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雷,但是雷得很痛快。

沈醉心里这样独白。

被这样的极品调情的经验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拥有的,绝对的可遇不可求。

沈醉还在感叹,苏阑已经动手。抽掉了沈醉头上的簪子,一把丰厚的头发泛着卷曲的波浪倾斜下来。苏阑没有料到沈醉的头发有那么长,眉头惊艳的动了动。

沈醉很高,但是卷曲散落的头发却轻易流过了她的身体,垂在沙发上。被浓厚乌亮的长发缠绵的包围,本来气质洁净利落的女人也多了一抹荏弱,仰视着苏阑的目光于是显得颇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苏阑眼神转热,慢慢低下头去。

就要碰到沈醉泛着水色的丰润嘴唇时,他遇到了障碍。沈醉尚属自由的一只手用了力气抵住了他的肩,阻止了他的动作。

苏阑起身,看着沈醉。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好,但如果沈醉想要进行欲迎还拒这个固定动作,那么也没有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我不喜欢喝牛奶。”沈醉出口的话让苏阑本来就要涌上嘲讽意味的眼睛呆滞了一秒。

借着整理头发的动作,沈醉不太好意思的收回被苏阑握住的手,但是眼神依然诚恳,诚恳的歉然。

“安全套有3%的不安全几率,事后避孕药对女人来说不是很健康。我很遗憾的只有Acup,手技一定不如你,重点是,我真的很不喜欢喝牛奶和类似牛奶的东西,所以…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沈醉抓着头发,脸色殷红,眼神坦荡。注视着苏阑的态度仿佛她买了苏阑假冒伪劣产品被拆穿。

苏阑保持着俯身的姿态几乎五秒钟才能继续反应。

面无表情的直起身子,波澜不惊的和沈醉对视。

又一个五秒钟,苏阑动了,迅雷不及掩耳的掐住沈醉的下巴吻了上去。舌头没有半分迟疑的破关而入,极度深喉。

沈醉被吻得泪意直逼而上,鼻子都酸涩起来,手脚无法控制的挣扎抵抗。

在窒息前一秒,苏阑放开她,报以同样认真的态度。

“或者我们可以试试看‘菊花道’”。

“…”

沈醉石化,斜线条背景,风中凌乱。

apple and cinnamon

当然沈醉并没有真得那么幸运尝试一下非主流中的主流“菊花道”的销魂滋味,但她绝对不觉得这是种损失。

苏阑那男人真应该在身上挂个牌子——注明心脏病或者高血压患者请勿接近的牌子。

说完那个堪称惊悚的笑话,苏阑心情愉悦的喝完了剩下的啤酒,然后很坦荡的借用她房间的洗手间。沈醉却一直冻结到苏阑潇洒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时候才恢复到活人的状态。

果然这世界真奇妙,存在就是合理。

沈醉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觉得自己有即将中风的预兆,幸好她很快就打包离开了那个可怕男人所在的城市。

家庭环境的优越让沈醉比普通人拥有更多选择生活方式的自由。不喜欢朝九晚五的规律,也不喜欢时刻紧绷的刺激。她的工作就是她的兴趣,非常随兴。

每当她花上一个月的时间精心的布线,一步步的导向她要的结局,并最终干脆利落的用各种天衣无缝的方法把自己的角色杀死的时候,沈醉就有种无与伦比的愉悦。她承认,在某种程度上她有点变态的倾向。

在镜子面前浓妆艳抹或者蓬头垢面,一面噼里啪啦的打字一面分神对着镜子模拟各个角色的表情神态语言动作,一人分饰多角的表演。宅在房间里整整一个月,终于达到□,睁大眼睛,享受着杀死角色时从尾椎迅速爬升到头顶的战栗快感,沈醉瞬间觉得一切都超然物外。

把稿子用邮件寄给自家编辑,沈醉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乌龟一样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站起身来一个下劈,僵硬的韧带蓦然绷直酸痛的激出两眼泪水,滋润了干涩的眼睛。

