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宁已经不能再输这一次。我也不打算让他再输这一次。

可是,我也不可能会为了让他赢一次,而把自己的家庭和丈夫赔进去。

那又怎么样,我为什么要说,想一想?难道我真的脑残了不成?

魂不守舍地回到屋子里,我看着小福安静白嫩的面容,心里才渐渐平静下来。

原来看电视剧,看小说,看到那些为了成全丈夫的事业,而败给小三的女人,只觉得她们脑残。可是自己遇到这种事情,却不可能一点都不犹豫。

可是我当然不能退让。如果她进了门,我是一定要走的,我受不了。可我的女儿还在这里。这是安玉宁的嫡长女,他不会让我带走。那,我的女儿,盲女。豌豆恨我入骨,她又会怎么对待她?

所以我不能退让。

我把小福抱起来,把脸贴在她怀里,闭上了眼,却差点流出眼泪来。

我对我自己说,我要坚强,我不会退让。我不要犹豫。

有人来敲门。

我抽了抽鼻子,小心地把小福安放回去,自己去开了门。

门外是崔嬷嬷。她看到我这个样子,似乎一怔,道:“少奶奶?”

我退开了一些,道:“嬷嬷,请进吧。”她是去给小福拿换洗的尿布了,刚刚就是翡翠在守着,被我赶出去了。

崔嬷嬷仔细看了看我的样子,最终还是没多说什么,进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过得很不踏实。我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囤冰。一个月之后,安玉宁就回来了。可是日子一天一天过,我囤不出来。

我说的难听一点,就算我肯把我老公卖了,换十吨冰回来,可是那也远远不够。最多就够解一个燃眉之急。

那豌豆这么点筹码,也敢跟我提出来。难道我先生就值十吨冰?

第一百二十四章:我才不会输

我忿忿地想,一边在亭子的桌子上乱刨。

孙思文无奈地道:“你看看你。这又是做什么?这桌子,可没得罪你吧? ”

我抬头,瞥了他一眼,他正在看一本药经,一边看,就一边皱眉。

我道:“先生,怎么,这书会咬人不成?”

他摇摇头,皱着眉头道:“这里有个方子,里面加了硝石。因为这味药,要在最凉的时候,效果才最好。可是这个硝石的量,实在是很难控制…”

他是无心之言,我却听的眼前一亮,头顶差点出现一个小灯泡。

这下也顾不得许多了,一下子冲过去揪住他的衣领:“你说什么?!硝石?!这里有硝石?!”

孙思文:“…”

我拼命摇他:“你快告诉我啊!这里是不是有硝石?!”我指的这里,当然是指这个时空。他听不懂,我也知道,但是我现在已经想不到这么多了。

他无奈地道:“你若是想要硝石,可以到药店去买…”

我马上松开他的衣领,直往外冲:“来人来人!去给我到药店去买硝石!有多少买多少!松溪的买完了就到隔壁镇子去买!”

这一下。闹得满院子鸡飞狗跳,几乎所有人都被我赶出去买硝石。只剩下我贴身的六大武婢,还有崔嬷嬷。至于孙思文,他可以和平儿还有小福划分为一组。吃闲饭的。

等他们轰轰烈烈地买了上吨的硝石回来,我便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治冰历程。

我问过孙思文,这里的人会在药方里加上少量硝石,是为了治冷。或是用少量的硝石,来给菜肴降温。

可是从来没有人想过要这么大范围地治冰。

所以我无据可考,只能自己慢慢摸索。

孙思文对此十分感兴趣,还好,多了一个知识丰富的助手。

起初的成果,出来的都是碎冰。而且,这个配方比例数据,着实难搞。还好我身边有位男士,他对数据比对我敏感,在旁一一记录。

小范围制冰是成功的。我们试了很多方法,甚至一夜不休,终于让我们想出了办法。往杯中加水,半满,然后将水杯放在水碗里,在水碗里加硝石。最后倒水入碗。于是制出了整块的冰块。

