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岳骑了马,一气跑到侯海驻地,将事情跟侯海说了,让他赶快派人去接应,侯海这阵子跟在李三娘帐下,天天看的是地图,听的是战术战略分析,自然知道此时洛阳的局势,连忙叫了得力手下渠少,让他带着人一路朝洛阳的方向去迎,可侯岳此时那心跟吊了七八桶水似的下下翻飞,也等不及消息,硬是要跟渠少一块儿去,却被侯海一掌按的椅子上:“就你这三脚猫的身手,别去添乱。”最后不放心,还找了两个兵看着他。

接下来几天,洛阳那边传来的消息越来越不好,都说那洛水河上,河水被血水染的通红,逃难的人纷纷北上,却又被逃兵抢劫,能活着的可以说都是九死一生。渠少传来消息一直没碰上侯家的人,现在已经兵分两路,一路人继续留在洛阳附近寻找,另一路人马找了船沿运河北上,希望能碰到。

侯岳这日子,天天如在火上熬。

在说小淘这边。

今年夏天,小淘卖西瓜狠狠的赚了一笔。虽说去年西瓜已经种出来,但当时量并不多,再加上小淘要收集尽量多的种子,所以,除了几户关系不错的,西瓜并没有外流出去,而是讲人吃瓜收集种子,而今年,西瓜可以说在柳城大量上市,就连周边的郡县都派人到她这里来买,可以说,在西瓜还在地里的时候,就已经销售出去了。

后来,侯老爷子问她去不去大兴,这哪还有不愿意去的,季小淘喜翻了心,便乐滋滋的整理东西,又忙着这里告别,那里告别的,同季爹季娘子告别的时候,很是有些不舍,不过,季爹季娘子倒是想的开,那季娘子本来就担心女婿一个人在外把持不住,这会儿见小淘要过去,那自然是高兴的,不舍是有,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也就那么回事,所以反倒反过来安慰小淘,反弄的上淘有些不好意思。

而侯云,自那赵信事之后,便一直没有再嫁的打算,一个人带着小忠哥,这次就算侯老爷不安排,她也是要去大兴的,毕竟,二叔这一支,如今就剩父女俩再带个小外孙相依为命。

万事俱备,准备出发的当日,却又被王青宁吊上了,那王青宁住在侯家,家里的事自然瞒不过她,她也要同去大兴,投奔表姐钱可素,原来当日,侯家出事,钱家悔婚后,就把钱可素远嫁到了大兴,那钱可素背了个克夫这名,再加上刚同侯家订婚不久,侯家就出事,这事一传开,背地里说的可就不太好听了,钱父钱母虽然不舍的女儿,却也只能让她远嫁,说起钱可素这门亲事,还是侯家嫡宗那边人牵的线,倒也让钱可素逃过一难。

于是一行人中又多出了王青宁,可才刚上路,王青宁又出妖娥子,一定要让侯老大将走水路改成走陆路,要绕一点路去马邑看看,那王青宁红着眼眶,只求走前能在父母坟前嗑个头,这样的要求谁也拒绝不了。

于是另一条路线就定下了,转马邑,走太原,过汾水,去大兴。

等后来季小淘见到侯岳,才知道,这一转变路线等于救了大伙儿一命,正应了那句话,于人方便,自己方便。

第六十七章 大唐来了

第六十七章 大唐来了

十月十四日,李阀二十万大军将大兴城团团围住。大兴城内人心惶惶,却无一能做主之人,扶佐代王杨侑的刑部尚书卫大人已在一个月前病逝,杨侑年仅十三岁,又养在深宫,亦没有下诏的权利,因此不足以撑起保卫大兴的重任,唯有将军阴世师死死苦守,一身血衣,苦战城头,当然这里面阴世师对隋朝有多少忠诚且不说,因为他心里明白,他阴世师没有退路,因为在前不久,就是他带着人刨了李家祖坟,单这一条,就断了他所以的生路,所以,他的命是同这大隋同在的。

而此时侯岳就在自家二哥的军帐里,侯海怕自己征战时,侯岳偷偷跑去洛阳。便将他拉入军中,暂时充当了随军记室,一入军帐,便得守军纪,侯岳哪里也去不了,便发了疯似的蒙头处理着手上的事,一只鹅毛笔,总是刷刷的写个不停,不但自己的工作全包下了,连带着一些侍卫除武力以外的工作也揽下了,这厮是在用工作来麻痹自己,不让自己想起小淘,因为只要一想起小淘目前可能面临的情况,他便有要发疯的冲动。

