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收拾好,两夫妻就带着孩子去见侯老爷子。

玉夫人刚帮着侯山忙完,这会儿见了三公子夫妇,自是十分热情,侯山今年因为运气还好,听选取消了,但现在留在三公子身边做个记事,亦能学一些处事的本事,就算明年科举不中,跟在自家三哥身边做个小吏,然后走流外栓,也能做官的。

所以,玉夫人心里对这三公子还是有些感激的,招呼起来自然格外的殷勤。

只是侯老爷子似乎兴致不太高,问了几句京里的事情,就有些闷闷不乐的坐在那里,玉夫人虽说气恼侯老爷子占了家花还要采野花,但好歹二十年的相处,见他这个样子,便有些担心的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三公子三媳妇带着孙儿孙女回儿,你该高兴才是,却如何这般?”

想了想,还道侯老爷是因为朝廷取消他五品老头的事情,便又劝道:“那五品老头不过是一个空头品级。除了一个名儿,又没职钱,在再说了,咱们家现在要名有名,要钱有钱,还在乎这些干什么?”玉夫人又道。

“没那事,可能是昨晚听说老三一家要到了,那心里高兴,就没睡好,我这毕竟上了岁数了,一没睡好,这精神头就不济,你们再坐坐,我回屋休息一下。”侯老爷子起身道。

侯岳便起身扶着侯老爷子进屋。等侯老爷子躺下,这才回转,又坐下来同玉夫人,聊了几句家常。

“也怪了,前几天还兴高采烈的,怎么这两天就整日里闷闷的。”玉夫人奇怪的道。

“咱爹也是个要面子的,这好好的,五品老头就取消了,那心里总是不太痛快的,想来过两天想通就好。”侯岳道。

“也是。”玉夫人点点头。又道。

“对了,三媳妇,山儿在长安这几年,可有相中的姑娘,山儿如今也十七岁,也该成家了,若是没有,我便在柳城帮他订一门亲,这成家了才能立业。”玉夫人啜着茶水问小淘道。

小淘笑道:“四弟脸皮薄,从来都不跟我这三嫂说这事的,不过。据我所知,咱四弟长的俊俏,喜欢他的姑娘可是不少,这事儿,还得问四弟自己。”

“也是,那小子,什么事都喜欢闷在肚子里。”做娘的最清楚自个儿儿子的性子。

“对了,玉夫人,我院子里一个新来的丫头,不太懂规矩,想让你帮忙教教。”小淘趁机道。她也不说丽娘的底细,只说这丽娘是侯岳的官场同僚送的,心思活络,存着别样的心思,同样做为女人,玉夫人自然知道小淘的意思,看着一边的侯岳,便笑的有些怪异,然后很爽快的道:“成,正好这几天,过年边,家里事多,你把她送到我这里来,正好也帮我做做事,这边做事边教规矩最记得牢。”

接着,几人又聊了几句,侯岳说还要去给大哥大嫂见礼,便起身告辞。

“你大哥今儿个可不在呢,他去马邑那边供奉侯氏祠堂去了。”玉夫人道。

大哥不在,大嫂的礼还是要见的,于是侯岳和小淘仍跑了一趟,只是大嫂如今手里管着家里的所有的田庄店面,生意各事,这年边了,正忙的不亦乐乎,两人也就不添乱,聊了几句就离开了。王玉娇也没多留。

出了大房院子,小淘又特意带着小绿荷来到二房的院子,二房的院子清清冷冷,小淘拉着小绿荷,一间房一间房的看着,每当这个时候,小淘都不由的在想,生命是什么,而我又是什么,人人心中都有一个‘我’字,可当我死了之后,谁是‘我’呢?

不知不觉走到那池边,那年夏天,这一池水上面飘意翠绿的荷叶,方柳儿便看着这一池荷叶为小绿荷起名的。

小绿荷不明白这些,只是跟着自家妈妈在这阴冷冷的院子里绕了一圈后出来,这里的雪真厚,她决定了,要找自家爸爸和大哥打雪仗,姐姐现在算是迷在那些不穿衣服的小人里面,算了,就不打扰她了。

回到院子里,却看到侯岳正跟平凡还有侯山一起吃着小酒,晴儿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正坐在一边看着小宝哥小丑丫和珍儿珠儿几个在做灯笼。小绿荷挣脱小淘的手,就冲到小丑丫身边,嚷着:“二姐,我也来扎灯笼。”

小丑丫她们哪敢让小绿荷玩,这小姑娘玩起来一向很疯,那细竹片弹性又好的很,万一一个不小心戳着了怎么办,珍儿便给了小绿荷一个灯笼架子,让她在一边糊红纸,红纸上的红色会褪,于是,小绿荷没玩一会儿,那一双手,一张脸就全染了红色。

