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娘深深地看着我,半晌,才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说少奶奶什么。若是少奶奶觉得吃力了,还是可以把小少爷送来我这里的。”

我道:“我记下了,多谢姨娘好心。”

她走了以后,我尤在发呆。安玉宁领着小贝走过来。我哭丧着脸,戳戳小贝的额头:“这下好了,我的逍遥日子都没了。”

安玉宁叹了一声,道:“小韵,你还是沉不住气。比起姨娘,还是太嫩啊。”

小贝还算比较有良心的,由着我戳了个够,然后抱着我的手道:“娘,你放心,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我哭笑不得:“算了,你还是不要再保护我了。”再让他放蛇吓一次人,我的头发都要白了。为娘的,果然难做。

我突然想起了安四,别开了脸。

安玉宁施施然地在我身边坐下了,道:“你选个日子,我给你把过继酒办了。小韵,今个儿是你运气好。下次,不可这样莽撞了。”

我想,的确,刘牌坊今天也不知是抽什么风,竟然会这么不管不顾地跑来。安玉宁在这里,虽然没有出现,但是到底还是影响了她。如果她能挨到明天,等安玉宁走了之后,完全就可以用更凌厉的手段,把小贝抢走。然后安玉宁回来,那个时候人都被她带走了,她的理由一套一套的,安玉宁也无可奈何。

这天夜里,我把脚伸进安玉宁的被子里。安玉宁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然后把手伸到我被子里来。结果一碰,就缩了回去。

“什么东西!”

我无辜地道:“你给我买的手炉啊。”

黑暗中,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你怎么还捧着这个东西?”

“我手冷嘛。”真可怜,竟然被烫了。不过我也不是故意的嘛,被他抓着手,一整夜连个姿势也不能换。还是抱着手炉好。

他似乎愤愤地翻了个身,然后就没动静了。

第二天,我一大早起来,刚跟小贝在花园里转过圈儿,还没来得及沐浴更衣,就被急匆匆赶回来的玲珑给叫住了。

“小,小姐!大事不好了!”

我揉揉眉毛,道:“怎么了?”总不至于,姨娘的手脚这样快吧。

她喘着气,一张脸却苍白苍白,也不知道是怎么的,道:“钱,钱庄的地面,重新起,起的时候,发现一具被剁碎了的女尸!”

“什么?!”

我哪里还顾得上洗澡,急匆匆地换了衣服,就往钱庄赶。我也顾不得搭架子了,直接手脚并用爬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快走。

小贝不安地道:“娘…”

我搂着他,安抚地拍拍他的头,道:“小贝乖,等会就在车里候着娘,别出去。”

小贝勇敢地道:“不行,娘也很害怕,小贝要和娘在一起。”

我心想,他一个男孩子,的确没什么,不能因为他太黏人,就真的把他当女孩子看。这孩子年纪虽然小,肩膀却很厚实,虎头虎脑的,被他依赖,其实还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我搂着他,轻声道:“小贝,你喜欢娘么?”

小贝点点头,道:“喜欢。小贝答应过爹,一定会保护娘的。”

我轻声道:“那么,小贝一定不要跟别人走。不管是姨奶奶,还是别的什么人。”

小贝用力摇头,道:“不会,小贝要和娘在一起。其实,娘,昨天您根本就没有必要跟姨奶奶闹翻。爹说过,一定不会让小贝离开娘的。”

我一愣:“为什么?”

小贝道:“因为小贝要保护娘。”

我笑了,捏捏他的鼻子:“傻孩子。”

等赶到钱庄,这里里外外已经围了一大片人。我在心中暗道一声该死,当自己是动物园吗?还开门让人参观。不过我也不可能怪王掌柜办事不力,他根本就是想要毁我的。

有人高呼了一声:“安家少奶奶来了!”

第一十六章:你可信我 小贝和玲珑扶着我下了马车,我面色凝重,跑到钱庄里面去。这钱庄已经被拆得不成样子了,中间摆着的,是刚刚挖出来的女尸尸块,其状惨不忍睹。周遭是一片窃窃私语之声。小贝拦在我面前,我忍着吐,把小贝拉开。

“难怪刘大仙儿说,这银楼生意不好,是有源头的。原来竟是有人含冤在此。多谢高人指点,让她能够沉冤得雪。”

窃窃私语声更大了。有人高声道:“安家少奶奶,这人死在你家楼子里,您可不能不认账!”

