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底升起的怨怼缓缓地沉下去,得意地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孙太后比她,可就差远了。

顿了一下,她说:“哀家听说,那摄政王妃是个水做的美人儿,不知道比起哀家年轻的时候,可有逊色?”

“那自然是比不上皇太后的。”殿内伺候的宫女欢颜笑着走过来,手里捧着一袭皇太后礼制朝服。皇太后淡淡地道:“也是老七不懂事了,娶了个媳妇,竟也不领给哀家瞧瞧,说到底,其实是孙太后不懂礼数,若但凡周全些,阖宫的太妃不得叫她亲自拜见?再怎么,也是先帝的妃子,迈过了床头,他老

七不得叫一声母妃?”欢颜道:“皇太后不必生气,之前没给您磕头,今日不得给您补回来么?还是以皇太后的礼数呢。再说,梁嬷嬷是个办事妥帖的人,她出马,想必那王妃也吃不了好,先给了她下马威,今日入宫请安,她也

得夹起尾巴来,您也好在诸位王妃公主面前,叫她吃个大亏。”

皇太后缓缓地道:“哀家倒不是说要为难她,只是到底是摄政王妃,若没个礼数,这大周风气还不都被她带坏了么?哀家昔日和相府的老夫人也相熟,知晓她不是那样的人,夏子安是太过分了些。”“瞧着就闹心,”欢颜嘴巴一撇,“如今京中的百姓还都说她好呢,可不是吗?皇上那时候病重,她又有王爷撑腰,要成就个美名不是轻易的事情吗?奴婢也是见识少了,竟不知道做女儿做孙女的,为了高枝

富贵,这般毒害自己的家人,听闻她的庶母玲珑夫人和庶妹夏婉儿也是被她整得半死不活。”如容绾好发髻,用压髻簪稳住,巧手在头发上旋转了一下,稳稳地把发髻往下移了分毫,嘴里说:“这听说过有不孝子不孝孙,还真没听过一家的长辈都欺压一个人的,但凡有脑子的人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偏那些百姓还信了她个十足,也不想想,当初当街悔婚,是谁闹出来的丑事。”

皇太后嗯了一声,“孙太后当日没处置她,哀家却容不得她这般放肆,今日她入宫请安,若她态度倨傲,你们就看哀家脸色行事。”

“是,知道。”两人应道。

一身黄色朝服披下,精致刺绣寸寸彰显荣贵,极好的胭脂香粉抹在脸上,遮蔽了衰老,焕发少女般的光泽。

“这昭贵妃送来的香润露还是不错的,哀家用了几天,觉得整张脸都有了光泽。”皇太后摸着自己的脸,十分满意地道。

“着实是,那昭贵妃也是个有心人。”欢颜说。

“能不有心么?她可是昔日孙太后娘家的人,虽说被逐出家门,可若要得我们皇太后的欢心,这功夫可就不能少了。”如容细细地把裙摆弄好,把领子和脖子上挂着的大红珊瑚串整理妥帖,便满意地笑了。

至于皇后的静宁宫,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昔日梁后也算是个有品味的人,如今胡欢龄住进去之后,整得是一屋的金碧辉煌。

胡家出名的是黄金和大米,所以,首当其冲,这正殿寝殿的布置便焕然一新,说不出的奢华瑰丽。

梨花木家具被换了出去,以金箔包裹红木家具取代,就连四折白玉大屏风,都以金子滚边,真是…亮瞎狗眼的装饰。

胡欢龄比胡欢喜大两岁,及笄那年,也不少名门公子来求亲,只是胡欢龄的父亲在她出生的时候,便说她来日大有成就,最高能到母仪天下,于是,便一直奇货可居,终于,成了皇后。

“听闻今天摄政王妃也入宫请安,娘娘您可算是能见到这个人了。”静宁宫的掌事宫女红裳为她装扮整齐,含笑道。

“嗯,本宫倒是很想见见她,昔日听欢喜说过她,是个拔尖的人。”胡欢龄掩住嘴角的一抹笑意,柔声说。

“娘娘,拔尖不拔尖,奴婢不知道,但是听闻也是个厉害的角色。”红裳说。

“厉害不打紧,本宫与她是妯娌,自当相亲相爱的。”

“娘娘心真善良。”

胡欢龄微微扬眉,“走,先去延袭宫,总不能叫皇太后等本宫的。”

延袭宫中,早早便来了一群华服贵妇,在殿前候着。

宫灯还没完全熄灭,晨曦的光芒也只是在天边泛出一抹青灰色,渐渐地,鱼肚白显露,才有金光跃上地平线。“皇后娘娘到!”随着静宁宫太监的传话,便见殿前的贵妇都上前见礼。

第六百四十五章入宫请安

胡欢龄在一群宫人拥簇中走进来,步履款款,裙摆几乎不翻动,可见纵是商贾之女,却也是学过规矩的。

“诸位姐姐免礼!”她入宫最迟,虽说是后位,却比她们都年少,皇后入宫的时候,众所周知,便是个温和谦逊的女子。

但是,她的谦逊,并未能获得尊重,出身不好。

说话间,便听得门外有人喊:“摄政王妃到,大长公主到!”