到了军中,信息多了,知道的也就越多,而知道的越多,那心里就更害怕,洛阳一线如今尸横遍野。

“我说三弟,你能不能歇歇。”侯海揉着眉头,打仗没让他头疼,这个三弟在军帐中团团转的样子却让他头疼无比,说实在,侯海也担心,可他一直过着刀头添血的生活,便没有侯岳心中的那种焦虑,一场死亡。也许他喝一顿,大醉一场,醒来就能忘记,不是他冷血,而是这个时代的人都已经习惯了死亡。

“二哥,我这不是忙嘛。”侯岳有些自嘲的道。

见侯岳说完又继续忙乱的身影,侯海没辙了,只得叹口气,随他去。

“报…”就在这时,一个传信兵进来。

“说…”侯海直接一挥手道。

“潼关侯君集将军来信。”那传信兵说着,就将信递上。

侯海接了信拆开一看,扫了一眼就丢给了一边的侯岳,一脸舒畅的大笑:“好了,好了,你也可以消停,这都什么事?信上说的好好的,怎么改道了,这不是玩人吗,不过,这回改的好。”

原来,柳城侯家的一行人在潼关被李阀的军队拦下来。幸好遇上守关的侯君集,于是侯君集就派了手下相送,知道侯岳急,又让人快马给侯岳送信。

也幸好遇上侯君集,要不然,侯家这一行人就要被困潼关,只等一切尘埃落定才能放行,那样又不知要耽搁多少时候。

傍晚,侯家一行人到了大兴城外,远远的侯岳已经等着了。

季小淘抱着小宝哥下了马车,第一眼就看到马车边的侯岳,这厮除了眼睛看着有些熬夜似的血红,那一身可是光鲜的很,还不知从哪弄了个随身鱼袋吊在腰间,一身圆领窄袖的袍衫,戴着个纱帽,穿着皮靴,倒是很有一翻翩翩文士的风采,小淘不由心想着,这丫的过的挺滋润的嘛,只是那眼光,炽热的烤人,看着季小淘,定定的,一句话也不说。

小淘心里高兴,脸上却是一幅没好气的样子。

“干什么这么看人?”小淘有些恶搞的做出我怕怕的样子,然后又耸了耸怀里的小宝哥:“小宝儿,快叫爸爸。”小淘一路上就想着,怕是小宝儿的一声爸爸能让侯岳得意忘形。只是这会儿看着侯岳的情形却不免有些嘀咕。侯子咋跟中了魔障似的呢。

小宝哥一路来叫摇摇晃晃的马车弄的昏昏欲睡,下了马车,还有些睡眼惺忪的样子,只是这老被人盯着他也不自在啊,便揉了揉眼睛看着侯岳,一幅很好奇的样子,这家伙也不怕生,拿着他的小巴掌就拍上了侯岳的脸,很是随意的跟着小淘的声音叫道:“爸爸…”

侯岳这才惊醒,看着一边正偷笑的二哥,便猛的一拉小淘的胳膊,直拖着进了军帐,然后用劲的将这母子娘抱在怀里,这一刻,他的心才算真正安定下来,只是那抱着季小淘的胳膊,也许是因为太过用力,也许是因为后怕,有些微微的颤抖。

然后说着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小淘才知道,王青宁的提议让他们避开了一场大祸,这回王家女公子当记首功。

看着侯岳这会儿的情形,季小淘能想象得到侯岳的担心。那心里即感动又酸楚,便伸了一只手拍着侯岳的背,男人也有害怕的。

晚上,侯家一行人聚在一起吃饭喝酒,那侯海两杯下肚,便打趣道:“弟妹啊,你们这回可把三弟吓坏了,你别瞧他现在风度翩翩的,在接到君集小公子的信之前,这家伙就跟一个疯子差不多。”

侯岳在一边嘿嘿直笑。又偷偷的伸了一只手到桌子下面,紧紧的握着小淘的手。两夫妻相视而笑,有些东西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

“小宝哥,来,爹喂你喝口酒。”侯岳抱过一边鹅儿手上的小宝哥,将酒盅凑到小宝哥的嘴边,小宝哥啥也不懂,凑到嘴边的,自然要喝,用力的吸了一口,哪想到酒会是这个味儿,被呛的哇哇大哭起来。

