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白府的管家后,小河还没来得及问出自己的疑问,脸色骤变的姞月就呼啸着跑出了堂屋,出门左拐就往旁边苏清暂时住的那间小屋子奔去。

“苏清!”

姞月“砰”地一下推开两扇小木门,“咣当”一声踢翻了摆在门边的破盆子——这间屋原本是用来堆放柴禾废物的,昨天小河的娘刚收拾出来给苏清住。本来小河的娘是要让出他们老两口的那间屋安排苏清暂且住下,但苏清严词拒绝了;姞月让他去城里自己找个客栈,他也没同意。最后苏清坚持要睡在这里,姞月都拿他没办法。倒是小河的爹娘有些过意不去,又生怕这位来自京城的大人对自家不满。

“你昨天进城的时候干了什么?”姞月夺过苏清手里的毛巾,凶巴巴地问道。

苏清刚着装完毕、正要洗脸,见姞月这般风风火火地跑进屋来兴师问罪,心里也有了底儿:“那个白家……已经来人了?”

姞月瞪眼,将苏清擦脸的毛巾一把掼进了脸盆,盆里水花溅到两人身上,她浑然不觉:“果然是你!你昨天下午失踪的那会儿,是不是去白家了?去也就罢了,你到底对人家说了什么?不要多管闲事啊!”

苏清看姞月的脸鼓得跟个包子似的,不由得忍笑道:“我什么都没说,真的。”

他的态度彻底惹恼了姞月。她想拍桌子,可屋里根本就没有桌子,于是她只好退了一步,应景地拍上门板,怒声说道:“你当我是傻子吗?本来白家仗势欺人就已经很让人讨厌了,你这么做,又跟白家有什么两样?!即使我是王府的账房,那也只是我好运气碰到了个有本事的雇主,但我不能利用王府的权力去压制别人!你懂不懂?”

苏清无奈地呼口气,慢慢收拾起被姞月扔进水盆里的毛巾,拧了拧,然后敷平在脸上擦着,当姞月的怒火不存在似的继续刚才被打断的事情。

姞月一拳打在了苏清这团不做任何反驳的软棉花上,一点儿也没感到什么胜利的喜悦,相反的,她现在更生气了:“苏清,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有,而且很认真地在听。”苏清漫不经心地把毛巾洗净放好,转身面对姞月,“但是我认为你出的主意也许会失败,与其到时候不管再用什么办法挽救都来不及,那为何不先下手?而且,我没有傻到去白家抓着每个人都说一遍‘姞月是王府账房’,我只稍稍给了他们一点点提示,至于他们是怎么查出来的,我也不知道。”

推得好干净!

姞月找不出他话里的半分毛病,但她明白这不是长久之计:“可你也不该用这个借口。小河不是王府的人,到时候白家仔细一查,却发现她与王府无关,你想想,他们会怎么做?除了会恼怒于小河一家的欺骗,恐怕还会继续逼婚。那她该怎么办?难道要让他们全家都搬走不成?”

苏清不在意地说道:“那就让这个借口成为事实,今天下午我们出发的时候带她走不就可以了么?我听管家说,你晚上一个人睡怕黑,就随便找了个丫头一起住。既然这样,倒不如让小河姑娘陪着你——她是你在没进王府之前就认识了的朋友,比起那些个什么秀儿草儿的,稍微让人放心一些。”

姞月张口结舌,两眼直愣愣地握着拳头发呆。苏清见她这样,扑哧一笑。被他这一笑,犯傻中的姞月终于缓过劲来:原来那位管家老爷爷出卖了自己,把重要情报透漏给苏清了!

不过,庆离会同意莫名其妙地就增加一个人吗?

“王爷那边……”姞月抓住了重点。毕竟现在来说,小河是必须要走这一步了,她需要摆脱白家带给她的威胁,而庆离王爷愿意不愿意,却真真是个大问题。

“啊,不必担心,礼王爷那边由我去解释。”苏清倏地一笑,“我绝对会让他很同意、很同意的……”

——此时,正在马车里坐着的庆离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都一天多了,苏清也该带着姞月往前走了吧!

不过姞月才不会这么容易就被他哄了,她还清楚地记得这个男人上次是怎么骗了自己又理直气壮地说这是他的职责所在。因此,姞月不无防范地问道:“你这么帮着我,有何目的?”难道是想感化了她,然后得到什么关键情报不成?

