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除了依月阁,便看见瑶妃带着修贤公主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定是在等自己出来。他逗了逗修贤公主,对瑶妃说道:“从今儿个起,任何人不得进依月阁,灵常在就交给你了,她如果除了任何差错,朕就拿你是问。”

瑶妃心存疑虑,脸上也很不好看,却不敢不从。应了下来,却发现皇上已经走远了。瑶妃对着依月阁狠狠瞪了几眼才作罢。

永宁宫内,太后从宁泊湖赏荷回来,乏了,在殿外的藤榻上闭目养神。苏姑姑从外面带来一些酸梅汤,说道:“太后,用些酸梅汤吧。刚才忙了,太后也顾不上饮用,这会子喝了也好歹解暑消乏。”

太后睁开眼睛,坐起身来,接过一碗酸梅汤喝了几口,说道:“这酸梅汤怎么不如上次的甜?”

苏姑姑笑道:“您忘了?前日苏太医给太后您请脉,说您最近有些气血凝滞,饮食要清淡些,所以这酸梅汤奴婢就让少加了些糖。”

太后点点头,说道:“倒也是,甜吃多了也会腻的。”

苏姑姑看太后心情颇好,不由得试探问道:“太后,奴婢看皇上似乎对燕瑾还是提不上兴趣来,这样下去如何是好?不如单独给他们一个机会,如何?”

“也罢,明儿个就说哀家的懿旨,要燕瑾去朝元殿给皇上送些点心去。”

苏姑姑迟疑道:“太后,这只怕不太好吧,后宫妃嫔不得入朝元殿......”

太后冷笑:“无妨,哀家要扶持她,自然要将她捧到天上去,否则那些人还是会生事将她踩下去的。她倒是不笨,只是斗志不强,哀家要让她除了争宠,别无二心。”

次日,苏姑姑亲自将食盒送到锦言的房间,又详细嘱咐了几句才离开。从柳一直未合上嘴,只觉得惊诧无比,倒是锦言神色淡淡的,不施粉脂,并执意要穿上宫女的服装,才提着食盒往朝元殿走去。

从永宁宫去朝元殿,路过澄瑞宫,锦言站定了脚步。冷不防见福全从里面出来,说道:“燕瑾,皇后娘娘让您进去叙几句话。”

锦言有些迟疑,往身后看看,只听福全说:“不会耽搁多大一会的,福全在这守着,有人来了就知会一声。”

福全欲接过锦言手里的食盒,锦言想了想,还是自己提着进去了。素语坐在大殿上,今日也未曾好好装扮,有些没精打采,看到锦言时,嘴角又不屑地笑了:“怎么?从留痕室出来就一步登天了?我本以为你出不了留痕室,没想到你一步就要踏进朝元殿了。”

锦言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出声。

素语不以为意,说道:“听说,皇上欲册封你。怎么?你还不死心吗?是不是想我将这皇后的宝座还给你呢?”

锦言忍不住道:“你在皇后宝座上,掌握生杀大权,多么威风,还能想到让给别人吗?皇后娘娘,如果无事,我暂且退下了。”

素语被气得够呛,抚着胸口喘息,指着锦言的手也不停颤抖,喝道:“闻锦言,你信不信?你封妃之日,便是闻家满门抄斩之时?”

锦言冷眼看着她,走上前去,在她耳边坚定而决绝地说:“闻素语,你也给我听着,从今以后,只要有我在,我断不会让你伤害到闻家!”

说完,锦言提着食盒而去,身后是素语凄厉的叫声:“好,你等着吧,你受宠之时,闻家满门抄斩,你侍君之时,闻家尸骨无存!”

锦言不寒而栗,素语的声音似是地府传来的鬼魅之音,瘆得她头皮发麻。她不敢回头,径直从澄瑞宫走了出去,才发现拎着食盒的手早已汗湿。

或许早已有人知会过,所以她一路并未遭到侍卫盘查。极近朝元殿,锦言慢慢观察着这座宏伟宝殿,雕龙画凤,鎏金嵌玉,瑰丽而又寂静,不禁有些失神。

远处有个小宫女奔过来,引着锦言进了朝元殿,又从朝元殿穿了过去,经过三个回廊,来到一处明净院子,名为瑞宣阁。小宫女将锦言带到这里,转身便走了。

锦言在门外轻声说道:“皇上,燕瑾求见。”

里面很安静,没有人应。锦言又说了一遍,仍旧没有人应,锦言将门推开,里面的布置格外雅静,并不似朝元殿那般华丽。慢慢走进去,锦言左右观察了下,去发现一个人,她将食盒放在桌上,转身欲走。

转身之时,便听见身后有个慵懒而低沉的声音响起:“怎么?这就要走?”