一片附和声。

我瞥了一眼闹哄哄的人群,回过头,道:“王掌柜,报官了没有?”

王大腹原本一直在旁边围观,听我这么说,不由得一愣:“少奶奶,这…”

我的眉毛倒立:“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您是掌柜的,难道就只会站在一边儿看吗?如果今天我没有来,难道就让这位,曝尸荒野吗? ”

“立刻去报官!”

王大腹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只道:“您是主事,自然是您说了算。”言外之意,就是出了什么事,都由我担待着。

我找了两个伙计来,道:“把这位,好好地殓了,报了官,一切费用由我们安家出。等仵作验过尸,给她把家人找出来。如果没有人来认领,就由我们安家做主,将她好生葬了。”

那两个伙计也是一愣:“少奶奶,这…”

我颦眉道:“去就是了。”真是有什么样的掌柜就有什么样的伙计,个个都是这副嘴脸。

我拉着小贝,对着那尸首,双手合十,拜了拜,道:“您既然有冤,天地自有公道,一定不会让您白白含恨九泉。”

小贝也道:“你放心,我爹和我娘都是好人,和那些为富不仁的坏人是不一样的。他们一定会帮你的。”

我想笑,但到底还是憋住了。打算回去要好好奖赏我的好儿子。这尸首,被浇了石汁,其状简直惨不忍睹。看起来,死了是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埋到富贵银楼的地里。王掌柜的顾及,我明白。如果被查出来是我们银楼内部的人干的好事,那么就不好收场了。但是他们竟然开着门让人围观,摆明了是想逼我,我又何必保他们。昨天,我才跟姨娘闹翻脸,今日之事,她一定会拿来跟我大做文章。如果我想藏着掖着,反而辛苦。

围观的百姓还闹哄哄的。我转过身去,对着众人道:“各位可以放心,既然事情出在我们富贵钱庄,我们安家,就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从前,富贵钱庄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如今,既然已经是我主事,那么便一定会跟以往不一样。阳溪百姓,乡里乡亲的,本就是一家,安家虽富,却绝对不敢忘本。”

当下,有人高声道:“有少奶奶这句话,我们也就安心了。”

我捏了一把汗,只道:“各位别耽误了生计,请回吧。”

直到人群渐渐散去,我方才松了一口气,一转身,却只觉得胃部绞痛,简直要吐出来。今天早上来不及吃早饭,绝对是我最近这段时间做的最对的一件事。

我让人去关了门。王掌柜上前道:“这件事儿,还望少奶奶三思。”

我撇开头:“孙先生呢?”

王掌柜愣住,道:“在后院。”

我点点头,道:“好,我会三思的。但是,现在就照我的吩咐办吧。我现在到后院去找孙先生。您先忙着。”

说着,我也不管他反应,带着小贝直走到后院。孙思文早早就等在了门边。我也不与他客套,直接带着小贝进了门,然后反手就把门关上了。

孙思文道:“早料到少奶奶要来的。”

我坐去桌边,双手冷的彻骨,犹在发颤。孙思文递了一杯热茶给我,我捂着手,喝了一口,才镇定一些,道:“先生,我可能信你?”

孙思文淡淡地看着我:“少奶奶,你可信玉宁?”

我一愣,道:“他是我夫君,我自然信他。”

孙思文道:“既然如此,少奶奶便可信思文。”

我叹了一口气,道:“这样,先生便准备一下吧。”

孙思文是个聪明人。他岂有听不出我的弦外之音的道理。当下,他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我身边,道:“少奶奶,是决定打一场硬仗了?”

