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红完全抛开了庆离,直接腻在姞月身边,环着她的腰,将脑袋埋在她肩膀上,怨念地来回拧着姞月的新衣服:“这是谁给你买的?好难看!太俗气了!你为什么不来穿我的衣服?!我这里可都是短装,穿起来很舒服的!比起这种能绊死人的长裙子可强多了!”

被无视了的庆离摸着鼻子,好心地冲姞月递了个“你自求多福吧”的眼神。他刚要作壁上观,却见苏清的身影出现在厅外。庆离连忙起身,做出了想救姞月于水火之中而不能的样子。

“放手!”

苏清人未到声先至,只闪了闪就从厅外飘进了厅里,打走战红放在姞月腰上的手,逼退了她的再次靠近,巧劲送开挡住半个人的小河,最后拉过“水深火热”地被调戏中的姞月。这一系列动作潇洒流利,令庆离大为赞赏——不过他还没傻到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因为他暂时还不希望苏清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这里。

“战红,我说过什么你不会不记得吧?你的鞭子……还在么?”苏清挽着姞月的胳膊将她扶住,怨怒的视线却紧锁在战红身上。

“啊呀呀,鞭子当然还在!”战红逞强地拉开架势,抽出鞭子,“睁大你那狐狸眼看看清楚,这不就是我的鞭子吗?”

苏清眯眼:“昨天果然还是不该放过你。”

眼看这两人一触即发。

“姑娘,老爷说让你过去。”一个小丫头怯怯地站在门外,头也不敢抬地禀报。

怠慢为诫

将军父亲的命令不可不从。

战红很是不舍地放弃与苏清的对决,遥遥冲姞月抛了个媚眼,这才得意地顶着苏清愤怒的眼神跳出屋门,再轻飘飘地跳了几下就不见了人影。

眼看未婚妻如此“活蹦乱跳”,庆离心中说不清是啥滋味,最后只化为一声感慨:不愧是越刍当地有名的“红兔子”姑娘,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战红一走,庆离就慢慢地退到苏清视线不及的地方,力图缩小个人所占空间。

而苏清也确实没空与庆离计较,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姞月头上多出来的“红包”。

“怎么一眼看不见,你就受了伤?这又是在哪里弄的?”苏清皱眉,轻轻地触了一下姞月脑袋上那个稍微有些淤血的小包,“撞到哪里了?”

“咝!”姞月条件反射般地抓上苏清的手,“疼!别碰!”

苏清反握住她的手,脸色不很好看地说道:“不揉掉淤血,这个包只会长得更大。要是你有比这更好的办法,那我就按你的说法做。真是的,也不知保护自己,稍不注意就又出问题……”

姞月边抽气边还有劲儿反驳:“是是是,大人您是福星,小的我是灾神,您老一不在我身边我就倒霉。那下次再出门的时候,小的能不能申请您先来帮忙祛邪?”

“噗!”正努力当自己不存在的庆离实在是忍不住了,小小地喷了一声。

苏清和姞月同时看过去,却见庆离正襟危坐而目不斜视,端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感觉到了两人的注目,他还稍微偏了偏头,面带微笑:“怎么了吗?”

“没怎么。”苏清冷冷地给了庆离一个警告的眼神。

庆离摸摸鼻子收起了笑。

从发现姞月头上肿了包后就没再出声的小河,忽然停止了在自己袖子里翻找东西的动作,咕哝了声“可算被我找到了”,接着把一块黑乎乎的膏子递到姞月面前:“我就说我随身带了的……呐,抹上吧!还记得不,上次你在家里被门撞到了,就是敷的这个。”

姞月大喜过望:“记得记得,特别管用!小河,快帮我抹点儿……哎哟!苏大人,有药了,你能不能别再揉了……哎!越揉越疼了!”

