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打了素语后,还是回转身,双手拉住锦言,似是用尽所有耐心再次问道,“朕问你,你要不要跟朕离开澄瑞宫?”

锦言轻轻摇头,她没有选择,她不能离开,否则明日闻府出什么事情就不是她能预料的了。

她甚至想,如果皇上一怒之下斩了她,或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既绝了自己的求生之念,也不会让素语因自己的死迁怒闻家。

可是再看皇上,何尝受过这般冷遇,自尊受辱盛怒之下,便将锦言推出身前,措不及防下,锦言被狠狠摔在地上,浑身痛极了,可是她还是咬着牙爬起来,站在皇上面前,面色平静说道,“燕瑾谢皇上错爱。如若皇上执意相逼,燕瑾愿一死以谢皇上。”

皇上恼怒道,“死,死,死,你动不动拿死来威胁朕,那就死给朕看吧。”说罢,拂袖而去,踏过门槛之时,盛怒之下的他竟然出脚就将门槛踢断,门槛的碎片溅到宫人身前,痛却不能惊呼出声,强忍着跟在皇上后面小步离开。

锦言松口气,皇上含怒离开,却总算没有将自己逼上绝路。

素语走近身边,嘲讽得说道,“滋味怎么样?皇上的宠爱便在身边,可是你却不能伸手取之,告诉你,这就是报应。你注定只能是澄瑞宫里的一个奴才,像一条狗一样任人驱使。”

锦言不说话,此刻说再多已是没有意义。她与素语之间,除了自己的隐忍与退让,似乎再也不能找到平衡之点。

素语瞪了兰舟一眼,喝道,“蠢材,还不快去给本宫拿冰来敷脸?”

兰舟马上依言而去,步履匆匆而又踉跄。

是夜,锦言在房间里,用帕子将受伤的手流出的血渍略为清理,兰舟递过来一瓶药膏,说道,“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少不了受主子责罚,这药虽不是疗伤圣药,不过对待这些皮肉之伤,还是可以应付的。”

锦言接过来,用竹签挑了些许,抹在伤口上,又将药膏递还兰舟,说道,“谢谢你,这药不会是主子们赏的吧?”

兰舟苦笑,“主子们哪会管奴才们的死活?打不死便继续做活,打死了拖出宫去便不了了之了,这药不过是太医院里的御医,偶尔看不过去主子们的做法,偷偷将药送给奴才们的。”

锦言茫然点头,“这些御医还是好的,最起码这宫里也是有温情存在的。”

兰舟嗤之以鼻,“笑话,他们好心?他们不过是用这些笼络奴才们,将来好便宜他们行事罢了。”

“便宜行事?什么便宜行事?”锦言疑惑得问道。

兰舟自知失言,忙住嘴不再肯说下去,而锦言也识趣得不再追问下去。有时说的越多,错的越多,但是也有听的越多,错得越多的道理,所以不说不该说的,不听不该听的,都是自保之策。

次日,燕瑾跟着兰舟一起上大殿伺候。

素语虽然昨日冰敷,可是还是仍然可以看到脸上的掌印与下巴的指印,她虽然多施了些粉,仍然掩不住眼角的红肿,看起来,昨夜素语也并未安睡。

早膳用过,已有宫人来报,“娘娘,皇上昨夜歇在了惊鸿殿,好像温昭仪受了些惊吓,派人去请的皇上。”

第二十八章 孺子之情

昨晚皇上歇在了惊鸿殿,因为温昭仪遣人请的皇上,说自己受了惊吓,看到了赵荣华的鬼魂。

素语听到此话,不屑冷笑,“惊吓?都是些争宠的把戏?温昭仪也不算是个笨人,怎么此刻还在这节骨眼上惹火?”

兰舟为素语端来清茶,疑惑道,“娘娘,您这话说什么意思?”

