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总结完毕。

倒叙完毕

从此,鄂伦岱倒与庆德隐约成了忘年交不太平等的那种。

鄂伦岱这里,各从他爹死了,他倒开始有些怀念了:阿玛自从你走了,除了皇帝我再也找不到吵架的人了!寂寞啊!还好遇到了庆德,鄂伦岱算是明白为什么他阿玛当年跟华善一道儿玩了。估摸着俩人一道请旨抬旗也是事先有过商量的,不然怎么那么巧。(可怜的人,你爹当年没告诉你么?果然关系不太好。)

比起佟家其他人,庆德也更喜欢鄂伦岱这样的脾气。很直爽,有什么说什么、不说他也能表现出来,看你不顺眼了,会说‘你这件衣服太难看了’而不像其他人当面不想说或不敢说,背后却在偷笑。也不像他顶头上司隆科多,心思十八道弯儿。上司的爹佟国维,能生出那样的儿子也是个难缠的家伙。

接着,庆德就发现他陷入了一个苦逼的境地。

华善跟佟国纲,辈分相当,还是和硕额驸,虽然这个头衔不怎么值钱,有时候倒也有用。庆德,他比鄂伦岱矮了一辈儿!他平时在外面还装鹌鹑!华善有不乐意的时候还跟佟国纲耍个赖,反正他的形象就是那样儿了,庆德不行啊!

鄂伦岱找他喝酒,他再想回家抱老婆,也得一起。有一回,他刚跟隆科多周旋完,就不想再见佟家人(原因后面会提到),鄂伦岱到了,捏着他的肩膀跟堂弟借人:“这小子借我使使。”

庆德百般告饶,最后搬出他爹:“阿玛说我近来很不务正业,要我早些回家,每日必要问话的。”

鄂伦岱笑得狰狞:“你阿玛?石文炳?走,我带你找他去!”

直接找家长抢人啊!

亏得石文炳随着年纪的增长,面部表情有面瘫化的趋势,才压住了心中的诧异,认真对鄂伦岱说:“他还年轻,正该用心当差、建功立业,还不到潇洒的时候呢?”

得到鄂伦岱的白眼:“你我这样人家的孩子,说这些个话,太假了!这小子哪里没有建功立业啦?他立了大功了!”发动了‘摆明就是不讲理’技能,抢人去他家喝酒去了。

从此,庆德就多了个酒肉朋友,两人在一起,骂骂(别人的)娘、斗斗嘴,也是乐趣。前提是,别让庆德跟隆科多先纠缠太久。

第140章 猪也是分种类的

詹事府的头子换人了,自是需要一番磨合。熊赐履也是官场老人了,詹事府里兼职的都跟他多少有点交情,全职的多少都承认此老倒是有学问。有着大学士、尚书的头衔,熊赐履还是很能压得住场子的。

胤礽这里很是高兴,张英临走时间接表明了立场,他在康熙那里至少不会坏自己的事儿。而熊赐履,以前就是他的老师,虽然后来关系平平,却也是自己这一边的人。自从送行兼接风宴后,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了,胤礽办事的能力原就不差,现在把人际关系也当成件事来办,进步神速、效果极佳。

勤学好问、礼贤下士、关心群众,詹事府中有新进人员家庭困难,还得了太子一百两银子的救济。数目不大,却很暖人心。

胤礽还有一样狡猾的地方,他每回与张英、熊赐履见面,先商议一回政事,说一说朝廷上的动态,评一评詹事府诸人,然后…讨论功课!本就是师生关系,拿这个来说事儿那是再好不过了。

相处得时间长了,人与人的亲密度就自然会上来。讨论功课,口水浪费得多了就要喝茶。“师傅爱什么样的茶?我这里倒是有几样儿…”话题再伸展开来,说到衣食住行上头去了。

然后就知道了,张英吃东西的口味淡些,而熊赐履吃菜喜欢调料多一点儿。某日,事情多,讨论得晚了,胤礽要留饭,张英却说:“臣是外臣,非奉旨不可留宫中,太子查之,慎之。”