苏清深深地看着她,故意叹道:“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承认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呢?就说刚才你那么生气,其实也不是为了我的借口不成立,而是被我抢了功,心怀不满吧?你知道昨晚你休息后,何叔对我说了什么吗?”

“……什么?”姞月心知可能不是自己想听的话,但下意识地还是问了一句。

“他说:这丫头身世怪可怜的,在我们这里住了一段时间,虽不是我家女儿却也有了感情,你要好好地照顾她。”苏清轻笑着重复了一遍小河的爹对他说过的话,“就是这丫头有点倔,你需担待。”

果然不该问!

姞月脸上一红,唾道:“何叔不可能对你这么说!”

苏清惋惜地摇头:“姞月,我好不容易说一次实话,你也不当真。其实你早就已经喜欢我了对吧?就在上次我们一起进京的时候。既然对我有意,为何还要掩饰自己的感情?如果是因为我之前的欺骗,那么我可以道歉——我终究是刑部的人,确实需要谨慎处事。”他没说出口的是:即使以后我们在一起了,你也必须学着谅解并慢慢地忍受我这个毛病。

姞月怒:过分啊!居然想通过放低姿态、用这种迷惑人心的卑鄙手段来达成目的!而且……这个家伙是自恋狂吗?再者,就算他心有悔意,也不该是这种语气这种态度。

一时间,因苏清有心带着她去看小河一家而对这个人产生的些许好感,终于在他几句话下宣告终结。一个可恶的人,不管走到哪里,同样都还是可恶的,别想让他有任何改变。

这个家伙,总是没来由的让人火大。

姞月当下冷哼道:“那真是失礼了!我不仅不喜欢你,还相当地讨厌你。这可不是说几句抱歉就能解决得了的。”语毕,姞月狠狠地白了苏清一眼,甩袖离去。

不喜欢?讨厌?

苏清也不生气,悠然地整理好了衣服和头发,心里则计划着该怎么能在越刍多呆上几天。总要有时间去化解姞月的执拗,这样才能在年前把她带回京城。

唔……如果进展快的话,说不定在案子交接完,就能成亲了。

——苏大人,您不觉得您这是在自说自话么?

姞月以比去时更快的速度冲回了堂屋,小河还在。

“姞月……”小河拉住了她的去势,紧盯了她的眼睛,“你……在王府当什么?你不是说你要去你父母的好友家么?难道这个‘好友’是王爷?那你住在王府里,为什么又是个账房?还有,那个苏清,又是京城的哪位大人?”

姞月心道不好:小河该不会听到刚才自己和苏清的争吵了吧?

她的猜测没错。刚才她冲去找苏清的时候,小河跟在了她后面想看她究竟在生什么气,谁料小河刚赶上去,就听到了里面传出的那番对话。

“你骗了我们?”小河最后对姞月的行为做出了自己的断定,“你到底是嫌弃我们家不如你的意,还是觉得拖累了我们?要不是你刚才和那个看似来头很大的苏清说话大声了些,你还准备瞒我多久?”

“不是的,我只是想着不能让你们家为难,我这么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笨蛋寄居在你们家,给你和叔叔婶婶都添麻烦了……”姞月连忙解释。

“哦……说来说去,你还是把我们当外人了?!姞月,我忽然发现我很生气啊!就凭咱们的那点儿交情,要想这样还真不容易!”小河冷了脸,挽起袖子出屋去拾掇那堆原本是聘礼、现在是贺礼的东西。

姞月欲哭无泪,跟在她身后不断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怕你们有困难却还要照顾着我啊……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小河,你别不理我啊……”

小河就是闷着头不理姞月,自顾自地拎着东西,该扔的扔,该送人的送人,该收起来的收起来以供自家人用。

“小河……我错了啦!小河……”姞月还在坚持不懈。

看吧,说谎的孩子一定会遭报应的——苏清如此,姞月亦如此。

自卫反击

临走之前,姞月与苏清商量着是不是要雇辆小马车或者是买头毛驴之类的。

苏清却说:“这些都不需要。”

“为什么?”不是要追赶前面的大部队么?不需代步工具,那难道他们三人骑一匹马?