“赵荣华的死,本来就藏着许多猫腻,可是谁也没敢去戳破的,这个温昭仪却拿她做幌子接近皇上,只是自寻死路。”素语说完这话,有意无意看了锦言一眼,便不再作声。

过了没多久,太监秦公公前来禀报,“娘娘,太后懿旨,已经派人请闻夫人进宫与您叙话。”

此话一出,锦言与素语俱惊,锦言紧紧握着衣角,而素语却从眼底泛出一股寒意,让锦言打了个寒战。

秦公公或许感觉到气氛不对,抬头瞄了眼,看到锦言站在素语旁边一怔,在宫内惯见风云的他不动声色得说道,“启禀娘娘,闻夫人午后便到,如果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你先下去吧,哀家自会料理。”

秦公公松口气,忙应了声退了下去。

兰舟说道,“恭喜娘娘,可以得见家人,这在宫里可是殊荣呢。”

素语嘴角一抿,冷冷笑道,“来的好,该来的始终会来。”

锦言这会如坐针毡,她希望见到娘亲,可是又怕娘亲见到自己这般处境伤心,如此难以抉择,锦言额上冒了冷汗。

兰舟见她这般模样,忙说道,“燕瑾,你身子是否不适?娘娘,要不让燕瑾下去休息,兰舟在这里伺候便可以了。”

素语看了锦言一眼,说道,“无妨,叫她在这里伺候着,一步也不许离开。”

兰舟疑惑得看了一眼锦言,不敢出声,而锦言仿佛是料定了素语的话,并没有多少惊讶。

午时已过,已有宫人带着沈蕊洁进了澄瑞宫。

锦言看见沈蕊洁的第一眼,眼里泛酸,当即低下头不忍再看,沈蕊洁半老徐娘已是双鬓白发,徒添许多年岁一般,低垂着头跪下来,颤抖着声音说,“皇后金安。”

素语并不急着让她起来,懒洋洋得端起身边的茶盏,尝了一口,说道,“今年雨前的茶,果然不错。”

许久,素语也未叫沈蕊洁起身,锦言看着苍老的娘亲艰苦维持得身形,恨不得上前将她扶起。

就在锦言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纠结之时,素语轻飘飘得叫沈蕊洁平身,并且还让人赐了座。

沈蕊洁抬起头时,看着素语身边的锦言,马上就落下泪来,掩着嘴不敢发出声音来。

素语沉下脸来问道,“怎么?是不是娘亲看到哀家今日的荣华富贵,有些不是滋味呀?”

沈蕊洁一怔,随即黯然回道,“娘娘这话差矣,哪个娘亲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一生荣华?”

锦言明白,这是娘亲对自己说的话,她在感慨自己的女儿如今入宫为婢。

素语也是一怔,悄然说道,“可惜,她看不到了。”

三人俱明白,素语说的她是谁,锦言却被这句话将心紧紧揪了起来,她怕素语一怒之下做出对娘亲不利的事情来,已经想好要誓死护着母亲。

正在这时,秦公公又传来太后懿旨,“太后体恤娘娘,特别给赐给闻夫人上好点心,让闻夫人品尝。”

秦公公吩咐宫人将点心摆好后,并不离开,反而站在大殿上眼观鼻鼻观心不出一声了。

素语皱起眉头,问出话来已是不悦,“秦公公还有何事?”

秦公公正色道,“太后吩咐,娘娘久未与闻夫人相见,此番见来定有许多贴心话要说,特别叫奴才学了去给她听听,也要让她感受一下天伦之乐。”

锦言知道,太后这是明目张胆的监听素语与娘亲的对话。

素语沉下脸来,冷笑几声,“哀家可真要感谢太后的慈爱了,你回去告诉太后,就说哀家会亲自去给她回话的。”

“太后吩咐过奴才,要奴才亲自将闻夫人送出宫。”

素语一拍桌案,猛地起身,又缓缓坐了下去,似是强忍着愤怒,笑着说道,“那就劳烦秦公公,这就将她送出宫去。”

此话一出,大殿之上的人都是惊诧。唯有锦言与沈蕊洁相望一眼,泪水盈盈。

秦公公还是依言将沈蕊洁送出宫外,只是沈蕊洁一步三回首的模样,叫锦言的心碎了一地。

“怎么?见到你的娘亲,是否高兴?”素语屏退了众人,独独留下了锦言。

锦言不语,紧紧咬着嘴唇。

“我告诉你,越是看到你们母女这幅模样,我越是高兴,她杀了我的娘亲,我不会这么放过她的…”素语笑起来,只是眼角的寒意让锦言觉得,站在自己身前的女人,犹如一座冰山一般,难以用温情去化解。