小淘嗔怪的轻打着侯岳的手,把小宝哥抱了过来:“做爹的没个爹样。”

小宝哥这回也不哭了,趴在小淘的肩头,背对着侯岳,任侯岳怎么哄也不回头。小家伙,长脾气了。

一顿饭吃饭,各人回住处休息。

小帐里,侯岳喝着小淘带来的茶,满足的叹息,看着外间正帮小宝哥洗澡的小淘,心里也知道自个儿怕不是那成大事的料,老婆,孩子热炕头,这人生就足够了,虽然那心里不免有些觉的浪费了穿越这一回,但又想回来,想他后世的追求,也不过是一栋三室二厅的商品房,装修出家的味道,然后每日里朝九晚五,双休日的时候带着老婆孩子回家同老爸老妈聚聚,跟老爸侃侃大山,偶有空闲上上网,灌灌水,再几个个朋友聚聚,然后操心着孩子的学习,事业。家庭,这一辈子就这么到老。

可就这么普通的追求都不容易实现的,就比如结婚时买的房子,若没有穿越这一回,他未来的十几年都要背着房贷过日子,再对比现在自己的房产和田地,侯同学不由感叹,还是古代好混哪。

晚上,两夫妻又不免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做着活动。

许是积货太多,侯同学战力十足,直到最后两人筋疲力尽才罢休。

“对了,我找到小刀了,你的弟弟季小刀。”两夫妻虽然筋疲力尽,但因为久别重逢,因此没有丝毫睡意,侯岳想着小刀的事情,便对小淘道。

“小刀?你真的遇上啦,可连我都不认得,你怎么认得,不会错吧?”季小淘惊奇的道,却也一肚子的疑问。

那季娘子因为小刀的走失一直耿耿于怀,这回生的小锁又是个女娃子,在这个时代,子孙的传承可以说是一件头等大事。

现在季家因为家俱作坊,也发达了,那打季家主意的也就多了,已经有好几个人找季娘子谈过,要给季爹做妾,都一一让季娘子挡了回去,但无疑季娘子心里有块心病在。这回要是真找到小刀,那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应该不会错,小刀失踪的时候已经十岁了,家里的事情还记得清楚,我问起你的时候,他就一口说你是他姐,其他的事情也一一对上,应该不错的。”侯岳道。不过,他心里经小淘这么一说,倒是有些疑惑,他当日认小刀似乎认的太快,只听他说小淘是他姐就认了,连季爹季娘子的事情都没有细问,不会弄错把,可话又说回来,这世上也难有这么巧的事吧,弟弟都叫小刀,姐姐都叫小淘,还都是四年前在齐郡走散,那可能性微乎其微,想到这里,侯岳又放心了。

想着,等战事一结束,就带着小淘同小刀相见。

那小刀本来说好同侯岳一起去柳县的,结果季小淘一行先来大兴了,而小刀也因为苏夫人生病,护送苏夫人回了鄠县老宅。

这一夜两人说了很久的话才睡着,第二天一早醒来,天已大亮。

侯岳让人把侯府的一行人送回武功县的侯二叔那里,侯二叔决定在武功县落户了,买了一栋二进的宅子,而侯岳当日兴起,将手上的钱大多都买了田地,余下的也就不多了,便想着暂时租间屋子住住,等小淘来了再解决。

而侯岳租的屋子离武功县县衙不远,正好有一条长长的弄堂,夏天很是凉快,冬天却有些阴冷,小淘带着鹅儿也就暂时住在这里,王青宁也暂时在这里落脚,只等联系上大兴城内的钱可素。

侯云回了侯二叔那里,又找了人牙子买了个使女专门照顾小忠哥,然后侯云便一头钻进了鞭炮作坊里,在来的一路上,小淘同她说了许多现代企业的管理经验,侯云听的兴奋不已,直想着马上实施到位。

老大侯峰也暂住在侯二叔家,只是眼看着老太君的寿辰就要到了,这大兴城却被围个铁桶似的,苍蝇也飞不进,只得干着急。

而侯岳因为暂时充当了随军记室,这攻打大兴一战没有结束,他便不能离开军中,不过小淘安全到来,他的心也就放下了,便一门心思的当起了军事发烧友,将李阀攻打大兴的点点滴滴都记录了下来。