苏清充耳不闻,一转身就继续“蹂躏”着姞月的额头。因他整个人都挡住了小河,所以姞月也无法越过他去接小河手上的药膏。姞月试着换了角度,谁知苏清也如影随形地跟着她变换了姿势,她依然看不见小河。

另一边的小河也是如此,不管向左还是向右,都会被苏清适时而恰到好处的挪动而挡住。

“苏大人,您能不能稍微往左去些?”小河不好说别的,只能试着和苏清沟通,但愿他不是故意要挡着自己给姞月递过去药膏。

可苏清居然朝相反的右边蹭了半步。

“……苏清!给我靠边点儿!你挡着小河了!”姞月终于被惹毛,噼里啪啦地对苏清放火,“我现在需要的是上药,不是被你报复似的折磨!啊啊!疼啊!”

苏清手上的动作明显是加重了不少,还笑着问道:“屋里挺乱的是吧?哎,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嗯?”

胡说,明明屋里安静得连根针掉下去都能听到!

姞月泪了:“苏大人,我错了!”然后她又空出一手指了指庆离,“王爷还在,您就大人大量,看在王爷的份上,别计较我刚才说的……啊!好疼!啊啊啊!松手啊!”

苏清笑容不减,手上使的劲却更大了。

那边正斗争着,这边就听“咯啪”一声。

庆离盖上了茶杯盖,起身说道:“我去看看战姑娘——她去了那么久,也该回来了。咳咳,你们在这里继续,继续……”

——不能不逃了,要不然战火早晚要烧到这边来,凡是有姞月和苏清两人同在的地方,自己就更容易遭受无妄之灾。

姞月内心呼唤:王爷,您身为越刍之主、我的上司,怎能如此靠不住!属下被人欺负了,您也不出来伸张一下正义吗?!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苏清放开了被他钳制着的姞月,同时撤离右手,“好了。”

他确实有些本事,姞月因狠狠地撞在马车上而鼓起的小包由他冰凉的手指轻轻揉了一会儿,居然还真给揉没了。当苏清结束化瘀、高抬了“贵手”后,姞月吸吸鼻子摸了摸额头,感觉平整了许多,之前那种火辣辣的刺痛也减轻了不少。

“这样只能暂时缓解淤血,回去之后还是得上药的——不过三个时辰内不能敷药。要是刚才没化瘀就上药了,只会让你更疼,而且疼的时间还会持续很久,直到肿块消掉为止。”苏清吩咐完,又一时性起,恶意地点了点那刚被自己揉得看不见了的肿包,满意地听到姞月的呼痛声,“我难得好心一次,你居然不领情。”

姞月两手捂着受伤的额头,不敢多说地扁着嘴,泪花在眼里打转转:“谢谢。”

小河不服气地盯着姞月看了好半天,小声地嘀咕:“不过就是揉掉了而已,有什么可炫耀的,最后不也还是要上药么……”

苏清淡淡地瞥了小河一眼,小河立即噤声。

屋里刚静了片刻,庆离苦笑的脸就出现在门外:“战姑娘说她在后面的厅里等着大家。”

姞月与小河面面相觑:还没嫁进王府,就已经能把王爷当下人使唤了,这位未来的礼王妃,也是相当有手段的嘛!

后面的小厅里支着一张不大的桌子,正对着门的位置上,坐着一位身着青灰色便服的老人。战红站在他身后,带着不像是会出现在她脸上的乖巧,为老人捶着背。

这位老人就是战将军了。

在没见战将军前,姞月会以为能养出战红这等豪爽女儿的人,该也是不拘小节的大汉。可一旦见到了战将军,姞月承认不拘小节是真的,但大汉……这位瘦巴巴的战将军,还真赶不上“大汉”的定义。

他真的是战红的老爹么?姞月在心底怀疑着。

据说战将军早年因常年驻守边境,一直没来得及成家,直到四十多岁才娶妻生女。那这样算来,这位老将军已有六十余岁了,可他为什么还保持着五十出头的样子?而且他的年纪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不是姞月认知中的那种粗犷的将军形象,也没有儒将风采,从气质到长相,各方面都十分平常。如果他走在街上,姞月绝对不会认出他就是个将军。

这个……人的长相还真不能代表什么。

瞅瞅身边已经堆起微笑与战将军寒暄的苏清,姞月不禁又想起了刚遇到他的时候。那时的自己也把他当成软弱书生了。现在看来,“眼见为实”的确是不成立的。

“这就是红儿说的姞月姑娘?”与苏清短短几句话过后,战将军呵呵笑着,将注意力转到了姞月身上,“啊呀呀,很有特色的女孩子嘛,难怪红儿喜欢。哈哈哈,红儿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好了!”