众人看过去,只见夏子安身穿摄政王妃礼制朝服,缎红鱼纹锦绣宫裙上缀着飞凤刺绣,堕马髻上插着清雅的银点翠发簪,耳垂上挂着两粒东海珍珠耳坠,如此简洁,便知道是胡欢喜的手笔。

大长公主今日倒是穿得十分素色,裙子上只有暗云纹的净色,袖口刺小朵小朵海棠,对襟滚青色边也绣了几朵,十分的雅致。

胡欢龄没想到夏子安的容貌竟是这般的出色,往日听得她的传言,不外乎是说她的医术如何高明,手段如何犀利,却不曾听过她容貌这么出挑。

她捏住了手里的手绢,脸上却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子安的眸光也落在了皇后的身上,和胡欢喜有些相似,但是,脸上的弧度却比胡欢喜更柔和一些,眼底眉梢都是浅淡的笑意,一眼看过去,便觉得是个温良恭俭让的大家闺秀,但是子安想起胡欢喜的形容

词,不禁暗自在后面加了一个,口蜜腹剑!

她再看过去,宜贵妃今日着一身黄色暗云纹绣夹竹桃锦缎宫裙,双手笼在宽大的袖子里,淡施脂粉,梳着流云髻,长长的金布摇金色流苏坠下,在耳际旁微微晃动。

她神色淡漠,静静地站立一边,七皇子站在她的身边,神情竟是和她一样。

梅妃今日的脂粉略厚重一些,但是无法掩饰脸上的掌印,看来,之前不仅被罚跪,还被掌嘴了。

她今日穿青色宫裙,挽着堕马髻,不甚出挑,也不敢出挑,三皇子扶着她,一脸的平静隐忍,子安瞧着他这副模样,想起了老七,或许,他年少的时候,就是这样。

子安走到胡欢龄的面前,微微福身,“夏子安参见皇后娘娘!”

胡欢龄笑着握住子安的手,“子安是吧?本宫早就听说过你,果真长得清丽可人。”

子安含笑道:“皇后娘娘过奖了,子安容貌粗鄙,哪里有皇后万一?”

胡欢龄笑容更甚,脸上飞起了红霞,“子安妹妹说笑了。”

说话间,便听得有人喊“昭贵妃到!”

众人看过去,子安发现,许多人的脸上都出现了不屑的神色,甚至是鄙夷。往日见孙芳儿,她的打扮都十分简单,但是今日一身的华贵宫裙,宫裙上绣着繁复的精致的图案,面容十分白皙,白得几乎没有半点血色,五官绝美,柳眉细长,睫毛弯弯,琼鼻巧立,唇瓣染了唇蜜,说

不出的清淡诱人。

纵然见过孙芳儿好几次,但是每一次子安总会为她的美丽而震惊,她的美丽,仿佛是世外的仙子,不沾染半点尘埃,可她偏偏,又堕入了这个凡尘世俗,因此便显得格格不入。

她走到皇后面前见礼,声音淡漠毫无感情,“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妹妹,身子可好些了?”皇后怜惜地看着孙芳儿,轻轻叹息,“你真的要好好地养身子,如今你在皇上跟前伺候,大小事情都离不了你,你要好好保重。”

好一副关心体贴的神情,叫人挑不出半点错处来,分明只是个商贾之女,却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孙芳儿低首垂眉,“谢娘娘关心。”

子安因站在皇后的身边,自然是要行礼的,她微微福身,“昭贵妃万安!”

孙芳儿微微扬眸,瞧着子安,眼底似乎有一丝嘲弄,但是旋即掩下,如旧的一副淡然温和,“你回来了!”

“是的!”子安打量着她,虽然脸上施了脂粉,但是却掩饰不住苍白的底色。

“本宫有几句话要问你,王妃能借一步说话吗?”孙芳儿问道。

子安点头,“当然可以的。”

子安与她走到一边,眼角余光看到大家都盯着孙芳儿看,都带着愤恨之色。

方才听皇后说,孙芳儿是在皇帝身边伺候的,这等“宠冠后宫,怎不招人嫉妒?只是,怕只有孙芳儿自己才明白,那不是荣宠,而是毒害。

如果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那么,孙芳儿也应该如此。

她若不想卷入这些是非争斗中,离开京城,她也绝对可以活得很好,只是,她一直想要证明些什么,到最后,从可以选择变成无法选择。

孙芳儿绞着手绢,红唇都几乎咬破了,才涨红着脸问出一句话来,“柔瑶…她怎么了?”

