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

苏清轻且柔和地唤了一声,这声召唤马上让姞月从头到脚都感受到了如沐春风般的温暖。可她在春风的同时却也心知肚明,这只是苏清发火的前兆。而且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苏清在喊她之前,似乎是轻瞟了一眼凌绍。

那“轻轻的一眼,真是分量不轻。连姞月也觉得压下了万钧之雷霆,几乎要把人钉死在地面上,至少一百年不许挪动地方。

“喔,苏公子。也不知凌绍是不是接受力差,反正看他的样子,是没受苏清的影响。

“……喔,凌公子。苏清似笑非笑地按照凌绍打的招呼,有样学样地重复了一遍。

姞月无辜地立在中间,挑挑眉毛耸耸肩,脸上的表情终于淡定到了一个崭新的境界。

“好巧啊。

——这是她所唯一能发出的三个字。

第四十四章

爱的羞涩

“确实好巧。

相较于姞月的淡定,苏清则将“似笑非笑这个动作所代表的涵义发挥至他所能达到的极限。他一面顺着姞月的话不疼不痒地应和了,一面不忘用眼睛和蔼地上下照顾了她一遍。

姞月依旧淡定,她抬头挺胸,毫不畏惧地在心中想道:我干嘛怕苏清?不过是去见个好朋友又附带道别罢了,用不着感到什么所谓的“被抓奸的心虚。

一想到这里,姞月愈发的胸中坦荡,她迎向苏清的视线不躲不闪的,倒让苏清愣了一愣。然而苏清毕竟是苏清,他只晃了那一瞬间的神,便又很快地调整好表情,换上一抹简直可以说是“温和的笑容。这下子轮到姞月发呆了:他要干什么?

凌绍不晓得更看不出两人之间的互动,他只在纠结着该怎么应对眼前那位似乎每次见到他都会张起所有又冷又硬的尖刺的男人。

因凌绍到现在都不知苏清的真实身份,所以还是称呼苏清为“苏公子,但他无意中发现王府仆人对苏清的态度不像是对姞月那样亲切随意,而是陪着小心地能躲就躲。这番比较下来,凌绍再笨也能猜出个一二分。

这位苏清公子,大约是个官。说不定还是个不小的官。听说能在京城里当官的,都很不好对付。那么同他说话,就该把大哥教的东西拿出来亮一亮。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凌绍顿悟了。

往前走了几步,凌绍上身略向前倾了倾,这个动作很好地表现出了他的真诚:“苏公子,请问您是不是也要和王爷一起上京?

苏清的微笑像固定在脸上似的未曾减少一分一毫,他与凌绍一样,亦迎面前行几步,然后颔首道:“我本京城人士,在此停留是有要务在身。时值新年,我手上的事情也将处理完毕,很快便要回京复命——不知凌公子有何见教?

一般的男人若是听说这么个情敌要和自己喜欢的女子同行,往往都会犯愁对方捷足先登、近水楼台,可凌绍总是与别人的想法不一样,他居然跟着苏清一起笑:“如此甚好!那么苏公子定会与王爷同时出发了?

苏清点头,却有些摸不准凌绍想说什么。他不得不承认,凌绍是他参与办案这些年以来所见到的思考方式最不合乎常理的人。

其实苏清见过的不合常理的人太多了,根本就不该被凌绍难倒,可事情一旦牵扯上姞月,未免就有“关心则乱之嫌,因此他无法将多年培养出的理性分析完全用在对姞月有好感的凌绍身上。而且,若是姞月没有和凌绍成为朋友,苏清也不会这般不理智。

那厢,凌绍继续着他的喜悦:“既然与王爷同路,那就是与姞月同路……这可不是太好了吗?刚才在车行,我发现姞月一靠近马车脸色就会变得不好,之前也注意过,她在越刍这里的往来,几乎只靠步行。我想她大约不太习惯坐车,所以还是有人照应着比较好。

