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庆离叹了叹,应声答道:“战姑娘,从京城骑马到越刍……会死人的。连驿站传信也是中途换好几次人,我又不是传信使,那让谁来换我呢?”

后面的姞月和小河皆好奇地偏头看过去,却见一位身穿正红色短装的女子扬着马鞭,大剌剌地斜倚在马背一侧。那马儿一动都不动,鼻子哧哧地喷着气,老老实实地让女子靠着。

“别什么姑娘姑爹的,咱不兴听这套!”女子甩开马鞭,整了整就收在怀里,然后几步跳到庆离面前,指指他身边站着的苏清,“这个,是叫苏清的?”

苏清微笑:“正是下官。”

女子撇嘴,不屑地说道:“啊呀,果然是什么人有什么样的朋友。庆离王爷,您的朋友、名动京城的苏清苏大人,原来真是个娘娘腔,失敬失敬。”说完,她还像模像样地拱手致礼。

姞月能想象出现在的苏清会是个什么表情。大约还在虚伪笑着,不过心里八成已经开始算计着该怎么报复了吧!如此看来,不怕苏清算计的还真不少,但要想过了他那关,却是个老大难,这又该另当别论。

不过……难得见到这么桀骜不驯的姑娘,姞月不由得多看了那红衣女子几眼。

女子似是觉察到了姞月的打量,她也越过了苏清和庆离两人,望向了被挡在后面的姞月。

两人对视不到三秒钟,红衣女子便分开挡了她视线的苏清、庆离,跟兔子似的跳了过去,只两三下就轻飘飘地落在原本距她有十来步远的姞月面前。她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锁在姞月脸上,还满是欢喜地伸手要摸向姞月的前胸。

“诶?!”姞月连连后退,想要躲过对方忽然的袭击动作。

小河英勇地上前要推开这位女子,却不料这女子的动作快得几乎让人眼花,还没见她人是怎么闪的,就已经避开了小河,再次出现在姞月面前,依然是那招“袭胸手”。

因女子背对着最前面的苏清和庆离,所以他们看不到姞月被女子如何了,只能听到姞月喊了一嗓子后就连连的后退,女子却还在步步紧逼。苏清只来得及瞪庆离一眼,就飞身过去救人。

这边,女子已经拍到姞月胸前,甚至还在上面碾了碾。接着,她砸吧着嘴,嘀咕了声“好软”,然后歪头问道:“你是女的?”

姞月避之不及地被她抓个正着,又听她问了这么一句,不由怒道:“哪个告诉你我是男的?!放手!小心我喊非礼!”

“你不是男的为什么要穿男人的衣服?”女子在苏清赶到之前就收了手,很遗憾地,“原来真是女的……庆离王爷真是小气到家了,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不给你穿么?”

姞月倒地不起:她这是什么逻辑?!

这女子不顾苏清的怒目相向,径自拉了姞月的手,笑嘻嘻地说道:“我叫战红,你也可以像他们那样喊我红兔子。跟我走吧,我有衣服给你穿——我很喜欢你哟!来吧来嘛,别和那个小气王爷在一块儿啦!”

战红还没拉着姞月走出半步,苏清就一手刀砍了过去。战红像是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似的一矮身,躲了苏清的手,半拖半抱地搂着姞月转了个大圈,一下子就跳出了苏清的攻击范围。

“喂,你长得倒是细皮嫩肉,怎么出手好生粗鲁?”战红踢踢脚,又用脚尖挑起了刚才她躲苏清时从怀里掉落的鞭子,另一只手同时不忘吃吃姞月的嫩豆腐,“你啊,抢人抢得倒快!呐,我问你哈,这是你妹子还是你老婆?”

庆离无力地呻吟着,自暴自弃地捂上了眼。他的未婚妻上来就惹到苏清了!这日子……以后还能过吗?

而苏清则是冷冷一眼扫过去,漂亮的脸上布满冰霜。他不吭不响、形同魑魅,幽幽地掠到了战红身边,眼看就要像风一样刮走她怀里的姞月。战红嘿嘿地笑着,再跳一跳,就又跳出了苏清所能控制的有限攻击范围。

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光天化日,王府门前,一男一女……打架?

交手几个回合后,苏清心知这个战红的武艺不俗,不该小视。但他无论如何都是只能看到却碰不到姞月的边儿,不禁也开始下手加重,更不想去管对方是不是个女子了,招式一变,他动了真格。

战红见苏清认真起来,倒也不慌不忙,趁姞月不备,居然在她脸上啵了口,然后放开她,笑道:“等我打倒那个嚣张的家伙,就来带你一起回我家去啊!”