第二天,胤礽就很无辜地向康熙忏悔。康熙笑道:“一顿饭值什么?往后要是时候不早了,你便留他一留。”

胤礽得到了保证,下一回张英被迫加班的时候,胤礽就先说了:“知道先生守规矩,我已得了汗阿玛的口谕了。再叫高三燮跑一回,去乾清宫那里禀一声儿,再往宫门处打个招呼,先生用完饭再走。”

张英推辞不过,吃饭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桌子上的饭都是很合口的。太子越来越像他家皇帝爹了,这种对细节的留意,颇有康熙的风范了。胤礽对张英的惊讶装作没看见,提都不提这是特意准备的,而且,这样的加班餐也不是经常性的,张英管詹事府期间,只是有幸吃了两次而已。

而熊赐履这里,延续了张英时期的传统,有加班餐。他到詹事府时已经是十一月末了,马上进入年尾,各种总结、汇报、新年贺词、来年计划…忙得不亦乐乎,加班的机会也就多了。

简单的饭食,太子一改奢侈之风,只是用标配吃饭而已。饭是到后面毓庆宫里吃的,那是胤礽的标配寝殿,装饰自然是豪华的。熊赐履略一打量,却发现里面的装饰有些已经显得有点儿陈旧了,并不是新换上的,可见这位最近确实改进了很多。

太子的表现,越来越让这些理学老臣们满意。

老臣们一满意,自然就要督促你更上进,谁叫你变乖了呢?谁叫你有前途了呢?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一个班里,你要是学习一直平稳地保持倒数第一,老师最后都麻木了。你要是本来成绩还不差,还自己奋进了,还看得出来,这一次考试比上一次高了两个名次,下一次又高了两个名次,老师也乐意提拔提拔你不是?

与你亲近了,就要跟你多念叨一点儿。

“佛伦亦是大学士,殿下见了他,也不要太冷漠了。”熊赐履谆谆靠诫。

胤礽很认真地问熊赐履:“师傅,我对佛伦是有些儿看不过眼,只是有那么明显么?”

熊赐履很认真地想了想:“单看殿下对他,也没什么,只是人怕比。臣与张英虽与殿下相识日久,较佛伦辈亲近些。殿下,人与人,怕比的。”

胤礽颊上肌肉跳了一跳,没忍住:“我对他还是笑不出来。”对明珠呢,可以说是麻痹敌人什么的,佛伦差明珠一个等级呢,见了对方头子要笑,见了对方喽啰还是要笑,太子又不是卖笑的。

熊赐履哑然,突然觉得太子还是那个太子,与六岁时那个披着礼貌外衣,骨子里骄傲得紧的皇太子,根本就还是一个人。不管过了多少年、经了多少事,有些特质还是不会变的。

熊赐履也知道,之前教了那么多年都没改过来的事儿,不可能靠一句话就能扭围得了他的观念。只好摇头寄希望于多念叨他几次,让他表面上做得比较和气。

胤礽看熊赐履的表情也知道他不是很满意,想了想,添上一句:“他心胸太窄。”

这倒是实话了,熊赐履道:“圣上用他,用其能,殿下明察之。不可因一己之好恶,而有失偏颇。”正义凛然地,暗示,我知道那家伙是明珠一党的,跟您作对很久了,可您也得客观看待他啊。

胤礽无奈地答应了:“知道了。”试试看吧。

熊赐履头疼了,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六岁的小太子,犟得像头牛。不是说他的表情,完全是指他的行事,你说什么,只要他不乐意的,从来不会勉强自己去做。当面答应了,那是给你的面子,背后绝对把你的话当浮云!

可是吧,一想到太子如今这样努力,又起当自己学生的时候进步了好多,收敛了好多,又舍不得放弃。

熊赐履纠结了。

胤礽反笑了:“师傅怎么这个样子?也不避着师傅了,谁都知道我跟他们不太对付的,有一天,我对他们笑了,他们该想,这太子是不是又在想损招了?您说是不是?”