同时还很狗腿的跟在自家二哥后面出谋划策,这家伙想的法子阴损的很,什么离间啦,美人计啦,甚至连宇文化及杀了隋炀帝的事情都用上了,当然主要是诈,听得侯老2一愣一愣的,打仗就打仗,哪有这么多明堂,倒是听在李三娘的耳里,那李三娘探究的看了看侯岳,然后一脸若有所思的走了,弄的侯岳心一阵惴惴然,不知是不是犯的公主的大忌。

十月二十七日,李渊对大兴城发起了总攻,这一场攻城战相当艰苦,城头下尸横遍地,经过十三日的攻坚战,十一月九日,大兴城终于终破了。

当侯岳看到李建成的部下雷永吉第一个站上城头的时候,那心突然的有些激越起来,大唐,大唐终于来了。

第六十八章 在家学士

第六十八章 在家学士

武功县,早晨。

季小淘同侯岳清点着家里的布帛。呵呵,这可不光是布帛,这是钱哪,自隋大乱以来,隋朝的轻钱已完全失去的信用,百姓日常的交易往往以物易物或以布帛代替钱币,当然大笔的交易就以金银替代。

季小淘在柳城的时候就把买西瓜的所得全换成了金饼,可这才到武功县没几天,就觉的钱不够花了。

“难怪以前网上流行一句话说:金钱就象卫生纸,看着挺多,用着用着就没有了,你瞧瞧,除去我一路来的开销,老太君的寿礼,虽说大哥那里,家里的礼物都已经备齐,可我们也得准备一份吧,还不能太轻,嫡宗各院的孩子们,咱们还得准备见面礼吧,再加上侯小公子也来凑热闹。要成亲了,他这份礼,你这个做三哥的轻不了吧…”季小淘搬着指头,一样一样的数着,这古代送礼决不是钱的是就能打发的,红包少不掉,还有配套的各色礼品,想着就让人头疼。

一通数下来,季小淘发现,她剩下的钱绝对不够在大兴城里买房产的,大兴怎么说也是京师之地,那地价,房价可比柳城高多了。

侯岳看着季小淘最后的统计数字,也郁闷了,有些后悔之前买田地太过大手大脚。

“要不,咱们把侯夫人留下的首饰当掉一点。”侯岳搓着手道,天气冷了,这租来的屋子又太过阴凉,当时他租的时候是夏天,觉得凉快,便没想太多,可到了冬天,就不是味道了,再说了太过阴凉的房子对小宝哥的身体也不好,要是想换的话,又得花钱,所谓搬家搬家。越搬越穷,他们从柳城来到这里,到象是突然的从小康生活退回了解放前。

小淘看了看侯岳,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侯夫人当初生病成那样,都不舍得拿出来用,咱们现在能忍心用吗。”

侯岳叹了口气,也是,侯夫人留给他的那一盒子东西,太重了,重要任何东西都无法衡量它的价值。

“对了,你不是弄了个学士待诏吗?有没有俸禄啊?”季小淘问道,按说这李渊也打进长安城几天了,怎么自家夫君还这么悠闲悠闲的窝在家里啊,除了前几天去谢了一次恩外,就没听侯岳说起这事了。

侯岳一听小淘说起这事,那脸上就有些悻悻,上次去谢恩的时候,他倒是弄清了这学士待诏是干什么的了,就是后来的翰林学士,只不过这个时候的学士可没后来的牛。人家后来的翰林学士有内相之称,而这个时候,不过是以文学技艺侍侯皇上的艺人,当然了,还兼起草诏旨文书的活儿,可这活儿,没有职钱,也就是没有基本工资,只有在起草诏旨文书时能得点润笔费,也算是业务提成吧,这还不算,李渊一路来大肆分官,跟散官童子似的,如今京里稍有点才名的,都有什么某某学士,或学士某某的称号,这些人在谢恩后,都由吏部做了登记造册,可李渊哪有那么多官位让大家坐,再加上本来就在朝廷任职的,人家即然投了李家,那李渊也不好马上将别人拉下马,也因此,侯岳这个学士待诏就一在家学士,除了品级,啥实际好处都没有,好在还有几倾职分田。

想到职分田,侯岳突然的一拍额:“我有分到职分田的,还得到京师户曹那里去登记。”侯岳那日叫现实给打击的不行。倒是把这事给忘了。所谓职分田就是朝廷分给官员的田地,根据品级来,相当于俸禄的一部份。一旦罢官或置仕就要退还的。