子安知道是问柔瑶的事情,只是,本以为会在回头请安之后才问,却没想到现在就迫不及待地问了,可见她心里也是有柔瑶这个妹妹的。

“她失踪了,生死未卜!”子安如实告知。

孙芳儿的脸色惨白了一下,片刻,咬牙切齿地道:“你带她去,为什么不安全地带她回来?你不是很能耐吗?”

子安问道:“你如何知道她出事?”

“我在皇上跟前伺候,你们在北漠的消息,每日都有信回来禀报。”

子安知道老七也有回报情况,但是,并非每天都发信,这么说,皇上自打他们离京开始,就一直命人暗中监视。

他得知了他们在北漠的一切情况。

若说皇上心里对老七是全然信任的,那就是放屁!

“慕容桀没回来,他是不是去找柔瑶了?”孙芳儿问道。

子安微微诧异,“这事…”

如此说来,皇上并不知道他们返程的原因?

也就是说,他们在北漠的一切举动有人汇报给他,可他们回京之后的事情,却无人汇报了,莫非,是北漠的人给他报信?皇上和北漠的人有联系?

孙芳儿见她神色深思,知道自己说多了,便道:“罢了,便当我没问,我原也不关心这些事情。”

她刚说完,便听得廊前出来一个人,高声喊道:“皇太后请诸位娘娘王妃夫人入殿!”

子安整了整神色,正欲迈腿,便听得孙芳儿轻声道:“你仔细点这个皇太后,不是好对付的。”子安没想到孙芳儿竟也会提醒她,心里头直叹气,这孙芳儿还真难以捉摸。

第六百四十六章飚戏

满园的人由皇后带领,进了殿中。

子安留意到宜贵妃神色一直都淡淡的,和之前的嚣张狂傲有天渊之别。

进了正仪殿,便见一名身穿太后礼制朝服的中老年人坐在一张梨花木雕花太师椅上,她神情颇为威严,眸光锐利,脂粉很厚,显得皮肤尤其白皙。

她的年纪,一眼看过去,也大约五十左右,但是若细细看鬓边眼角,便知年岁有六十以上。

袭太妃甚至比昔日孙太后还要大上两岁,所以,正经论起来,今年应该是六十有三了。

一个六十多的老妇女,却能保养得这么好,实在是不简单。

子安跟随大家跪了下去,三叩问安。

皇太后也没发话,只是端着茶慢慢地饮着,摆足了架子。

底下一言不发,可见大家也都知道她的手段,尤其梅妃,身子虽强撑着不动,却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

良久,方听到淡漠威严的声音想起,“都起来吧!”

“谢皇太后!”皇后领着众人起身。

皇太后也没让大家坐下来,眸光在众人面上巡梭了一下,最后落在子安的脸上,却又顷刻转了过去,只是淡淡地问:“几位王妃,才来了一位?”

子安才发现,礼亲王妃和其他几位亲王的王妃还没到。

皇后善解人意地上前解释,“皇太后息怒,几位王妃料理府中的事情,怕是比较繁忙,一时起晚了也是有的。”

“是么?”皇太后的尾音拉得很长,子安便是用脚趾头听都能听出其中不悦的意味。

她鼻音重重地哼了一声,“府中的事情再多,多得过宫中么?哀家料理宫中的事情,不也一样妥当得体?怕是没把哀家的话放在心里,横竖入宫问安,也不过是礼节上的虚文,谁拿哀家当回事呢?”

众人心中一震,纷纷告罪。

这阵仗让子安看得不是很懂,这老太太到底是如何让大家都惧怕她的?

莫非,皇上还真支持她这般胡搅蛮缠么?

壮壮看不下去了,淡淡地道:“请安论的是孝心,严令去办的是差事,愣是把孝心弄得上纲上线的,像办差事一般,不免叫人反感。”

皇太后闻言,冷冷地笑了起来,“大长公主,哀家知道你素来不服哀家,听你这话,莫非那些上朝的大臣,也可以随意迟到?”“用上朝来相比,那就是笑话了,什么时候,这延袭宫成了光明殿?”壮壮之前入宫几次都没怼过她,是因为觉得没得意思,但是知道子安今天为皇太后准备了好戏,她总得先打头阵,挫挫她的锐气,免得

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皇太后厉声道:“公主你虽与哀家平辈,却也得叫哀家一声皇嫂,长嫂当母,再如何,你也不该当着一众后辈的面顶撞哀家,这些年,孙太后多番对你纵容,让你礼教全无,你至今未曾婚嫁,莫非就没想过

,是你的问题?”