我苦笑了一声道:“我还有别的办法吗? ”我也想偷懒来着,可是姨娘会放过我吗?王掌柜会放过我吗?老太君,也不会放过我。

孙思文道:“玉宁,一定不会放着您不管的。他很疼爱您。”

我挥挥手,沮丧地道:“现在也只有舅舅对我好了。”安四死了之后,谁都变得不可靠了。原本我所以为的一些好人,现在都变得莫名其妙。原来都是看安四的面子,才对我另眼相看。现在安四被小妾逼死了,等于就是一个失败者。作为失败者的女儿,我才知道,原来他们对安四,根本就不是佩服,而就是嫉妒。没有什么,比看到自己嫉妒的人从云端跌落,更让那群混蛋畅快了。

现下出了事,我并不想那么快就回去面对姨娘,便和孙思文在一起整理账本。

我看他手指修长,白皙匀称,像是个大户人家出身,不由得道:“听闻先生之前,是个大夫?”

孙思文一怔,随即道:“看来玉宁都同您说了。的确,思文先前,的确是个大夫。”说着,他又欲言又止地看向我。最终,道:“少奶奶,似乎有个阳虚的毛病?”

我老实地道:“对了,我总是很容易就手脚冰冷,难受的紧。先前在娘家,先母曾经吩咐人找了一个什么秘方来给我调理,倒是不错。”只可惜,现在安四死了,伺候她的嬷嬷因为伤心过度,也告老辞了工。那个方子,我是从来不知道的,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

孙思文仔细地看了我的脸色,抬手,敲了敲桌子,道:“逾越。”

我一愣,然后在他的示意下,把手伸了出去。他来给我把脉,一边听,就一边皱眉。我忍不住开玩笑道:“先生做什么这副样子?难道我得了不治之症?”

孙思文一向干脆,现下,却犹豫了,半晌,才道:“少奶奶,你体内,有轻毒。”

我吓了一跳:“什么?中毒?”

他别开了脸,道:“从您嫁进安家,服侍你饮食的,都是什么人?还望您能留心一些。”

我略一想,伺候我饮食的,自然是安家,那么如果我中了毒,八成就是那牌坊干的好事。我又惊又怒,简直要笑出来。难怪,她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却原来,在她眼中,我早已经是一个死人。

就算再能干又怎样。将来我毒发身亡,传到老太君耳朵里,老太君也只会叹一声可惜。而安家,不能无主。那个凶手,照样可以逍遥自在,也彻底断了老太君要栽培别人来取代她的心。

孙思文道:“我可以给少奶奶开个方子。把解药,和调理阳虚的药配成一份。”

第一十七章:银楼生死战 是了,我身在鬼窟,防不胜防。明明知道任何东西都可能有毒,却还是不能不吃。而我在柳家,本就是吃药的。现在突然开始吃药,也无可厚非。既然孙思文曾经要去考御医,那么,他的医术,总是靠得住的。而且他看起来不像是会掺和女人之间宅斗的人,现在,大约是看在安玉宁的份上,愿意扶持我一把吧。

我诚恳地道:“先生,不瞒您说,从我母亲过世之后,我们姐妹,就一直活在这般境地里。我们家的情形,想来您也略有耳闻。现今是姨娘当家,舅舅虽然疼我,却…姨娘自然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如果不是您对我说,我根本不知道,我已经离死不远了。”

孙思文面上淡淡的,却有一丝复杂的神色闪过,好似有些不忍,道:“您不适合生活在那样的地方。”

我低下了头。

孙思文手脚俐落地给我开了方子。不同于一般蒙古大夫的龙飞凤舞,他的字迹还是一样整齐俊逸。字迹干了之后,我将那方子,小心地放到怀里。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心神不宁。小贝在我身边,捏捏我的手:“娘。”

我回过神,勉强一笑:“小贝。”

小贝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道:“娘,刚才您和先生在说什么?什么中毒?”

我闭上了眼,轻声道:“没什么,小孩子不懂的。”

小贝“哦”了一声,乖乖地呆在我身边。仿佛是知道我心绪不佳,他也没有闹事,一直拉着我的手指玩儿。我忍不住伸手搂住他,闭上了眼。

车子停了下来,车夫在外道:“少奶奶,到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整顿了一下精神,下了车。这个巍峨的宅门,富丽堂皇的门面。其内,主家人丁稀薄,却有四个大院,中套九个四合式院落,共有房屋一百零四间。从外面看,威严高大,整齐端庄;进院里看,富丽堂皇,井然有序。内里的侍女家仆,个个都是精挑细选,整齐伶俐。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还有那几乎看不到尽头的花园,有专门的花匠打理,四季皆缤纷。

这个宅门,先前只觉得巍峨。如今,却让我觉得鬼气憧憧,让人胆寒。

小贝轻声道:“娘?”