于是,当下里,侯岳坐不住了,从县衙的马栏里挡出自己寄放的马,就朝大兴赶去,那职分田虽说不多,但在京郊,较之武功县这边可就方便多了,自己想种点什么摆弄起来也方便。

侯岳走后,季小淘继续将已经备好的礼物登记,又将要买的礼物列了个单子,然后一一采买。做好这些,季小淘又让鹅儿抱了小宝哥,锁了门,跟她一起去二叔那里。

到了侯二叔家,侯二叔去作坊了,侯云不知为哪般,正打了小忠哥的屁股,把小忠哥打的哇哇直哭,一边的仆妇看着侯云的凶样,也不敢劝。不敢拦。

“云堂姐,你这是干什么,小忠哥才多大一点啊,什么事值得你这般生气。”小淘连忙上去抱了小忠哥过来,小忠哥就趴在小淘怀里,哭声渐小了,那肩膀一抽一抽的。看小忠哥一脸小花猫的样子,小淘便摆手让那妈子带着小忠哥下去,然后转脸看着侯云。

侯云怔怔的坐在那里,眼眶红红的。小淘问什么事,侯云也不说。小淘知道,这云堂姐性子最强,是那打落牙齿也要和血吞下去,然后以笑示人的人。

果然,一会儿,侯云就回复过来,笑着招呼小淘坐,又抱了小宝哥过去,拿出家里的点心逗着,嘴里道:“你这两天怎么没到作坊去看看啊?那王麻子又研制出了一个新花样,那焰火绽开了跟花朵绽开似的,顶好看。”顿了一下又问:“听说岳弟做官了,你们什么时候搬京里去?”

王麻子是个人才。

因为上回侯岳在信中提到过,季小淘这回来之前,特意去找了那研发药发傀儡的王麻子,那王麻子,孤身一人,也没什么好牵挂的,再说要来京师,侯岳给的工钱也不少,而且这东家待人诚信,让人能放了心的跟随,因此,没有什么犹豫就跟着一起来了,他一到武功城,侯岳就安排他当了作坊的大师傅。

听了侯云后面的问话,季小淘便回道:“那什么官,就一个名头,我爹不也得了一个五品老头的称号吗,没啥大用的,平日生活用度还不得自己张罗。”

“你呀,别不知足,多少有钱的商人就为了个这名头,砸锅卖铁的钻营,却仍一无所得,岳弟有这一名头,那就算正式迈进了士族之列。别的不说,单嫡宗那边就不敢小瞧你们了。”侯云咋着嘴道。

季小淘想想也是,因为来自后世,他们夫妻眼里似乎没有什么等级的分别,但不可否认,在这个时代,等级还是很森严。侯岳现在有这身份,那在做其它的事就要少去很多麻烦,而一般的人也不敢轻易打主意。

听到侯云说起嫡宗,季小淘便问:“马上老太君的八十大寿了,你们什么时候动身,要不要我们一起?”

听了小淘的话,侯云脸色不太好看:“礼我爹已经早一步让你家大哥一块儿送去了,大寿的当日我爹会过去,我就不去了,他们眼里可没有我们这些庶出的,那一大家子,各地的亲戚,现在侯家小公子又攀上了李家,如今正是如日中天呢,那眼睛都是往高了看,我没必要去看人冷脸。”

季小淘点点头,便没在说什么,嫡宗向来不太理会庶出的几家,侯云结婚当日,嫡宗那边就派了个管事送完礼就完了,而侯岳同小淘结婚的时候,嫡宗那边干脆连管事的都没人来,直到后来侯君集的事发,两边才算亲密些,但实际的,也是利用大过亲情,这回若不是因为侯君集的原因,他们二房也没必要去凑热闹,有大哥去就足以代表了,毕竟侯峰如今是柳城这支的家主。

晚上,侯岳赶回家里,已近子时,就直接将马系在院子里的槐树上,进了屋,脸上有些兴奋,季小淘披了衣服亲自下厨,煮了一碗姜汤让他喝下,这十一月的天,已经很有些冷了,又是个大晚上,不去去寒意,怕生病,这年月,生病是个大问题。

正准备又去炒几个小菜,那侯岳连忙阻止:“不用弄了,等下吃两块点心就行,下午的时候,跟霍飞白他们几个喝酒了,又吃了许多大荤的,肚子里油的很,现在不想吃东西。”

