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吃过了。你天天都来这,天天都命人送好多凤梨酥来,这份关心还真让凝雪受宠若惊呢!”其实她不过是想告诉他,不要对她那么好,再这样下去她真怕自己会难以自拔的爱上他。

而喁璇却对她话中的意思浑然不觉,这些日子他早把她当妹妹般疼着,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她爱吃凤梨酥他就命人天天都做,她爱水晶他就命人特意打造了这水晶帘子替她挂上。只盼她的伤能快些好起来,也算是弥补了些他的愧疚。

揉了揉她那满头乌丝,他笑道:“只要你开心就好了,宠你也没什么好惊的啊,外边有多少女子想我宠盼都盼不来呢。”

“呵呵……”闻言凝雪娇笑出声,却也是虚假的成分居多,这话她听了怎么能真诚笑呢,“那我岂不是还该感谢你的这份厚爱了,还是免了吧,说不定我大难不死,结果哪天出门因为你的疼爱被某个不知名的女子就这么杀了,那不是太冤枉了。”

“哈哈……真拿你没办法。”她的话让喁璇爽朗的大笑。跟她在一起他从来都是自在的,她不像甯儿那般总是和他保持着距离,她的感觉就象春风,抚过却也舒服。

也许是因为爱吧,在甯儿面前他总是尽力维持自己最完美的那一面,难免会累。

聊了片刻后,喁璇不舍的起身,时辰差不多了,他该去办事了,只能告辞:“休息下吧,我还有事,你若有什么事吩咐琉璃就好,可千万别自己动手哦,伤口要紧。”

“恩……去忙吧,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待喁璇走后,凝雪原充满笑意的脸立刻被愁容取代。她的心思难道他真的一点都不懂吗?哎……不懂也好,懂了又能如何,他们的将来本就不该有牵扯的。她是将军之女,婚姻大事连阿玛都做不了主,又何况她自己呢。而他……喁璇,这个名字已经把他的身份道的再清楚不过了吧。

“琉璃,我交代的事都办了吗?”此刻她不想再想太多,还是分些心思做别的事会好些。

想要静下心来养伤,可她放不下的又何只甯儿一个,还有她那阿玛,她无端的失踪定是为家中添了不少麻烦,哥哥他们也一定急死了。幸好张锦秀等乱党的事也够阿玛忙了,想是未必会分太多心来里她,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就好了。

而此刻她的伤不便让甯儿知道,她会担心。除了燕大哥她还真的找不到任何人帮忙了。

“小姐,燕公子他已经去将军府和夫人说了,说是你突然玩心大起想去各地游玩一阵子,临行前托他向夫人交代声,夫人还托燕公子前来保护你呢,该是信了,不用多滤了。甯小姐那边也一切还好,生活跟以前没两样,关于你的事我没跟她多说……而你要找的人,燕公子派了好多人找遍了扬州城都没有音讯。”一旁的琉璃必恭必敬的回道。

对于小姐无端受伤,她也担心也好奇,只是这其中原由又岂是她一介下人可以问过的,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小姐交代的每件事,让她安心养伤。

闻言凝雪终于稍稍安下了心,没有音讯因该是好事吧,至少证明怀城他可能已经离开扬州了。张锦秀等人怕是过段时日就要斩了,要是这时候他还在扬州定会出来闹事,到时候他们的心血就全白费了。

“只是小姐……燕公子放心不下你,说是办了手中的事就要让我带他来接你,纵然你不可以回将军府,也不便打扰外人,可以到他那儿养伤。”

“罢了,待他忙完想必我的伤也该好的差不多了,他若真要来接我,倒也正好顺了那谎言,我也好跟他一起回将军府。”

到那时也是她该向喁璇辞行的时候了吧,被他扰乱的一池春水,若真是这一别后用不再见,时间也足以冲淡一切了吧。

∷∷

夜深了,窗外只有一轮静溢的明月。这阴晴不定的天气,能有一轮月亮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更惶论是星星呢。

