个字,心头微微一沉,竟是有些难过。

“明明什么都记不起…”她垂眼望着地面,挫败低语,“…即使现在听人解释清了,却还是一无所知似的…”

“其实想不起,未必是坏事”,玄离抬起毫无光色的眸,“主上当初做下这些,甚是洗去陆姑娘关于他的所有记忆,也只是想让姑娘好好活下去。既然少宫主现也已寻到姑娘,那么陆姑娘,就好生陪伴着少宫主,安生伴随他长大罢。”

天凉听言,转头看小包子,不由心头一悸。

君小宝,竟然流了一脸的泪。

她心下不忍,快步走过去,将那沾染泪痕的小脸抱到怀中,低声保证道,“娘答应你的事不会变,包子,你放心,娘会好好陪着你…”

包子紧紧回抱天凉,重重点了头。

帕丽看着相拥的母子俩发愣,她默默转首看向玄离,目光哀恸…

寻到要找的人了,他这次,是不是又会像从前一般,毫不留情的走?

玄离虽看不见,却似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他顿了下,本想毫不犹豫的走去揽住她的肩安抚,却是在想到少宫主时,生生迫自己止了动作,坐在凳上一动不动。

帕丽不禁黯然,勾头默默苦笑…

到头来,什么没变。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吵闹声和痛呼声。

天凉面色一变,放开包子道:“外面有动静,我出去看看。”

她快步走出去,看到东璟营帐中出兵的队列将一小批俘虏用绳索成排捆绑住,强迫拉上了战场,天凉唤了副将一问,才知这已是第二批拉到战场之中去牵制古诺军队的俘虏了。

“抓这些俘虏上战场,莫不是为了逼降?”天凉拧眉,“只是以百姓逼降,可未必有用。”

副将摇头解释:“将军不知,双方对阵,除却比的是军马粮草,重中之重便是军心。这些俘虏自然不能逼降,但正因为所抓之人全是百姓,古诺可汗若生鲁莽,便是将百姓弃之不顾,而若生妥协,则古诺军阵必会败的更快。不管如何,古诺部队则定是要士气大减,军心混乱。如此一来,东璟也许会胜的更快。”

天凉一闻,这才明白了圻暄抓这些百姓俘虏的用途…

他是在利用这些俘虏们,在和古诺对峙的基础上,以先发制人的心里战术,在为东璟创造战胜的最佳优势。

“第二批…”天凉转头,“那么第一批的百姓,可是全部失了性命?”

副将点头,“俘虏上战场,向来没有活命的机会,只是往日战场上,俘虏大多死于刀锋之下,这东璟与往常不同,将俘虏全都当场毒死在了战场之上。”

天凉心微冷,不再接话。

原来曾经在这里见过阮美人,是这个原因吗?

她不知圻暄,原来可以如此视人命为蝼蚁,为了一己之欲,将无辜之人毒之亡之…

“将副将们全部唤来”,天凉吩咐,“本将有事要宣。”

夜间,临亥时。

当东璟军营中传来第二道战况喜讯时,西凤主将厉天凉与两名副将一同入东璟营帐内,见了校尉之后,主将厉天凉再三犹豫之下,仍是独自去了无人的主帐,并整整待在无人的帐中半个时辰,才终于亲留退兵书一封,面有落寞,回了营帐。

顷刻之后,西凤同盟军的白色帐营,在短短不至半个时辰内,全部有序拆去。

遗下部队的将士们收整了粮草军车,排成队列,大规模撤离。

主将厉天凉,身穿铠甲,带着余下部队兵士全部撤回,朝西凤方向归去,离开了这刀光剑影的战场。

西凤,正式全部撤营,退兵。

一个时辰后,东璟军营主帐仍然暗着,几个校尉正在等待加急战报时,关押北瑜俘虏的营帐附近突然着火,兴起了大火,顿时浓烟滚滚,哀嚎震天,火势蔓延的极快,连带着几个粮草车和关押北瑜可敦的营帐也全都被袭。

草原中水源珍贵,离营帐最近的河流也近数十里,将士们见所烧营帐大多为关押俘虏之处,除却两车粮草并未有过多损失,临乱救火时,便不由松懈,未救及时,那些营帐顷刻倒塌,烧成废墟。

漫天灰气与尘土,浓烟滚灼。

帕丽与玄离紧急中救出了昏迷的可敦与几个王子,趁夜将他们带出东璟营帐,行至远处小包子接应处,将他们塞上马车正欲吩咐前行,却见马车旁没有天凉踪影,帕丽顿时一惊,“你娘亲比我们早一步过来的,怎还未归?”

“难道陆姑娘是去救那些北瑜俘虏…”

玄离话未说完,包子脸已变色。

“我去寻娘亲!”包子跳下马车,将缰绳交给帕丽,随而跃上了其中一匹马,他没有回头便知玄离要跟上,即而勒马回头,低促喊道:“玄叔叔,命你从此以后护好帕丽姨,不得违命,每年除却我生辰之时,不得擅自回琅邪宫!”

玄离面色一怔,停了脚步,“少宫主…”

“帕丽姨,带着你的母亲和弟弟们,离开这里,去安全地罢,不要辜负了娘亲的心意,也不要让这次救援毫无意义”,包子扬起鞭子,转回首,低喝一声,便朝着浓烟滚滚的方向狂奔而去——

马蹄声急促,君小宝行的极快,一瞬间那小小的身影便没入了黑雾之中,寻不到了踪迹。

467营救俘虏(二)

【467营救俘虏(二)】

帕丽望着包子的背影,心知他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告诉自己古诺已无转机,不要再白费力气,最好的生存办法,是带着家人,隐姓埋名的活下去。

而方才,小宝也把身旁这个曾待在琅邪宫的男人,还给了她…

“玄离,我知道你放心不下,你尽管追去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