姞月努力刨除掉被人发现小缺点后的不自然,心想那凌绍真是个……呆子。

诚然凌绍的这番话说得呆头呆脑,没一句靠谱,但在苏清听来,可就不仅仅是不靠谱的问题了。

“这等小事也让凌公子注意到了,公子果然细心,令我佩服不已。苏清笑眯眯地又迈出了半步,像是算准了姞月所在的位置,仅此半步,便在三人间拉出了一个底边小于腰长的等腰三角。不消说,那顶点正是凌绍,在底边上并排而立的就是苏清和姞月。

“哪里哪里,这不过是我无意中发现的罢了。若论细心,我恐怕还比不上苏公子呢。

“过奖过奖,我怎么能与凌公子相提并论?

……

凌绍经过哥哥凌纪的几番教育,又经历了在车行里的一些人情磨练,再加上其本身带有天生的呆性,居然也能和苏清打个平手。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门外,皆是面带笑容地明枪暗箭,斗得好不爽快。可怜姞月被他们“公子来“公子去的奉承给搅得头晕,却又不能一走了之。

终于,凌绍以“今天很晚了,我先告辞为结束语,为本次的双方较量划下句号,苏清则用“恕不远送回答了凌绍。随后,苏清便在凌绍的身影还没完全消失的情况下,牵起刚刚小松一口气的姞月,举步迈向府前台阶。

那机灵的门房早已闻声将大门留了一条缝,在里面蹲着等了许久,听了不少内容后,方等得苏清和凌绍“斗法完毕。见当事人已经上了府外的台阶,他立马将大门打开,一边朝苏清和姞月说了几句家常闲话,一边又偷眼笑看了一下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想来明天的王府仆人之间又会新添不少来源可靠的谈资。

姞月被苏清牵着往里走。

苏清的脸色没怎么变化,看他的表情,更不像是要发怒的样子。姞月没料到他这次见过凌绍之后,竟能平静到如此地步。

难道是因为自己同意跟他去京城,就使他感到危机已除?

姞月只顾想着苏清的反常,却没注意到两人行走的路线。渐渐地,她已被苏清牵到一处较为偏僻的花墙墙角。

刚一停下脚步,苏清就猛地回身、抓人、低头,狠狠地啃上了姞月的嘴巴。

姞月吃痛,但依然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既不叫唤也不挣扎——反正她又挣扎不过某人,在有限的能力范围内,不让他太顺心才最要紧,因此她愣是忍痛闭紧了嘴,坚持着不许苏清卸除她的软防御。

苏清啃了一会儿,实在拿姞月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没办法,他有些无语地在心中解嘲着:原来自己喜欢的、或者说是已经爱上了的女子,总是致力于同自己唱反调,连亲热都不行吗?

“你啊……苏清无奈地半掩了脸,放开姞月。

看他那欲哭不能的样子,姞月忍得住脸红却忍不住笑,抬手抚摸一下有些刺痛的嘴巴,忽然天外飞来了一笔旧账:“苏清,我记得当初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自称封北人。

苏清怔了怔,恍悟:“……啊!

“这回你怎么又自称是京城人士了呢?姞月笑眯眯地问道。

“我没有说我是封北人。苏清理智回笼,镇定地答曰:“我当时说的应该是——小生实乃进京赶考的学生。但我是哪里人,却不曾点明。

姞月笑哼:“胡扯!我可记得清楚,你就说你是从封北到京城赶考去的。

苏清再次微笑:“月,我发现你的记性大约不很好,似乎每次都会把事情记错。我承认我自称考生不对,但我确实没提籍贯。

姞月不服,抛开苏清黏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努力地回想着第一次见到他时两人进行的对话。她回忆了半天,却愕然得出一个结论:苏清真没点明他的籍贯!

因为他当初说的是:“……小生的确是进京赶考的学生……这是从封北到京城的必经之路,每隔三年,来自封北赶考的学生都会从这里路过……

看吧,他其实什么信息都没透漏——这话说得也太陷阱了。

姞月鄙视地看向眯眼笑着的苏清:小人!