沈蕊洁回府的第二天,从宫外传来消息,闻夫人病倒了。

锦言更加沉默了,几乎不和人多说一句话,不在大殿上伺候的时候,便在房里刺绣,她尽量减少在素语面前出现的次数,怕引起不快,果真让素语不利于闻家。

任锦言再怎么寡言,也听说了锦亲王夏侯君悦在前方驻守,整肃军纪,威震八方,奖罚分明,颇有大将之风范。锦言手里细细的丝线,不自觉得开始缠绕着手指,有密密麻麻的痛始于手指,终于心口。

已是五月初一,后宫众妃前去向太后请安的日子。

素语点了兰舟跟着自己去了,锦言还回到房间去刺绣。不多时,便有人来找。

是秦公公,他和颜说道,“燕瑾姑娘,太后有请。”

锦言一惊,想不出太后为什么会找自己,而且是在素语除了澄瑞宫后。一路上,锦言都在旁敲侧击秦公公,可是宫里混的老人了,怎么会把不住口风?

永宁宫内,秦公公将锦言带到了侧殿,太后正靠着椅榻上,旁边有稍大些年纪的命妇给她端来燕窝,伺候着喝完,太后才抬眼看了看锦言,说道,“果真是好资质。”

锦言俯首请安,太后并不多礼,给她赐了座,只是锦言不敢坐下,还是站着回话。

“哀家听说,你有一双巧手,刺绣功夫出神入化。”

宫里知道自己手艺的人并不多,太后是从何人那里得知的呢?便思量着模糊回答,“回太后,奴婢手脚笨拙,太后谬奖了。”

“听温昭仪说,她曾经想给哀家送一副刺绣,便要出自你之手,可是你后来却被皇后讨了过去,有这回事吗?”

锦言大惊失色,要知道当日想呈献太后绣品的人,正是赵荣华,可是她已惨死。温昭仪怎么会得知这一消息?而且会接着这件事来做文章呢?

二十九章 玉佛珠谜

锦言听到太后如此说来,却已经明白是温昭仪的伎俩。也听出温昭仪还没有向太后吐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太后哪里便知道,眼前这个寡言的女子正是自己钦点的皇后呢?

“回禀太后,燕瑾手艺拙笨,不过是宫里娘娘们的一片错爱,燕瑾知道自己是为太后刺绣,所以无论身在惊鸿殿,还是在澄瑞宫,燕瑾都一定会竭尽全力用心去做。”

太后满意得点点头,头上的步摇是通翠的玉,莹润而有光泽,衬得太后肤色白皙,“回答得很得体,哀家就喜欢你这种聪明的孩子,来人,赏,将我的那串玉佛珠拿出来。”太后身边的命妇是服侍多年的苏姑姑,她听见太后的话眼睛里略显惊异,不过也只是瞬间的事,便进入内室去找出那串玉佛珠。

“太后,燕瑾愚钝,受不起太后所赐佛珠。”

“哀家瞧着你这孩子极为喜欢,这宫里的女人虽多,哀家看上眼的还没几个。你,就是一个。”太后招手示意锦言走近她身边。

锦言还在迟疑,便听苏姑姑不咸不淡得催着,“太后赏给你的,还不快谢恩?这串玉佛珠还是先皇在太后入宫时赏的,太后一直舍不得拿出来把玩,还是先皇驾崩时,才拿出来过。”

锦言跪下来,不敢抬头,“燕瑾惶恐。”

太后似是埋怨得对苏姑姑说道,“别吓着这孩子。”

苏姑姑马上垂首称是,又走过去将锦言扶起,把佛珠递给了锦言。锦言不得不接过佛珠,又跪下去行礼谢过太后才作罢。

苏姑姑在一旁提醒道,“太后,这会子各宫娘娘们都等在大殿上了,您看…”