熊赐履哑然。

除此之外,太子对熊前师傅的话,还是很能听得进去的。让多读书就多读书,让与兄弟保持友善就保持友善,让对康熙好点儿再好点儿那就更加孝顺。

熊赐履就纳了闷儿了,太子不是应该跟大阿哥是死对头么?怎么放着头子不管,对着喽啰死磕?

对此,胤礽的解释是:“我的兄弟都是极好的,只是叫这起子小人挑唆的。我与大阿哥‘不和’,这话儿有多少年了?总有十年了罢?彼时我们才多大?纵有些磕绊,大抵也就是些小事儿,何致于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与大阿哥就成了对头了?为一己之私,离间天家骨肉,实在可恨。”

这话,当然也就传到了康熙的耳朵里。

熊赐履对此表示赞同,没有索额图和明珠,太子和大阿哥想闹也闹不起来的。不过呢,大阿哥要是自己没想法,怎么就被人利用了去呢?作为一个学术水平很高的儒学者,熊赐履对此进行了深入的挖掘。

最后认定,太子弃了索额图,那是明智的,与其上述言论相符。盖因索额图乃其母族近亲,人又退隐,所以言谈间避了开去。而大阿哥,这货不是好东西,他到现在还跟明珠一起鬼混,一定有所企图。

熊师傅给胤禔添上了一笔,忘了本次谈话的初衷乃是劝太子要对佛伦更加客气一点。

等他下回想起来,过来跟太子继续‘直言极谏’的时候,发现太子的膝盖上坐着个肉团子!

毓庆宫什么时候变成托儿所了?太子还变身男阿姨?熊赐履退后一步,看看写着毓庆宫的满汉合书匾额,再往前走。眯一眯眼,适应了光线,发现太子的膝盖真不是谁都能坐的,这一位恰是有资格坐的。

小肉团子裹着件四开裾的褂子,石青色,暗纹。圆乎乎的胖脸,乌黑的眼睛,好奇地看了他一下,然后从太子的身上圆润了下来。乖乖站到太子的椅子旁。

熊赐履见过胤礽,胤礽等他行完礼,礼貌地请他入座。笑道:“这是弘旦。”原来是他!这小子也太…可爱了吧?什么都是圆乎乎的,五官形状是能看出来长得不差,只是一圆,就有了‘笑果’,还好他现在年纪小仅仅是Q了,要是长大了还这样…

熊赐履的脑筋以老年人罕有的速度运转的时候,胤礽已经对他儿子介绍人了:“这是熊师傅,以前教过我的。”

接着,小胖子就踱着小四方步走到他跟前,深深一揖了。

熊赐履连忙跳了起来:“使不得。”

太子没拦着他说话,只是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他儿子TX他老师。

小胖子眨着眼睛,诚恳地、疑惑地、请教地问:“对老师不应该尊敬的么?阿玛额娘是这么教的。您是阿玛的老师,是阿玛要尊敬的人,我也该尊敬您吧?”

一口一个尊敬,把熊前师傅听得满头大汗。你爹小时候没这么乖啊!

熊赐履道:“人有五伦,天地君亲师,小阿哥是君,臣是臣。君在师上…明白了么?”

小胖子到底年纪小,听明白了前面两句,对于后面大段的解释,完全晕菜有些东西跟他爹娘讲的不一样啊。

禀承有不懂就问的良好习惯,TX开始:“您还没说,要不要尊敬师傅呢。”

“…”可以说不要么?

“那…亲也在师上么?”

“对。”反正你家亲都是我君。

“额娘说了,对师傅不尊重,回来抽我。所以,还是得尊敬,是吧?”