“找死。”苏清眉头紧锁,小声迸出两字,左手刷地劈向战红的脖子。

战红抽出鞭子,舞得虎虎生风,就是不让苏清近身半寸。

一时间,两人缠斗在了一处。

被摆在一边的姞月好气又好笑,她居然会被一个刚认识的女子给轻薄了!满肚子里的火窝着也不知是不是该喷,想发作却又觉得可笑。于是她抹了抹被战红亲到的地方,面上挂不住地对已经僵化了的小河说道:“咱们先进去,不要管他们这两个疯子了!”

庆离也回了神,尴尬地跑过来,对姞月说道:“这个……战红姑娘在越刍住久了,难免有些被外族习惯影响……那个,姞月你可千万别介意啊!”

介意?介意什么?就当是被兔子舔了一口呗!

姞月当然没法解释说,自己其实对这种事情并不在意——反正都是女孩子不是吗?好比说,与好友在一起玩笑的时候,偶尔也会做些小小“出格”的事情,被吻到脸有时候也算其中之一了。不过看庆离一副“让我去自杀谢罪吧”的样子,姞月也不好说别的,只能胡乱地点点头:“不介意!啊,王爷也别介意!”

庆离嘴角抽搐:“哈哈……我不介意,不介意……”

一红一白两道影子就这样在王府大门外,一直打啊打的打到了夕阳西下。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之后,苏清率先收势,很是阴冷地将战红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就像要一辈子都记住这个人似的。然后他拍拍衣服,负手踱进了礼王府。

“哎?那个娘娘腔,你不打了?”战红意犹未尽,啪啪地挥着鞭子想要拦住苏清的去路。

苏清用眼角瞟她,慢悠悠地说道:“人都走光了,你还想继续?”

战红这才分心扫视了一下周围。那些马车都不见了?人也不见了?

“……死娘娘腔!”战红大叫,“不早说啊!我要带走的人也丢了——你好奸诈!你以为人到了王府里面我就没法去抢来了吗?未免也太小瞧我战红了!”

苏清一声冷笑:“人没丢,就在府里呢!有本事你就来,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姞月带走。”没迈几步,苏清又站住,头也不回,“还有,下次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说我是个娘娘腔……小心我就再也不像这次一样看在庆的面子上放你一马了。”

眼见苏清都走远了,战红这才小声地在门外嘀咕:“什么嘛,明明就是娘娘腔来着……连我这么个女人都打不过,勉强平手罢了,谁怕你!”

战红边嘀咕边收起鞭子准备重新放进怀里。哪知她刚一碰上有些发烫的鞭身,这条跟随了她好几年的鞭子就碎掉了。

“……!”

——不能小瞧“娘娘腔”。

越刍的王府是每任藩王都会居住的地方。上任藩王比较喜欢享受,所以这王府也被他扩修整理了很多次,府内景致无不优雅中透着华丽。如今这一换主人,除了门口牌匾上的大字变成了“礼王府”之外,也没有其他需要改动的。

庆离对门外震天响的打斗声充耳不闻,先按自己的喜好将王府重新划分了格局,又吩咐了管家去派人打扫各个可能会安排人进驻的院子,最后才对姞月说:“又要麻烦你计算府内开销了。”

姞月拂过那堆摞得高高的、刚被拿下车来的账本,笑道:“这不就是我的工作么?没有什么可麻烦的。”

然后她拜托小河将包袱送到自己刚刚分得的那座小院子里,接着就撸起袖子搬账本。这次来越刍,带的人本就不多,她不好意思让管家再支出几个人来帮她搬东西了。大家都挺忙,自己也不是没手,别人能干的活,自己也能干,不必非要去麻烦人家。

搬了没多久,小河也加入了她的行列。

两人有说有笑,来回几次就把最近的几批账本全都运完。

干完活就到了晚饭时间。

姞月倒没料到战红是来下请帖的。因晚饭她请人端到自己院子里,所以也就错过了与战红再见一面的时间,而战红送上帖子后,就匆匆离去,据说是战老将军那边派人来找她,好像有什么急事的样子。

自从大伙儿卸下所有东西进了王府大门后,不仅没见到战红,连苏清也不知去向。这两个打了一架的人跟商量好了似的,同时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按照庆离的话说,苏清是忙着查案去了,具体什么案子,庆离也不知道。

姞月在管家那里听说了这些事儿,却没多问,只回了小院子埋头算起账来。

晚上,管家亲自给姞月送来了一沓子白纸,又告诉她:“将军府那边派人来说了,明天战将军要设宴款待咱们王爷,战姑娘下帖子的时候再三指出你必须得去。姞月丫头,明天好好收拾收拾,跟着王爷一起去赴宴吧!记得可别丢了我们王府的脸。”

姞月从一堆数字中拔出脑袋,揉了揉眼睛,有些发困地问道:“我?为什么我也要去?”