还没鄙视完,苏清就开始往外走,由于还没认出这是什么地方,姞月只好默默地跟上。待过了那一面花墙,她才认出这个地方距自己的住处不远。曾几何时,不常在王府呆着的苏清也对地形了解得这般透彻?比几乎每天都宅在王府的姞月更老马识途。

冬天天短,单独相处还不到一刻,天就已经暗了下来,灰朦朦地张开巨网,笼住了慢慢朝前走着的两人。脚下的石子小路因天色的刻意捉弄而难以看清,姞月低着头,颇觉吃力地辨认着路况。

就在姞月踩着不稳的步子朝前走得正担忧之时,苏清侧身挡了她的去路,不由分说地伸手牵牢了她。

“跟着我走。

只是普通的带路而已,却让姞月忽生感慨。在这么个封建朝代,即使有女帝的先例,即使男权并不膨胀……究竟能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苏清的细心与不经意间的温柔呢?

怪只能怪夜色太好,让她有了如此奇妙的、像是马上就会通透全身的感慨。

“喂。姞月别扭地开口,打破了自苏清说完话后再度来临的沉默,“我说啊,要是你在过年前还能活着,我就嫁给你……其实吧,我看你也怪可怜的,都二十岁出头了,却还没个老婆。你们这里不是流行早婚早育的么?看看人家容离,他的孩子都快周岁了。

苏清的脖子僵硬了半天,然后咯吧咯吧地转过头,那神情似乎是想笑而无法笑、要喜却没的喜,他磨叽了好久,久到姞月都想收回承诺——好在他最后还是说出了话。

他说:“……他比我小。

苏大人,这不是重点吧?

姞月闻言也默了默,不甘心地补充上了最后的一击:“那你就更不应该了,容大人比你年轻还比你早成亲。潜台词:苏清啊,你真是悲哀到家了。

“……呃,我……

苏清正犹豫着是不是要说实话,姞月却在害怕着接收他的惊人言论,因此在瞬间就套上了一副八卦嘴脸:“来透露一下,当年容离是不是凭着他的小白脸就拐骗少女了?他是不是还没过冠礼就先拿到结婚证了?

且不论“结婚证是个什么东西,就说那“没过冠礼也是件新鲜事儿。苏清从不知,原来容离看上去有那么年轻,尽管“小白脸向来都不是个好形容,但他现在竟有些想拈颗酸枣吃的意愿了。

不过泛酸归泛酸,苏清的脑筋还是能比常人多转一圈的,刚才他就感觉到了一丝不该忽视的危机,所以现在更是避重就轻地问道:“你很在意年龄?

姞月理所当然地回答:“老实说我确实很在意。因为不想接受一个大叔……嘿,又不是玩忘年恋。

“忘年恋也是个亟待查的词语,莫非是“忘年之交与“爱恋的非法结合?

苏清默记下姞月说的这几个令他不解的名词,同时不忘继续为姞月领路。

至于年龄……有关这个事情嘛,可以暂时搁置在一旁,不予讨论。

但有一个问题不能搁置,尤其对于苏清来说,更是不被允许搁置的。

于是他说:“我会拼命地活着。

诶?

掩映在花墙后的小院子已然到达,姞月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他的这句话,不由得一个发傻。

谁知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发傻功夫,她又被苏清给偷袭成功了。苏某人志得意满地仗着身高、速度以及两人距离较近的优势,重重地送给了姞月一记湿漉漉的“晚安吻。

“明天记得要早起,马车上的东西要提前放好。不许反悔,不许拖延。一旦晚了,我会亲自逮人。相信依我的能力,抓个在逃犯人绰绰有余。

苏清警告完,撇下姞月扬长而去。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喂,你知道你很混蛋么?姞月立在院门外的小台阶上,轻轻地捂着嘴,嗔怨地透过夜色看向那每次偷吃完就跑人的白痴。

虽然姞月的声音很小,可苏清还是能听到。他在夜晚稍嫌偏心的掩护下,微微扬起了嘴角,但他耳边那逐渐泛起的点点红晕,却无人能在此刻见证。

——落跑有时候并不代表不负责,而代表羞涩。

第四十五章

第二天,姞月在天刚擦亮的时候就醒了。她喜滋滋地想,自己总算早起了一回。所以她小人得志地趴在小河那间屋的窗户边大喊大叫:“起了,起床了!”