在床上折腾了好久,凝雪仍是毫无一丝睡意。最后她终于决定放弃,起身随意的拿了件披风,走出房间。

这清竹苑她虽住了良久,却一直没有时间好好逛,今晚倒也正好,反正睡不着。这儿地处扬州的近郊,平日她很少来的地方,难怪她会一直不知道这边还有个如此雅致的大宅,想必因该是喁璇在这边的别馆吧。

这边有皇上的女人,他因该常来这替那君王照顾甯儿,所以才会在扬州设了别馆。呵……那高高在上的男人啊,什么都有,却连自己的女人都要别人来照料,这是何等的可怜呢。

只是相较之下,他的可怜又怎能和甯儿相比,红墙琉璃瓦的紫禁城里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又怎会觉得寂寞。而甯儿,这一生怕是要全都给了他了,最后又有谁知道会换来什么。

花园深处突然传来的叹息,让凝雪皱眉走近。都那么晚了,这边还会有谁呢。

走近才发现,原来这花园里居然还有个如此典雅的亭子,喁璇坐在大理石凳上安静的独酌,那份莫名散发的孤寂让她好奇。不似白日里见到的他,总是意气风发,此时的他格外的冷清,好似任何人都靠近不了。

抬眸发现了亭外的凝雪,喁璇没有任何表情,不怒也不笑,片刻后才开口:“那么晚了还不睡,过来坐坐吧。”

闻言凝雪莲步轻移,松了口气,说不清为什么这样的喁璇让她有些惧怕,方才还真怕自己打扰了他,会惹他发怒呢。

“凝雪,有没有发现今晚的夜特别容易寂寞?”待凝雪入坐后,他为她倒了杯酒,轻声问道。

看了眼桌上酒,她没有拒绝,尽管从来她都是不好杯中物的女子,但也不排斥,优雅的拿起酒杯,犹豫了片刻后她才道:“夜不寂寞,寂寞的怕是你的心。”

这样的夜以前每晚她都过,只是今夜连她都觉得寂寞。凝雪很清楚因为她爱了,寂寞是为了思念产生的,既然她如此那喁璇自也不会例外吧,有个女子在被他思念着。想到这她的心忍不住阵阵绞痛,在他的世界中,她还是来晚了……

被一语道破心事,喁璇转头看向身旁的女子,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看出。许久后,才淡淡的笑了笑,笑容中没有快乐过多的是惆怅:“我想她真的想的那么明显吗?”

自己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若不是坚强可能此时她的眼早就溢满了泪吧。那个她还真是幸福呢!

“我以为像你这样的男子要任何女人都会轻而易举,没想到也会有求而不得的。”她选择用嘲讽来掩饰自己语气中的酸味,不想让那味道太过明显,连自己都怕。

“求而不得!”喁璇呆呆的看着远方开口,更象是在自言自语:“可能她连我爱她都不知道,又怎求而不得之说呢。何况她的身份,我连求都不敢,更别说是得了。”

这些日子以来虽然他们两朝夕相处,触及内心的谈话却甚少,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轻松的,今晚的确格外的沉重。他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而凝雪聪明、却对所有事一无所知,自然成了他最好的倾诉对象。

如他所料,凝雪没有多话,只是不解的看向他。她想知那女子是谁,至少她有权知道输给了怎样的人。

“她是当今皇帝的女人,一个爱的比我更苦的女子。我这次来扬州也是奉命保护她的,张锦秀的目标原本是她,你却无缘无故的做了替罪羔羊,所以对你我充满了愧疚。”喁璇将原委徐徐道来,替自己惋惜,也替甯儿惋惜。

是甯儿,没想到最终她爱的人居然爱的是甯儿。她败的毫无反击的余力,不是自卑到以为自己争不过,而是就算她死也绝不会跟甯儿争任何东西。

凝雪努力让自己置身世外,冷静的开口:“爱一个人未必是要拥有,让她选择自己所爱,即便在你看来她很苦,但是也许对她来说是幸福的。只要她能幸福就可以了,何必一定要得到呢!”她开始连自己都佩服起自己的冷静,这番话她是说给喁璇听的更是说给自己听的。