子安没想到,这开场的戏竟没半点缓冲,直接就飚戏了,虽心里知道自己很快会成为下一个目标,却还是忍不住为壮壮叫了一声好。壮壮闻言,也不生气,只是含着讽刺的笑说:“皇嫂是正经的皇太后,是皇上的生母,哪里容得半路出家不明不白的野路子妄论她半句?再说,本宫嫁得出,嫁不出,关你何事?也不吃你半粒米饭,倒是你

,听闻昔日是给皇兄做太子妃的,只是后来为什么入宫了郁郁多年不得宠?皇太后有没有想过,只是你自己的问题?”皇太后阴阳怪气地笑了,“是啊,哀家忘记这位大长公主是个牙尖嘴利的人,果然名不虚传,叫人讨厌得很。只是哀家如何就论不到孙太后?论起来,她还得叫哀家一声姐姐,即便她活着,见了哀家,不也

得恭恭敬敬么?若早知她纵得你如此没有规矩,哀家定必会告知先帝,议她一个治宫不严,教养不当的罪名。”

“马后炮!”壮壮冷嗤一声,“如今皇嫂都不在了,你才说自己如何如何威风,怎不见你当日出来治皇嫂和本宫的罪啊?那时候,你这延袭宫,就等同冷宫,除了蜘蛛蚂蚁,怕是无人光顾的。”

好!

子安心底暗叫,战斗力旺盛,好的开始。

皇太后脸色微变,愠怒笼罩,正欲发怒的时候,便听得外面传来声音,“瑾太妃到,礼亲王妃到,齐王妃到,炎王妃到。”

皇太后狠狠地刮了壮壮一眼,端正了神色,“回头哀家再说你。”

三位王妃扶着瑾太妃进来,却只见四人发鬓凌乱,一副狼狈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啊?”皇太后声音发尖,“发髻不整,哪里有半分太妃王妃的体面?”瑾太妃面容上还残留着余悸,先是福身拜见,然后解释道:“回皇太后的话,今日着实是失礼了,即将到宫门口的时候,竟遇到一辆马车横冲直撞出去,把我们三家的马车都撞得几乎翻了过来,幸好礼亲王

妃懂得功夫,飞过来救了妹妹,不然的话,妹妹这副老骨头,今日怕是要散了,后细细问了一下,才知道这马车原来是皇太后身边的人出宫购置,因匆忙才与我们的马车相撞的。”“胡闹!”皇太后半点面子都不给瑾太妃,厉声呵斥,“哀家说过多少遍,马车停在宫外,步行进来便出不了差错,宫中每日要办的事情这么多,马匹马车出入络绎不绝,你们一个个身子金贵走不得道是么?

还得叫宫中的马车避让你们才算?”

子安觉得,这纯粹就他妈的无理取闹了。

但是,依旧不动声色,继续看着一场场的好戏。

瑾太妃是德高望重之辈,昔日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如今当着后辈的面被呵斥,这口气咽不下去,却也不敢发作,那日见她罚过陈太君之后,大家心里都怵了,倒不是怕被罚,只是怕丢脸。

瑾太妃委屈地道:“马车若都停在宫外,行进来约莫也得半个时辰,臣妾也是怕耽误了请安的时辰。”

入宫的马车,一般是入了宫门,通过长长的宫巷,才停在了华仪殿外,如此,从华仪殿进入后宫,虽说还有一段距离,却也不会太远。皇太后冷道:“若怕耽误时辰,便不知早一些入宫?若真有心,怎么也耽误不了。”

第六百四十七章一个个地算账

礼亲王妃不服了,道:“皇太后,若是臣妾们便罢了,瑾太妃身子不好,叫她走半个时辰,不是遭罪吗?这入宫请安,怎地就变成收买人命了?再说,延袭宫的马车在外面横冲直撞,本就是延袭宫奴才的不

对,怎还能怪罪到瑾太妃和臣妾们的头上来?”

皇太后怒道:“你说你们入宫请安,可你们进来可曾下跪请安了?进来便是一顿解释,莫不是心虚,解释什么啊?”

礼亲王妃是那种你看不惯我,好,你出来走两圈,咱打一场的人,实在不是打嘴炮的高手,听她这样说,一时辩解不得,脸色涨成猪肝色,只懂得瞪眼。

“礼亲王到!”

似乎总是这样,但凡有解决不了的困局,这位爷就会从天而降。

实在是,礼亲王定律。

因亲王是不需要入宫请安,这是规范命妇的,至于亲王自然也可入宫请安,只是没有规定。

今日礼亲王是刚好有事入宫找皇上,送了瑾太妃来,他本不想进来,但是,他若不进来,心里头不舒服,因为,规矩是这样,都来到了,那位的名分又是皇太后,怎也得进来请安的。

但是,来到门口,就听到了这些对话,他顿时火冒三丈,却也谨守礼仪,叫人传了话才进来。进得殿中,他也规规矩矩地问安,然后才站起来道:“皇太后,方才本王在外面便听到喧闹声,瑾太妃今日受了冲撞,惊吓中不忘进来请安,身为皇太后,您要做的,首先是问候她以示体恤之心,其次听她

们的解释再追究延袭宫里办差冲撞的人,可您不分青红皂白,便论她们一个不尊不敬的罪名,本王看来,倒是针对人了。”

皇太后挑了挑眉,冷然地道:“听闻礼亲王一向是懂得礼数,样样周到,怎地今日进得殿中便挑剔哀家,这莫非也是仁孝之道?”

