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老爷子看小淘弄的神神叨叨的,不免也十分好奇,小心的揭了茶盖,热气带着一股子清香扑鼻来入,再看到茶汤,还有些微的翻滚,一簇尖细的茶叶在翻滚的茶汤里上下翻飞。

“好茶,好茶…”侯老爷子深深的一吸气,然后轻轻的啜了一口,入口有些微微的苦涩和青气,但入腹后,却觉热中带着一股清凉,口齿更是流香四溢。

再听了季小淘的炒茶之说,侯老爷子立刻感到这里面黄金万两啊,不过又想到,自古以来,茶叶都是垄断在高门大族手上,一般的商人那是插手不进去的,硬要插手,说不准还会惹来祸事。再加上他这一年多来,名利心早就淡了,倒是很快释然,拿了小淘孝敬他的一罐子茶叶,乐呵呵的走了,去找梁老学究下棋去,有这茶叶,还怕他不跟自己下棋?

哪知刚走出门口,就见远远的一骑快马急驰而来,在侯府大门处来了个急停,马背上的两人,一个妇人,一个年轻女子,脸上脏兮兮的一片,看不清面目,两人显然十分疲累,这马一停,两个人都从马上滚了下来,倒是把侯老爷子吓了一跳,其中那中年妇人一手扶着那年轻女子,一手还扶着自个儿的腰,哎哟哎哟的叫个不停。门房的庆叔见了,怕有什么变故,便挡在侯老爷子面前,然后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把停在人家门口。”

那妇人连忙道:“我们是马邑王家的,这位小姐是王家女公子青宁小姐。这里可是侯府”

“正是”那庆叔道,看了侯老爷一眼,侯老爷子这会儿才认出。这妇人上回跟着这王家女公子到过侯家,叫什么来着倒是忘了,同时连连挥手对庆叔道:“快,快,扶她进去。”侯老爷子说着,再看那王青宁,一身男装打扮,整个人灰头土脸的,身上还带着血迹,靠在那妇人怀里,人事不知。也不知马邑王家出了什么事?

便叫了妇人停下问话。

庆叔唤了庆嫂,让扶着王青宁进屋,季小淘正在屋里哄着小宝哥,听到响动便抱了小宝哥出来,见到王青宁的情形,又连忙让庆叔去请大夫。

柳大夫看完了诊,那王青宁身上的伤并不重,这所以昏睡,是过度疲累才导致的,小心照料就没事了。随后鹅儿便跟了柳大夫去抓药。

“三媳妇,这王家女公子就暂时留在你这边吧,长房那边人多嘴杂,她如今这样子。你这边清静些。”这时,侯老爷子进来发话了,然后背着手回了长房自己的院子里,他得跟老大好好商量一下,得劝慰好大媳妇儿,他刚才问了那妇人,原来刘武周反叛,杀了王家满门,王玉娇父母也未能幸免,所有同王家有牵连的势力全被清除出了马邑。

在季小淘看来,这王青宁到侯家。找的肯定是大嫂王玉娇,留在自己这里算个什么事啊,何况这位大小姐的脾气季小淘可是见识过的,不过,如今老爷子发话了,她自然不能驳,再看,王青宁如今昏睡中的可怜模样,不过一个十四五岁的丫头片子,那脸上还有带有一些稚气,如今却落得个家破人亡,也让人感叹世事无常,不由的起了同情之心,刘武周同学的手段很毒啊。其实对于今日之祸,在侯峰去马邑时,侯岳就曾隐晦的提及,只是人家王家根本连让你说话的机会也没,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侯老爷和侯大商量后,决定暂时瞒着王玉娇,因为王玉娇又有了身孕,若是突然知道这悲剧,怕是会出事,因此,侯老爷又叮嘱小淘,让她照顾好王青宁。

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被小花儿一语道破,那日,小远哥一件新衣不知叫谁给剪了,有人看到小花儿从小远哥屋里出来,那王玉娇自然要叫来小花儿问话,说到火起,便打了小花儿一巴掌,小花儿便瞪着眼睛恨恨的说:“你是坏人,所以你爹娘都叫你害死啦。”

这一下捅了马蜂窝,那王玉娇恨小花儿咒自个儿爹娘。便要使家法,翠儿护着自己的女儿,便将王玉娇父母之死的事实给道了出来。见王玉娇不信,便指了证:“那王家的女公子还住在三房呢,不信你去问。”

王玉娇这阵子老做恶梦,心里早有些疑神疑鬼,一听翠儿这么说,提了裙子便急火火的往三房赶,身后的使女跟都跟不上。

季小淘正在屋里教着小宝哥说话,前些天小宝哥突然唤了她一声不清不楚的妈妈,便把她喜翻了心,这会儿,拿了侯岳的画像,对着画像教小宝哥叫爸爸,鹅儿在一旁拿了红线球做的小玩意逗,叫了爸爸才给玩,不叫不给,把个小宝哥急的呀呀直叫。

这时,王玉娇冲了进来,后面的使女还在叫着:“大夫人,慢点,您可有身子着呢。”

王玉娇却不管不顾,一进屋就瞪着眼睛问小淘:“我青宁堂妹呢。”小淘看着大嫂这个样子,知道肯定是事情露底了,这时想瞒也瞒不住,便指了指别上的一间屋子:“在里面呢。”然后把小宝哥交给鹅儿,又叫了庆嫂在外间把着门:“若是瞧着情形不对,就把这门给我看紧了。”然后便跟着王玉娇进了那屋。

王青宁自醒来后,这两天不言不语,季小淘找了谈了好几次,愣是拿热脸贴冷屁股,小淘想着这王青宁逢这灾难,倒也理解,便不在自找没趣,每日里好吃好喝的供着,让那跟着她的金妈小心侍侯。

小淘一进屋,就看到王玉娇扯着王青宁的衣襟:“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我爹娘都死了吗?”