季小淘伸着脸在侯岳身上闻了闻,果然身上的酒气还未散尽,不由的拍了他一下:“酒后不驾驶,不知道啊,干嘛不在城里住上一宿,这大晚上的,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季小淘说着,便嗔怪的横了他一眼。

侯岳叫小淘的话弄乐了,揪着小淘脸上的肉轻轻的捏了一下,软呼呼,滑腻腻的,手感不错:“什么酒后不驾驶,你当老马是宝马呀,我骑在上面,根本没费心思,它一个劲的直跑回来,不但认得路还跑的贼快。”

“那当然了,它前不久不是才生了匹小马吗?它想小马了自然认得路跑的快了。”小淘回道。

“那我这匹公马也想母马想小马了,自然是披星戴月赶回来。”侯岳两眼精亮精亮的看着小淘,嘴里打着趣道。

季小淘乐了,打了侯岳一下:“死鬼,哪有这么说自己的,你是马,我可不是马。”

侯岳不说话,却突然的将小淘打横抱了起来,吓的小淘差点尖叫出声,想着小宝哥正睡着,便死命的捂了嘴巴。

侯岳将小淘放在床上,不等小淘起身,又拿身了将她压住,两人鼻息相闻:“我们明天就搬,搬到京里去。”

“怎么回事啊,找到房子了?”季小淘好奇,翻过身,反将侯岳压在身下。

侯岳伸手把玩着季小淘垂下来的头发:“我今天去登记职分田的时候,遇到了霍家的霍飞白,他也是学士待诏,这家伙在京里都呆了差不多三个月了,每日里同狐朋狗友弹琴做诗的,将京里混的烂熟,由他介绍,在他家隔壁租了间屋子,产权还是属于京兆衙门的,算是公房,我们这些学士租来,价钱便宜的很,只是小了点,没法子,京师之地也是寸土寸金哪。”

“小点怕什么,想当初,不到二十平米的屋子,咱们不也住了两年。”小淘说着,便翻身仰躺着,搬着指头计算着以后的日子,目前的困难也只是暂时的,等明年侯岳买的那些田地能收不少租子,那职分田,小淘准备自个儿种西瓜,再种些辣椒,卖卖也能回笼点钱,再加上鞭炮自己这边的分成,以及季家家俱作坊的分红,估计最多三年,就能在长安买一栋不错的家宅了。

想着未来,季小淘美美的。

第六十九章 小家

第六十九章 小家

第二天,小淘一大早起来。带着鹅儿收拾家用,好在刚来武功县没几天,除了一身随身物品倒没什么太多的东西,搬起来方便。

侯岳去找房东办退租事宜。

一切办妥又去跟二叔一家道别,侯二叔拍着侯岳的肩膀,语气里很有些感叹的道:“老哥可是有福之人哪,你们好好做事,好好做人,我们柳城这一支今后就靠你们兄弟照拂了。”侯二叔说着,那声音有些哽咽,他是想起自己那早逝的儿子了。

侯岳自然知道侯二叔想什么,便鞠躬行礼道:“二叔放心,以后,云姐和小忠哥的事,就是小侄的事,小侄不会轻慢丝毫。”

“好…好…”侯二叔使劲的拉着侯岳的手,一双满是老茧的手握的侯岳死紧,那脸上的神情不知是悲是喜。

“舅妈…”小忠哥从一边侯云的怀里挣脱下地,迈着小短腿,颠颠的跑到小淘身后,抱着小淘的一条腿。抬着脸看着小淘,样子可爱的不行。

小淘对于孩子有两种纠结的心情,就比如小宝哥吧,皮起来,小淘恨不得把他搓揉了重新塞回肚子里回炉,可是可爱起来,又恨不得含在嘴里疼着。

这回便把小忠哥抱起来,从兜里掏出几颗透糖大枣,塞在小忠哥的手上,然后狠狠的亲了那粉嘟嘟的脸一口道:“小忠哥要乖乖的听娘的话啊,以后来舅妈家里玩,舅妈带小忠哥去看耍把式的,可好玩了。”