管家脸上笑出了层层褶子,打趣道:“还不是因为你比咱们王爷都显眼,招惹了人家战姑娘!被喜欢是件好事……啊,我也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总之明天要好好的打扮,记住没?”

姞月又把脑袋扎进了账本里,管家只能看到她的手越过账本垒成的小山挥动着:“记住了,啊哈……我记住了……”

管家边摇头边出了门,想了想,还是准备去多找几个人来帮姞月收拾。他刚要去庆离那边请示是否要为姞月买几件能穿得出去的衣服,迎面就碰上了一个人在往这边走。

“苏大人。”管家借着回廊里朦胧的烛光认出那是自晚饭前就“失踪”、直到现在才现身的苏清。

苏清侧脸瞄了瞄姞月那间屋的烛光,拿出了一包东西递给管家,说道:“明天把这个给姞月就行——将军府上的宴席,我也要应邀到场,不过我明天还有些小事,让庆先带着姞月去吧,不用等我。”

管家接过苏清手上的东西,等他走远了,才在灯笼发出的微弱光芒下瞥了眼这包捏起来软绵绵的物件。凭借他多年管家的资历,他敢打赌,这里面是一身布料相当之好的衣裙。

嘿嘿嘿嘿……

管家再看了看姞月屋里的光线,喜不自禁地哼着小调,摇头晃脑地夹着这包东西回自己的小屋去了。

正经道歉

第二天上午,姞月抱着前晚计算的成果,跑到管家那里对账。

“我算过了,这一路上的花销没问题,剩下的银两该是这些数字……”姞月翻了翻她特意整理成几张纸的清单,然后挑出其中一张做好了标记的,递给管家,“我们一起看看能不能对上账……啊,还有,越刍这边王府的产业已经有人送来新的账本,所以我昨晚也一并计算了,没什么大问题,下次只要顺顺就行。不过有件事我比较在意,就是从京城带来的那些个值钱的物件……”

管家偷着乐了乐,却面上正经地问道:“该不会是从京城里带来的那些东西里,少了某些就对不上账了吧?”

姞月翻过一页清单,肯定地说:“正是如此!我昨晚去暂时堆放东西的那间屋子看过,数了数却发现不见那对青瓷瓶子的踪影。如果我没记错,那可是有一人高的瓷瓶啊!这么大的物件在路上丢了,可能注意不到么?是不是有些手脚不干净的……”

管家从姞月手中抽出了那张她单独列出问题的纸,笑道:“我听说,咱们王爷把一些从京城里带来的东西送到将军府去了,那对青瓷瓶子估计也在其中。姞月丫头,你说,这算不算是额外开销?需不需要入账?”

姞月会意,亦是笑着回答:“需要的吧!我可以多开出一个账本,上书‘献给未来岳父’。”

管家与姞月静默了一小会儿,接着抚掌而笑。

与管家核对完账务后,管家喊住了正要回去的姞月:“丫头,你今晚去将军府,还没件能穿出门的衣服吧?可别又是这身——不合礼数啊!”

姞月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衣服,无所谓地说道:“没关系,我包袱里还有几件,都是女装,不用担心。而且我今晚就算是要去的话,也不会与王爷一起走,省得被别人误解啊!”

管家揪住了她的袖子,摇头说道:“不成!这样吧,我这里正好有一套衣服,你穿大概会很合适……你等等,我这就去拿来。等着啊!不许跑!”