王青宁定定的看着王玉娇,再听她的问话,那脸便发起狠来,咬牙切齿的道:“死了,全都死了,刘武周那贼子,我不会放过他,我决不放过他。”

“怎么会这样?”王玉娇见王青宁这般,便知事情是真的了,突然的泄了劲,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往地上坐下去,幸好小淘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这时,那王青宁突然发了疯,又一把抓住王玉娇:“堂姐,你们家不是有钱有粮吗,你们家不是占了柳城吗,马上招兵,咱们打回马邑去,抓了刘武周为爹娘报仇。”

而王玉娇似乎受了王青宁的影响,突然的大哭大叫起来:“放开我,我要回马邑,我要去见爹娘。”说着,便用劲挣脱季小淘的怀抱。

季小淘郁闷哪,眼前情形,好一个乱字了得。

人发起狂来那劲多大啊,季小淘根本扶不住王玉娇,可若这么让她冲出去,谁知会发生什么事,好在这前有所防备,便急忙冲着外间的庆嫂:“快锁了门,去把老爷和大公子找来。”

季小淘此刻是一个头两个大,两个失了控的女人在屋里大叫大哭大闹,那金妈那拦王青宁时被王青宁扫了一耳光,便恼了坐在一旁,不管不顾,季小淘呼只紧紧的护着王玉娇,这大嫂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这要在她在里出了事,她不好交待啊。

过了一会儿,外面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然后门被打开了,侯老爷子和侯峰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妇人,这几个妇人一进来,就将王玉娇和王青宁抓了个不能动荡。

季小淘才松了口气,只是这会儿,她头发乱了,衣服散了,下巴处还被王玉娇抓了一长条,样子很有些戚惨。连忙告辞回自个儿屋里整理。

小宝哥显然也被这大动静吓到了,哇哇的大哭起来,季小淘又连忙抱着哄着,今天真是其乱无比。

第六十三章 妻和妾是天敌

第六十三章 妻和妾是天敌

王玉娇让老大侯峰领了回去。却仍把王青宁留给季小淘头大。王青宁闹腾一阵子后也歇了下来,季小淘带着庆嫂进屋收拾,那屋里,一地的碎瓷片,几条凳子横倒在地上,枕头也砸在一边的屋角,看着跟卷了台风似的。

季小淘本待说王青宁几句,可看她一脸泪痕,两眼红肿,头发散乱的,又着实可怜,便摇摇头,挥手让庆嫂去打盆热水来。然后帮着王青宁梳洗一下。

可王青宁却闹上劲了,噼啪一下把一盆水打翻在地,溅了小淘一身的水,还瞪着眼睛恨恨的道:“我不要你可怜,我们王家遭难了,你这心里还不乐得在看笑话啊,猫哭耗子假慈悲。”

季小淘气的有些无语,这姑娘属狗的呀,便也寒了一张脸道:“我不是猫。你也不耗子,你们王家遭难了,我有什么好处,值得看笑话?”

“哼,你自个心里有数,你们侯家就是白眼狼,想当初,你们马邑侯家天天上我家门,总挖着心思,想从我爹爹手里得个好处,如今呢,倒是全躲到大兴(长安)去了,王家遭难没一个伸手的,你们这边,王家才倒几天哪,侯大妾就娶上了…哼哼。”王青宁越说越恨,那瞪着眼的样子跟要吃人似的。

季小淘发现自个儿简直是在给自个儿找不自在,这时候跟王青宁分辩个什么劲儿,以王青宁目前的状态,那根本就说不出个理来。干脆就给王青宁来个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带着庆嫂将房子收拾好后就出去了,这姑娘就让她随身的金妈来侍候她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小淘又去王青宁屋里看看,还好,这姑娘今天明显比过去几天冷静了些,一个人坐在桌上。抱着膝盖,默默流泪,季小淘扫了一圈,没看到金妈,按说这时候,金妈应该在她身边侍候啊,出来后,又问了庆嫂和鹅儿,都说一早起来就没看到金妈,问了门房的庆叔,庆叔连忙道:“我这会儿正要跟三夫人提呢,昨天夜里,那金妈说王家小姐不舒服,让我开了门去抓药的,可一夜过去了,直到现在也没看见人回来,别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哎呀,她别不是跑了,我得查查,她跑就跑了,可别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顺走了。”庆嫂说着。就慌慌忙忙的去清点物品去了。

小淘一开始还有些觉得庆嫂太过小人心,这人家逃难来投的,哪有顺了主家东西逃跑的事,柳城虽说冶安还算好,但半夜里遇上事情也是有的,因此小淘倒是有些担心金妈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可事实证明庆嫂是对的,一通物品清点下来,家里一对耳瓶,一对银烛台,还有晾着的几件新衣服都没了,把个小淘郁闷,觉得这事儿跟吃了只苍蝇一样难受,对那王青宁也不好说,怕她再受打击,因此,吩咐了庆嫂和鹅儿,王家小姐没有提及就千万别说金事,就算提到了,也只说金妈家来人将她接走了。