“那皇太后倒是论一下,本王哪里做得不妥当?哪里失了礼数?”礼亲王理直气壮地道。

皇太后一时语塞,方才他进殿,叩请问安,确实是没失礼数。

她淡淡地道:“你若懂得礼数,便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失了哀家的颜面。”

“礼数,也大不过一个理字,若仅仅尽了礼数没了道理,便等同拜了堂不洞房,算不得正经夫妻。”

这比喻,虽说有些难听,但是,似乎也就那么回事。

众人听了礼亲王的话,心里头都觉得有些解恨。

皇太后恼羞成怒,“那你觉得,哀家必须得饶了她们迟到的罪方算懂理?”

“她们迟到,是有缘由,且也说明白了缘由,且迟到并非罪大恶极,为什么要用到饶这个字?皇太后言词失当,不懂宽容之道,实在让本王很失望。”

已经有嫔妃暗暗偷笑了,皇太后锐眼一扫,顿时寂静无声。“还有,”礼亲王可没打算这么轻易就算了,“上一次听得陈太君被罚跪一事,本王听了,简直是怒不可遏,陈太君虽是命妇,更是我大周的肱骨之臣,没了她,哪里有我们慕容家江山的稳固?陈太君军旅出身,本是豪爽之辈,却非得用宫规去限制她,她又不是宫里的人,这规矩她原本就不必守,皇太后倒好,老太君通共说了那么几句话,便治了一个大不敬之罪,不顾她年纪老迈罚她出去跪,本王倒是要问

问,哪个国家的皇太后,会这么对待自己的战将功臣?这事若是传到了皇上的耳中,即便是皇上不来说个分明,本王也必容不下这样荒唐的事情。”

“你…”皇太后气得嘴唇发抖,她惩治陈太君,一则是因为昔日的私怨,二则知道她德高望重,只有处罚了她,才可震慑底下的人。

处置了陈太君之后,着实叫底下的嫔妃王妃们好一阵子的听话,她也得意了好久。

她本打定主意,就算此事传到皇帝的耳中,皇帝也总不能因为已经过去的事情来跟她发难。

却没想到,皇帝没来,倒是这个轴小子来了。

这个礼亲王的礼字,是礼仪的礼,也是道理的理,她是知道这个人的,从小龙太后就对他十分看重,且也抬举他的这个性子。

她脑子里转了几个念头,今日本来是有心在摄政王妃面前立个马威的,没想到这群人之前没找她麻烦,倒在今天一并来挑衅了。

她也不敢再跟礼亲王论,因为,此人极为难缠。

幸好,她回头还得挑夏子安的错,也能挽回点面子。

想到这里,她深呼吸一口,淡淡地道:“既然王爷代你们求情,这一次便算了。”

说完,她看着礼亲王,“王爷便先去吧。”

礼亲王本还想论一场,但是想着确实有要紧事找皇上,也就不耽误了,反正以后机会多。

但是,临了却还说了一句,“皇太后身后的宫女,若按照正常站位,该是一边两个,如今一边三个一边两个,显得特别突兀,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本王心里才会这么不舒服。”

说完,还坚持让站在殿外的华容进去站到左边去,如此,便是一边三个,十分妥当,这才罢休。

看到礼亲王这般小事都挑得出错处来,倒是叫皇太后不敢再为难礼亲王妃。

她的眸光,也终于缓缓地落在了子安的脸上。

子安纵然是低着头,也能感受到她那冷冽尖锐的眸光,好,终于是轮到自己了。“摄政王妃,你今日初初见哀家,本是该向哀家行三跪九叩之礼,即便你不懂事,你身边便没人提醒你?公主是与你一同进来的,公主肯定提点了你,只是你并没有跟哀家行大礼,且孙太后大去不久,阖宫

嫔妃都穿着素淡,唯独你便着缎红正装,是为不孝,理当受罚。”

子安微微一笑,她也是做过功课的。“回皇太后的话,妾身入宫之前,也得身边杨嬷嬷提醒,需行跪拜之礼,是以,方才妾身已经和诸位娘娘一样,行了跪拜之礼,至于三跪九叩,因只是寻常问安,妾身也非新嫁娘,若行三跪九叩,未免繁琐

失去了婆媳亲厚,且妾身嫁入皇家之时,也按照祖宗定下来的礼制,向皇太后行过大礼。”

这话便是说,老子成亲的时候,已经跟那位正统的皇太后行过三跪九叩的正礼了,至于你,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野路子,还妄求她三跪九叩正礼?咱都省省好吗?

第六百四十八章传梁嬷嬷进殿

壮壮看着皇太后那张激怒的脸,道:“没错,成亲的时候,子安确实已经跟皇嫂行过大礼了,如此,若非皇太后寿辰,不必三拜九叩!”