盛情难却,姞月只得站在门口等管家去拿衣服。

管家颠儿颠儿地小跑回屋,窃笑着去寻那个昨晚苏清给他的布包袱。那包衣服就摆在他屋里的桌子上,正中央的位置让人一眼就能看到,绝对不会被遗忘在“某个角落”。

在门口“罚站”还不到眨眼功夫,姞月眼前就出现了一团看上去就软绵绵的东西。她好奇地接了下来,顺手打开了外面裹着的青灰色包袱皮。

苏清那小子在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这是管家一晚上都想知道的秘密,现在这个“秘密”终于见了天日。可惜姞月并没有拉出来让他一饱眼福,因此目前管家所能看到的,只是在包袱里半露出一部分的白色布料而已,勉强能分辨出是一身女装衣裙。

果不出所料!

管家在心里为自己喝彩:好极了!居然还真能猜中苏清那小子的意图呢!

一边捧着衣服的姞月却不知管家心中所想,唯有感谢万分地告辞,然后就带着所有的东西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

下午,小河也换上了件体面的衣服,同姞月一起上了王府的马车,远远地跟在庆离后面,朝将军府行去。

“这是哪里来的?”小河惊叹地抚摸着姞月的衣服。

这件女装通身以白绢为底、内里散绣着淡蓝色的小兰花,衣袖上收下放,袖口缠着一圈细细的辫绳,裙摆下面别出心裁地嵌了一些经过处理的干花,深深浅浅的蓝将裙摆的褶子映衬得恰到好处;衣服外罩一层薄薄的轻纱,显得姞月整个人除了淡雅之外又多了些朦胧。

姞月别扭地拉了拉衣袖。穿了这件衣服,只要自己胳膊上的动作一大,袖子就会大幅度地向下滑。虽然越刍的十月还不算很冷,但少一层衣料也会被风吹得有些发寒。

“哪里来的呀?”小河埋头仔细地研究着那干花是怎么贴到衣服上的,也不忘加紧逼问。

“管家老伯送的。”姞月再拉拉裙摆,这么繁复层叠的裙摆,她也没见识过。

说到“管家老伯”——面对年龄不小的管家,本来姞月是想称呼“爷爷”的,可管家人老心不老,非要让她叫自己“老伯”,姞月折中了一下,于是喊他“老伯”。

“管家?他老人家的眼光真好。”小河恋恋不舍地放开手,“厉害啊,不愧是王府管家!这衣服穿你身上最合适,早上我还发愁,一直在想:你怎么穿什么衣服都古怪,老像是偷了别人衣服似的。现在看来,幸好有管家帮了我这个大忙,要不然我可怎么把你打扮得能出门见人呀!”

姞月黑线:难道我平时不能见人?

“我……”她刚要说明自己因为家乡习俗,所以有些不习惯穿太女性化的衣服,可她的话还没开头,就听到马的嘶鸣声。接着,马车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毫无防备的,姞月重重地撞上了车厢,她身边的小河也控制不住地倒在了她身上。

“哎哟……”姞月痛得直呻吟,“怎么了啊……”

“姑娘,刚才马受惊了,您没事吧?”车夫的询问从外面传了进来,不过在他的声音后面,似乎还有另外一个人在说着什么。

“马在路上好好地跑着,怎么会受惊?”小河推开车门,露出了脸,问着车夫。

车夫气愤不已地指了指对面那个刚刚下马的年轻人,大声对小河解释道:“就是他!他骑着马不让路,咱们这么小的马车他都能横撞过来,要不是我一看不对头就喊停了马,咱们现在恐怕连人带车都翻在地上了!”

一了解到具体情况,小河就跳下车,双手叉腰,冲那个一脸愧疚表情的年轻男子横眉冷眼:“别说什么道歉的话!姞……咳,我们姑娘都被惊到了,头上还磕了个包。你说你啊,这么宽的路,你走哪里不好,偏偏就要撞上我们的车!”

姞月从车里探出身,拍了拍小河:“我没事的,别耽误了时间,咱们先走吧!”说完她瞥了眼那个骑马的男子,嘀咕道:“不是说越刍的人马术都很好么……”

这年轻男子见车里竟有一位衣着如此雅致的女子,一时有些发呆地盯着姞月。当他好不容易回神后,就听到了姞月的嘀咕,便不由辩解道:“抱歉,我到越刍没几天,还不习惯当街骑马,平时越刍当地的人都能躲过我……啊,刚才实在是有急事……”

被姞月拉着的小河不由得奇道:“你的意思是,只因为你这回有‘急事’,我们的马车就该躲着你才对啦?”