我回过神,含笑摸了摸小贝的头,走了进去。我想,我并不想把所有害我的人都踩在脚下,或者是总有一天扬眉吐气。我只求,如今能让我走进去,那么,总有一天,要让我带着我想要带的东西,堂堂正正地走出来。

回到我们自己的小院子,屁股还没坐热,就听人说,姨娘有请。

我颦眉道:“今个儿,可乏了。明日再说吧。”

来人是刘牌坊身边的文君,她比丽萍稳重一些。听我这样说,她也不急,只是欠着身,道:“姨娘说是有要紧事,少奶奶,您…”

我端着茶杯,抿了一口,道:“现在也晚了,夫君可要回来了…好罢,请你回去通传一声,我这就来。”

文君低着头,恭顺地道了一声“是”,退下了。

小贝挨过来:“娘。”

我道:“小贝,你乖乖呆在这里。娘不能带你一起去。”

小贝好像很委屈,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笑了一笑,还是不打算带他一起去。

刘牌坊已经端庄地坐了,她请我坐,我便老实不客气地坐在了她左手下首。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道:“听说,今个儿银楼出了事。”

我道:“是,不过我已经妥善处置了。”

刘牌坊挥挥手,道:“少奶奶既然觉得那样处置是妥当,那就照少奶奶的意思办吧。只是,这银楼既然死了人,到底是不吉利,而且还闹到人尽皆知。反正,这银楼也没给我们安家赚过钱,不如,就关了吧。”

我心中一跳,勉强镇定下来,笑道:“莫非姨娘是在同我开玩笑?”

刘牌坊道:“哪里会是开玩笑的话。我知道这银楼少奶奶是花了心思的。既然现在已经交到了少奶奶手里,那么,便自然是要少奶奶做主。如今,我不是已经请少奶奶来商量了吗? ”

我憋红了脸,怒气冲冲地瞪着她。她只当看不见,低头喝茶。半晌,我也镇定下来了,只道:“姨娘说得对,既然要关,那便关了吧。只不过,那处地方,姨娘既然已经交给了我,便该由我来主持才是。”

刘牌坊道:“这个,自然。”

我道:“我早先,已经找过风水先生来。如今连地皮和屋顶都重新起过了,索性就把牌匾也换了吧。就当从前那个富贵钱庄已经不在了。”

刘牌坊一怔,道:“少奶奶的意思是,还想做下去?”

我点点头,认真地道:“自然。”

她道:“其实少奶奶不必这么较真,少奶奶年纪还小,接手产业,也只不过是熟个手而已。赶明儿,我就给少奶奶重新安排一处产业,也是可以的。横竖,少奶奶年纪轻,来日方长。我们安家,多这一处产业不多,少了也没多大干系的。”

我摇摇头,道:“这可不行。既然我们安家不多这一处产业,那不如就交给我罢。若是成了,那是皆大欢喜。若是实在不行,关门也没什么。反正姨娘都说了,不少这一处。”

刘牌坊略一沉吟,最终还是道:“既然少奶奶坚持,我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我点点头,道:“多谢姨娘成全。对了,我想同姨娘说一声,这安府的厨子虽然好,但我新嫁,总还是想家的。我想,明个儿从娘家调个厨子过来,在院子里开一处小厨房。相公回来的晚,也好常常给他准备一些清单的点心。”

这下,刘牌坊沉默了。

我道:“一日三餐,自然还是请大厨房准备。只是我时常有吃个小点心的毛病,不好老是大老远的请人去弄。而且我一向体虚,在家里也是一直喝药的。今个儿我的丫头,也帮我把那方子拿回来来了。大厨房路远,弄个小厨房,也让我的丫头少跑点路,给我煎药。也省的弄得大厨房乌烟瘴气的。还望姨娘不要嫌我娇气才好。”

刘牌坊这才道:“少奶奶是主母,要加个小厨房什么的,还是不用过问我的。少奶奶自己做主便是。”

我点了点头,道:“姨娘到底是长辈,还是要跟姨娘打个招呼的。”

回到屋子里,安玉宁已经回来了,似乎正在同小贝说话。我解了披风,丢去一边,一屁股瘫倒在小榻上。

小贝作势要扑过来:“娘!”