可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提就能隐瞒过去的。

中午,季小淘炒了几个可口的小菜,又炖了点安神的汤,这是那柳大夫提供的方子,季小淘对柳大夫几个食疗的方子很感兴趣。

进了屋,看王青宁一个人静静的坐着,神情也平静的多,不哭不闹的,少有的乖巧。

“吃饭了,这世上没有过不去坎。别在胡思乱想,养好身子才是正事。”季小淘说着,将托盘放在桌上。便转身准备出屋,以过去几天的常态,王青宁是不会理她的。

可这次,她刚转身却听王青宁低低的道:“谢谢…”倒是让季小淘一阵诧异,心里倒是有些高兴,便回了头道:“谢什么,安心吃吧,吃好了再睡一会儿。”

王青宁点点头,低头吃了两口,又问:“金妈呢,怎么今天一个上午也没见她?”

对于金妈,季小淘肚子里腹诽着,这会儿嘴上却又笑着对王青宁道:“金妈家里来人了,接她回去,走的急,也就没来得急告诉你。”

王青宁哦了一声,继续喝汤,季小淘侧面看着,却看她的眼泪跟珠子似的滴落在汤里,这情形,倒比那吵闹时看的更让人怜。便摇了摇头,拿了声帕子上前,递了过去:“过去就过去了,死者长已矣,生者且偷生哪,我想你爹娘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样。”

王青宁接过帕子,那眼泪落得更厉害了,最后她干脆伏在桌子上大哭了起来,嘴里还断断续续的道:“你别瞒着我,我知道的,金妈是偷跑的。连我放在床头的那一包首饰都让她偷走了,为什么?为什么?我待她不薄啊。”

这金妈实在可恶。

季小淘又一阵叹气,她觉得这王青宁呆在她这里的这段时间,她叹的气比过去几年加起来还多,这人心是最难懂的东西,也许你自认为觉得待她不薄,而她却觉得你薄待了她,其中标准就要看每个人心中的定的那尺度,人于人不同,那尺度也是不一样的。

轻轻的拍着王青宁的背,等她吃完,又帮她梳好了头发,镜中的女子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季小淘头疼她的脾气,却也知道,这段时间,王青宁能挺下来,颇不容易。

王青宁转过脸,对着小淘露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累了,想睡觉。”

“那睡会儿吧。”季小淘点头,扶着王青宁躺到床上,收拾了东西出屋。又细心的关好门,经过这场灾难,王青宁成熟很多了,只是这成熟得来,让人觉的残忍了些。

下午,季娘子抱着小锁过来了,还带来了上个月季家作坊的利钱。现在季家作坊发展越来越好,前段时间,季小淘又画了几个新的款式,还把后世的组合沙发弄出来了,当然,这时候弄不出弹簧,便借用了棕绷的材料,坐着也挺有弹性,如今在柳城很受欢迎,前些天。季爹还送了一组去侯老爷子那里,侯老爷子乐的很。

“娘,作坊里要周转的钱的,你不用每个月都把我的份子提出来,反正我街上的两个铺子每月也有进账,不缺钱花。”季小淘笑着抱着小锁,小锁奶声奶叫的叫了她声‘姐姐’,把她可美的,带了季娘子进屋,将小锁同小宝哥放在一起,两小家伙依依呀呀的,想到以后小宝哥要叫小锁姨,小淘便乐呵。

季娘子坐下,便问侯岳可有消息。

“前几天接到来信说是到了东都洛阳,想来现在应该到大兴了,只是这路上乱,信来的就更慢,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收到呢。”季小淘有些郁闷的道,这会儿她想把快递事业发展起来的心思都有了。

“叫我说啊,这回你就该跟你夫君一块儿去的,小宝哥你随便交给我或者是交给侯老爷玉夫人带都成哪,这男人在外的,有几个能管住自己的,说不准等他下回回家,妾和孩子都有了,跟那侯家长房似的,你这丫头,成亲那时就告诉你了,家里的男人,要时刻盯着。”季娘子噼里啪啦的说道着。

“娘,我家夫君不会的。”季小淘回道,毕竟不同夫妻制度不同时代的人,她家侯子应该有抵抗力的吧,可话又说回来了,听季娘子这么一说,她也有些没底了,这男女之情可不关制度和时代的啥事儿,再说了,就算是现代,那男人还不有个逢场作戏之说。想着,那心情就晴转多云。

正在这时,却听隔壁长房院子里传来一阵哭声,季小淘同季娘子看了一眼,两人便走到院子里,却看那庆嫂攀在梯子上,整个人躲在一颗桃树的枝叶里,一侧脸,看到季小淘和季娘子看着她,便有些悻悻的不好意思,季小淘暗笑,这庆嫂倒是八卦的很。

等庆嫂下来,季小淘便问:“怎么回事啊?”