“因为庆根本就不会走远,他们现在最多也是在下一个地点等着我们——我想,他大概更希望我们再晚些去找他。所以我们用走的都能赶上他。”苏清给马装好了鞍子,判定道。

“王爷很不想去越刍啊……”

之前是有听说越刍不是个好封地,很多受封过的王爷一致不愿选择越刍当自己的藩地,当朝拒绝皇上指派的王爷大有人在。可从庆离的性格上来看,他也不像没担当的人。既然他能领命前往越刍,那就不是单纯害怕越刍这个地方——究竟是什么使他如此不情愿?

姞月眼中的疑问明明白白地传达给了苏清。

“关于这点……”苏清忽然神秘地凑到姞月耳边,“一到越刍就会明白了。”

因他突如其来的靠近,被吓到了的姞月一下子跳得老高老远,指着苏清叫道:“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苏清无辜地挑眉:“我在和你说话啊!”

“说话也不用靠这么近!下次、下下次……不,以后的每次,你都离我远点儿!”姞月躲得远远的,喊话完毕,就扭头跑进屋去找小河收拾东西了。

——自从苏清早上“表白”之后,姞月就一直处于莫名的炸毛期。

她这样也挺可爱。

惹是生非的苏清在心里如此暗笑。

小河的爹娘虽然不舍得女儿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但也明白这比嫁给白家少爷当小妾要强多了。所以他们殷切地嘱托着姞月,希望她能多多照顾着些不懂王府规矩的小河。

姞月不好说明王府其实规矩不多,只要能老实本分就行。因此她少不得满口应下:“当初幸亏有小河把我带回来,要不然我怎么能有今天?我们是好姐妹,照顾她是一定的!”

小河的娘拉着姞月的手,说道:“姑娘啊,能不能对王爷说说,安排我们小河给你做个丫头使唤?别人……别人我们真的不放心!小河要是在别的主子那里受了委屈……”

姞月连忙推掉:“这怎么能成!我怎么能让小河来给我当丫头!不过王爷那里我可以去问问,如果他愿意,就让小河自己拣个轻松活,这样也不怕什么刁难的。”

小河的娘可不这么想:“虽然我没在什么大地方待过,但也知道没个主子照应,丫头必定吃气,到时候姑娘远水救不了近火。唉!不是我为难姑娘啊,但天底下的娘亲,谁不为女儿着想?求姑娘去领了小河当丫头吧!她手脚麻利又不惹事,这些姑娘也都是知道的。”

姞月真真被为难住了,她不知所措地把求救的目光移向旁边袖手站着的苏清,使了眼色让他说些什么来拯救拯救自己。苏清眯眼微笑,摇头,做了个口型:我不。

——快过来!你让小河跟我们走的,现在出问题了,你自己解决!

姞月再狠狠地瞪了过去。

——明明是你的事情,我要是再插手,你又要说我多管闲事了吧?

苏清好整以暇继续旁观。

这人……姞月深呼吸,忿忿地放弃向苏清求救的愚蠢行为。就知道这个家伙不会让自己好过!那自力更生就是了!

“婶婶,如果您真认为跟着我最好,那我就去求求王爷,看看能不能成。路上让小河与我一起倒是好办,可一旦到了越刍,我也不好说是不是就一定能说服了王爷。”姞月妥协。

谁知刚才还不愿意发话的苏清这会儿却又不知抽了什么风,面带温柔好男人的笑容,扶上姞月的肩膀,与她站在一条直线上:“何婶无须担心,我也会帮着向礼王爷求情的。小河姑娘在王府不会受任何委屈,有我和姞月在,没问题。”

什么叫“有我和姞月在”?而且,你的禄山之爪放在哪里?

姞月浑身一紧,低头盯向苏清的手爪子,心里想着该怎么把这只手清蒸油炒了拿去喂狗。

小河的娘终于放心,同时居然还对苏清明目张胆的占便宜行为视而不见,只笑着说道:“有苏大人在,我就不担心啦!我们姞月人很好,也勤劳,大人要好好对待她……”

“婶婶,您说什么呢!为什么要让他好好待我啊?”姞月要挣开苏清的手,却根本就撼动不了他一下,正想着该怎么才能摆脱他的控制,小河的娘说的话就让她大吃一惊了。

“你看这孩子,真不懂事。”小河的娘边笑边拍了拍姞月的手,“人家苏大人都告诉我们了。我就说呀,你无端的怎么就回来了,还带着个男人一起……”

姞月马上将视线对准苏清:告诉?你告诉他们了什么?