这女孩……她让喁璇一次次的惊讶,想必在爱中她也曾煎熬过,这些话没有经历过的人又岂能道的如此清明。

是啊,若是甯儿幸福不就好了,他还有什么可以奢求的呢。慢慢的放宽心,似乎也好受了好多。转头看向凝雪用力的一笑,像是为了告诉她,他已经没事了:“谢谢,对了,你伤口也快好的差不多了,有没有哪里逛逛的,我这几天都没什么事,陪你去啊。”

逛!整个扬州她从小逛到大,早就腻了,还有什么好逛的,思考了很久,她才突然开口:“听琉璃说市集上已帖出皇榜,过几日你们就要就地处决张锦秀他们了,明儿能带我去见见他吗?在怎么说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她的要求着实让他惊讶,原以为她会要求逛市集之类的,却未想到居然会开口要求见那群乱党。只是她的话也不无道理,点滴之恩都当还以涌泉相报了,更何况是救命之恩呢,他又有何理由拒绝她这情理之中的要求。点了点头算是答应,随后有想到什么的开口:“但你现在必须回房好好休息,夜深了,这样待在外边久了会着凉的,谢谢你陪我聊了那么久,我好受多了,送你回回房吧。”

凝雪没有拒绝起身和他一起离开,他好受多了了,而她呢……心就像被撕碎一样的疼。既然已经有了心仪的人,为什么还要对她那么好,他知不知道这层不经意的好要让她痛苦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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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离思.情根深种

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数。乱上深出水涟漪,可惜一枝如画为谁开。

轻寒细雨情何恨,不道春难管,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

正午时分凝雪已坐在前往衙门的马车中,经过昨夜似乎一切都变的不一样了。她无法在坦然的面对这个男人,每见他一次心就会跟着痛一次。虽他们早晚都会分开,各奔东西也许老死不相往来;那甯儿呢,她逃的了她吗?

摸着身下的裘皮毛毯她无奈的嗤笑,喁璇的细心和体贴依旧一如既往,怕因为这沿路的颠簸影响她的伤,命人在马车内按放在藤椅铺上了毛毯。

清晨他便出门了,考虑到昨晚她睡的比较晚,为了让她多休息会,没有吵醒她。只是在正午时安排了马车前来接她。凝雪感受着自己渐渐加快的心跳,这车里充满了他的气味,却没想到仅这样也能让她脸红。

到了分开的那天她真的可以释怀吗?每次她都想对着他大喊——不要对我那么温柔;只是她的家教不允许,她的自尊不允许。

一旁的琉璃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小姐,您的伤快好了,燕公子前些日子已经捎信来说他忙完了,您也是时候该回府,再这样下去怕是夫人那儿会瞒不住了。何况这样徒劳的煎熬下去对谁都不好!”

“哈……到底是从小侍侯我到大的琉璃啊,我的心事从来瞒不过你的眼。”幽幽的叹了声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明早替我捎信给燕大哥,让他来接我吧!”

“是,小姐!”稍稍欠腰应允后,她忍住叹息看向她家小姐。

虽小姐从小待她如家人般,但身为下人她的事她从不过问。这次若非她实在看不下去,也决不会逾越身份道出这番话。

“凝雪小姐,已经到了,请下车吧!”停妥马车后,桑格跳下驾车位,掀开车帘恭敬的道。

凝雪优雅的下车,琉璃尾随而上。待走到牢房门口后,她突然停步吩咐道:“琉璃,在这等我就好,不要进去了。”

说完后,她独自走入牢房污秽的霉味让她皱眉,却也没有丝毫厌恶。她只想活生生的站在张锦秀面前,让他放下心里最后的牵挂安然上路。她不是善心大发,却也不是善恶不分,对于这群看似残忍的乱党,她不但提不起恨,反而还有道不尽的谢。

“来了?”见到凝雪的身影后,喁璇立刻迎上前招呼。担忧她的安全,所以他坚持在这等她来,他始终放心不下让她独自面对张锦秀等人。

“喁璇,我能单独和他们聊一会吗?”看了眼笼中的张锦秀,她转头请求道。

“这……”纵然他曾经救过她,但知道自己将死,又有几人还能保持曾经的理智呢!他放不下心,无法在因为自己的疏忽让她再受伤了。

看出他的犹豫,她紧跟着开口,眼神异常的坚毅:“我坚持!”