“小花儿和小远哥落水了,那大夫人同翠儿,一个说是小远哥推了小花儿落水,一个说是小花儿推了小远哥落水,两方都夹缠不清。”

季小淘摇摇,以前看宫斗宅斗觉得好看,可这会儿身临其境的看宅斗,却觉的一点意思也没有,这长房,自翠儿母女来了后,就没几天安宁的,心下里暗暗发了狠,若是以后侯岳真带了妾回来,那就是有她没我,有我没她,这时候,季小淘大悟,这妻和妾是天敌。

到了晚上,小花儿和小远哥都醒了,原来是小花儿不小心落水,小远哥去救她,一翻兄妹友爱,却叫大人给扭曲的不成样子。

接下来几天,季小淘心思总是不定,即担心着侯岳的安全,又担心他招惹女人,把自己弄的神经兮兮的,好在,又一茬茶叶长了出来了,季小淘注意力终于转移,这回她不作绿茶了,改做红茶,搓搓揉揉的,等叶子发酵变红后,再制成红茶。最后得益的还是侯老爷子,那梁老学究天天没事都到侯老爷子这里还噌茶喝,然后闭着眼睛同侯老爷子下棋。

第六十四章 侯同学的武功县攻略

第六十四章 侯同学的武功县攻略

季小淘在家里揪心着侯岳。而侯同学这会儿却是一个头两个大,此时已是六月份,按说的话侯岳一行应该早就到大兴了,可侯岳一行在洛阳耽搁的时间太长,一时收拢家族产业需要时间,二是,那鞭炮作坊要处理还得找买主,再加上侯同学自从遇见虞世南,得了虞世南的字后,那眼界里就突然打开了一扇大窗,这家伙一门心思的收集名人字画,每收集一幅,这家伙就在想,那到了一千多年后得值多少钱哪,于是这越计算越收不住手,而虞世南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头,愣是跟侯同学结了忘年交,带着侯同学把他一些亲朋故友都走遍,尤其这里面还有一个欧阳询,欧阳大大,把侯同学乐的有些找不找北。凭着他一手忽悠的本事,得了欧阳大大的尺犊文字,让后来赶到的霍飞白同学很是眼红一把。

说起霍飞白同学,这家伙很有现代驴友的风范,到处游山玩水,会友弹琴,那意识里似乎没有乱世危险的意识,而侯同学在这次出行中也弄明白了,这个乱世只要你有一定的武力值,这个武力值不仅包括你自己也包括你的属下,这种情况,一般的小毛贼奈何你不得,而至于那些个强梁们,呵呵,对于有才,有名的人还是很尊重的,这是一个纷乱的时代,而这个纷乱的时代却十分的重视人才,所以,只要你有点小才,有点小名,再加上没有利益冲突下,那么所到之处,还是能得到一定的欢迎的,这也就是霍飞白同学混的有滋有味的原因。

而因为飞白同学的加入,直接导致,侯同学的字画开始以箱计。这家伙连青楼名ji的字画放不过,于是飞白同学很有理由的认为,侯三公子得了字画癖。

再加上后来,二嫂方柳儿生病又耽搁了一段时间,于是,等这一行人,慢悠悠的去大兴时,却被阻在的离大兴城不远的武功县,说起来,本来从洛阳到大兴,不用经过武功县的,可领路的人起了私心,他家是武功县的,便想着绕一点点路回家看看,再去大兴那也不耽搁多少时间,可这一绕就绕出问题了。

前不久李渊在太原起兵了,一路直往大兴奔来,此时,大兴的当家人是杨广的孙子,才十三岁的代王杨侑,这根本就看不在李渊的眼里。不过驻守大兴的左翊卫将军阴世师却是个能将,也是个能下狠手的,李渊太原起兵的消息一传来,他就开始在城里清除李渊党,还刨了李家的祖坟。不过,李世民的姐姐平阳公主见机快,早一步从长安避居雩县,散尽家财,招兵买马,攻下了雩县城,聚集了一支七万人的队伍,因为平阳公主又有人称“三娘子”,所以这支军队被称‘娘子军’,开始跟隋军死掐,也分了隋军的力量。

大兴城就进入了戒严状态,其它周围各县,各有心思,也全面进入了戒严状态,于是种种原因造成了目前侯岳一行人的困局,他们被困在武功县外的苏庄,进,进不得,退,退不得。

而侯海从来不是省油的灯,侯岳一直认为,自家这位二哥肯定是属于基因变异的产物,因为不管是侯老爷子,侯夫人,大哥。还是自己,都是稳重求安的性子,和气生财,这是一个商人家庭的最基本体现,可这二哥侯海,好勇斗狠,却是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性子,用后世的说法,这家伙就一暴力份子。让这家伙安稳的窝在苏庄,别想,这会儿侯海又盯上了武功县。用他的话来说,即然决定要投靠李家,不拿点东西出来,怎么能得到重视,那意思是,要交投名状。

而侯同学呢,本来只是想做个摇旗呐喊,最多赞助物资的,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么危险的活儿应该是不沾为妙,可看侯海现在的决定,他又有了主意,以前。侯同学是觉得要靠侯君集的,可若能够拿下武功县,然后同平阳公主的娘子军会合,那么也许侯海今后的成就未必不如侯君集,要不要搏这一搏呢,是得好好想想。

所以,此刻,侯岳就把自己关在一间斗屋里,揪着头发,想着这拿下武功县的攻略。

武功县城墙很厚很高,易守难攻。所以,要想从外面攻入,那是自找死路的事情,最好的办法自然是里应外合了。可这武功县不比柳城,柳城那是自家的地盘,熟,而这武功县,却是人生地不熟。侯岳纠结无比。