姞月眼角抽了抽:这对父女怎么都……他们果然不愧是父女!

战红坚持要与姞月坐在一处,因此座位是这样安排的:战将军在主位上,一左一右分别坐着战红和庆离,战红身边就是姞月,而庆离身旁则是苏清。

这样,苏清便与姞月隔桌相望。

开饭前,战将军笑眯眯地说道:“大家随意,我们家没什么繁文缛礼,大家随意就好。我也是让下面的人随便做了些本地的小菜,又只请了几位前来,所以都随意!”

姞月听了他的话,乐得不行,在心底改称这位一笑就特别孩子气的老人为“随意将军”。

席间,战将军和战红父女俩缠着姞月,围绕“算一笔小账需要多少时间”探讨个没完。

不受未来岳父和妻子欢迎的庆离也不恼,只盯着对面时而微笑时而皱眉的姞月看了好久,然后他歪了歪头,以微小的幅度运动起嘴巴:“清,其实我从刚才就一直想问你:姞月那身衣服是你的杰作?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什么出乎意料?如果你是说衣服,那么我接受你对我的赞美;如果是指姞月,那么请尽快移开你那色迷迷的眼睛。否则,后果自负。”虽目前无人搭理,苏清依旧保持着客人应有的微笑,私下却从牙齿缝里轻轻甩出狠话,雷霆万钧地砸在了庆离脸上。

庆离听懂了苏清的意思,于是不死心地再问:“是你挑的?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买?咳咳,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这方面的才华——真不知要干过多少次才能培养出这等眼光,上次是不是也送过什么东……”

可惜他下面的话没来得及出口,就被苏清渐渐阴冷的视线给瞪回了肚子里。

“你少刺探两句会死吗?”苏清含蓄地问道。

“……不会。”庆离再次摸起鼻子缩了缩脑袋。

“啊呀呀,看我,竟然把苏大人冷落了。”战将军一回头,猛然看见了苏清正坐在那里无人理会。他一拍脑门,抱歉地对苏清道:“刚才同姞月丫头说得兴起,唉唉,不应该啊!”

苏清整整面容,轻轻一笑:“无妨。”

“啊,怎么能说是无妨呢!那么苏大人来我们越刍是为了查案吗?久闻苏大人办案一绝,莫非这次也是为此而来?有什么需要的地方,苏大人尽管直说,我虽没有大人这种头脑,可在越刍这地面上好歹也活了这些年了,认识的人不少,兴许还真能帮上忙!”战将军哗啦啦地说了一大通。

苏清感激道:“那就先谢过老将军了。”

“不碍事不碍事!谢什么谢呢!”战将军偏回了头,夹了几筷子菜,认真地品尝起来,“这菜做得还真不赖,苏大人尝尝?”

苏清面带得体笑容,应景地夹了些战将军认定好吃的水煮青菜。

战将军身边的战红则从来都没停下与姞月的对话,哪怕对面的苏清已经要用目光杀死人了,她也没示弱过半分,跟不知道苏清在瞪她似的。

这么一顿被战将军称为“随便吃吃”的饭,那简直吃得是意味深长。老将军似乎总把重点放在姞月或是苏清身上,而战红更明显了,除了姞月,根本谁都不理。

庆离明知道这是未来岳父在摆脾气、冲自己发火,可他也只能摸着鼻子忍了下来。谁让他无理在先,耽误了与战红的亲事呢?