很好很舒服,一种回到人间的感觉。

沈醉起身,拉开窗帘,外面的阳光非常宜人,勾得她心痒痒的想要出门。

沈醉的这个工作收入其实不高,好在她住在家里吃在家里所以花费很低,最大的支出不过是往回搬一堆一堆的书。除去必要的储蓄之外,满可以支撑一年几度低成本的旅行。

沈醉有储蓄的好习惯。在人看来也许觉得没有必要,毕竟沈醉的家境非常不错,完全不需要她这样量入为出。但是在沈醉的观念里面,父母亲是她和哥哥共同的责任。她可以仗着幼女和幼妹的身份有时有晌的耍奸卖乖占点小便宜,但不代表她可以因为年幼无成就把照顾父母的责任完全丢到大哥的肩上。所以,虽然不多,但是沈醉还是尽力的存钱留着帮父母养老用。

用得上用不上再说,总之要问心无愧。

在心理盘算了一下最近的经济储备,觉得尚可,于是越发的蠢蠢欲动。每当完成了一本稿子,沈醉的精神就会格外的兴奋,像一朵被阴干很久需要阳光水分的蘑菇。

迅速的翻出中国地图册,闭上眼睛,凭直觉翻到一页,睁开眼睛,很好,决定了。

谁说年轻就可以免死。

不抽烟就不会得肺癌?常年运动就不会心力衰竭?开玩笑,只要一块石头或者一场车祸,一切都可能终结。

生命总会以各种形式给人猝不及防的“惊喜”。

沈醉坐在三万英尺高空之上的密闭空间里,顶着一片嘈杂的背景声,诡异的思考着关于人生和命运的严肃课题。

乱流不期而至,飞机时起时落上下颠簸。

机舱内空气紧绷,间杂有孩子尖利的哭声和家长紧张的斥责。空中小姐温柔的声音在回荡,企图用制式的语言安抚乘客的心脏。但是成效不彰。

沈醉的手指深深掐进自己的掌心,汗水冰冷粘稠。

不是不害怕的,但是她孤身一人,无人安抚,所以也不必声张。

如果她是独生女,那么她会希望父母都一同乘坐在这架飞机上。挚爱的人一同赴死,就不会有任何牵挂。不必担心有谁悲痛欲绝,也不必担心父母老无所依。

但是她有兄长。

侄子也已经成家立业,也许不用多久就会添上一个孩子。

如果她死去,亲人会悲伤,但不会绝望。在怀念的过程中便会将她渐渐遗忘。

她不是不可取代的对象。

沈醉安静的独坐,甚至开始构思遗言的内容,可惜飞机终于闯过乱流恢复了平稳的飞行。

舷窗外白云苍茫,看不到地面上的任何景象。

沈醉掏出耳机戴上,咬住嘴唇,在某非著名相声演员的三俗笑话中压抑着很不淑女的笑意。

时至今日,飞机已经是非常通常且便利的交通方式,但是总是会让人想起那一场场血肉横飞的坠落。

沈母开始非常不喜欢乘坐飞机出门,总觉得异常危险,但是沈父拿出统计学说明汽车和火车出事的概率要大的多,沈母无言以对。

沈醉想这应该也算职业病的一种,每次出门之前她都会把一切可能遇到的问题想象一遍,然后体会那一刻生死一线的焦虑感,并且在事过之后迅速的忘掉。

那很有趣,而且很有意义。

不畏惧死亡才能无畏的生存。

畏惧是因为未知,但是谁也没有死过一次看看。就如同年少时对性懵懂畏惧,经历过之后就会明白,所谓□的目眩神迷是要机缘巧合才会有的奇遇。大多数人都不过是为了满足私欲或履行程序,却发现过后更加空虚。□?那又需要多少的技巧和好运气!