太后在苏姑姑的搀扶下起身,说道,“哀家这就过去瞧瞧,几天不见,见了怕又是争个你死我活的。”

锦言未等松口气,便听到太后又说,“你也跟着来吧。”

果然,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一进大殿,众位娘娘给太后行礼请安后,就发现站在太后身边的锦言,最关键的是,她手里还握着太后的玉佛珠。

锦言一下子成了目光的焦点,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一下子凝结起来。锦言看素语冷冷看着自己,目光对视间,素语眼里的冷意令锦言不寒而栗。这宫里,锦言认识的人寥寥,温昭仪就是其中一个,不过今日她并未来此。

太后好整以暇得看着众位嫔妃,她自然清楚其中就里,只是并不说破,“平日里都说要向哀家尽孝道,陪着哀家说话解闷,怎么今儿个凑在一起都成闷葫芦了?连瑶妃这么能说的人,今儿个都这么安静?”

瑶妃看太后将话题对向了自己,忙陪着笑顺势说了自己的心里的疑问,“太后,您从哪里收了个这么好姿色的宫女?将臣妾这些姐妹们都给比了下去呢。”瑶妃说完又看了眼锦言手里的玉佛珠,毫不掩饰自己的嫉妒。

“这个,还要问皇后了。这个宫女便是她宫里出来的,今儿个过来说要给哀家绣幅富贵流云图,哀家一高兴便将先皇所赐的玉佛珠赏给她了。”太后说完,深深看了锦言一眼。

锦言知道,太后料定自己不会说破此事,只得将头垂得更低,她这会才肯定了先前的猜测,太后这是拿她做枪使呢。

太后又问道,“皇后,哀家也疑惑,你这澄瑞宫怎么会藏着这么好资质的丫头呢?你身边的兰舟虽然也够伶俐,却少了一股通透劲,怎么不见你带她出来呢?”

素语本是有些忐忑,这会又恼恨太后的逼问,可是还是满脸春风得说道,“太后,她是臣妾府里的家生丫头,初来宫里,臣妾怕带她出来失了规矩,闹出笑话来。”

瑶妃冷哼一声,声音嘶哑,说道,“皇后,她恐怕不是你府里的丫头吧?”

此言一出,锦言素语俱是一惊,难道消息早已走漏?

素语从兰舟手里接过杏仁茶喝了口,虽然强装镇定,声音也略有颤抖,“瑶妃这话怎么说?本宫怎么听不懂?”

瑶妃不屑得撇嘴,又换上一面的谄媚,笑着对太后说道,“太后,臣妾从前倒是听说,不得宠的妃嫔,会将有姿色的宫女揽在身边,借以留住皇上的目光,自己也能分享些恩宠。只不过还没听说,有人从宫外将人带进来侍君的。太后,这怕是不合规矩吧。”

锦言听见瑶妃如此说,松了口气,只要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便好说。

果然,素语并不惧怕,笑道,“瑶妃,你多虑了,本宫的恩宠足矣,不需再借着一个宫女来争宠。本宫身为皇后,这便是最大的荣宠。”

瑶妃咬牙,却不敢发作出来,只好撅着嘴在太后身边腻歪,“太后…”

太后今日却一反常态,并不护着瑶妃,只是挥挥手说道,“好了,这事以后再说吧。只要不是用手段来狐媚皇上,哀家还是可以容忍。”

太后扫了眼众人,皱起眉头,问道,“琴妃的身子还未好吗?她上次来给哀家请安,好像还是半年前吧,这么久不来,难道是等着哀家去给她请安吗?”

大殿上一时噤言,没有谁出声答话。

苏姑姑看太后不悦,忙陪着笑说道,“太后,都怪奴婢脑子糊涂,忘记向您禀报了。琴妃前些日子遣人来过永宁宫,您那会正在午睡,奴婢便打发她回去了。太后如果想知道琴妃娘娘的消息,奴婢叫个人来问问,不就成了?”

太后脸上的怒容略减,突然不耐烦得喝道,“哀家乏了,都跪安吧。”

各宫嫔妃互看一眼,谁也不敢多说话触霉头,便跪安行礼离开。

锦言也跟着行礼,跟在素语身后回了澄瑞宫。

素语进了澄瑞宫,便眯着眼睛,气恼不已,“你果真独自去了永宁宫?”