“我说岳侄啊,你那份攻略有没有弄好啊,我看你二哥稳不住了,又带着人出去,再这么下去,我看准要闹出事来,咱们也别去攻人家了,那武功县令估计就要先带着人来攻咱们。”侯二叔皱眉毛皱脸的进来,心里也是忐忑的很哪,想他们柳城这只侯家,那从来都是安顺的很,可教这海侄闹的,先是在柳城当了大王,这会儿又想跑武功县来当大王,要按他以前的性子,那是怎么也不可能跟这两个侄子闹一块儿的,可两次洛阳的失败,让他清楚的明白,家里没有实力做什么都不成,赚的钱再多,也架不住别人伸手,所以尽管这次他心中很忐忑,但还是同意了两兄弟的谋算。

“快了…快了…”侯岳挥了挥手,安慰自家二叔,心里却在想侯二叔刚才说的话,是啊,他们现在强攻不得,城里也不熟,那么就还剩一招,叫引蛇出洞。

正想着。却见那侯二风风火火的进来:“老三,快来,抓到一队武功县的差役。

侯岳听说抓到武功县的差役,好事啊,他正愁着知已不知彼呢,正好,好好问问,跟着侯海到了那间关人的房子,地上躺了一溜子绑着的棕子,连上还有两个带着脚撩的老少,老者胡子花白了,满面皱纹,不过,那眼光却刮人的很,总让侯岳联想到武林高手,当然,他可以肯定这老人不是啥高手,要真是高手,还能奈何地上这些差役不得,而那少年,一脸黑污污的,十四五岁的样子吧,看不太准,总之年龄不大,穿着倒是挺考究,只是太脏,也扯破了不少地方,看着挺狼狈。

“这二人是谁?”侯岳不由问道。

“这两个是爷孙俩,来大兴投亲的,没想被这些差役抓了,肯定是要讹钱,一群吸血虫。”侯海把这前问的说于侯岳知道,同时又恨恨的踢了踢地上的一个差役,那差役痛的哇哇大叫:“好汉爷饶命…”

“你是队正?”侯岳突然蹲下来冲着那哇哇叫的差役道。

“我不是,他是。”那差役连忙摇头,还指着边上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道,那汉子狠狠的瞪着这差役,显然这一队的队正了。

“不是吧,我刚才问没一人回我,怎么你一问,他就说了,我还想着等会儿动动刑呢。”侯海在一旁诧异的道。

“嘿嘿,二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问话也是有学问的,谁让你不爱读书,你肯定是问他们你们谁是队正啊?这样自然没人理你了,而我刚才却是问‘你是队正?’而一般人都是不想被冤的,自然会分辩,而分辩的同时,就把真正的队正给指认出来了。”侯岳有些小得意的道,这不过后世心理学的一点皮毛。

侯海郁闷,干脆把审问这些差役的事丢给了侯岳,能者多劳呗。

侯岳当仁不让,这家伙鬼点子多,连哄带吓,又用诈,从这些人嘴里掏出不少有用的东西,其一,他知道,那爷孙俩决不似侯海之前说的那么简单,因为从这些差役的嘴里得知,就连这些差役也不知这爷孙俩是何人,只知道这两人是朝廷要的重犯,要连夜送往大兴的。

其二,武功县内也不是铁板一块,那县令同县慰是各怀心思,据说前阵子年近六十的县令纳了一房小妾却是县慰的心中人,县慰暗地里恨透了县令,正在那里暗暗使劲,要拉县令下马呢。

基于这两点,侯岳心中的武功县攻略完成了,第一,利用这爷孙俩来个引蛇出洞,即然这二人如此重要,想来那县令也不会轻易罢休,这两人正是很好的诱饵。第二,拉拢县慰,来个窝里反。

出了关人的小屋,侯岳之前纠结的心情一扫而空,同侯海一碰头,侯海一直就在等这一刻,听说可以动手了,立马带着人去布置。

武功县的县慰叫水生,据说了出生时五行缺水,所以敢了这个名字,今年三十多岁,老婆在前几年病死了,这两年,一直同翠红楼的香姬打的火热,只是没想到这香姬最后居然嫁给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做小妾,他这一口气憋的,差点没噎死自己。

所以,当渠少托了人找到他,要对付县令的时候,那可以说是一拍即合,反正这年月,杀官立码头的那早就是司空见惯了的事情,不当一回事。

随后事情就一步步的按着侯岳即定的目标发展,先是那被抓的衙役有人逃回县里,报了县令大人,那县令正头大呢,被抓的那个少年叫李智云,是李渊的第五子,那阴将军正等都会拿李智云的人头誓师呢,却在他手里把人给丢了,这不要人命吗,这回见这个差役逃了回来,知道人在苏庄,没几个人把守,便立马亲自带队去抓人。