苏清咳嗽一声,硬拖着姞月就要走:“何婶,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上路了。您和何叔多保重!小河姑娘的事儿,自有我和姞月。”

“好的好的,那就拜托苏大人了!”小河的娘眼看着刚才还同丈夫道别的女儿跟着姞月他们出了门,终是忍不住往外冒的泪水,“小河啊,记得抽空就回来看看呐!”

姞月道:“婶婶放心,我会记得让小河多找些时间回来。”

小河也有些想哭:“嗯,我会的。爹,娘,你们别伤心,我每年都会回家看你们!”

“一定要回家看我们……”小河的娘倚在门边,依依不舍地挥着手。

小河的爹扶住了她,与她一同站在门口,往三人远去的方向望着。等人都走得看不见了,他才深深地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劝自己的妻子还是劝自己:“就当咱们女儿嫁人了吧!反正每年都会回来,别伤心……”

尽管很想知道苏清到底对小河一家说了什么,但姞月却苦于没有机会。一路上,她需要好好的安抚小河的情绪。谁让她先前说了谎呢?小河自从上午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之后,就没再与她说过一句闲话,最多的也不过是“好了”“行了”“走了”这类两字箴言。

不料苏清的判断是正确的,庆离等人竟然真的没走出去多远,就在下一个小城里住下了。而且,当姞月和苏清找到他们的时候,庆离还很小声地嘀咕了句:“怎么这么快……”

别人听到没听到,姞月不晓得,但是她却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庆离下一句话就变成了:“你们回来了!今天太晚,你们又赶路来找我们,所以还是先在这里多休息一夜吧!明天再继续上路——反正一天两天的也不急。”

私下里,管家偷偷对姞月说:“我瞅着王爷可能真要打算在过年前才走到越刍。”

庆离等姞月带着小河进屋,才无奈地问苏清:“去的时候两个人,来的时候就附赠了一个人么?亏你也不嫌人多挤得慌。”

苏清笑道:“堂堂礼王府的庆离王爷居然也如此小气,传出去可会让人笑掉大牙啊!”

“你我相识这么久,你认为我是个小气的人吗?”庆离觉得自己每每遇上苏清就没好事,“我不是在担忧这个,而是……这个叫小河的,来历清楚吗?别又是第二个姞月,然后你再兴致勃勃地去调查人家!”

苏清道:“没把握我也不会让她跟上来。她的身世清白,我特意查过的。把她带着是因为姞月,你一直都没给她安排丫头,到了晚上她一个人住。管家对我提过了,我也觉得这样很不安全。即使你下面有侍卫守着,也不如屋里多个人来得更让人放心。”

庆离摇头为好友的陷落感到悲哀:“苏清啊苏清,你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了!我敢肯定,你马上就要变成第二个容离!就说你什么时候在别人身上这么细心过呀!”

苏清失笑:“请问,我哪个时候不细心了?”

庆离哼哼唧唧了半天蒙混过关,心里却想着:你当然只有办案的时候最细心。

而小河跟着一起走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另一间屋里,小河坐在床边,还是不理姞月。

姞月也没办法,只好靠着她坐下,拿出看家本领,试着耍赖:“小河,你都气了一天了,现在还没消气?你再不消气,我晚上就吃不下去饭,明天饿死我算完……小河,你要是再不理我,我也要生气了啊!”

因姞月一直在赔小心地献殷勤,偏偏她还不擅长干这种活,所以小河憋笑都憋了大半天,现在被姞月这么一搅和,终于破功:“其实我早就不生气了。”

“那你怎么不理我啊!”姞月怨念深重,瘫在小河身上黏着,“也不和我说话!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提,我都快急死了……”

小河拍开姞月,眼珠子转了转,窃笑了一下,说道:“嫌我不说话?那我来问你,你和苏清,究竟是什么关系?我看人家对你挺好的。”

姞月抱头哀叫:“又是这个问题!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问?!他对我好在哪里?”然后她像个濒死之人般,拽住了小河的袖子,泪眼汪汪:“小河,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真的!我还不想被算计到自己卖了自己都不知道!”

小河没想到姞月会是这种反应,不禁感到有趣极了:“算计?他算计过你?”