“…”我错了,我真错了,你爹小时候比你乖多了。

话虽如此,倒是对毓庆宫的整体印象更好了几分。

皇太子看够了戏,出来解释:“尊师重道,尊师尚在重道前,不然,朝廷何以祭孔孟?”向一老一小感叹,“位卑而敬不若位尊而知敬。”

本来太子的理论水平就是很高的,现在借机给儿子上课:“人生在世,束缚良多,有些束缚会压抑人的本性,只有在这些束缚不在的时候,才能真正看出来一个人的真性情。所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人若贫,则无法享乐,是贫困压抑享乐之心,只有富贵时,才知是不是真心安于朴素…”

小胖子一知半解中,蚊香眼看他爹。他爹说这样,半是教育他,半也是做秀给熊赐履看。伸手摸摸他的头:“带上刚才的字儿,去你额娘那里看你弟弟罢。晚间回去咱们再讲课,你不许再逗你弟弟了,他现在真说不出话来。”

小胖子失望地垂着头,看贾应选已经把桌上的字纸收起来递给赵国士了,默默地伸手,踮着脚尖,伸直了手臂,要扯起字纸自己拿。赵国士看了一眼胤礽,得到默许,放低了身子交给他。

弘旦把纸小心卷了个坑坑洼洼的卷儿,先向胤礽告退,得到允许。还不忘耷拉着脑袋跟熊赐履告别:“老师傅,我走了。”(喂,那是大学士,不是看门大爷。)

“这小子,话都不会说,”胤礽看着肉团子圆润出殿外,因为不让人抱,非要自己晃,过门槛儿的时候几乎是用爬的,笑着对熊赐履道,“他就是这个样儿,每日跟他额娘去宁寿宫里请安,闹得狠!干脆就送到苏麻妈妈那里修身养性,规矩倒是好了不少。”

弘旦到后面的时候,他那个弟弟还在睡得口水横流。撒娇似地跑到他额娘那里,发现额娘正歪着休息。

把纸卷儿藏在背后:“额娘,我回来啦。”

“今儿讲什么了?”淑嘉打起精神来,要过年了,偏偏不得安生。不说走礼、见人事儿,还有一个病号要探望固伦淑慧公主,康熙的姑姑,病得很沉,沉到搬到京城来养病了。

弘旦献宝地拿出卷得形状诡异的字纸:“阿玛教我背书认字。”

展开一看,《过秦论》。胤礽,你行的!

淑嘉心说,你这是以秦自喻了?别开玩笑了,不行,我得教儿子《六国论》“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

这当然是玩笑话,怎么着也得等他把这一篇给背熟了,再背下一篇。孩子记忆力好使,也不是这么个使法儿的。

“那你背下了么?”

“一头写着一头背,刚背了一会儿,有个老大人来了,说是阿玛的师傅,熊师傅!”

熊赐履?淑嘉想了想,年礼簿子上有他,听说他过得不太宽裕,礼物里实惠的东西就送得多一点,只是还不敢明着送钱,他儿子都很小,算是老来得子,淑嘉已经预备了几个红包,到时候等熊老夫人过年入宫的时候,当是给她家孩子的压岁钱。

“额娘?”

“哦,来,背给额娘听听。”

考儿子功课是非常有成就感的,因为…她儿子就没有背不下书的时候,你完全不用有‘唉呀,生了个傻儿子可怎么办?’这样的担忧。

却说,熊老师傅对毓庆宫的印象越来越好,言行中当然会有偏袒。只是他是康熙比较信任的人,平日做事又加倍小心,抓不着把柄。

有人生气了。

胤禔对明珠发脾气了:“那个熊赐履,亏得汗阿玛还夸过他的,不过是沽名钓誉的伪君子。他自己票拟错误,欲诿咎同官杜立德,改写草签,复私取嚼毁,失大臣体。他兄弟奏对欺饰…”

明珠很郁闷,本来吧,努力了很长时间,即使被皇帝削过,他也扯了太子的后腿了。眼见胜利在望了,不意太子居然转了性子,事情变得非常棘手。太子越来越难搞,他在反省,他在纠正错误,隐藏得更深,颇有一种从妖怪位列仙班的进化。有多久,他们抓不到太子的把柄了?

而眼前这个,就知道‘把他搞死’!一点也不知道进步!越来越暴躁了!

明珠渐渐对胤禔失了耐心。真是距离产生美,以前一个宫内、一个宫外,见面盖因有外敌压力,一碰头就是商议对策。现在呢,一齐搬出来了,时不时串个门儿,相看…至少明珠有点厌了。

明珠很郁闷,胤禔自封王后,愈发自负,以前是偶尔自作主张,现在呢,是经常有小动作。明珠自认很对得起胤禔了,帮他斗太子,帮他拉朝臣,帮他出主意。胤禔缺钱了,他给钱、给主意。

结果呢,胤禔觉得不够,又私令人去开珠宝铺子。

有那么容易的事么?