我忙不迭地要躲,结果他已经被安玉宁揪住了后领,丢到了一边。我松了一口气,一边爬起来,一边道:“小贝,以后不许随便往娘身上跳。”

小贝眨巴着眼睛,道:“为什么?”

我道:“你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个头都跟娘差不多了,肯定比娘还要重。我若是被你压一下,腰非折了不可。”

小贝道:“那么我不压娘,让娘压我!”

第一十八章:小贝他娘 我正欲呵斥,安玉宁已经黑着脸,拎着他的后领,把他提了起来。我吓了一跳,安玉宁的力气怎么这么大,小贝这虎头虎脑的小子,可不轻。

安玉宁道:“小贝,去睡觉!不然明天就不让你跟着娘了。”

小贝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屋子里便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看着安玉宁,真的是百感交集。我低下头,轻声道:“舅舅。”

安玉宁“嗯”了一声,走过来坐在我身边,笑道:“我看得出来,这次不是装可怜。”

我可怜兮兮地缩成一团,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来,抱我。

“哎,小韵儿,你可又重了。”

我抽抽鼻子,巴在他身上,道:“舅舅。”

他把我的手拔下来,把我放在一边,道:“你太重了,我不抱你了。”

我好气又好笑:“舅舅!”

他笑了一笑,仰卧着倒在榻上,满头青丝铺在了色泽鲜艳的褥子上:“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委屈得紧。”

我挨过去,趴在他身边,眼巴巴地看着他:“姨娘说,要关了富贵钱庄。”

他闭上眼,道:“你应当已经说服了她才是。小韵,我的生辰,要到了。届时,就帮你把小贝的过继宴,一块办了。”

我眼前一亮。作为安府唯一的男主人,他的生辰宴,自然是安府的一等一大事。届时,各大家大户,大约都会有人来。那么,在这种场面之下,双喜临门,把小贝过继给我,无疑就是向外宣称了我柳二小姐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那么,银楼重新开门,便可选在那前后。

安玉宁斜睨了我一眼,笑道:“可只有一个月了。你要做的事情可不少。我的生辰,就交给你这个娘子操办。如果你办不妥,失了礼,可是连我也帮不了你的。”

我蹭过去,甜甜地道:“自然,我一定会让你过一个永生难忘的生辰!”

我这句话,绝对是真心的。原本以为就算勉强把钱庄保下来,也已经前路艰辛。没想到他这就指了一个转折点给我。

如今这样的形势,我要做的事情,有两件。一是打点好银楼。一是他的生辰。

而要打点要银楼,必须先把那件女尸的案子解决。然后,解决富贵钱庄的舆论问题。这个银楼本身就存在着很大的问题,归纳起来,却只是三件。一是姨娘作梗,我难握实权。二是伙计散漫,舆论极坏。三是客源。只要把这三件都解决,那么银楼就没有起不来的道理。而他的生辰,也需小心操办。

我感激他,这是毋庸置疑的。虽然他不是一个好相公,却是真心疼爱我的。自然,他的生辰,我也一定要让他满意。

他摸摸我的头,道:“小没良心的。你心里就只有安家,没有我。”

我不服气,蹭过去闹他:“不要胡说,说的我好像很喜欢安家一样。”

他笑了,桃花眼灼灼:“你不喜欢安家?”

我别开脸:“自然,是你我才说的。我讨厌死安家了。”

他道:“这样啊。”就不再吭声了,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我。

我在榻上翻来覆去,他好像有点不耐烦,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就自起身上了床。我马上跟上去,翻到里面。

“舅舅。”

我咬了咬牙,虽然八卦了一点,不过我还是很想问的:“那个,小贝的娘…”

他翻身面对我,支起额,含笑道:“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