拗不过她,喁璇无奈只好转身离去。却也不敢走的太远,只能和琉璃一起守在牢房门口。

“张大哥,你还好吧!”

“恩……你还好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张锦秀转身轻声回答,语气中的关心显而易见。

“我很好,这不活生生站在你面前了。我派人调查过整个扬州都找不到秦大哥,想必他因该是离开了。”凝雪以最低的声音开口,担心隔墙有耳。

“那就好!”闻言,他松了口气:“你和怀城都没事,我也能放心上路了。”

听出他口中的绝望后,凝雪第一次恨透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你……还有什么话要托我吗?”

“我希望日后若你还有机会遇见怀城,一定要助他考取功名,这是我唯一的心愿。”

看着他的眼神,凝雪忍不住惋惜。即使到了今时今日已轮为阶下囚的他,傲慢的眼神依旧不改,为他人着想的心思依旧不变。这样的男子,若不是民族界限,她定为将他定义为英雄。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做到。”

“你走吧,这里不是你该久留的地方。我行刑那天你不要来,答应我。”最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张锦秀忍住心痛转身,靠墙蹲下闭起双眼。

明白他的骄傲,凝雪也没有再多言,毅然离开。默默在心中对自己许诺:假以时日,若她有能力一定助秦大哥一生幸福。

假以时日!真有那日吗?她不知道,也许这个承诺只是许下让自己心里好过点吧。除了这样她还能为张锦秀做什么呢……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张锦秀异常无奈。为什么老天偏偏要在这时候让这女子出现呢,倘若这一生都不认识凝雪,也许他会真的死的了无牵挂。

“我喜欢你……”他淡淡的对着已走远的凝雪低喃,从第一眼见到那绝美的容颜后,他便知道自己爱上了。只是这逾越不了的身份……来生,他们还会在见吗?下辈子她该是能好好的还他这段情了吧。

∷∷

回家的路上,凝雪始终保持沉默,她不知道能开口说什么。车内的气氛自然沉闷,因为喁璇要与他们一同回去,琉璃因为主仆有别,自觉的和桑格一起坐在了马车外。

看着凝雪,喁璇突然觉得尴尬。今日的她有些不同,异常的沉静,这一点都不像她,这样封锁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她,让他有些不自在。

良久后,凝雪终于打破沉默:“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过些时日因该会有人来接我了?”

“你要走了,怎么突然那么急?”她突然吐出口的话,让他震撼,心中有种道不清的不舍,许是日夜相处了一段时日,已习惯彼此了吧,但终究他们还是要分开的,早点离开也未尝不好:“也好,我正好收到密报有些乱党余孽在罗浮山出现,过段日子我也该动身了。”

对于他的毫不挽留,纵然已在她意料之中,但也还是伤了她,掩住心中的痛,她绝望道:“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呢?”

“那是没办法,多留一个活口对大清江山就多一份威胁。”

他的话也不无道理,凝雪无力叹息。这样的纷争还是才会停止,她好累,难道朝廷不累吗?江山,那是用多少人的血换来的;难道这样稳住了,就真的能前年不变了吗?

她恨透了这一切,恨透了这满人的旗籍,只是再多恨又能如何,她不过是个女人,除了在这边恨,还能做什么呢?

见她这种表情喁璇也不再多话。其实这样不停的打斗他又何尝不累,即使争取到了一切,他仍是争不到哪个他最爱的女人。不知道甯儿最近好吗,自从凝雪受伤后为了照顾她,他一直分不了身去看她。料她也定会自得其乐,不见也好,见了也只是徒增他的相思罢了。

马车载着各怀心事的两人直奔清竹苑,未来没人知道会怎样,只是此刻的一团乱已经够人累了。

∷∷

清竹苑前一黑衣男子,手执折扇,悠闲的看着宅内。那张美到比女人更胜一筹的脸上失踪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仿佛天塌下来自有高人在顶。

“公子,请问你找哪位?”侍卫观察良久后,终于上前询问。这男人可是比起他家主子一点都不逊色呢!