明相,对手凶残如野猪,队友蠢钝如家猪,肿么办?

胤禔唠叨了半天,没想出个好主意来,弹劾吧,熊赐履那点儿事都过去了。把矛头指向太子吧,太子早把腐肉剜掉了。

明珠心里叹息一声:“你就是再急,也要等到出了正月!不要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快过年了,大家都报喜不报忧的,你要干架,不是找抽么?

胤禔怏怏地:“那就干看着了?”

“您不是修了座庙?多去那里走动走动,示以清静无为…”相珠开始讲兵法,如何迷惑敌人,然后攻其不备。

胤禔满意地走了。

送他的是揆叙,揆叙对大阿哥的印象并不很好。弯腰垂头,不让胤禔看到他眼中的不耐。每次这货一来,就是他阿玛不高兴的时候。身为人老子的,阴天下雨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心情不爽了,正好拿儿子来出气。

明珠家兄弟几个,对大阿哥的印象,都不太好。

偏偏这祸头子还要表示亲切,垂问:“近来差使可还顺利?”

顺你个头!没有你就顺了,亲天嗳~八阿哥比这家伙有前途多了!

送完胤禔,做好心理准备、耷拉着脑袋准备听“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平日里也不多劝着大阿哥一点儿?怎么叫他这样冲动?”之类的教训。却看到明珠翻翻眼皮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揆叙抽起了肩膀,肢体语言:我做好准备了,您骂吧。

明珠却没骂他,只是让他传话出去:“年里年外,不要跟着裹乱。”没有明珠的人,大阿哥那纯是光杆儿,想闹也想不起来的。

不知道现在改行还来不来得及?可不可以重新选?

第141章 年大将军中进士

明珠其实是个好男人,少年发奋图强,事业家庭双丰收。难得的是,成名之后还对老婆挺专一。虽说他的夫人乃是英亲王阿济格嫡出第五女,但是阿济格因同母弟多尔衮的原因,跌得比多铎还惨。削爵,幽禁,籍其家,诸子皆黜为庶人,赐死。

相反,与功成名就之后相比,明珠早期是不算显赫,但是毕竟是叶赫部贝勒金台石孙,那是孝慈高皇后的娘家。对于两家这一段相爱相杀的历史,大家说起来都有意回避,却不能抹杀这样一个事实人家世有佐领。

两相比较,觉罗氏还算是高攀了。

就这样,明珠对老婆依然很好,显然最初就是比较两情相悦的。两人生了三个儿子,长子就是纳兰性德、次子揆叙、三子揆方。

纳兰性德最优,文武兼备,实在为明珠争了不少分数却是早亡,留下一屋子的孤儿寡妇。若干年来,不但没能帮到明珠,反正要明珠为他留下的孩子考虑。好在纳兰性德的基因着实不坏,留下的儿子如富森、富尔敦等皆勤学好问,亦可出人头地。

儿子好办,女儿就麻烦了。

作为祖父的明珠,少不得要为这些没有了父亲的孙女儿筹划一二。

明珠的夫人觉罗氏,则在康熙三十四年的时候被家奴所杀。故事有点离奇,此女爱吃醋,总是不乐明珠亲近年轻美貌的女子。明珠表现得已经够规矩了,至少没有什么私生子事件传出。咳咳。

可是觉罗氏就是放不下,对于与明珠走得近的或者是明珠夸赞过的女子,她总要收拾人家一二。阿济格BH的家风,延续到了这位格格的身上,直接把明珠夸其眼睛漂亮的家中女仆的眼珠子给挖了下来!