我们忙活了几天,终于确定了大规模制冰的方案。

我让人大刀阔斧地把原来冰窖里的货物全部清空,然后在空荡荡的冰窖里挑选好角度,挖了一个大坑。往里面注水,加硝石。出来的冰都是废渣。但是这样一来,温度本来就低的地下冰窖,又森冷了几分。

然后让人用大缸制冰。

还算顺利。我也没有二十吨这个概念。朱先生告诉我,把这个冰窖填满就差不多了。工程有点大,不过这不是问题。

终于把冰窖填满,我的心也顿时满起来。在冻死人的地下冰窖,我却觉得分外窝心。

说起来我也觉得自己幼稚。竟然有一种老公保住了的感觉。

随即自己都觉得好笑。我怎么会把我先生让出去,就为了十吨冰。只是,他到底不在身边。我一个人,是很容易不安的。

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了家里。这一个小院,被笼罩在夕阳的阴影里,和我出门的时候,没什么两样。我不禁加快了脚步,突然就很想看到我的女儿。

然而迎接我的,却是安家的几个人。有颓靡了许久的安大,安二,安三。有一些三堂会审的气势。

我莫名其妙,却看到孙思文,坐在下首悠闲地喝茶。

按理说,我可是旁支的主母,这里又是我家,并不该让他们坐上座。我坐下座。可是他们的大屁股已经放下去了,我难道,还能把他们挪起来不成。

但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也不打算坐在下位,再增加他们的优越感,索性,我就站着了。我倒要看看,我这个主人都站着,他们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可是他们的脸皮,的确是很厚的。

安玉宁不在,这安大,就变得很伟大很嚣张。他有些鄙夷的眼神,在我和孙思文身上转了两圈,哼了一声,道:“老2,看见了吧。当初说这小娘,跟这个下人有染,玉宁不信。现在人都藏到家里来了,怎么样,白戴了绿帽吧。”

原来是为这桩。

我冷冷地笑了一声,道:“三位大哥,原来是为了这个跑了一趟。只是,我虽然是个妇道人家,却还是有一句话奉劝各位。孙先生现在的身份,是皇上身边的御医。你们说话,还是需客气一些的。”

安二和安大不同,是一个一肚子坏水的老狐狸。听我这样说。他便眯着眼睛,阴森森地笑了一声,道:“是了,玉宁不在,也有大树好乘凉。”说着,他就不动声色地,按住了欲暴跳如雷的安大。

安三是个典型的懦夫,一向都扮和事佬,但是却没有什么分量,被人推来拍去。他忙道:“都是一家人,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我眯起了眼睛。我已经站的,够久了。

孙思文,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甩了甩帕子,道:“三位哥哥有话,请直说吧。我今个儿,也累了。”

安二看了孙思文一眼,嘿嘿笑了一声,没说话。

安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终还是赔笑着道:“其实,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弟妹,你看。玉宁也不在家,你把这人长期留在家里,也不合适…”

我索性就走到孙思文身边,坐下了,道:“这也没有什么不合适。能请到御医来给我们家的闺女看病,是修都修不来的福气。就算玉宁回来,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说了几句,安大直嚷嚷,连“清理门户”的话也出来了。

我暗暗心惊。

话不投机半句多。没多久,他们也就走了。

我因为刚刚解决了那个冰窖的事情,也就没有把这三个SB的来访放在心上。对于我来说。丫们就是一群突然发病的脑残。

赶紧回到屋子里,去抱我的宝贝女儿。她已经睡下了。睡得还挺香。

我巴拉着手指,发现,为了这个制冰的事情,我忙了大半个月。也就是说,再过半个月左右,我先生就要回来了。

这么想着,我就更加喜滋滋乐陶陶,就更没有心思想别的了。

然而我不想别人,别人可惦记着我呢。

刚过了两天太平日子,那天晚上,我刚把平儿和小福都哄睡下,自己正打着瞌睡一边脱衣服一边往床上爬。

结果衣服刚脱了一半,就突然有个人,用力到像要把门摔坏一般,破门而入。

却是崔嬷嬷。

我吓了一跳,忙回过头。可是崔嬷嬷却先站着,没动。过了一会儿,才像突然急死了一般,一边奔向我,一边道:“少奶奶!快带着小小姐走!院子走水了!”