皇太后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好,既然已经跟孙太后行过大礼了,这事儿便作罢,只是你的穿着,实在不合礼数,国丧为过,便穿得如此艳红,是为不敬不孝。”

子安心里头吐槽,这位皇太后,是专门来找茬的?

没见过这样的请安阵仗。

幸好,功课也做到了这一步。

“回皇太后的话,妾身头一次入宫给皇太后请安,穿着若素淡了,便是对皇太后不敬,若穿其他服饰,显得不够庄重,这摄政王妃礼制的朝服,是不受大丧限制的,这点不需妾身说,想必皇太后也知道。”

皇太后一怔,那是摄政王妃的朝服?

她却不知道摄政王妃的朝服是这样的,还以为和寻常亲王王妃的朝服是一样的。

她没想到挑了两次,都被子安软软地反弹回来。

她想了一下,道:“既然是摄政王妃朝服,那便是不论的。”

“谢皇太后体恤。”子安福身,面容恭谨。皇太后又道:“哀家给你府里派去了几个人,她们昔日都是哀家身边得脸的人,府中事务,她们一应会为你打点妥当,至于账目事项,哀家会派为你寻个妥当的账房和家臣,务必要叫王爷安心边疆事务,不

为后院繁琐事情所困。”

子安哎了一声,跪了下来,面容哀泣,“皇太后,妾身有罪啊!”

皇太后挑了一下眉毛,却兀自端了一脸威严,“你有什么罪?且说出来。”

子安拿出手绢,仔细地在眼角边上拭了一下,老太婆你硬着来,老子就跟你装柔软。“是这样的,妾身昨日方从北漠回来,回府之后,皇太后派遣出去的人便上前拜见,态度谦恭有礼,可见着实是教得极好,只是,妾身当天收拾行装,把北漠祁王爷赠与之物收归库房的时候,却发现丢失了几件首饰,当下着梁嬷嬷传了府中的人来问话,却全不承认,若是寻常物件,那也就罢了,只是有一串红珊瑚手钏,是太皇太后赐给妾身的礼物,妾身万不敢丢失的,不得已,只得下令全府搜查,开始搜查的时候,梁嬷嬷多番阻难,开始妾身不知何解,最后却从她的床底下,搜出了妾身丢失的首饰,一应俱在,一件不少,妾身大怒,她可是皇太后恩赐给妾身的人,行那鸡鸣狗盗的勾当,岂不是辱没了皇

太后的面子?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太后着她来惦记王府的财物呢,所以,臣妾便命人先捆了她,送入宫中,让皇太后惩处。”

皇太后听得眼珠都突出来了,“你可查清楚了?梁嬷嬷并非是这样的人。”“回皇太后,赃物是从她床底下搜出来的,至于梁嬷嬷,怕也是蒙骗了皇太后的信任啊,昨日回府,开始的时候,梁嬷嬷和一众婆子丫鬟,确实是谦恭有礼的,只是后来妾身分布任务,她稍有不满意,竟当着妾身的面,厮打妾身身边的杨嬷嬷,此事,礼亲王夫妇也亲眼目睹,皇太后若不信,可问问王妃,那梁嬷嬷着实可恨,想必她在皇太后面前,也是装得谦恭温顺,岂止那只是她的表象,一旦得了势,便

恃宠生骄,嚣张跋扈起来,幸好妾身识破了她的真面目,才不至于叫皇太后面子受损。”

皇太后憋了一肚子的气,阴恻恻地问道:“这般恶劣之徒,哀家定要好好审问,你说已经押送了她入宫,如今何在?押上来!”

她料定夏子安是砌词诬陷,梁嬷嬷若见了她,定不会再惧怕她。

子安道:“来啊,把那奸佞贱妇带上来。”

她说奸佞贱妇四个字的时候,眼睛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皇太后,但是她的神情却是十分恭谨,皇太后虽气,却也说不得什么。

此时,殿中的人神色各异。

皇后脸上始终维持着得体温和的微笑,因入殿之后,皇太后不曾叫她们坐下来,所以,她和其他嫔妃一样,只是恭谨地站立着。

宜贵妃的神情有些讽刺,她甚至没看子安也没看皇太后,她是和夏子安打过擂台的,这个新晋皇太后也不过是只有几道威吓的板斧,若不下真本事,是弄不倒夏子安的。

壮壮倒是已经大模大样地坐了下来,慵懒地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指环,然后,又伸出手审视指环是否合适自己,觉得略有不搭配,便皱起了眉头。

孙芳儿如泥人一样,若不是细细看,只怕她是否呼吸都不知道。

梅妃眼底有些期待,但是也有些惊恐,攥住三皇子的手,眼睛也不敢四处瞟。

至于其他嫔妃,都有看戏的态度。

片刻,便有侍卫把捆了个严严实实的梁嬷嬷推了进来,只见她一身的伤,脸上肿得老高。

梁嬷嬷进得殿中,便嚎啕大哭,“皇太后,您快救救奴婢啊,奴婢快被人打死了!”