锦言闻声吓了一跳,那声音是从窗外屏风后面传过来的,还未来得及答话,便听见里面的人以不容人反驳的口气说道:“给朕过来。”

“皇上......”

“上前答话。”

锦言有些迟疑,未来得及挪动脚步,便听见里面的声音更加低沉:“难道要朕亲自去请你过来吗?”

锦言长舒了口气,绕过屏风,便看到了一张龙塌。皇上正和衣卧在上面,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道:“难道母后就只是为了让你给我送点心吗?”

锦言捏着手里的帕子,站定了脚步。来这里之前,她是有些忐忑的,如今在他眼前了,她倒镇定了许多,既不言语,也不回避他的 眼光,就这么看着他,甚至忘记了尊卑。

皇上合上眼,也不再出声,两人僵持着,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突然,皇上像是再也无法压抑住什么似的,伸手将锦言扯了过去。锦言避之不及,跌倒在他身上,正要起身,却发现被他箍得紧紧地,根本动弹不得。

锦言将脸埋在他的怀里,感受到他的心跳,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一切都静谧而清幽,只有她慢慢落下的泪水湿了他的衣襟。而他却似并不在意,许久才说道:“朕今日好累,许久未这么累过了。”

锦言想挪开身子,却被他反身压在了身下,顿时面色绯红,不敢与他直视。他用手轻轻勾起她的下巴,眼神深邃而痴迷,轻缓地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锦言不语,仍旧是眼里噙着泪,娇弱似水的模样。

“你既然不肯开口,就让你的心来回答朕吧。”皇上沉声说着,一低头便吻了下去。一时之间,意乱情迷,满室旖旎气息。锦言在皇上身下轻轻扭动,似是要逃避这炙热而强烈的爱欲。

锦言将手环住他的脖颈,低吟一声,心里却猛然觉得有些不对,将手再次抚在他脸上,才发现他的脸滚烫,锦言一惊,猛地推开他,从他炙热的怀抱讨了出来,急道:“皇上......”

皇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锦言,锦言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衣襟的扣子不知何时被解开了,露出一截香肩,顿时羞得满红耳赤,忙坐起身来整好衣襟。

皇上还是倚在龙塌上,声音沙哑地说道:“怎么?看朕身子不适,担心不能临幸你吗?”

锦言慌忙从龙塌上下来,背对着他,急道:“请皇上自重。”

皇上朗声笑了起来:“可别再说这么一句皇上自重,小心朕可真要不自重了。”

锦言觉得这个房间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举步欲走,说道:“皇上,燕瑾去给您请太医。”

皇上一把拉住锦言,锦言站立不稳,又跌进了他的怀中。不过这次她并没有试图挣脱,只是静静地偎依着他。他将她揽在胸前,低声说道:“朕嫌他们聒噪,让那帮奴才下去了。朕也不想叫太医,他们没事就会将小病托大,治好了是神医,真正棘手的病,他们就只能一个劲磕头说自己该死了。”

“别的太医燕瑾不知,苏太医的医术总该是行的。皇上龙体欠安,还不让人请脉,这让太后知道了还不知该怎么心疼呢。”

“那你心疼吗?”他轻轻吻着她的耳垂,温热的气息扑到她的脸上,锦言的身子也逐渐有些火热起来。她不敢言语,可是也知这样不妥,不知不觉便黛眉微蹙。

皇上吻了吻她的眉心,说道:“从此以后,朕只准你为朕一个人皱眉。”

锦言在心里轻叹,这就是帝王的爱,霸道而火热,却又飘忽不定。

“你可是在心里怨朕,怨朕当初对你那么无情?”

锦言在心里想了又想,不知如何回答,却把一个问题抛向皇上:“那么皇上此刻如何又对燕瑾这般......”