“通报进去,我是来接那拉凝雪的。”挥开折扇,他帅气的摆弄,仍旧笑容满面的开口。

侍卫听闻后,立刻进屋通传;片刻后再次返回,恭敬的带那男子进入宅内:“凝雪小姐就在前面的竹园内,我们这些下人不便踏入,公子自便吧。”

不理会那侍卫过分的关注,他早就习惯了成为别人注目的焦点。他向来知道自己这张脸有男女通吃的本事,收起折扇,径自往被称为竹园的地方走去。

“燕大哥!”

原本正在和喁璇聊天的凝雪,在见到出现在园口的那方人影后,立刻绽开笑颜。兴奋的冲过去,不顾礼数的抱住眼前的男子。

“我说呢,我那小娘子怎么最近就那么安静;原来是惹出了更大的麻烦,居然还把自己搞伤了。你看我最近太空了,就不安心是不是?”宠爱的摸着她的长发,依旧是一脸的笑,眼神却充满温柔的开口:“伤好些了吗?我已派人捎信给你额娘说是我们今日会回家了。”

“好啊,琉璃正在里边收拾呢,等她好了,我们就能走了。”甜蜜的笑容似乎从燕承傲出现后,就没从她脸上消失过。

她那刺目的笑、那男子口中的称呼——小娘子,喁璇莫名的觉得不舒服。

片刻后,凝雪才鼓足勇气,转身道:“喁璇公子,我要走了,这段日子多些您的照顾,希望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在见面。”

这一声“喁璇公子”让闲置在一旁良久,本就有些不爽的喁璇忍不住皱起眉,从初识到现在她一直都直呼他名字,此刻在这陌生男子前露出的见外,让他很不好受。

“你是叶赫那拉一族的人?”喁璇上前询问道,这男子美艳的不象男人,和凝雪站在一起倒还出奇的相配,这点让他很不爽。

“不是,我是汉人,我和雪儿只是朋友。”解释完后燕承傲便不再开口说话。

直至琉璃打点完一切后,他才挽住凝雪,一贯微笑的再次开口:“多谢公子多日来对雪儿的照顾,给你添麻烦了。”

转头看了眼喁璇后,凝雪藏住眼中深深的眷恋,冷漠道:“告辞了,公子保重!”

随后便随燕承傲离开,倚在自己熟悉的人怀中,她终于抑制不住流下泪。忍了那么久,今日终于可以大胆的哭了,她低着头不想让承傲看见她的泪。只是这又怎么瞒的住呢,不问原由,承傲只是体贴的将她深搂如怀,她的泪从来只有他一人配看。她那一脸的委屈瞒不了他,她爱上了那男子,他不明白自己哪里输了那男人。

看着他们相偕离开的背影,喁璇用力咬牙紧握双拳。他决定了,他要开始讨厌那个一天笑到晚的男人,说不清理由的讨厌。讨厌他对凝雪那专制的宠,这些时日来疼凝雪向来是他的事啊。

一个人在在竹园一下午后,直到天色渐暗,他才挥衣离去,并向一直尾随在旁的桑格吩咐:“明早启程,去罗浮山。”

这地方怎么突然就让他有待不下去的感觉呢……比起那晚更寂寞。

一个月后,天地会被彻底剿灭的消息传遍全国。起义的两位主要领袖——张锦秀在扬州被立地处斩,翌月初五日,又报陈烂屐四于罗浮山战死。起义波及博罗、石龙、增城、归善、龙门、河源、永安等地区,两广总督吉庆以疏防罪,被当今仪亲王亲自下令著免协办大学土,革总督职,后自杀。博罗天地会起义就此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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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离思.离别依依