小河跟鬼魂似的从她身后揪紧了她的耳朵:“我在这里,你这头小懒猪。苏大人已经派人来问过不下三遍了。”

“嘿嘿……”

当然,迟到的后果是免费享受了苏清牌“似笑非笑狐狸眼”一枚,外加战红的抱怨:“姞月,你好慢。我们都又睡完回笼觉了你才来。难不成你昨晚做春梦了?”

咳咳,成亲后的女子,尤其是像战红这般豪爽的成亲后的女子,总是有啥说啥的,一点儿都不介意在座是否有未出阁的淑女。

小河一低头,似乎是红了红脸,权当没听见似的就钻进了马车。

 姞月紧随其后,爬上了马车。但她深刻地认为,小河已经落水了,若自己再不反击,真不足以显示水平。这可不就让战红得意了么?她一得意,八成更百无禁忌的话都能说出来。

所以她抓住了战红话里的歧义予以诘问:“回笼觉?我给了你抱着王爷睡回笼觉的机会,你还不满意吗?”她说这话倒不怕被人听见,因为马车里只坐着小河与战红两个。

“什么话!”姞月不反击还好,这么一说,反倒让战红别开了头去,不再搭理她。

一声鞭响,由王府马车组成的长队,浩浩荡荡地又朝着来时的方向辘辘前行了。

 姞月挑开车帘看了看外面的天,发现太阳大好,暖洋洋的照在身上一定很舒服。这么好的天气,战红怎么会愿意缩在马车里?

“你没骑马?”姞月放下帘子回了头,“人道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现在看来,这话一点儿不假。你嫁给了王爷,居然也放弃骑马了。”

“才不是呢!”战红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以为我喜欢坐马车?还不是你的那只臭狐狸,非要让庆离把我塞进马车,说什么‘哪有丈夫坐马车而妻子骑着高头大马的,传出去会被外人笑话礼王爷夫纲不振’。”

“不对,这话不像苏清说的。”姞月半瘫在车厢里摆放的厚垫子上,肯定地说道。

 “你这是护短。”战红扭过脸去询问小河:“苏清是不是很可恶?”

没想到小河同姞月一个鼻孔出气,有条有理地分析道:“王妃,这种话听起来更像是王爷拿来骗人的借口。而且,即使是苏大人说的,恐怕里面也包含了其他深意。”

战红憋了半晌,恨恨地说道:“你们……唉,我想抹黑他都不成么?好吧,姞月,我实话告诉你。其实呢,庆离对我这么说完之后,我就去找苏清算账了。没想到他居然给了我一个让我没法拒绝的理由。”

“哦。”姞月随便地应了一声,没了下文。

“喂喂,如果我说他的那个理由与你有关,你还能这么平静吗?”战红微怒,“我感觉你跟那臭狐狸混得太久,总会被熏染上不良习性,果然!”

姞月偏偏身,一边胳膊搭在了小河面前,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只是马车一坐时间长了,就很没劲……”

战红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笑个没完,边笑嘴里还念叨着“原来苏清那家伙啰里啰嗦的一大串废话是真的”。

等她笑够了,才拍拍姞月那软塌塌的肩膀,保证道:“不就是在马车上没个人说话,你才会无聊到想吐吗?放心放心,只要有我在,你绝对不会被这小小无聊难倒!”

 说完,战红器宇轩昂地仰头,甩出马鞭子,帅气地亮了个相。

“就让我们从越刍当地的趣闻开始吧!”

看着明显进入个人兴奋状态的战红,小河与姞月心中同时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她在马车上还随身带着鞭子?