这些年的拖延,对庆离没有很大影响,但对战红来说那就不一样了。

尽管战将军本人是不在意什么联姻之类的,可世人的嘴巴却没有遮掩,议论战红是非的比比皆是。几乎每个人都在怀疑生性爽利的战红是不是不守妇道,才会被礼王爷如此唾弃,连问一句都不愿意多问,过了二十岁了,也还不成亲。

因此,战红哪怕再怎么不在意,战将军也要站在打抱不平的立场上为爱女讨回一些公道。既然不想明着表达不满,怕得罪了藩王,会对大家都不好,那在饭桌上稍微怠慢一下王爷殿下,也有情可原——毕竟人家老将军只是爱女心切了些。

苏清也看出了战老将军的意思,便笑着悄悄对庆离说:“你来之前也没做好准备么?怎么不带些东西送给老人家,权当孝敬?”

庆离小声回答:“你懂什么!我昨天一到越刍,就派人送礼了——要不然今天哪能这么容易就过关啊?这还只是被暗中下了个小小的教训而已。皇上在我出京前就已经告诉过我要送什么才能讨战将军的欢心了。”

苏清受教地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就说战将军怎么对你格外开恩来着。”

就是因为自己好友有错在先,苏清才没对战红霸着姞月不放的行为太过计较,否则就按他的脾气,无论如何也还是要给战红点儿颜色看看的。何况战红在父亲面前也还是要做个样子的,所以除了拉着姞月不停地说话,倒也没再明目张胆地轻薄她。

由是,苏清算是可以接受饭桌上她对姞月的“正常亲近”。

但庆离明白地接收到了苏清“下次一并报复”的眼神,他用酒杯挡住了自己的脸,心想:苏清老兄,你可千万别算到我头上来啊!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

饭后,天已大黑。战红非要亲自护送姞月回礼王府。姞月婉言谢绝,并表示:“如果你护送我回府了,那是不是还要找个人把你再送回来?”

一边立着的苏清冷笑补充道:“我想,让庆送你回来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庆离佯装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自己爬上了马车,借醉先行一步。

战红还在坚持:“越刍到了晚上就很乱,你不能自己回去!”

姞月这才明白,战红是把苏清给当成空气了。她示意小河先上车去等着,又对战红说道:“战红姑娘,真的不需要。有苏大人在,应该没问题的。”这是姞月在见识过苏清武功的基础上,做出的推断。

战红白了苏清一眼,紧接着拉住了姞月,不让她上车:“就是有他我才不放心!这个家伙对你有企图诶!你放心让他在这么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送你回去吗?”

当着苏清的面,她居然说这种话……姞月脸上红的不是一点两点:“战姑娘!”

战红摊手道:“我有说错吗?你能否认他对你有意思?”

姞月狼狈地看了眼苏清,见后者似乎没听到这边的对话,便稍稍松了一口气:“其实不管他有什么目的,他自己也是住在王府的,能把我怎么样?姑娘就不要为了这一时半会儿坚持了啊!要是你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什么,我才担心呢!”

战红眼睛闪亮闪亮的:“你担心我吗?那你就是把我当朋友看啦?”

姞月笑道:“不是朋友怎么会答应来你家吃饭?虽然你昨天对我……呃,是有些让我生气,不过我还是很喜欢你的。在这个世……哦不,我是说,现在像你一样的女孩子,真的很少见了呢!我做不到你这么潇洒,所以我很羡慕你,当然也很喜欢你。”

战红马上放了拉着姞月的手,得意地冲苏清道:“听见了没?姞月喜欢的人是我,不是你这只臭狐狸!”

苏清停下了安抚马的动作,似笑非笑地回头看向姞月。

“是么?”他低声问了句,不知是在问姞月还是在问战红。

姞月在心底无限哀叹:战大小姐,我都说你是我的朋友了,为啥你还陷害我?!难道是朋友就该“插朋友两刀”吗?

战红不知姞月所想,只在为自己打败了讨厌的臭狐狸而感到骄傲:“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姑且相信那家伙一次。只一次,如果他不好用,那下回你到我家玩的时候,可就要让我护送你回去哟!”

姞月很想捂脸,但她不能。

所以姞月说:“……谢谢……”

守株待兔

战红进了将军府后,姞月都不敢往苏清那边看,只匆匆地爬上马车。刚一坐稳,就听苏清在外面吩咐着车夫道:“天黑了,小心坑洼。”

车里,早上了一步的小河拽拽姞月的衣服,悄声问道:“那个战姑娘没再说其他的吧?”