皇上用手捧起她的脸,深深地凝视着她,说道:“朕没有想到,你竟会如此喜欢朕,朕自然该珍惜的。”

锦言虽然有些不解,可是也不敢再迎上他炙热的眼神。看到他越来越红的脸,锦言胆战心惊,郑重道:“皇上,燕瑾恳求皇上以太后为念,保重龙体。”

说着,她再次起身欲请太医。他一把抓着她的手腕,说道:“你不要走,留下来陪着朕,哪里都不要去。”

他的眼神分明有几分眷恋,锦言心里一热,差点落下泪来,朝他点点头算是应了,转身便走出瑞宣阁知会外面侍候的太监宫女。

顿时,皇上龙体不适的消息传遍了皇宫。

太后亲自从永宁宫赶过来,命苏渔阳为皇上把脉。苏渔阳看过后,说皇上是夜凉风寒,需要静养几日。

皇上竟高热不退,慢慢失去意识,却握着锦言的手腕不放。锦言另一只手拿着帕子不停地给他拭汗。苏渔阳熬制的药喂不进去,最后没有办法,在苏渔阳的意会下,锦言用嘴轻轻将药汁喂到了他嘴里。一碗药喂下去,锦言也香汗淋漓。

太后吩咐李朝海好生侍候着,又见皇上只是抓着锦言的手不放,只好用又欣慰又心疼的语气说道:“这几日,就要辛苦你来照顾皇上了。皇上如有涩会那么不妥,只管让他们去料理,这帮狗奴才如果不听,就来回禀哀家,一切自由哀家为你做主。”

锦言忙应了下来,当夜衣不解带地守在皇上身边。他却因为高热渐渐说起了胡话,“润儿,润儿。”锦言听着,给他拭汗的手抖了一抖,不禁苦笑,闻锦言,闻锦言,你太高估自己了,他是一国之君九五之尊,他的心里怎么可能只有你?即便他现在拉着你的手不肯放,又怎知那是为了爱还是一时的欢愉?

次日,皇上晨起时,清醒了几分,看到锦言偎依在床榻前,眼睛轻闭,睫毛轻轻闪动着,肤色白皙,顿时起了几分怜爱。他有心要逗她,将手捂着胸口,惊呼BBs.JooYoO.NET一声:“啊,朕命休矣。”说罢,一扭头便不再出声,握住锦言的手也松开了。

锦言倏地起身,大惊失色,只觉得五内如焚,连哭也忘了。半晌忽然笑道:“你既然死了,我也随你去吧,省下这世间纷扰,你不再是帝王身,从此也不会累了你。”

边说边往后退,眼看就要往墙上撞去。

躺在床上闭目装死的皇上猛地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扯住她。因他并未复原,身子也跟着一软,两人滚落在地上。

房外的李朝海听见动静,推门进来,看到皇上垫在锦言身下,脸色蜡黄,有气无力,而锦言脸色发白,面无血色,似是昏厥了过去。

李朝海紧接着叫人将皇上扶到龙塌上,又谄媚地道:“皇上,这燕瑾实在胆大包天,太后临走嘱咐他好生侍候皇上,她却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不如禀了太后杖毙了吧?”

皇上猛地抬手,一掌将李朝海打得一个翻滚。他气力虽弱,这一掌却是拼了全力,李朝海顿时瘫在地上动也不敢动,直喊到“奴才该死,皇上饶命。”

“你既然自知该死,如何要朕饶命?给朕滚出去,廷杖二十,不,三十大棍!”

这时已经又两个小太监胆战心惊地将李朝海拖了出去,拉到御监司行杖,只是这杖打得实不实,就要另说了。

皇上抱起锦言,放在龙塌上,轻轻抚了她的脸颊。这时锦言已经悠悠醒来,看见皇上赫然坐在自己跟前,才明白刚才受到了戏弄,扭过头不理他,眼里却是止不住的泪水。

皇上颇有些悔意,说道:“都怨朕,朕怎知你这般傻?竟会追随朕而去。”

锦言一想到刚才的苦痛,犹如晴天霹雳般的震惊,顿时失声痛哭。任皇上怎么哄也哄不住,许久,才慢慢止住了哭声,只是背对着他,就是不肯理他。

皇上慢慢躺下,从背后抱着锦言,满意地道:“朕有你这份深情,早已不知胜过多少美色。你放心,朕定当不会负你。此景此情此生难忘。”

锦言心动,心叹,终是个女人,就算他是假话又如何?慢慢回转了身,两人相视一笑,慢慢说笑了几句,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

就在这时,突然隐约听见外面传来喧哗声,皇上皱眉,喝道:“李朝海,是谁在外面喧哗?难道看朕身子没好利落,他们就反了天不成?”

外面没有人回应,皇上想起李朝海早已被人拖去受罚了,只得又出声:“外面是谁侍候?”

“回皇上,奴才小秦子在。前面是瑶妃娘娘,听说皇上龙体欠安,特来探望。”

皇上不悦:“难道她不知后宫女子不得擅入朝元殿吗?”

“奴才是那样说了,”小秦子有些为难地回道,“可是瑶妃娘娘她说......”