小丑丫在一边打趣:“妹妹肯定偷了妈胭脂,如今可是奈不掉了,瞧绿荷都变成红荷了。”气得小绿荷拿着一双手往小丑丫脸上摸,抹得小丑丫也一脸红通通的,这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晴儿抱着孩子来给小淘见礼,小淘看着她怀里娃娃,这娃娃一岁多了,叫婉儿,长得跟平凡挺象,便笑道:“女儿象爹,那可是有福气的。”又连忙叫了紫衣去房中最这前备好的小礼物,一幅银镯子和一对小荷包,再外加一个虎头帽,让婉儿戴上,那婉儿看上去,倒是更加可爱了。

见侯岳等人在喝酒,小淘也拉晴儿坐下,侯山在长安呆了几年,也知道这嫂子平日里兴致高的时候也是要喝两小杯,于是便很狗腿的帮着三嫂嫂和自家姐姐倒酒。

晴儿急的直摇头,却哪里推得过小淘,只得喝了一小杯,那脸立马红通通起来,叫一边的平凡都看闪了眼。看到侯岳夫妇打趣的眼神,这才悻悻的摸摸鼻子。

“对了,侯大人,朝廷关于你男爵的封令已到了,关于你那一百户食邑你有什么想法?”平凡啜着酒问。

“你是一县之令,你看着安排就是了。”侯岳无所谓的道。

“那就城西石头集那处的一百户吧。”平凡显然早就准备,笑的有些怪异的道。

“都说了无所谓了,你安排吧。”侯岳端起酒来喝了一口,却突然转过脸,那酒喷了出来,这才转过,有些郁闷的道:“不是吧,你把贫民集安排给我,我还能收上税钱吗?”

每一个城市有其繁华的一面,自也有其贫困的一面,城西石头集就是柳城的贫民区,这些人大多是战乱是逃难到这里的,因为他们的户籍并不在此地,自然是没有田地的,虽说后来唐建立后,户籍重新登记,但柳城的田地早人先分了,又哪里有多余的田地分给这些后来的人,最后就将这些人全安置在石头集处,石头集同石头村相连,这里土地贫瘠,到处都是裸露在外的石头,地里的收获根本连糊口都不可能,所以,大多的时候,这里的百姓只能到大户人家去打短工,只是这样收入也很少,渐渐的,这里就成了柳县的贫民区。

平凡打的主意很明显,做为柳城的一员,虽然他已经尽量减少了这石头集人赋税,但有些还是要交的,没有朝廷的旨意,他无法免去,现在把这一百户划为侯岳的食邑,以他对侯岳的认识,知道侯岳自然不忍心向这些人收税,而且若是碰上难处,以侯家的财力,或许还会救济一二,可以说为了这一百户贫民,平凡是算计了侯同学一把。

最后,侯岳也只得认了,他如今也算是财大气粗了,就当没有这些食邑收放入吧。

第一百九十四章 开弓没有回头箭

第一百九十四章 开弓没有回头箭

贞观元年的新年。特别的冷,北方更是爆发了雪灾,东突厥内部更是爆发了几次内乱,而紧靠突厥的幽州人也有些人心惶惶,使得大过年的少了一份喜气。

侯同学这阵子天天泡在酒坛里,侯家的亲戚间,官场上的往来,这些都是少不掉的,再加上这厮人缘还不错,三两好友常聚在一起,笑谈古今事,再谈谈风月,便觉人生如此,真是说道不尽的惬意。

只是想着御史衙门里还有一摊子事,便又觉重任在肩,那心里便又沉甸甸的。

这天晚上回到家里,不免又是醉意十足,被小淘暗暗的掐了两把:“就知道到处喝酒,一点也不顾着身体。”小淘不由的埋怨,又带着紫衣去煮了醒酒汤来,让侯岳喝下。

躺在床上的时候。侯岳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小淘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侯岳抱了小淘的腰问。

小淘扭了几下身子,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侯岳的怀里,淡淡的酒气迷漫在鼻尖。

“也不知侯老爷子最近是怎么了,大过年的,心情也没有个高兴的时候,每日出去回来后,那脸沉的跟锅底似的,今儿个他回来,小绿荷正好一个雪球砸在他身上,他便横眉坚眼的教训了小绿荷一通,还夹枪带棒的说我不好好教导小绿荷,对不起二哥二嫂。”小淘是越说越气,真是好没来由,大过年的,也不知这位老爷子撞了什么邪了,玉夫人说老爷子出去,准是去花雕那里了,难不成花雕还给他上眼药了,但也不能回家找人撒气啊,这孩子跟你闹着玩的能当真吗?还说这样的话,想她对小绿荷一如已出,何曾有任何亏待。