“何止一次!”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姞月迫不及待地将苏清的种种恶形恶状都对着小河倾吐一遍的时间。可怜姞月在王府呆了那么久,也没能找到半个倾述对象,现在她好不容易抓住了小河,当然要把所有的苦楚都一股脑地倒出来,让好友评评理。

小河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发笑,最后,当姞月把所有事情都说完后,她好奇地问道:“就这些了?没有别的了么?”

姞月傻眼:“什么叫‘就这些’?难道就这些还不足以阐释出我自从遇到他之后有多么的倒霉吗?”

见姞月这般情形,小河捂着嘴巴笑个不停,末了她在姞月的怒视下慢慢地平复了笑意,轻轻地点了点姞月,说道:“好吧,他开始是骗你了,可据我从你的说法中看,他那是为了查案,这个你能理解的吧?”

姞月道:“这点无可厚非,我能理解——可问题是这世上怎么能有如此厚颜无耻又两面三刀的人啊!我明明都说我不会妨碍到他了,你看他后来竟然还要……”

小河打断了她的话,继续说道:“至于后来……他那是为了接近你才这样做的,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分不出来呢?我听了半天,就觉得你是在小题大做。这位苏大人毕竟是朝廷官员,行事上当然不会与我们一般人一样。我看他除了有些自负,好像也没啥大缺点……嗯,要不你再好好想想,你为什么就对他要求这么严格。嘿嘿,说不定你这是……”已经喜欢上人家了。

姞月压根就没听出小河的话外之意,她现在感到最多的只是绝望:小河被苏清感化了!就因为他比自己出了更好的主意,小河就偏心了?

苏清,我和你势不两立!

由此,拉开了姞月对战苏清的自卫反击战。

从何家村离开后,姞月就从没再给苏清好脸色看过,只要苏清靠近三米之内,她就撤退得比任何人都快,顺带还会拉上小河一起“逃亡”。

这令苏清根本就不可能抓住半分与她接触的机会。但越是这样,苏清越喜欢去挑战姞月的耐性,一次又一次地在吃饭或是投宿的时候若有似无地靠近她。于是两人之间的你进我退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而焦点中的两人还浑然不觉。

最后,姞月那警戒的质量与速度,连老管家都自叹弗如,让庆离也暗自佩服。

不过庆离佩服归佩服,也挺为姞月担心的:她绝对是已经觉察到苏清对她的猎捕之心了,但她这样下去,只会让被逼到极点的苏清反击更强烈。

而管家则在心底默默地祝福着姞月:可怜的孩子啊,自从我认识了苏清,就还没见过有谁能成功自他手中逃脱。姞月姑娘,你努力吧!

被人躲得像躲鬼一样的苏清当然不会就此罢休。眼看着越刍马上就到,苏清准备放一放姞月,先让她有个喘息的机会。等到了越刍,再慢慢和她耗着。

姞月的想法就简单许多:赶紧摆脱这个缠人的家伙吧!

然而在小河看来,姞月会这么躲避一个人的好意,无非有两种情况:要么她十分讨厌这个人,要么就是躲避自己的某种感情。

到底是哪种,可能连被因骗过而不相信了某人的姞月自己,也弄不清。

又行了十日,越刍在望。

有情敌!

越刍这个地方比起别处也没什么不同,要硬是找些不一样,那大概就是剽悍的民风了。这里似乎不存在什么女子不能抛头露面的规矩,更别说三从四德之流,大概这里的女孩子连听都没听过。其实这种民风的形成,主要是越刍地区聚居了很多外族人的缘故。

而且在越刍很难找到马车、轿子之类的东西。男女老少都骑马而行,连小孩子也都驾着小母马在街上来去自如——反正街道够宽,只要水平能达到,就不怕彼此相撞。

因此,当庆离的大队马车浩浩荡荡地刚一进越刍外城,便引来了很多指指点点的声音。

“啊呀呀呀!这就是我们的礼王爷啊!像个大姑娘似的,千呼万唤的,终于肯露脸了么?”

马车长队停在坐落于城边的王府门前。姞月等人刚下马车,就听到一阵嘲讽如影随形地从远到近赶了上来:“我就说,庆离王爷怎么也不可能骑马来上任嘛!咦?坐的是马车?居然没舍得坐轿子?啧啧,看看这派头……大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