锦言心知,瑶妃是冲着自己来的,当下欲起身:“皇上,不如让燕瑾先回永宁宫吧,先去给太后禀报一声,皇上身子已经大好了。”

皇上调笑道:“你怎知朕身子已大好了?要不要......”

他凑在锦言耳边低语几句。锦言羞得满面通红,皇上吻了吻她的脸颊,不舍地道:“去吧,朕不再为难你了。”

锦言站起身子,身子一软站立不稳,强撑着桌子站起身来,冲他微微一笑。

皇上对小秦子说道:“小秦子,用朕的软轿将燕瑾送回永宁宫。”

小秦子现出诧异之色,不过他够机灵,马上领命去了。锦言知道推托无用,向皇上行了礼,就让一个小宫女扶着出去了。

出了朝元殿,远远看见瑶妃带着修贤公主还在那里大吵大闹,锦言立即放下轿帘。不承想瑶妃几个箭步冲上来,掀开轿帘,呵斥道:“这皇上的软轿,是你能坐的吗?还不快给本妃滚下来!”

锦言抬头看看她,从软轿上强撑着走下来,说道:“好,燕瑾这就下来,请瑶妃娘娘坐上去可好?”

瑶妃一怔,未有皇命她怎么敢坐皇上的软轿?可是被锦言一呛,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当即用尖利声音说道:“贱婢,你什么身份?竟敢跟本妃这样说话,告诉你,即便本妃不能坐着软轿,也轮不到你来坐,也不瞧瞧你是个什么东西!”

“瑶妃娘娘,”小秦子说道,“这是皇上旨意,如果瑶妃娘娘有何不满,尽可以去瑞宣阁见皇上。”

这无疑又是打了瑶妃一个耳光,她扭曲着脸,气得浑身颤抖:“狗奴才,抬高踩低,看见这个贱婢得势,就敢不把本妃放在眼里了?”

小秦子道了声“不敢”,又将锦言扶进了软轿,喊了声“起轿”,便离开了。瑶妃仍旧在那里跺脚怒骂,许久也没有人去理睬,只好灰溜溜地回瑶仙殿了。

锦言坐着皇上的软轿回永宁宫的消息,犹如落水之石激起圈圈涟漪。苏姑姑亲自等在永宁宫门口,笑着将锦言扶下来,迎进了永宁宫的大殿。

锦言向太后请了安,太后拿了几件饰物赏给她,便让从柳扶着她下去歇息。

太后笑道:“苏辣子,你的主意不错,拿去的东西也打动了皇上,哀家该赏你点什么才好?”

苏姑姑给太后捏了捏肩,说道:“奴婢什么赏赐也不要,能为太后分忧,是奴婢分内的事。”她接着道:“这燕瑾既讨了皇上的欢心,澄瑞宫的那一位该着急了吧?”

太后冷哼一声,脸上却是满意之色:“那就先让她着急吧。”

谁都以为锦言定会被皇上册封,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几天过去,一点消息也没有。后宫女子说话尖刻,将锦言挖苦了一番,只当这事是过眼烟云。锦言并不着恼,终日窝在房间里,闷了就打开窗户,看看宁泊湖的满地荷花,偶尔吸纳想起那日与皇上的亲近,脸上都是红晕,竟惹得从柳取笑。

就在后宫女子渐渐淡忘此事之时,皇上差小秦子来永宁宫找锦言。

因锦言还是宫女身份,所以小秦子并未行礼,只是恭敬地笑道:“小秦子给姑娘道喜了。”

从柳急忙问道:“喜从何来?”

“皇上差小秦子来问,燕瑾姑娘看中了这宫里哪一处所在。”

从柳拍掌笑道:“果然是大喜,皇上这是要册封姑娘为主子了。从柳这就去回禀太后,让太后知道了也替姑娘高兴一下。”

锦言不回答小秦子的问题,脸上也并无表情,说道:“皇上怎么不自己来问?”

小秦子一怔,没有料到她竟敢如此问话,支支吾吾的竟不知如何回答:“这......”

门被推开,皇上朗声笑道:“朕就料到你会有此一问。”小秦子识趣地退了下去。

锦言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佯装若无其事,说道:“皇上既然知道,还要玩这些把戏,岂不是多此一举?”

皇上走近,用手勾起她的下巴,半是宠爱半是威慑:“朕要做的,即便是游戏又如何?”

锦言眼睛里有一丝受伤,将头别过去,看着窗外荷花摇曳,颇有些神伤:“所以皇上执意要与燕瑾游戏,当所有的人都以为皇上已经遗忘了我,而对我诸多嘲讽,我自己也该受不住这冷言冷语而对皇上万般期待之时,皇上才出现在我的面前,对吗?”