男子噎了噎,红着脸低了头,有些不好下台。

姞月见他这样,也挺不好意思,毕竟人家初来乍到,同自己没什么两样。于是她将小河硬推进了马车,回头对男子说道:“不要紧的,你也是赶路才这么急的吧?正巧我们也要赶时间,所以这次就算是我们都不对好了。”

男子张了张嘴还想要再说些什么,而姞月已经吩咐车夫继续前进。车夫打起马鞭,临去前还甩给这男子一个大大的白眼,似乎在埋怨他让自己的驾马水平受到了挑战。

那边,马车都走远了,这个男子还在望着车厢后面那两根一晃一晃的红穗子。

半刻后,另有一年龄稍长的男子驾马而来,见年轻男子在当街傻乎乎地牵了马站着不动,跟游魂似的。年长男子皱眉,手下一控缰绳,马就停止了脚步,乖乖地在原地打转儿。

“绍弟?绍弟!”喊了几声都不见他回应,男子眉头皱得更深,“凌、绍!你比我早出发了这么长时间,怎么才到这里?”

发了好一会儿呆的凌绍被唤了第三次才有了回应,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是要去与人见面的,顿时一声轻叫:“啊!坏了!”然后他迅速地爬上了马背,“都怪我,刚才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姑娘……”

“什么?!”年长男子顾不得赶时间了,他立即环顾四周,“你说你撞人了?就说你骑马真是不靠谱,都让你早出来这么长时间了,就是怕你一急又要从马上摔下来。没想到这次你是没摔着,反而撞到了人!人呢?什么姑娘?她有没有受伤?伤得严重不严重?”

“没有伤……不对,好像有伤……”凌绍呆呆地回想着姞月的脸,“还伤到额头了……”

“额头?!破相了?”男子大张了嘴巴,再次不死心地巡视了一遍方圆三丈之内的每个女人,“等等,我问你,那个被撞到的姑娘呢?”

凌绍一指西边,“往那边去了。”

“那边?”年长男子转头看过去,“那边只有将军府了,她一个姑娘家的,带伤去将军府干什么?”

凌绍视线紧盯马车消失的地方,喃喃道:“她坐了一辆王府的马车,是去赴宴的吧……”

男子这才弄明白,他的“绍弟”撞上的是一位坐马车的姑娘,不禁大惊道:“你撞了马车?天啊!那你自己有没有伤到?我本以为你撞的是个在路边走着的姑娘!”

凌绍奇怪地回头看他:“我什么时候告诉你她是走着的?”

“……”年长男子闭眼深呼吸,待他睁眼时,已经一鞭子打向凌绍骑着的那匹马,“没空和你说什么走路还是坐车的姑娘了!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让你这个笨蛋先走一步的啊!”

马吃痛,撒开蹄子飞奔起来。凌绍“啊”了一声,慌忙地拉紧缰绳,摇摇欲坠地叫道:“大哥!我还没准备好!”

“有我在,摔不死你。”年长男子亦拍马跟上凌绍。

“可是我还没对人家正经道歉啊!”凌绍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等你待会儿回来的时候再说吧!”男子稳重地堵上了他的话头。

姞月到达将军府的时候,战红并没有第一时间冲出来再度“非礼”她。只因为战红被她老爹给拎在厅里招待“重要来宾”庆离王爷了。

眼看战红露出的那种哀怨的神情,庆离抹把汗,忽然觉得自己真是与头疼结下了不解之缘。一个苏清跟着到了越刍还好,可再加上战红,就实在不妙了。然而现在的情况是,战红和苏清两人互看不顺眼,那么夹在中间的自己,将会是最最倒霉的人。

姞月被将军府的几个丫头引到了正厅,却见战红和庆离一左一右地坐着,之间隔了一条宽广的过道,彼此遥遥相望。

诡异。

“战姑娘,王爷。”姞月朝屋里的两人点了点头。

“姞月!”战红像是猛地被人打了一拳似的来了精神,“你终于来啦!我可等死你了啊!”

姞月汗:等“死”我了?怎么听起来这么吓人……

稳了稳被战红打乱了的心神,姞月不动声色地退了一小步,有礼地对她说道:“对不住了战姑娘,刚才在路上耽误了些时间,所以来得有些晚。”

战红一扬马鞭(姞月:话说在屋里你为啥还带着这种骑马时才用的东西?),霸气十足地说道:“不许叫我姑娘!我命令你以后直接喊我的名字!”

命令?这个嘛……

姞月状似认真地点头回答:“是,战红姑娘。”闻言,小河在姞月身后捂着嘴要笑不笑的,幸好也没被战红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