有人放火?

我心中一惊,但是她要去抱小福,我却抢先一步,先把小福抱了起来,一边往外冲,一边故作镇定地慌道:“怎么回事?平儿小姐呢?快去把平儿小姐带出来!”

门外,我的武婢竟然一个都不见。依稀可见远处火光冲天。

我抱着小福在院子里疾走,希望能给我遇到一个人。随便一个什么活人都好。

崔嬷嬷在我后面紧紧地跟着我,一边絮絮叨叨:“少奶奶,把小小姐给奴婢,您身子弱,禁不得的。”

我心中更慌,忙道:“不必了,我来抱她就可以了。”

这个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叫声:“包包!”

我心中一喜,孙思文!

然而这个时候,我耳朵后面突然寒光一闪。我心中一沉。稍稍退开了一些。闪过了一把锋利的刀锋,但脸颊上还是一刺,感觉是被划伤了脸颊。

崔嬷嬷。

到此时我已经镇定下来。

我平静地望着这个老妇人,在漫天火光中道:“我早就怀疑这院子里有内奸,也早就料到是嬷嬷你。可我总不愿意认。”

崔嬷嬷看着孙思文赶到我身边,只冷笑了一声,道:“那你怎么会想到是我。”

我自嘲地笑了笑,道:“我的女儿中了毒。连玉宁都没有发现。他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发现不了?就算有人只手遮天,瞒天过海,将里里外外的人都打点了妥当,他也不会一丁点儿都不知情。除非,是一个他绝对也想不到的人。”

我直视她,道:“他是吃您的奶长大的。现在他的女儿又交给您照顾,一切都由您经手,他怎么会想到您竟然会对他的女儿下毒?”

“而且,现在起火了,这院子里的下人却全都不见了。除了嬷嬷,还有谁有这个能力?”

刚刚她冲进屋子里,那一瞬间的犹豫,终于还是让我确定了。

放火的,是安家的人。他们要“清理门户”,或者说,是要“扫清障碍”。内应,就是崔嬷嬷。

我平静,却有些伤心地望着她:“为什么?”

安玉宁知道,一定会很伤心。

她看着我,却笑了一声,道:“哪有什么为什么不为什么。今晚,你是走不出去的。我就告诉你,这什么情义,都是假的。唯有钱财,才是真的。”

原来是被人拿钱收买了。

孙思文突然把我拉到了背后。屋顶上突然风声鹤唳,好几个黑衣人,从屋顶上闪下来。他们手中提着的兵器,在月色和火光中,闪着致命的寒光。

崔嬷嬷慢慢地退到了他们那边去。

孙思文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时候,我注意到那边平儿的房间突然被人从里往外用力地砸。孙思文对我使了个眼色。

那些黑衣人便就这么围了上来。孙思文一下子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佩剑,就迎了上去。

崔嬷嬷见了,便直朝抱着孩子的我扑了过来。我一下心惊,护女心起,动作竟就灵活了不知道多少倍,一下绕开这老太太,就冲进了我自己的房间。崔嬷嬷大喜,紧随我后。

我从枕头底下,抽出了那把匕首。

崔嬷嬷在我后面扑过来。我一急,也来不及回头,便身子一矮。小福的头磕到了床柱,一下子哭出来。我的心一乱。

崔嬷嬷竟也顿了一顿。

我来不及细想,反手劈过去,一剑划在她脖子上。她虽急退,脖子上却也血如泉涌。

我没空管她,抱着平儿冲出了屋子,扑到了平儿那个屋子前面。果然这个屋子被从外面拴住了。

有人在里面拼命砸门。我耳边就是兵刃交接之声,火光已经要映红我的脸。

我单手拔了两下,拔不下那个锁来。一咬牙,利落地手起刀落,那锁竟然“锵”地一声,便落了。

有人从门里冲了出来。第一个是翡翠,第二个樱桃。一大群武婢鱼贯而出,最后一个,是抱着已经哇哇大哭的平儿的小兔。

小兔急来看我:“少奶奶!”

我定了定神,道:“你们是怎么回事?”