皇上笑道:“可是朕也失算了,你不是承受不住压力的人,所以朕亲自来找你了。”他从背后抱着锦言,两人一齐往窗外看去,那满湖的荷花娇艳如故,只是锦言的心仿佛又沉了几分。

“你喜欢宫里哪处居所?”他轻轻吻了吻锦言的头发,便将下巴抵在她的发丝上慢慢摩擦着。

“那就选墨韵堂吧。”锦言忆起她与皇上的初遇。

皇上环抱着她的手紧了紧,笑道:“那是朕平日常去读书的地方,你占了去,朕可去哪里读书呀?”

锦言不做声,如果要讨好他,她大可说皇上照样可以去墨韵堂读书,自己可以红袖添香侍候。可是她沉默着,有些事实求不来的,感情便是,特别是帝王的感情。

“好吧,朕就将墨韵堂赏给你,不过那宅子有些旧了,朕这就着人修葺一番。”皇上突然又记起什么来似的,“你怎么不问,朕欲封你什么位分?”

“这个能由得了我做主吗?一切自由太后和皇上思虑,岂是我想要什么就能要什么的?”

皇上挑眉:“朕跟你在一起,有时也是无趣。你不问问,怎知朕不肯答应?”

锦言转过身子,定定地看着他,一本正经地问道:“如果,我要皇后之位呢?您肯给吗?”

十七:拂弦玉箫

皇上的Bbs.jOoYOO .NeT脸色微变,似有些不悦,深深叹了口气,抱着锦言,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听话,朕知道你不是贪图权势之人,只是这样的话再也不要提起。做朕的女人或许有很多不得已的苦楚,可是坐上那个位置,却是......”他仿佛不忍再说下去,只是抱紧了锦言不再出声,锦言却感觉到他无奈的悲伤。

“既然做皇后也不似表面那么风光,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抢着要做皇后?”

皇上苦笑:“你错了,哪一朝哪一代的后宫,众女莫不以入主中宫为傲,可是朕的后宫里,却恰恰相反......”

“因为做了皇后就会死?难道三年之期是真的?”锦言有些失神。

皇上略为探索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为什么你这么在意皇后的生死,难道就因为自己是闻家的庶女?”

锦言大惊,抬眼看去,只见皇上神情颇为平静,看不出任何端倪来,仿佛只是在说一句闲话罢了。

“你不必惊慌,母后已经将你的身世告诉了朕。”皇上看着她,“这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庶女也是人,在朕的眼里,你这个庶女比闻家的那个嫡女要好得多,更讨朕的喜欢。”

“皇上,燕瑾不是有心要瞒着你......”

“以后,你不用对自己庶女的身份耿耿于怀,朕不在乎,也不许她们嚼舌根子,你不必怕。”皇上淡淡地说。

锦言眼里一热,心道,如果你知道了我真正的身份,又不知会作何感想?

三日后,锦言被册封为瑾美人,赐居墨韵堂。

锦言被小秦子用皇上的软轿接过去。刚安顿好,便见有些宫里德人送过来好些物品。锦言想打赏,苦于手头空空,她不过是个宫女出身,身边哪有什么钱财?

小秦子偷偷从身边掏出些银两来,说道:“皇上早已料到这一层,所以命奴才备好了,以备瑾美人打赏之用。”

锦言没有想到,皇上竟会如此细致入微,心里有些感动。

殇未朝祖训,册封妃位以下的都不用诰命金册,但是皇上想开宴庆祝,被锦言执意回绝了。皇上无奈,只好赐宴墨韵堂。本想与锦言一同用膳,怎奈临时有边疆急报,他一时抽不开身,就命小秦子过来侍候,自己晚些再过来。

锦言没有用膳,执意等他来了以后再用。

小秦子急得没办法,说道:“瑾主子,绕了奴才吧,皇上过来看到奴才没有侍候主子用膳,还不要扒了奴才的皮啊?”

锦言掩嘴轻笑:“哪里就要扒你的皮了?我会跟皇上求情的,让他呀赏你二十廷杖就罢了。”

小秦子欲哭无泪,说道:“瑾主子,奴才知道没管住自己的嘴,惹恼了您,可是看在您如今已是主子的份上,还是绕了奴才吧。”

锦言一惊,随即不动声色问道:“难得公公主动提起这件事,那么我倒要听公公亲口说一遍此事,也正好可以撇了那些小人的添油加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