姞月沉默了一下,“没有什么。其实战将军都告诉我了,战红姑娘身为越刍驻守将军的女儿,小时候被别人抓去当过人质,从那之后就根本不敢再轻易相信别人了。没有能说得来的朋友啊!这样独来独往的人生,她是怎么坚持住的?换做是我,早就疯了吧!”

小河道:“她的身份也该习惯了这种生活。就像我们小户人家的女儿,不也天天习惯着挑水种地吗?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可感慨的。”

姞月想了想,笑道:“说得也是呢!那好,以后只要我们没事了,就多来将军府陪陪她!”

“还用我们?”小河意有所指,“有王爷就够了。再说战红姑娘不马上就要嫁进咱们王府了吗?到时候一天到晚都见面的,你想躲着她都难。”

可能苏清还算是“好用”的,因为马车平稳地回到了王府,一路上也没发生什么拦路抢劫的事情。不排除战红夸大了越刍的治安水平,但苏清的确功不可没。

“他还真有祛邪的本事……”姞月边咕哝着,边下了马车,王府大门上挂着的灯笼已经亮了起来,照得门外几米远的地方都亮堂堂的。

苏清没有下马,只看了看王府附近,然后对姞月说道:“已经到了王府门口,应该没什么危险了。你先进府,我还有些事情需要解决——让他们不用留门,我自有办法进去。”

苏清说的倒是轻松,可姞月怎么听却怎么都觉得这话像是小说里常见的桥段:丈夫半夜出门,嘱咐妻子不要等他。

雷啊!天雷!

姞月“囧囧有神”:苏大人,这话不该是对我说,要说也该是吩咐门房才对。

等不到姞月的回答,苏清挑眉“嗯”了一声。姞月见风使舵:“记住了,待会儿我会对门房说明的。大人您一路……好走。”

苏清明知姞月的想法,却在心中好笑着,也没有对她回话里的那个可疑停顿太过深究,只说了句“记得上药”,就驾马往城外去了。

车夫已经把马车赶进了府门,门外只有小河和姞月二人。

“进府吧?”小河探头问道。

姞月敛神,收起目送苏清的视线。哪知她一回头,却撞上了小河促狭的笑容。姞月脸上没来由地一热,不由自主地就想辩解:“这么晚了,苏清这又是干什么去呢?要是王爷知道了,恐怕又会为他担心。还说什么自有办法进府,什么办法啊,该不会是翻墙吧……”

“好啦,姞月。”小河拍了拍姞月的肩膀,“我看得明白:你的衣服很好看,将军府的饭菜很好吃,当然啦,最重要的是,苏大人的护送也很体贴。你说对不?”

姞月大窘,作势要打小河。

“嘿嘿,我可没说错!”小河躲闪着跑上了门外的台阶。

姞月刚要追过去,却不小心瞄到府门石狮子后似乎有个什么东西的影子。从她所在的角度看,这被拉长了的影子十分怪异,飘飘地映在徒有光亮而实则冷清的王府大门外,似乎还在不停地挪动着,只看得她从心底发毛。

“什么……”姞月吞咽着口水,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快哑了,她的笑容僵在两颊,脸上开始发青,唇间的血色也在慢慢褪去,“什么在那边?!”

小河听姞月忽然颤悠悠地问了这句话,也有些摸不到头脑。她咯咯地笑着回了身,推着姞月:“干嘛呢?想吓唬我?”

而她一回头,却见姞月脸色不像是在开玩笑吓人,所以也认真了起来。她顺着姞月的视线望过去,同样看到了那个影子。

“啊?”小河抽气,低低地叫了一声。

影子还在晃动,小河与姞月都忘了要逃进近在咫尺的府门,两人几乎抱成一团,簌簌地紧挨着,双手交握,瞪着眼看向那抹不断变形的影子。

那影子渐渐地变淡,最后,从石狮子后面缓缓地冒出一个人来。

——原来是活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