“理他做什么,咱自个儿坦坦荡荡就成,反正在家里,咱们也呆不了多少天,你就当这是耳旁风。再若气不过,就当老爷子更年期了,可以理解嘛。”侯岳安慰着小淘道。心里也奇怪,老爷子最近是有些不对头,前两天,连他都骂了,这一向以来,侯老爷子可是以侯岳这个三儿子为荣的。

看来,明天找老大和老四好好问问。

小淘倒是小侯岳的话给逗乐了,笑闹了几句,睡下。

于是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侯同学难免睡个懒觉。

这刚刚起床,便看到庆叔领着罗志超赶来,正准备取笑他两句,说是昨儿个才在一起喝酒,怎么今天酒虫又发作了,这一大早的就来找人喝酒。只是看罗志超一脸的凝重,脸色有些苍白,便打住,让庆叔领他坐下。喝茶,吃点心。

“我怎么瞧着罗老2的脸色不太对劲啊。”小淘从里屋拿了件厚棉衣出来,给侯岳披上,这过年边,天还是那么的冷,昨夜又是一场大雪,两夫妻还说着,今儿个带孩子们去溜溜冰。

“昨天我们还在一起喝酒,应该没事吧?”侯岳道。

“那谁知道呢,对了,你前段时间不是说李艺会造反嘛,不会是这事吧?”小淘突发奇想。

侯同学愣了一下,右手手指在空中直点:“你别说,还真没准是这事儿,瞧他那脸色,我得赶紧过去。”说着,侯岳接过一边紫衣端来的银耳粥,两口就喝光,然后匆匆去了前厅。

事情还真让小淘猜对了,昨儿个晚上,泾州那边罗家一个老管家冒着风雪找到了罗志超,说是李艺已将罗志超遂出家门,同时,那管家也带了了李艺要反叛的消息。

“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吗,让你爹一切安心,只要他安心做事,不逾本份,就不会有事的。以现在的形势,反叛无异自寻死路。”侯岳皱着眉头道。

罗志超颓然的坐在那里。他因为文不成武不就的,一直以来,不为李艺所喜,所以后来,他就自己出来在柳城开了一家酒楼,罗艺入朝,改姓李时,而罗志超却因为不受家里重视,心里不痛快,那姓便一直都没有改,这些年来,他便带着娘子孩子在柳城讨生活,跟家里几乎没什么往来,直到去年,秦王上位,自家老爹以前既跟着太子,又得罪过秦王,便很是担心秦王的报复,他便向侯岳打听了朝中的事情,然后把侯三公子的建议写信告诉自家老爹。

可没成想,老爹最终还是要走上这条路。听管家说,却是那巫师闹的鬼,只是事情如今已到了这步田地。他该怎么办,一时间,他也有些六神无主了。

“这样吧,事情已经发生了,李将军将你遂出家门,也是想在最坏的情况下,保全罗家一脉,如今,趁着事情还没有传出来,你马上把酒楼的事给结了,能卖的全卖掉。然后,你带着嫂子和孩子去我御史衙门,我写封信给你,小十八也在那里,你认得的,就暂时先在那里呆着,静观其变吧。”侯岳道,这是他唯一能帮助的了。

“我现在就去泾州。”罗志超还不甘心。

“没用的,等你到了泾州,你爹早就反了,这种事情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的,你不能辜负你爹的一片苦心啊。”侯岳道。

罗志超抱着头坐在那里,好一会儿才一咬牙:“那行,我去处理事情。以后,要麻烦你了。”

“说什么呢,是兄弟就别说这话。”侯岳拍了拍罗志超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从来到这个时空,侯岳第一个朋友就是罗志超,虽说这些年来,因为隔了两地,两人的交往淡了,但有些东西只会随着时间沉淀,而不会随着时间消散。

“也不知这李艺是怎么样的,就算他得罪了李二,大不了被削了权,还是能够安乐养老的吧,如今这么一下,不但他自己丢命,连跟着他的一家老小也都要没命了。”小淘叹气道。

“你不知道,在这个时代,许多男人,是宁可没命,不可无权。”侯岳道。

“也是…”小淘点点头,这个时代,大多数时候,无权就意味着无命。

“对了。宝儿呢?”侯岳问。怎么今儿一早,没见小宝哥来请安。

“一大早,远哥儿就来叫他出去玩了,说是冬猎去。”小淘道。

在柳城这一块,冬猎是为许多富户子弟所推崇的,即趣味,又能显示自己的本事,邀上三两好友,有时,还有一些个有钱人家的女公子介入,在山野间射猎,酒楼里豪饮,抚上一曲,唱上一诗,好不快哉。