皇太后怒不可遏,却还没发话,便听得一直闲闲淡淡的壮壮倏然脸色一变,厉喝一声,“放肆,皇太后和本宫在此,不曾问你话,你便大呼小叫,还懂不懂规矩?来啊,掌嘴!”

皇太后大怒,“公主…”

但是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见一个孔武有力的侍卫走进来,对着梁嬷嬷的嘴巴就是一巴掌劈打下去。

这一巴掌,打得梁嬷嬷脑袋一偏,牙齿都飞了一颗,嘴巴里当下就有血流出。

皇太后怒不可遏,“公主,你还记得这里是哀家的延袭宫吗?”

壮壮噢了一声,“不好意思,本宫是见不得这些没规矩的东西,一时恼火,也忘记了这里是延袭宫,且她又是皇太后派出去的人,自当皇太后您来处置。”

皇太后气得手都发抖了,但是奈何这位大长公主身份贵重,且论起来她责打一个奴才也挑不出大错来,只得作罢。

只是这口气,她会暂且记下。

她看着梁嬷嬷半瘫在地上,怒道:“来人,松绑!”

殿外进来两人,冲皇太后行了个礼便上前为梁嬷嬷松绑,梁嬷嬷方才嚎啕大哭被甩了一巴掌,如今松绑后也不敢造次,只是小声地哭着。

皇太后见她脸上的伤,动怒道:“摄政王妃,你所谓的人赃并获,只怕是屈打成招吧?”子安道:“回皇太后,搜查到拿下,没动过刑。”

第六百四十九章确实是被陷害的

皇太后冷笑一声,却掩不住眸子里的怒火,“你当哀家瞎的吗?她脸上的伤莫不是自己磕出来的?”子安又伸出小手挥摆了一下,“回皇太后的话,这倒不是她自己磕的,昨日她在王府厮打妾身身边的嬷嬷,此事刚好被礼亲王看见,礼亲王斥她目无主子,恃宠生骄,嚣张跋扈,才施以小惩,执刑也由礼亲

王身边的侍卫,非妾身所为。”

礼亲王妃走出来道:“此事千真万确,这恶仆实在嚣张,竟敢当着主子的面厮打宫中伺候多年的老嬷嬷,还口口声声说奉旨来的,如此跋扈若不惩处,日后还得了?丢的不也是皇太后您的脸面么?”

皇太后面容上的肌肉颤抖了一下,狠狠地瞪了礼亲王妃一眼,礼亲王妃抬高了头颅,丝毫不惧怕她。

之前她惩处了老太君,震慑了大家,可如今被自己男人和子安撕破,也不过是纸老虎,哪里有什么好怕的?

皇太后心里头憋着一口气,看着梁嬷嬷,“礼亲王妃说的可都是真的?若有人冤枉了你,你也别怕,有哀家在这里为你做主。”

这话如此偏颇,叫在场的人发出了丝丝的抽气声。

她浑然不顾,只是用眼神鼓励着梁嬷嬷。梁嬷嬷牙齿掉了一颗,嘴巴痛得发麻,听得可以辩解,连忙就强自跪直了身子,哭着道:“皇太后明鉴啊,奴婢在您身边伺候多年,您素质奴婢的性子,哪里是这种嚣张跋扈的人?奴婢自入王府,便把王府的下人管治得妥妥当当,下人上下一心。那日,实在是王妃身边的嬷嬷自恃伺候过废后梁嫔,且见奴婢深得府中下人信服,竟对奴婢出言挑衅,且还对皇太后不敬,奴婢实在是忍不住,才想出言制止,殊不知奴婢劳累多日,身子虚弱,且又狂怒至极,一时站立不稳竟撞了她一下,她便借故摔在地上,刚好礼亲王来到,王妃便故意呵斥,让礼亲王误以为奴婢厮打杨嬷嬷,竟下令杖打奴婢,奴婢实在是冤枉

这番辩词,子安听着感觉真是…忒不要脸了!

皇太后冷冷地看着子安,“王妃,她说的可是事实?”

子安道:“皇太后,您是相信妾身和礼亲王,还是相信她?”

皇太后哼了一声,“她在哀家身边多年,哀家知她不是个跋扈鲁莽的人,此事只怕另有内情。”

子安忧愁地道:“若真有内情,怕真是礼亲王冤枉了嬷嬷,既然她是皇太后身边的人,妾身若强行要了去,着实不孝,皇太后便留她在身边吧。”

皇太后一怔,却随即稳住心神,“这点容后再说,至于你指认她盗窃,哀家也想听听她如何辩解。”

她如今可不敢说礼亲王冤枉了她,若礼亲王知道,怕是三更半夜都得入宫跟她理论一番的。

“也好。”子安静静地说,眼睛眨了几下,愣是没任何的波澜。皇后一直都没做声,却在嬷嬷辩解的时候,忽然说了一句,“嬷嬷是皇太后派出去的人,想来不会起这贪念,会不会,是府中的奴才故意栽赃陷害?毕竟,王府的规矩一直都比较松散,嬷嬷等人去了,样样