“嗯…”小忠哥有小淘的怀里乖巧,懂事的点点头。

可这会儿,一边抱在鹅儿怀里的小宝哥不干了,哇的大哭起来:“妈妈抱…”伸着两条细胳膊,跟受了莫大委屈似的,敢情小家伙妒忌了。

于是侯岳一家人在孩子的哭声中踏上了去大兴的路。

现在的大兴,在不久后,李渊正式登基就会改名长安,意为长冶久安。

武功县离大兴并不远,也就半天时间,马车井入了大兴城。

西直巷在皇城的西面,整条街的房产都属于京兆衙门,那房子大多廉价的租给外官或者京里的胥史居住,所得银钱也纳入衙门公廨钱,然后贷以取息。等过年过节时,上至京兆尹,下到各曹下小史,或多或少都能分点,职高得大钱,职小得小钱,也算是一种潜规则。

马车进入了西直巷,小淘坐在马车里掀了车帘,巷子并不宽,也仅得马车通过,两边俱是三阶的大青石门坎,棕柒门,铜扣环,一溜子看下来,全是似乎垂花门的式样,两边房子的门坎下面,各开了两条细细的水漕,流水叮咚的,让小淘不由的想起了黟县洪村的古民居,没想这大兴的一条小巷里,亦藏着一丝江南风味。

有几家开着门的。有妇人拿了盆在水漕里取水,看到有马车经过,便抱了盆在那里张望着。

很快到了西直巷的中段,侯岳指挥着马车夫在一栋屋前停。

“是这里了?”小淘问。

侯岳点点头,先一步掀了车帘下来,然后抱过小宝哥,小淘才同鹅儿一起下来,同样是棕柒门,只是这柒似乎看起来较边上几家新些,想来应该是不久前重新刷过。

从马车上搬下东西,侯岳付了马车钱,那马车夫拿了钱,要回去时,却发现在这巷子里没法掉头,这时,边上的门开了,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来,四十多岁的中年模样,看打扮,应该是下人。

那中年人便道:“不用掉头,直接朝前面去,出了头,就是街上了,那道宽着呢。”

那马车夫听说这话,连忙道谢,上了车头,轻轻的挥了挥鞭子,直接朝前去了。

“章三,你家公子呢。怎么没看见他?”侯岳笑问道。

那中年人看到侯岳,裂开嘴笑了,露出一嘴黄牙,打开了门,走到门坎上:“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侯学士,我家公子昨天跟你们一起喝酒了,回来也不知是吹了风还是怎么么,昨晚拉了一个晚上,早上才歇下。”

“可请了大夫?”侯岳连忙问,心里估计着昨天那家酒楼的东西肯定不太干净,他昨天回去也觉的不舒服,还道是吃多了油腻,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我家公子不让请,说是吃酒吃到拉肚子,传出去叫人笑话。”那章三摇着头,有些担心的样子。

小淘在一旁听到,便开口说:“你给你家公子熬三碗米汤,再剁点蒜泥吃下,保准到晚上就好了。”对于拉肚子,小淘有经验,以前,她的肠胃不太好。老是拉肚子,老妈便用这土方冶,效果不错。

那章三正发愁,这回听了小淘的方子,便立时高兴的呵呵道:“那我马上去试试,省的公子遭罪。”章三说着,就回了屋,心想着,学士娘子的方子,应该不会差的。

侯岳却笑着对小淘道:“你倒上拿着你老方子充高人,那方子也不是都有效的。”

“就算没效。那东西也吃不坏人。”季小淘回道。

边说着,侯岳从兜里掏了钥匙开了门,前面是个小天井,过了天井,便是一进的屋子,一个厅子,两边一大两小三间厢房,后面是厨房,上面还有半高一截子阁楼,布局十分紧凑,算是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当然不带卫生间的。

整个屋子看上去比较整冶,显然之间有人来整理过,季小淘一翻分配,大的厢房自然是她和侯岳住,又在床边帮小宝哥搭了一张床,让小宝哥睡,另外两间厢房,外间做为侯岳的书房,里间让鹅儿住,至于阁楼,就用来堆东西。

之后小淘就带着鹅儿将东西整理归类,缺的物什又要赶紧去买,尤其是马桶这东西,万万不能少的,侯岳带着小宝哥玩,看到四壁皆空,就想着侯飞白屋里挂的满满的字画,一有朋友来,个个的赞赏有加,看来字画这东西不能少,于是便把最大的箱子拖出来,那里面有好多都是他在洛阳期间收集的,便也选了几副挂了出来。