把人家如风似玉的女儿给毁了,人家的爹不干了,就把她给捅了。因为事实太不名誉了,朝廷众人讳莫若深。

明珠也没续弦。

于是,有什么家事,只好拎二儿子来商量一下。

今天要说的,乃是纳兰性德之女的婚事。

“你侄女儿已过及笄之年,上回大挑,她额娘过世,误了年纪。等到下回,又是逾龄了。这两年咱们须得相好了人家,再上个折子,万岁爷要是有心给她个好前程,就会有说法。要是没有,自是准咱们自行发嫁。”

明珠心里是有个小算盘的,康熙很赏识纳兰性德,若因其父而护其女,孙女的前程必是不差的。大概会指个宗室,其实九阿哥的年纪也不是很大。如果无意抬举呢,他还可以从孙女的婚姻安排上,做些文章。

揆叙想了想:“纵使说了人家,门第太好的,怕嫌弃侄女儿没有父母。次一等的自然不这么讲究,我又不想委屈了侄女儿。”这是大实话,父母缺一,还有可能被接受,这全折了的…

明珠脸色微沉:“正好,快过年了,走动的时候多留神,只要孩子好,家里风气正,家境次一点儿我也情愿,多陪送些就是了。”

揆叙应下了,心说,这可真是有点儿难。

带着心事回到自己房里,正好看到妻子耿氏。耿氏是有事情与揆叙商议来的,八福晋下了贴子,邀这位表姐过府一叙,日子定在年后。

是的,你没听错,是表姐。耿氏,和硕柔嘉公主与耿聚忠之女。别看和硕柔嘉公主有公主的封号就以为她是皇帝的闺女,他其实是安亲王岳乐的女儿,被顺治抱到宫里养,然后封了公主,嫁到三藩之一的耿家去的。

三藩之乱的时候,耿精忠因为尚主,同他做了多罗额驸的二哥耿昭忠一块儿在京中,非常识时务地没有裹进去。出于各种政治需要,两家都保存了下来,还编把家人了五个佐领,隶汉军正黄旗。二十五年,昭忠卒,谥勤喜。二十六年,聚忠卒,谥慤敏。

这要放到股市里,绝对是抄底逃顶的大牛!

耿氏的出身,配得上纳兰明珠的儿子了。

揆叙听到‘禩贝子府’四个字,眉头就舒展了开来。八阿哥会做人,与他的亲戚关系已经挺远的了,还那么和善友好。年底走礼,他会回礼,以八福晋的名义给表姐。有戏酒,不忘了下份贴子给明府。

议政的时候,你会发现,他总是不温不火,从容坦言。

面圣的时候,举止有度,谈吐非凡。

八阿哥曾与揆叙笑言:“你我之间,放到寒门小户,也算是半个连襟了,到了宫里,规矩竟是一层一层的。私下里,还是放松些,你也自在,我也自在。”

揆叙连称不敢。

八阿哥又说:“你是有学问的人,我还想向你请教呢,你要这样,我可无法开口了。纵使不说这个,难道不看钟粹宫妃母的面子么?”笑吟吟的模样儿,令人如沐春风。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比起那个二五眼的大阿哥,八阿哥简直就是圣人了。

“去就去罢,八阿哥那里,不比别人处,去是必去的,去了,你也不会觉得不舒坦。”

“这倒是。”耿氏笑着答应了。

揆叙‘唉哟’一声:“你是舒坦了,我可有事儿了,对了,到那里去,你也留意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倒要我留意了?”

“阿玛方才叫我去,说了侄女儿的婚事。”

“她没经大挑,却已在御前挂了号了,咱们家的女孩儿惹人注意,比不得旁人家能悄没声儿地就把事儿办了。总要报个逾龄才好自行聘嫁。”

“这个我知道,不过这么一说,听阿玛的意思,许就提前请旨了。”时间不等人,等报完逾龄,那可就真的晚了!再相看、再准备,绝对是老姑娘了。

“成。”

年,每年都在过。清朝的年,也过了二十多个。在宫里过年,也不是头一回了。

只是这一个年,实在是别的一番滋味,嗯,与往年相比,变化还挺大的。

不是挺流程,而是指细节。

诸子分封了,年礼上就各逞技能。进给皇帝的、进给皇太后的、进给各自生母的…哦,还有孝敬皇太子的。不要以为这钱是白拿的,你得回礼,发红包。康熙最是破费,他还得按照大家的等级,给每个人发年终奖。皇太子倒是收了以万计的大红包一个,缓解了一点资金上的困难。