而他才出城不久,武功县就被那渠少和县慰水生控制了,而县令大人,到了苏庄,那也是有去无回,好在那县令也光棍的很,直接投降,保住了老命。

武功县,无惊无险的拿下。

而在那县令的嘴里,侯岳才知道,那救下的少年居然是李渊五子,这个历史上本该被处死的李智云居然被自己的二哥机缘巧合下救了下来。这会否是一种蝴蝶效应。

第六十五章 季小刀

第六十五章 季小刀

武功县,正午,天气很热。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远远的路上总觉得热气蒸腾,侯岳搬了条凳子坐在一棵大树下,恨不得跟身边那条土狗一样伸着舌头喘气,这时候,他无比怀念小淘种出的西瓜,而想到西瓜时,侯岳那心里就更掂着小淘了,这一分别已是半年多,小宝哥应该会叫人了吧。想着想着,他就有些昏昏欲睡,都是这天气热的,人没一点精神。

“侯三哥,新鲜的冰镇梅子,尝尝。”这时梁道数一手拿着一叠卷宗,一手拿着一盘梅子过来,踢开侯岳身边的那条土狗,在侯岳边上坐下,那土狗叫人踢开,很不甘愿的绕到了另一边,冲着梁道数龇了一下牙。又耷着脑袋继续午睡。

侯岳拿了一颗梅子,抛起,然后用嘴接住,一咋巴,天,真酸,侯同学吐都来不及,那鼻子嘴巴皱一块儿了,却看一边梁道数一颗接一颗的,这丫的怎么不怕酸,侯岳很好奇。又看了看梁道数翻开的卷宗,侯海占了武功县后,本想着仍让侯岳做县令的,可这回侯岳怎么也不干了,一来在柳城,为了做好县令,他额头被砖拍的疤还没好呢,前车可签哪。二来,他心里存了心思把二哥扶上马,所以,这个县令非二哥莫属,侯海别看是个粗人,可他许多事情做来却是粗中有细,再加上同行的梁道数,人家跟来大兴,不就是想闯点出息的吗,于是侯岳又撺掇着二哥弄了个县丞让他当当。别说,这小子十几天做下来,很是有模有样的,梁老学究的家学本来就是做官的学问,梁道数深得二三味。

“怎么,衙门没地方了,跑这里来办公?”侯岳优哉游哉的看了梁小子一眼。那梁小子一额头的汗,这小子也怕热的紧。

“衙门里热死了,人在里面跟蒸包子似的,哪还能静下心来看卷宗,侯三哥倒是雅人,选的地方清凉通风。”梁道数说着,顺便的还拍了侯岳一记小小的马屁,侯岳发现,这人还真不能貌像,一开始,见梁家小子,总觉得古板有余而灵活不足,可这半年下来,这家伙愣是让人刮目相看,现在倒是有梁老学究那老狐狸的一成火候了。修成小狐狸了。

“对了,这武功县周边也有不少荒田荒地,我能不能学你在柳城那样分田分地。”正在侯岳又迷迷糊糊的时候,一直低头看卷宗的梁道数抬头问。

分田分地,这丫的还真当社会主义了啊,这武功县和柳城可不一样,那柳城是人口减员太厉害,再加上地处北边,小地方,大家门阀都不屑一顾,这才能分田分地,而这武功县,就在大兴城近郊,算是块肥肉,盯着的人多了,就说那些荒田荒地,别看现在都是无主的,等战事一平,怕是一个两个都拿了地契来认领了,到那时有势力的倒是不怕,平民百姓还不成了别人手中的菜,不过有一点侯岳认为,等李唐天下一定,百姓开始休养生息,这田地还是会分一些到平民手里的,所以,这分田分地的事,不该你现在一个小县丞去做,于是便道:“这里跟柳怎么一样。我看哪,你现在什么也别做,就把荒田荒地荒山做个统计,然后收归衙门公有,等到局势一定,上报朝廷,到是朝廷自有分晓。”

梁道数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又低头看着卷宗。

而侯岳这回心思却活了,平民百姓要不得,不等于他们侯家要不得,咱也没想白要,拿钱买总成吧,以后,这长安城周边的地,那可是有钱也买不来的,想到这里,他心里就有了计较,等侯海见那平阳公主回来跟二哥商量一下。

侯海一早就带着人同李智云和那位老家人一起去见李三娘,这李三娘带着她的娘子军短短数十日,连克几城,盩厔和始平等关中要地都拿下了,而武功县就在这一线,怕是早被人家盯在眼中。

到了傍晚。侯海回来了,同行的一大帮人,当中一人身披红披风,正是威震关中的李三娘,平阳公主。

那李三娘的人很快接过了武功城的防务,任命了一个叫苏君如的中年人文人做县令,梁道数仍为县丞,其它的官吏仍沿用旧人。

至于侯海则打点了行装,带着人跟着李三娘出发,用他的话来说,武功县这里已经没仗打了。他被李三娘任命为右卫将军,准备迎李渊入关,然后一起攻打大兴城,如今侯海算是娘子军下的一员猛将了。

二嫂方柳儿尽管担忧,不过却细心的帮侯海穿好战铠,送上行途,李三娘一行,来和匆匆去的匆匆。

转眼到了九月,李渊军队攻破潼关,占了永丰仓。可以说是胜利在望了。

这段时间,侯岳也很忙,他同侯二叔在这段时间,天天走访武功县的大户,不管哪个时代,要想干点事,请人吃酒拉关系地是免不了的,叔侄俩拉齐了人马,把鞭炮作坊给建了起来,虽说鞭炮在去年已经在洛阳家喻户晓了,可现在这时代,路途不通畅,很少有商家把鞭炮弄到大兴来,因此,这东西在大兴这一带还是稀罕物,前些日子,城里一家大户娶媳妇,侯同学友情赞助,这鞭炮,烟花的,让武功县的百姓大大的开了眼界,连着几天都在谈论这东西。