飞机上的广播响起,沈醉收起耳机,整理行李,等待下机。

飞机颠簸降落,鼓膜轰鸣,身后站起高声交谈的异乡口音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水膜。

沈醉摇晃了下头,习以为常的提起行李,出舱。

恩,旅行地,她来了。

找家酒店栖身,行李一丢,洗澡换衣服,扒拉出一堆吃的,打开手提电脑,顺便观赏窗外下班高峰期的车水马龙和次第亮起的路灯霓虹。

沈醉觉得心旷神怡。

谁说旅行一定要找一个风景秀丽山水宜人的地方去踏破铁鞋风餐露宿。在沈醉的观念里,旅行就是捋着自己的心意行走。

对于一个又懒又馋的人来说,其实也就是换个地方继续宅。

沈醉有间歇性发作酒店房间渴望症。自己房间宅久了,总想要找个陌生的地方换换口味,这样才能体会到走遍世间最好还是家园,防治七年之痒非常有效。

安静的地方只会让她渴望声音,只有繁华丰满的背景才能让她踏实的安静下来。

沈醉很满意自己选择的这个城市,够大够华丽够奢侈够萎靡。她喜欢!

晚饭时间,沈醉收拾收拾,出门觅食。

五光十色的橱窗绽放诱人的色泽,带着偷窥的快感探视别人的房间。

走过一条小街,沈醉找到一家看来不错的川菜馆。劲辣凶猛的菜系,味道和分量十足的餍足了她的脾胃。两瓶啤酒让沈醉的脸上多了生动的红晕,看来神采奕奕。

迎着微微的晚风散步消化,啊,这是多么完美的生活。

马路对面是整片的奢华建筑,周身的华丽灯光装饰明亮闪烁如宫殿,门前名贵的车子川行,路人或者与己无关的漠视或者充满艳羡,又或多少生出些美丽的梦幻。

沈醉微笑的走过,头顶上的高大树木茂密的枝叶沙沙作响。

夜刚刚开始,这城市有喧嚣热闹的夜生活。

马路上的车辆不算很多,但是在这样繁华地段的马路上压着双实线做一百八十度回转无论怎么样都很惹人注目。

性能杰出的车子发出悦耳的刹车声,在路人的惊呼中漂亮的甩尾。

沈醉还来不及反应,那车子就来到近前。

车窗放下,露出一双桃花飞舞的狐狸眼,有点面熟。

沈醉脑中电光火石。

桃花狐狸眼男子已经笑逐颜开,声音甜蜜的呼唤:

“姑姑…”

沈醉的耐力受到严峻的考验——他xxx的用这样的肉麻称呼作开场白的天雷她到底还要忍耐到什么时候!

私隐线

有一种理论是这样说的:若没有这个人的时候,他只是世间万千大众的一个;若有了这个人,他就会以各种方式无处不在的出没。

沈醉外焦里嫩的认证了这种说法。

命运有其引以为傲的幽默感,每当你以为这件事情已经圆满落幕,正在松口气抽根烟的时候,它就会跳出来,从背后温柔的给你一刀,然后桀桀怪笑。

——你太天真了!

这是命运喜欢的台词,它用这句台词给所有不相信它的人“爱的忠告”。

“姑姑,好巧在这里遇见,果然我们很有缘分啊。”狐狸男开门下车,姿态非一般的风流,站在沈醉面前,目光流动,落英缤纷。

没有疑问的,这是当日酒桌上坐在苏阑身边的那个第一个同她开口说话的人。

“是啊是啊,真是缘分。”作孽的缘分,沈醉微笑,梨窝深陷,“叫我沈醉就好了,不然我真是当不起了。”

狐狸男笑得更欢,露出白牙两排,“那我可捡了大便宜,沈醉也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说完两眼亮晶晶的渴望。

沈醉僵硬。自从遇到了这些人,她就常常保持在一个风中凌乱的潇洒姿态中。

又没有人给她介绍过,她怎么会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这些人的自我感觉未免过于良好了点。

沈醉觉得自己被这样雷着雷着就快能得道成仙。

无奈的笑了出来,沈醉很诚恳地问:“请问您等下可有时间?”