模仿皇帝,皇太子也给詹事府诸人发了红包。一下子就把他刚从康熙那里得到的银子用掉了四分之一。詹事府人不算太多,少则百两,最多的熊赐履得了两千。

然后是给儿子发红包,这倒是均等,一人一堆金银锞子,其实赏赐些文房四宝与玩具。

淑嘉还很熟练地给宫女、太监们发红包,给李佳氏、李甲氏发红包。即使手上的总结的流程,还是很忙:“青衿,他们新年衣裳都得了么?”、“给熊老夫人的东西都备妥了么?”

紫裳捧着一套衣服过来:“您歇歇罢,这些事儿都先缓一缓,您不再看看进上、进皇太后的年礼么?”

瞧,事儿又来了。

新年赐宴,依旧是男女分开。

皇太后看着一屋子花枝招展的晚辈,笑得见牙不见眼:“这样才热闹嘛!你们一走,我这里都冷清了。”因为福晋们都搬走了,平日不常见,哪怕给婆婆请安,也不是日日来的,或三日或五日,才过来一次,皇太后颇为怀念以往的日子。

宜妃笑道:“老祖宗这是嫌弃咱们平日里闷声不响、不讨您喜欢呢。”

皇太后道:“胡说胡说,就你还闷声不响、不讨喜欢?你都当婆婆的人了,还这样淘气。”

老太太,哪有大过年的说人家‘胡说’的呢?

这还不算最囧的,好歹皇太后的话音里是在夸宜妃‘讨人喜欢’,众人一笑也就揭过去了。

下面的事情就比较囧了。

皇太后破坏气氛的本事,还真不是盖的。她看到了和硕荣宪公主,荣宪公主是荣妃之女,下嫁博尔济吉特氏乌尔滚。乌尔滚的父亲鄂齐尔乃是固伦淑慧公主亲生的儿子。算起来荣宪公主是嫁给了姑祖母的孙子,与丈夫也算是表亲。

固伦淑慧公主作为孝庄文皇后仅存于世的孩子,是受到康熙与皇太后极大重视的。年前,康熙出巡,她带着孙媳妇一起晋见康熙,因年老多病,康熙特把她接到京中来继续住。荣宪公主也跟着一起被打包,过来伺候祖婆婆。

京师的医护条件是比草原上强多了,固伦淑慧公主从巴林到京城居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往经过休养,总能恢复得很好,然后回巴林再住一阵子。这一回,固伦淑慧公主甚至除了风到京师的时候进请过一次安,其后甚至无法再挪动进宫了。京师的医护条件似乎对死亡的临近束手无策了。

怎能叫人不担心?皇太后忍了好几天,因为要过年了,不好说丧气话。今天,终于在这个公众聚会场合,公开破功。

“唉呀,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空气有一瞬的凝滞。还能怎么样了?新大宴嗳~这都不来,不是脑抽就是命短。

旋即,就有人接话了,佟妃笑道:“听人说,凡老人病了,熬过了冬天,开春就有望好了的。如今过年了,就是春节。”

底下附和一片。

大福晋道:“可不是,万物复苏么。我们也盼着春天早些到呢,说起来,三弟妹产期就在近前了吧?”

歪楼,快点一起歪楼!

三福晋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御医都嘱咐轻易不要出门了,要不是这是新,她该窝家里才是。

至少有三个妯娌羡慕地看着她:怎么这好好命,接二连三地生儿子,而且已经有前面生的儿子打底,这一胎即使是女儿也很不错啊!七福晋很郁闷,好容易怀上了,她在九月底还是生了个女儿。

没有生育的五福晋和八福晋就更郁闷了,五福晋这里,与丈夫关系平平,五阿哥更喜欢侧室一点。真是不指望了!八福晋跟八阿哥关系是够好了,平时也够努力了,依旧没有消息。

两人一遇到这种情况胃都抽得疼,妯娌里就她们俩没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