持正,难免便叫那些散烂狡猾之徒起了怨怼之心,趁着王妃回来,动了鬼祟心思也不可知的。”

皇太后顿时赞赏地看了皇后一眼,皇后神色不变,依旧恭谨地站立。

梁嬷嬷听了皇后的话,顿时便喊冤了,“还是皇后娘娘英明,奴婢实在是冤枉啊,一定是有人陷害,且陷害奴婢的人,怕不是奴才这么简单。”

说完,她便恨恨地看着子安。

子安瞧着她,心头直叹息,你要死,我能拦着你?真以为皇太后能为你撑腰吗?

子安看着皇太后,道:“妾身也想过这个可能,会不会是有人故意陷害嬷嬷呢?是以,叫了一干人等前来问清楚,果然,妾身发现了可疑的人。”

“是谁?”皇太后旋即问道。

子安面容轻愁,“只是这人,来头也不小,妾身虽怀疑,却也不好用刑审问。”

“胡闹!”皇太后怒斥,“在王府,你是王妃,是主子,底下的都是奴才,谁敢拿大不许你审问?若你不敢,便传入宫中,哀家替你审了。”

子安面容一振,连忙道:“有皇太后这话,妾身便放心了,趁着梁嬷嬷在此,妾身有几句话要问嬷嬷,若问实了,便可知道嬷嬷确实是被此人陷害。”

“王妃请问。”梁嬷嬷只当她怕了皇太后,故意给自己下台阶呢。

子安果然便露出了讨好之色,“嬷嬷,你自打入王府,是不是总觉得有人有意无意地给你使绊?”

梁嬷嬷点头道:“没错的。”

“是不是总有人质疑你的决定,不按照你的吩咐行事?”

“确实有。”梁嬷嬷道。

“是不是总觉得你屋中缺少了东西,有好些首饰不翼而飞?”

梁嬷嬷心中一动,她怕是要在府中随便寻个人出来,好招认此事,也算她懂事,若真跟皇太后计较起来,她算什么?

“没错!”梁嬷嬷大声道。

子安微微一笑,抬起头看着皇太后,“太后,妾身基本可以确定嬷嬷是被人栽赃陷害的,至于陷害她的人,正是跟她一个屋的孙嬷嬷!”

“不可能!”梁嬷嬷闻言,随即大声辩驳。

皇太后冷笑,“王妃,你在玩什么把戏?”子安澹然道:“皇太后,您应该也听出来了,方才梁嬷嬷说自从入王府以来,便把王府的下人管治得妥妥当当,府中上下一心,所以,王府原先的下人是不会给她使绊的,此其一。梁嬷嬷又说杨嬷嬷是看府中下人对她信服才出言挑衅,那想来也不是府中的人会质疑她的决定,不按照她的吩咐行事,此其二。至于说她屋中的物品时常不翼而飞,妾身曾问过几位嬷嬷,她们的屋子,是从不许外人进入,都是上了大把铜锁的,那么,唯一能下手的,就是和梁嬷嬷住一个屋的孙嬷嬷。这个孙嬷嬷和梁嬷嬷一同出宫入府,两人都是皇太后面前得脸的人,所以,见梁嬷嬷得府中下人信服,心中嫉妒不忿,见妾身回来

,借着替妾身收拾东西的时候,偷走了几件首饰放在梁嬷嬷的床底,且说起来,还是这位孙嬷嬷提议要逐房搜查的。”子安说完,又看着杨嬷嬷,温柔地问:“梁嬷嬷,你觉得本妃说得对吗?你是被陷害的,是不是?抑或,本来就是你偷的?”

第六百五十章初战告捷

这个问话简直粗暴恶劣,只能有一个答案了。

梁嬷嬷心思转了几回,却没想到怎么说出一个破解她这句话的答案,只能道:“奴婢是被陷害的。”

然后,她想补充一句,说陷害她的人未必是孙嬷嬷,但是,方才的一番分析,除了孙嬷嬷,便再无旁人,因为确实无人有她屋中的钥匙。

不过,想到这里的时候,她自己也打了个顿,对,无人有她屋中的钥匙,除了孙嬷嬷。

门锁她看过,并未有撬锁的痕迹,而且,似乎确实入府以来,孙嬷嬷多番和她有意见上的争持,好几次闹得不甚高兴。

莫非,真如王妃所说的那般?

再仔细里想,似乎王府自打回府以来,也没怎么为难过她,之前她厮打杨嬷嬷,王妃也默不作声,后是礼亲王来了,礼亲王代为出头的。

难道说,这压根不是王妃陷害,而是王妃真的丢失了那些首饰,而那些首饰,就是孙嬷嬷偷的放在她床底下用来陷害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