江南春尽离肠断,蘋满汀州人未归。

一年后

又一个春,一切还似往日一样没有任何改变,只是人的心在经历了一切之后还能没有任何改变吗?怕是很难。下午时分,春日将尽的暖意让人变得分外庸懒,将军府中的雪园内传出阵阵琴声,满是惆怅,让听到的人都忍不住哀叹。

琴音的主人正是凝雪,琉璃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她家小姐,今日的小姐格外的忧愁,想是人见了都会想抹去那满面愁容。

拍手的声音随即传来,打破了这宁静午后。琴音立刻停止,凝雪抬眸静静看着眼前男子。似受过千万种伤后突然遇见亲人,脸上的委屈之情愈发明显,那双明眸好似只要再一眨就能挤出水般。

“你的琴弹的越来越好了,真让人想象不出当年这丫头听闻要上琴课就会哭的淅沥哗啦!”燕承傲手执折扇,仍旧习惯的一袭黑衣,缓缓走近凝雪。

听闻他的话后,凝雪非但笑不出来,脸上的表情更像是极力忍住眼泪。她是坚强的,这些年来她一直告诉自己,身为将军之女不能轻易落泪。只是在燕大哥面前,她从来掩饰不住自己的脆弱,终究她不过是个女子啊!对她来说他是不同的,比亲哥哥还要亲的那种。

“小娘子,怎么了,谁让你受委屈了?”见她那表情,燕承傲难得的收起笑容担忧的开口,从来能打破他那面具的也只有眼前这女子啊。

“你进来的时候没发觉今日的将军府格外热闹吗?”凝雪起身,走至她最爱的梅树旁轻抚,天暖了,这梅花怕是也熬不了多久了:“阿玛昨天接到圣旨,三年一度的选秀开始了,十日之后我便要随京城来的人,一起动身启程了。”

“傻瓜,多少女子盼的就是这一天,有什么好伤心的。”尽管他的伤心绝不亚于她,燕承傲还是笑笑的开口。早知道会有那么一天,却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完全没有预警的快。

他对凝雪的感情从来只需要他自己承受就好,没有必要告诉她徒增她的烦恼。10岁被将军收养,今日他的成就全是将军给的,只要能让叶赫那拉有朝一日飞黄腾达,他什么都肯做。哪怕是牺牲自己的爱,自己的终生幸福。

“可是燕大哥……我不想,我一点都不想。那个男人即使能给我任何女人所渴求的东西我都不稀罕,那个鸟笼若要我待一辈子我宁愿不要这叶赫那拉的姓。他已经有了甯儿不是吗,一个女人都还没守住,他凭什么还要选秀。”

鸟笼!多好的形容啊,紫禁城的确只是个过分华丽的鸟笼。承傲看着她的伤心恨透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他开始怀疑这些年来默默的守侯真的是正确的吗?无奈下他只有轻抚她道:“别那么看的起自己了,天下红颜何其多,秀女中要脱颖而出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事,皇上未必会看上你……”看了眼她的俏脸,连他自己都发现说着说着这话越来越没可信度,这张脸若皇上看不上怕是瞎了眼了,只有改口:“若真成了定数,我也不会让你孤单。到那时,我就归顺朝廷定居京城,一样可以伴你左右。”

“燕大哥……”

听闻此言,凝雪感动道不知说什么好。这些年来燕大哥凭借一已之力为朝廷立下无数大功,皇帝多次想纳他为已用,奈何他是汉人,民族芥蒂深厚,始终不肯归顺。皇帝看他为朝廷尽心尽力,绝无二心也就此做罢。却也没想到,他为她连汉人的身份都肯抛,就为了这些年来阿玛对他的养育之恩,值得吗?

“好了,别拿那张脸看着我,小心我会吻你哦!”

这话终于让凝雪开怀的笑了,对于承傲的这种调侃她早就习惯。正如他喜欢叫她“小娘子”那般的习惯,那是他们从小到大的默契吧。

“准备什么时候去和甯儿话别?”想到甯儿,承傲叹了声。多矛盾的两个女人啊,一个想尽办法想挤进皇宫,另一个则对这样的命运哀叹不已。

甯儿!是啊,她该怎么跟甯儿交代。她无意去争,只是最后这结局注定了她要趟这浑水。

犹记得半年前的那一夜,甯儿醉到不醒人事。她和燕大哥因为担心连夜赶去,却也第一次那么真切的听见她坦言自己的心酸。

“我爱他,我爱的只是喁琰,不是他的皇位。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他能陪在我身边,像普通夫妻一样。即使最后我必然要和别人分享他,我也认了……雪儿,你找到我有多羡慕你的旗籍吗?”