小兔气得咬牙切齿:“我们都被那老虔婆给骗了!她一个一个地把我们药倒,全锁在了这屋子里!”

这时候,有几个孙思文挡不住的黑衣人已经围了过来。

武婢们叱咤一声,并成一排,提着剑迎了上去。她们身段矫健灵活,动作统一,十分好看。但是我无暇欣赏。

小兔和翡翠在我身边。翡翠把小福接了过去。

孙思文冲过来,一手提着剑,一手拉住了我,道:“快走!”

两个武婢一人抱着一个孩子,护在我们左右,跟我们一起急朝大门口赶去。火是从后院开始烧,大门口似乎是安全的。

我心里放心不下,直道:“那小桃她们怎么办?”

小兔道:“少奶奶请放心,她们都是经过特训的武婢,只要能保证少奶奶的安全,她们脱身不成问题!”

简单的说,就是只要摆脱我这个累赘,就一切OK。

我也不是自不量力的人,咬了咬牙,一心逃生。唯有这样,才能给众人减轻负担。

跑到大门口,一个人突然跌跌撞撞的追上来。却是崔嬷嬷。她的头发已经全散了,脖子那里一大片殷红,一张老妪脸,十分可怖。

第一百二十五章:先生是真君子

小兔咬牙切齿地提剑上前欲将她斩杀。

但到底还是犹豫。虽然是武婢。却从来没有杀过人。而且还是平时相熟的人。这一下犹豫,就让这崔嬷嬷差点扑到了她怀里的平儿。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崔嬷嬷已经受了重伤,被反应过来的小兔一下子劈开,重重地倒在了地上,眼看是活不成了。

我们要走,她却拉住了小兔的脚。

小兔颦眉,不耐烦地蹬了两下,竟然也蹬她不开。

她抬起头,模样比鬼还可怕,却道:“快走。少爷赶回来的路上,有埋伏。小心!”

说完,就松了手,似是咽了气。

我们愕然,相互看了几眼。

最终孙思文断然一喝,道:“走!”

他拉住我的手,率先把我带出了门。小兔和翡翠紧紧地跟在我们后面。

门外竟然有几个人,正在大门口处摆薪柴,举着火把。看来是准备放火。

见我们冲了出来,竟都是一怔。

孙思文面上一沉,毫不犹豫地举剑,刺杀了一个离我们最近的人。那人就倒在我脚下。吓得我急退,脸色煞白。

这剩下的三个人才反应过来,摆下了戒备的姿势,却左右对望了一眼,似乎是在评估我们的能力。最终有人呼喝了一声,他们便围上来。

翡翠把小福塞到我怀里,娇喝了一声,提剑冲了上去。她和孙思文双剑齐出,将那三个人一下全都解决。其状惨烈无比。

我来不及细想,一下又被孙思文拉住手。

翡翠道:“现在往哪里跑?”

我心慌意乱,但到底还是没有被吓到彻底失去理智,只道:“玉宁从那边进城?”

孙思文道:“跟我走!”

我急得直甩他的手:“我要去找我相公!”

他的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我,道:“我带你去。”

我一愣,然后被他拉着手,一路狂奔。抱着孩子的两大武婢,一路都跟在我们身边。

跑了一段,夜风急急,刮得我的喉咙都痛,面上一阵一阵地麻木,几乎要失去知觉。整个世界就只剩下我自己的喘气声。

身后传来呼喊之声。却原来是我身边的武婢,是她们赶了上来。

站在这里,还可以看到那边的火光冲天。整个院子已经都烧了起来。我只带了一把安玉宁送给我的匕首出来。

孙思文带着我一路跑到城门。城门紧闭,孙思文率先冲上前,对守门的士兵说了一句什么,城门竟然就开了。

他带着我们,一路狂奔出城。

我其实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跑得这么急,因为我觉得。我们好像已经没有危险了。来放火的人都解决了,为什么要跑成这样?

但是一想到崔嬷嬷临死之前说的那个话,我又觉得不安心。

路上有埋伏,安玉宁有危险。

于是便咬了咬牙,跟着他一路跑,跑到肝胆俱裂,也不得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