锦言不以为意,看起来素语是气极了所以才没有将里面的事情想透,“我怎么可能主动去那里?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将自己藏起来。”

素语慢慢平息了愤怒,也细细揣摩着刚才的一幕,知道锦言所言不假,突然记起太后的话里有话,问道,“太后说你为她刺绣,又是怎么一回事?”

锦言眉黛轻蹙,细细说道,“原本丽贵人想让我刺绣献给太后,丽贵人一死,我又去了锦瑟殿,这事便没人知道了…但是有一人,她却是知晓我的身份。”

素语大惊失色,问道,“是谁?”

“温昭仪。”

锦言看素语沉默不语,突然忍不住嘲讽道,“怎么?此刻,你是不是很想杀了我,来保住你的皇后之位?”

素语抬起头来,眼含精光含笑,“我就算是杀了她,也不会杀你,杀你不能证明我的手

第三十章 疯乱无凭

锦言手里紧紧握着那串佛珠回到了房间,兰舟跟在她的后面,若有若无的轻声叹息,“燕瑾,只怕,你后面的路更难走了。”

锦言当然明白,太后不会毫无缘由得赏给自己这么贵重的东西,她肯定另有原因,只是锦言这一时便未猜出。

兰舟将身上的蓝色衫子脱下来,说道,“太后对琴妃都未这么好过,今日却赏给你这么…”

锦言一怔,问道,“琴妃?”

兰舟沉吟一下,还是说道,“琴妃是太后的亲侄女。”

锦言愕然,今日在永宁宫看太后恼怒的样子,锦言如何也想不到当众呵斥的对象竟然自己的亲侄女,正想再问兰舟许多,看兰舟闪躲的目光便识趣得闭了嘴,这宫里知道得多危险便多,自己已然卷入了这无尽的漩涡中,何必又要知道那些无谓的事情来增加自己的困扰呢?

锦言将玉佛珠收好,这是太后赏的,锦言倒是不怕,只是赵荣华临死前交给自己的那枚佛珠粒仍在,锦言记起她说的,这里面藏了一个秘密,两相比较之下,玉佛珠倒似一点也不输于上朝古物,灯光昏暗,锦言也看不清那枚佛珠粒上的妃子容颜,只好作罢。

就这样匆匆过了数日,因了太后在众人面前的一句话,锦言便一直忙着给太后刺绣,要赶在太后寿诞之日作出这幅富贵流云绣品。

兰舟每日回房时也疲惫不堪,有时她也会吐露只字片语,而锦言就从这只字片语中揣摩素语今日是欢喜还是忧。可是今日不同,兰舟回到房间便不停叹息,锦言出言相询,兰舟也是思量再三才对锦言悄悄说了一句。

“边关来信了。”

如果让她看到锦言的大惊失色,或许兰舟就不会泄露此事了。

只听“啊”一声轻呼,原来是锦言的绣针刺破了手指,她将手指含在嘴里,淡淡腥甜的滋味,让她脑海里的夏侯君悦退了下去,慢慢浮现出一张面如冠玉的脸,竟是皇上。只是皇上临走那挫败与恼怒的脸,在锦言的心里也仿佛落下了一枚绣针,时而会怕着,时而会痛着。

夏侯君悦不顾男女之忌,从边关给素语写信,定不会只写风花雪月之事,到底发生了何事,锦言想了许久也没有眉目。

清晨醒来,兰舟匆匆出去了。锦言去庭院里转了一圈,果然不负众望,女人聚集之处便是是非之处。

“青姐姐,我昨儿个听说太后果真亲自去探望琴妃娘娘了,你说会不会是真的?”一个稚嫩的声音。

那个叫青姐姐的宫女似是年龄稍长,不以为然得说道,“你懂什么?琴妃是她的亲侄女,两个人即便不合,也是打碎了骨头跟着筋。再说了,太后不过是做给那个人看的…”

“青姐姐,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太后做给谁看的呀?我怎么听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