有的人晕车,吃点儿东西就能好;有人的晕车,睡个觉就可以解决;有人的晕车,那是必须要用药才压得下去。然而对姞月来说,聊天便是一个顶好的办法。

 接下来那半天的路程,就在战红上蹿下跳中迅速地度过。她比手画脚、眉飞色舞,将她在越刍这些年所能见到的事情全都捋了个遍,口沫横飞之余,她还不忘随时调动起在座两位观众的积极性,不时地牵引着对马车没有好感的姞月加入她的闲聊大业。

姞月担忧:马车会不会因她的大动作而塌陷?那塌陷了之后,自己会不会又像上次舞台塌陷一样,立马就穿越回去了?

偏巧王府的马车十分牢固,任凭战红再怎么又蹦又跳,也没听到任何木头断裂的声音。

 战红的用意,小河明白了泰半,于是便在她说累的时候穿插了一些村里的事情。那东家长西家短的,全都被她搬了出来。这两人一旦打开了话匣子,简直是说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让姞月根本就没了心情去怨念什么马车的颠簸和胃里的翻腾。

俗语曰:三个女人一台戏。

尽管这里只有一个女人和两个女孩,那也足够凑成上千只鸭子的阵容。

中午停车用饭的时候,姞月是自己跳下马车的。

 一旁吩咐着下人去喂马的苏清扫了她一眼,发现她除了唇色稍稍有些发白,脸上倒没有什么,看走路的样子,也还蛮好。

 “嘿嘿,臭狐狸,都没人影了还看?有我照顾着,人家可是一点事儿都没有,这个你放心好了。不过,你准备怎么感谢我?”战红待姞月走进了客栈,才靠近了苏清,用肘子顶了顶他。

“……这是你应该做的。”苏清轻飘飘地避开了那冲他肋骨而去的“致命一击”,远远地朝庆离说道:“你家的老虎出笼子了,看牢点儿吧,小心咬伤人。”

“什么?!”战红跺脚,挥手习惯性地就掏出了马鞭,“敢说我是母老虎?看我不杀了你!”

 “……吼得声音这么大,难道是心虚?”苏清矮身躲过了战红的鞭子,一步飘出去三步远,悠悠哉哉地进了客栈,独留战红气个半死地站在门外。

 当庆离慢吞吞地过来拉走自己那挡住了别人进出的妻子的时候,就听他的王妃怨念深重地念着:“苏清,我跟你势不两立……”

 所以,下午的谈话就变成了:“我告诉你,每次一看见苏清那张娘娘腔的脸,我都能想起当年跟着我爹打猎时,怎么逮都逮不到的那只臭狐狸!狡猾奸诈、诡计多端!眼看着我马上就追到手了,那臭狐狸居然扭头对着我笑!一只狐狸,一只畜生,它居然会笑!吓得我从那之后好久都不敢去打猎,生怕再遇着狐狸。”

 姞月同情地看着战红,斟酌地说道:“其实啊,狐狸的长相么……本来看上去就像是在笑。你也别太在意……”没有人会被狐狸给“笑”跑吧?

战红咬牙道:“总之,我与狐狸,势不两立!”

 姞月:“……”

小河:“……”

马车不会因为战红的怒火而停止它的前进,与前往越刍的那次不同,这回庆离在路上并没有多做停留,因此很快就到了何家村一带。

小河掀开帘子,见车外的景色越来越熟悉,心知快到家了。她敲敲车厢的门,对外面驾马的车夫说道:“我们就在这里下车,麻烦您停在路边吧。”

战红似乎已经知道她们要半路离开,她伸了个懒腰,“哎呦,终于不用坐马车了。什么夫纲振不振的,骑马就是骑马,他庆离王爷不会,我这个当妻子的有什么办法?”

听战红如此念念有词地抱怨,姞月扑哧一笑,拎着裙角与小河一起下了马车。她大致能猜得出小河想回家拿些东西,但具体是什么,她没问,小河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