随后,侯岳又把剩余的钱买了田地,再过段时间,雇了人,烧了荒,来年就可以春耕了,这天。他正从自己的田庄回来,却看到二哥侯海带着渠少等人,骑着马飞驰而入,侯海下了马,就风似的拉着侯岳进屋,连那茶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先把一张黄绢纸条拍在自个儿三弟的桌前。

侯岳拿起来一看,却是一张任命书,任命自己为学士待诏,从四品,这个品级在侯岳的认识里那可是不小了啊,他使劲的眨了眨眼睛,这,天上掉馅饼了。便抬眼看着侯老2,食指中指弹了一下那张黄绢纸,问道:“这唱的是哪出啊?”

“呵呵,不关我的事,你这官是李二公子举荐的,前几天,我跟着李三娘见了她爹李大将军,他爹一路从太原打过来,就封了一路的官,单单五品老头,一个郡就有上千个还不止,我也帮咱爹弄了一个,这东西没太大用处,就是一个名,再加上见了官不用跪了,就这点好处,咱也就图个乐呵,相信咱爹见了,肯定高兴。”侯海说着,扬了扬手上的另一张黄绢纸条。

侯岳越想越怪异,看着手上的黄绢纸条,这封官咋跟打白条似的,不过想回来,这只是李渊拉拢人心的手段,造反总是需要人心的,钱粮这东西李阀自己还缺呢,倒是这些外地散官,又不损失他什么,封封更健康啊。

只是这学士待诏是干什么的?侯岳问侯海,侯海也弄不清,只说我在帮你问问。侯岳估计着这会不会就是后来的翰林学士?只是侯岳又奇怪了,李二公子怎么会举荐他当这官呢,似乎自己跟李二公子没啥交集啊,难道是侯君集使的力。

其实侯岳不知道,那侯君集不管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但在这时,他只是一个好勇斗狠,诚府不深的少年人,而偏偏他虽然嘴上不见得怎么尊重侯岳这个三哥,可心里还是挺服他的,而他同侯岳在一起这的段时间,可以说是他人生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快乐的时光总是让人难忘,也因此,跟李二等人交往后,他便难免会常常提到侯岳这个三哥,再加上后来他投了李二军中,当了一个小将领,因为年龄小,别人难免会轻看他,这家伙骨子里也是个要强的,不但自个儿发狠练功,连带着也狠狠的操练手下,把侯岳练府兵的那一套学的十足,,甚至连那铁人三项也用上了,只不过强度略降了点,别说,效果还不错,而这些自然全落在了李二的眼里,也使得李二对这个侯三公子越来越好奇,于是这才有了举荐之说。

等侯海离开后,侯岳看看手上的任命书,再想着,鞭炮作坊也开起来了,田地也买了,如今这官也封,而且还是心想事成,一个闲官,不用象柳城那样累的象条牛,可以说,他这次的长安之行,任务圆满完成,他很顺利的混进了李氏公务员队伍里,只等长安拿下,他就可以走马上任,侯岳想着是不是趁这段时间,去把小淘和小宝哥接来,也好一家团聚。

正想着,却听屋外院子里有人在叫:“侯三公子在吗?”

侯岳出来一看,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有些面熟,仔细一想,认得了,好象是如今武功县父母苏大人的公子,叫什么来着不知道。

“苏小公子,你好,有事吗?”侯岳问道。

那跟着苏公子的书僮听了侯岳的称呼,却是裂嘴一笑:“三公子弄错了,我家小公子姓季,他是苏老爷的义子。”

侯岳一听脑筋里有弦动了一下,这季姓可是挺少见的,便道:“那倒是我糊涂了,跟小公子也见过几面,却未请教过小公子大名。”

那季姓小公子似乎不善言词,只微一笑道:“三公子客气,我叫小刀,三公子叫我小刀就可以。我爹让我来请三公子去吃酒呢。”

“小刀?季小刀?”侯岳突然的叫了起来,站在那里,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季姓小公子。小淘可是跟他说过,当年,季娘子一家人逃难到侯府,在途中有一个儿子失散了,这个儿子就叫季小刀。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那季小刀被侯岳一惊一咋,弄的一幅丈二模样。

侯岳这才回过神来,然后问道:“季小淘你可认识?”

那季小刀一听侯岳的话,整个人也激动了,一脸绽的通红,两手死死的掐着侯岳的胳膊:“季小淘!那是我姐,你认识?她在哪儿?”