狐狸男挑眉——这个表情和苏阑的异曲同工,感觉却大相径庭。苏阑挑眉,她觉得自己是蝼蚁,无颜苟活在世间;此男挑眉,却让她觉得自己是梦露,性感美貌若天仙临凡。

“如果有时间的话,给我个机会让我赔罪吧。我竟然不知道您的姓名,连我自己都觉得罪孽深重。”

沈醉很坦白,她料想自己的坦白反而会正中这男人的下怀,他会很开心的。

果然,狐狸男笑得真心多了,看起来也比较像个正常的男人。

“这怎么可以,忘记自我介绍是我的错,应当是我赔罪才对。”收敛起过分浓艳的桃花背景,狐狸男气质骤然改变,彬彬有礼的点头,“我是宋墨,很高兴认识你,请务必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我的过错。”

很干净写意的名字,这男人正经起来同样让人很难抗拒。

沈醉的笑容也变得比较真心。虽然是这样不由自主地不期而遇,对方有一个真诚的态度还是会让人觉得比较舒服一点。

“我的荣幸,但是我今天刚下飞机,可能体力不支恐怕会扫了兴,若你不介意,是不是可以改天再约?”

沈醉本来心情很好并不觉得累,但是被宋墨这神来一笔吓了一跳,旅程的疲倦慢慢就涌了上来。

她其实是个很慢热的人,并不喜欢同陌生人热络,偏偏碍着情面,不好抗拒。人在不由自主地时候总是很难振作精神。若是宋墨像苏阑一样强势,沈醉无论如何会硬撑着,但是看起来他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人,沈醉也就稍微卸下了面具。

宋墨有些惊讶沈醉忽然改变了主意,仔细的向她脸上看过去。

清秀温润的面容上的确带着疲惫的痕迹,眼神不若记忆中明亮,笑容也不够精神。

宋墨的唇角露出几分柔软的弧度。

这女人挺有意思的。身边有种让人放松的氛围,像面镜子一样,你对她放下虚伪,她也对你真诚。

想起前几天听说的小道消息,宋墨心里倒明白了几分。他就奇怪,苏阑本不是那么无聊的人,会揪着芝麻大小的过节不放,原来是这样。

想着,宋墨看着沈醉混合着歉意和期待的眼神,好笑的隐藏下一分奸猾。

“你看我,真是粗心。既然这样,我们改天再约,我先送你回去,你好好休息一下。”说着,绕到另一侧,绅士的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微微弯身,等着沈醉。

沈醉失笑,不能再拒绝,只得点头道谢,顺从的走了过去。

宋墨把手遮在车门顶,防止沈醉撞倒头,待沈醉坐稳,关上车门,自己坐进驾驶座里。

看沈醉系上安全带,扣紧的安全带横过胸前,柔软的衣衫轻易的下陷,美好的弧度暧昧的隆起。

宋墨眼中笑意一闪,在沈醉发现之前将目光自然的移到她的脸上。

“留个电话号码给我吧,我来定时间地点?”

上了贼船了。

沈醉忍下叹息的欲望,供上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宋墨很仔细的存了起来,然后拨回过去。

越剧的唱调蓦然响起,沈醉无奈的掏出手机,把宋墨的电话号码也存了下来。

沈醉的交际范围很小,通讯录里多了宋墨的名字真不知该叫做被逼无奈还是蓬荜生辉。虽然看起来不同,但是这男人果然和苏阑一样,骨子里面都是强势自我不容拒绝的类型。

宋墨笑一笑,问了沈醉的下榻处,发动了车子。

车子里面放着电影原声音乐,出色的音像让每一个精巧的细节都得到淋漓的发挥,直把人带到关于电影的记忆中去。

车子平稳流畅的飞驰,车窗外华彩霓虹斑斓旋动,流光溢彩的汇成一条川流的光河。

宋墨专心开车,沈醉渐渐放松。

酒店离得很近,开着车子反而要绕上一段距离,但也不过几分钟的车程。

下了车子,沈醉再次道谢,应承了宋墨改日的邀约,客气的道别。回到房间里,扑到床上闷声尖叫。

迁怒了把这些充满诱惑和危险的不速之客带进自己平静生活的侄子三分钟,然后洗澡上床,搬出零食啤酒和手提电脑,开始看陈年的七夜怪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