这句几乎让在场所有撕心裂肺的话言犹在耳,这世界的事果真如此的难以预料。她爱的男人爱上了甯儿,而她几日之后却要去京城,陪在那个甯儿日思夜想的男人身边。

此时除了叹气她还能做什么,转头看向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承傲,“燕大哥,我该怎么开口去向甯儿辞行?”

想了一下,他才开口回答:“别去了,甯儿那我来应付,如果从你口中亲口说出这段事实可能更残忍些。”

悠然点头,人生第一次她没了自己的主见。也许进了紫禁城也未必是坏事,这一生她为自己活了太多。是该为阿玛、额娘,为叶赫那拉这个姓而活了吧。她该帮甯儿,该完成自己曾经的诺言,为怀城铺路;而这一切没有权势又怎么行,也许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乖,别想那么多了。有些东西若是命里注定的,想逃也逃不了。身为将军之女,虽不能像你哥哥那样陪你阿玛征战沙场,但要记住深宫好比战场,一定要勇敢面对一切,不能让家人担心,要保护住自己,开心的过每一天。”虽还是一贯的笑,但承傲说这番话的语气再认真不过,“好了,进去换件衣服,我陪你去逛扬州……”

闻言,凝雪突然一扫阴霾兴奋的大叫:“好啊,今日我要逛遍整个扬州城!”

笑看着她的背影,承傲忍不住惋惜。他一直守护着的女孩长大了;其实从一年前,把她从清竹苑接回来时,看她那流泪不止的脸,他便已意识到她真的长大了,懂爱了,只是终究爱错了对象。

收起心思,他告诉自己,不管以后的路有多难走,他依旧会像从前那样陪着她,就像现在,她要玩遍整个扬州城,他不管有多累都会陪着她……

十日之后

今日的凝雪格外的美丽,额间有着蝶型的花细;檀色的唇脂,傅了淡淡的粉,纤细的月眉。承傲看着眼前这美的不可思意的女子,他从来都知道凝雪很美,只是从未想过略施粉黛的她可以如此迷人。

将军夫妇怕这离别的场面,所以不敢来送行。他自然担起了这责任,今日他是在把自己最爱的女子送进别的男人手中,那份凄凉谁能理解。

城门在即,看着城门口已恭候在旁的马车,凝雪回头露出艳丽一笑,“燕大哥,我到了,送到这就好了。以后的路雪儿会自己坚强的走下去,回头让阿玛和额娘不要担心我,还有哥哥,总有一天他会替我娶个格格嫂子回来的。”

闻言燕承傲潇洒一笑,翻身下马,走至她的马边伸出手,轻柔的将她拉下马,安放在地。顺手伸进衣兜内,摸了良久取出个精致的香囊。

“不准笑,这么俗的女人家玩意绝不会是我送你的。”见凝雪慢慢露出的那抹嘲笑,他立刻解释,“甯儿知道你要走,这是她托我转送给你的。她说她和你额娘一样,最怕这分离的场面,就不亲自来送你了。希望这香囊一生都伴着你……”

颤抖着手,接过香囊。那么轻巧的玩意,今日拿在手中似有千斤重般。这是甯儿的情,寓意了这十几年来她们的友情永远不变,她感动的想哭,却还是忍住了泪,抬头看向承傲:“燕大哥,代我转达,让甯儿保重自己。他日若我有能力一定会让她进宫的……”

“恩,放心上路吧!甯儿那有我,在京城等我们,过段日子处理这边的事,我就带一起上京找你,想是以我们俩的身份要在京城弄栋豪宅都不是问题,倒是你别让我们担心。那地方的女人们,不好应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