第六十六章 阴错阳差

第六十六章 阴错阳差

侯岳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武功县这个地方,遇个季家那个失散了四年的儿子,原来当年,季家从齐郡逃难出来,正遇上一场遭遇战,在战乱中,季小刀走失了,季爹季娘子带着原来的季小淘在那里整整找了三天都没有找到,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失,最后没法子,才黯然北上,其实原来季小淘的名字并不是这个淘,而是桃。

季爹取名字很不讲究的,那原来的季小桃出生时正逢桃上市时节,家里买了几个桃子,就叫小桃,弟弟小刀出生时边上有把小刀就取名小刀,那小锁儿出生时,买了把长命锁,于是就成了小锁。

而季小刀呢,当时年仅十岁的他因为营养不良。瘦得跟豆芽菜似的,被乱军一冲,就晕倒在地,正好被齐郡逃出来的郡丞苏君如夫人救了,那苏夫人原来育有一子一女,只可惜儿子在幼年时病故,如今身边只有一个年仅六岁的女儿,季小刀,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自醒来后,知道已同父母失散,便一直乖巧懂事异常,照顾六岁的小女娃子苏巧姐,愣是不要苏夫人废一点心思,苏夫人喜欢的紧,便收了季小刀做义子,于是季小刀就跟着苏家一起回到老家鄠县,前不久那李三娘攻下鄠县,不知从哪里听到苏大人的名声,便上门请了他出山,最后来到这武功县当县令,然后巧遇了侯岳,这之中可以说是相当有机缘。

那季小刀听说侯岳是他姐夫,也觉得的巧的不行,同时却也惊喜莫名。

两人一起到了衙门,苏老爷今天很高兴,他也收到了白条。李渊正式任命他为武功县令,这比之之前李三娘子的任命稳妥多了,虽说他这个品级还比不上侯岳,可侯岳只是个闲差,没一点实权,苏大人却已是一方父母,算的上是有地盘的人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今后二人也算是一朝之臣了,那么一起喝杯小酒,联络联络感情也是必须的。

“义父大人,我找到爹娘了,侯三公子是我的姐夫。”季小刀平日话不多,同这位义父在一起的时候,更不会主动发言,可这会儿喜于言表的道。

这时侯岳也拱手施礼:“我代内子及岳父母大人拜谢苏大人苏夫人的救命之恩。”

苏老爷好奇,连忙问清情由,又让人去把苏夫人请了出来,大家施礼见过,这一兜一转,倒变成一家人。

苏夫人的身体很不好,脸色总带着潮红。说了几句话总是咳个不停,坐了一会儿后,便由苏大人的妾氏徐氏扶了进屋,这徐氏同样为苏大人育了一女,年龄同季小刀相当。

说起苏夫人的身体,苏老爷便有些黯然,那苏夫人自幼身体就不好,在长子去逝后,担心着自己的身体就为苏老爷继了一房妾——徐氏,这徐氏进门不久就怀了身子,不久后便生了女儿香莲,随后却一直没动静,过了几年苏夫人产下巧姐,可苏家一直无子,苏夫人一直介怀,想要为苏老爷另再继一房妾室,可苏老爷却是迟迟不松口,苏老爷年轻时学过道术,颇有一点乐天知命的味道,用他的话说,儿子这东西也不是想要就能得的,得看老天爷安排,现在没有,怕是时机未到,再娶妾也是枉然。

所以,他待小刀甚好,真个是当儿子看待,只不过本着严父慈母的古训,平日教导小刀。却是严厉的很,再加上小刀有些木讷的性子,爷俩倒是显的有些生疏。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接下来就着几样小菜,两人你一杯我一盏的,直喝到醉意朦胧。

最后侯岳一晃三摆的回到住处,他已经同苏老爷说好了,反正现在正是闲期,侯岳先带着小刀回柳城,一来,侯岳也算是衣锦还乡,再来自然是要让季家一家人团聚,侯岳还暗里计较,说不得,那季爹娘子也会搬来长安,季家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舍不得,可对于季小刀来说,生养之恩不能忘,患难之恩亦不能弃。

正想的昏昏欲睡,却叫拍门声惊醒,开门一看,却是二嫂方柳儿。她手里拿着一封信:“三弟,家里来信了。”

侯岳接过,拆开一看,不由的一拍额,他这里准备回家呢,结果,自家大哥却带着小淘小宝哥儿和堂姐侯云要来大兴了,原来,十一月二十日,是嫡宗老太君的八十大寿,这怎么都要来贺的。这趟少不了,更何况侯峰刚继承了柳城这一支侯氏的家主,那还得到嫡宗这边登记造册,再加上前阵子又收到侯二叔的来信,说鞭炮作坊已经开好,田地也买好了,就是缺知心人管理,侯老爷子琢磨着,老2老三估计是要呆在大兴了,三媳妇和侯云都是管事的一把好手,于是就脆,老爷子就让侯峰带大伙儿一起来大兴,而他自个儿坐阵柳城看家。

侯岳看了看发信的日期,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

那心便不由的揪了起来,从信上说,自家老爹带着一行人走的是跟他来时一样的路,可现在形式跟他来的时候不一样了,他到洛阳时,虽然洛阳局势紧张,但也还只是弦而未发之势,可这时不一样了,那李密发了疯似的攻打洛阳,而此时,身在江都的杨广,将全国能掌握的兵力全都发往洛阳,由王世充统领,正在同李密死嗑,那洛阳局势火爆的程度,想想都让人胆寒,可这时侯,信息不对衬,自家老爹肯定还没得到消息,至于小淘,她若还能记得王世充镇守洛阳那就不错了,又怎么能弄清其他。

侯岳有些抓狂,这会儿酒也醒了,抓了信撒腿丫子就跑。把一旁的二嫂方柳儿弄的一头雾水,不过,看侯岳刚才那一脸严肃的样子,方柳儿也不由的担上了心,不知家里出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