小宝哥见大伙都忙顾不上他,就开始顽皮,颠着脚步。也凑到侯岳身边,侯岳刚挂起来,又被他扯了下地,侯岳又挂,小宝哥又扯,倒跟玩游戏似的,侯岳气的不行,抓了小宝哥,用劲的在他屁股上拍了几下,这家伙才安生,委委屈屈的跑到小淘身边:“爸爸打…”

小淘轻轻的揉了揉小宝哥的屁股,然后道:“爸爸为什么打呀?”一边侯岳正气呼呼的瞪着小宝哥,小宝哥有些害怕的将脸埋在小淘的怀里:“小宝儿把画弄坏了。”小宝哥老实的交待,只是口齿还不太清楚。

“那弄坏东西是不是该打呀?”小淘又问。

小宝哥看了看自己的妈妈,又看了看爸爸,没了开始告状的理直气壮,小心兮兮的嘟着嘴:“那小宝儿…不弄坏东西…不打小宝。”

小夫妻俩都叫小宝哥稚嫩的话给逗乐了。

好不容易把一切收拾停当,也晚上了,家里今天就不开伙,去外面的吃了省事,回到家里,刚点亮灯,还没坐多久,霍飞白就上门了。

一进门,却是先拱手朝小淘道谢:“多谢侯三娘子救命之恩哪。”想来腹泻已经好了。

小淘笑道:“多大点事啊,哪值得霍公子这般道谢。”说着,就带着小宝哥进了屋,鹅儿连忙给客人上茶,那霍飞白在烛光下看着鹅儿立觉清秀可人,便冲着侯岳打趣:“侯兄好艳福啊,这般可人的使女,可少见的很。”

侯岳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飞白兄别害我,鹅儿是我家娘子的使女,可不我屋里的。”

霍飞白这才想起,这位侯学士在柳城那可是有怕老婆之称的,他听侯小公子说过,那侯老夫人在世时曾给这三公子的屋里塞过人,可没多久就被那侯三娘子嫁了出去,实在是家有悍妇啊,不由的摇摇头,这般秀色看在眼里,却吃不到嘴里,还真是难为侯学士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霍飞白又约侯岳明天去参加文会。

侯岳想着明天是嫡宗老太君八十大寿的正日子,这可去不了,便推了,只得约了以后。

一宿无话。

第二天,侯岳同小淘早早起来,吃了早饭,将准备的礼品整理好,正好两挑子,又临时雇了两个汉子,挑着去嫡宗侯府,小淘抱着小宝哥。

本来小淘是打算将小宝哥放在家里,由鹅儿照顾的,可侯岳不愿意,这家伙心疼他的钱,说:“呆会儿,嫡宗那一大家子,咱们得出去多少小礼品啊,怎么着也让小宝哥收一点回来。”嫡宗孩子多,那一份见面礼是少不掉的,侯岳的怀里揣了一包子的小礼物,准备当圣诞老公公大派送。

一行人,很快到了侯府门口,侯岳递上礼单子,边上自有人将礼物接了过去,付了赏钱打发两个汉子离去。

正要进门,又碰到二哥侯海带着二嫂方柳儿过来。二哥和二嫂跟因为跟着平阳公主李三娘,已经早一步到了大兴,住处还是那李三娘亲自安排的。本来,侯海和方柳儿是邀小淘他们同住的,可侯岳和小淘都不太愿意,虽说是亲兄弟,关系也一直不错,可一来住在别人屋下,那总是不太方便的,二来,这住久了,说不准矛盾就产生了,所以还是推辞。

那方柳儿见到小淘,便走了过来,先逗弄了一会儿小宝哥,才道:“昨天你二哥派人去武功县找你们了,二叔说你们早一步来了大兴,却没留下个地址,到让我们没处去找。”

小淘回道:“我们昨天才刚安顿下,正准备过几日一一拜访,也好让二哥二嫂,没事到我们家里坐坐,喝喝小酒,只是二哥现在忙的很,怕是没那工夫,倒是以后二嫂常来坐坐,咱们说说话。”小淘是知道的,接下来就是李氏平定各地之战,那李三娘是女中豪杰,战场上少不了她的份子,侯海做为她手下的手号战将,自然没的闲。

方柳儿点点头又无奈的笑笑,眼里有着担心,战场之上,生死看天命。

第七十章 要么不来,一来来三

第七十章 要么不来,一来来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