“那帮公子哥儿,哪是去打猎,根本就是玩儿,猎物都是随众侍卫打的,倒成了他们炫耀的资本。”侯岳摇着头道。

小淘笑了:“我家宝儿还只十一岁,其他的也不过十五六岁,没护卫跟着,谁家的家长能放心他们往老林子里钻啊。”

到了傍晚,侯家的一大家子人围在一起。

侯老爷子同三个儿子正喝着茶聊天,谈的大多是一些朝中局势和侯家的生意。

妇人们则围在一起,最好的消遣自然是打牌了,小淘今天手气不错,不一会儿,桌边就堆了一堆钱,还有几块小碎银。

“三弟妹,今儿个手气还真不错。”三嫂王玉娇道,近年来,她日子过的也舒坦,帮侯大管着钱银,时不时的将钱借出去,还能捞不少利银,腰包也算鼓鼓的,而内院里的几房妾室也被她压的死死的,可以说是万事顺遂。

“那是,这几年三公子连着升官,如今三房正火着呢,那手气自然好。”一边侯大的偏房红绢道。

小淘只是笑笑没说话,这时说啥都是多余。

正在这时,家里的下人来问是不是可以开饭了,于是就散了牌局。

吃饭的时候,玉夫人没见远哥儿和小宝哥,便问:“远儿和宝儿到哪里去了,怎么还不来吃饭?”

“远儿今天带了小宝哥去冬猎,打着了不少好东西,咱们今儿个吃的雪兔火锅就是远儿打的,这不,刚才,几家公子过来,嚷着让远儿请客,远儿便带了宝儿和大伙儿一起去酒楼吃饭了。”王玉娇道。

正位上的侯老爷子听了这话,本来就不太好看的脸色更沉了:“大媳妇,远儿你要好好教教,咱们家这点家业也颇不容易,他却到处充大头,耍派头,请人吃酒看戏,毫不惜钱。咱家就算有钱,也不能这么挥霍。”

“爹,多个朋友多条出路,远儿请人吃酒花点钱算什么,想当初二弟,不也是拿了家里的银钱到处结交江湖朋友…”

“好好的,你扯二弟干嘛。”王玉娇话还没说完,却被侯大打断。

王玉娇这才住了嘴,小淘夫妻在一边只管吃自己的饭,不插嘴。

正吃着,却听屋外一阵混乱,还有人在喊:“远公子,宝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叫人打了?”

屋里的人一听远哥儿和宝哥儿叫人打了,哪里还坐的得,都跑了出来,王玉娇和小淘两人更是力排众人,跑在最前头。

果然,见远哥儿和宝哥儿脸上都有些青紫,嘴角也有些擦伤。小淘连忙叫小丑丫回屋拿常用的外伤药来,又忙把两小子拉时了屋。

几人一边帮他们擦好药膏,一边又问怎么回事?可两小子却是死活也不说,把个侯大气的不行,叫管家拿了家法过来,就要抽远哥儿:“你自己混帐也就算了,还要带着弟弟去做混帐事。”侯大对于远哥教导还是比较严的,今后这个家要交给他,就容不得他胡闹。

“不关大哥的事,今儿个这事就算是我碰上了,那也是要打的。”小宝哥却是一边的挺身而出,死死的护着侯孝远,那架式,是让自家大伯要打一起打。

叫小宝哥这一说,再加上其他人的劝,这家法也没办法罚了,其实说到底,侯大也只不过做做样子,他哪真舍得打远哥儿,只不过是做给侯岳一家看看罢了。

饭局也就散了,各自带着孩子回屋,临走前,老爷子又发了一通话:“孩子的教导马虎不得,要不然,若大的家业,最终也是要被败掉的。”

对着侯老爷子,大家自然只能是他怎么说就怎么是了。

回到三房的院子里,小宝哥不待自家爸妈问起,便竹筒倒豆子,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说了。

却是同侯老爷子有关。

(最近感冒严重,头昏沉沉的,写的时候常常出现错字漏字,虽说某糖都检查过,但疏漏仍然不少,还请大家海涵。)

第一百九十五章 作茧自缚

第一百九十五章 作茧自缚

原来小宝哥他们去吃饭的时候。正好碰上了郭家的小子,郭家跟侯家是几辈的恩怨了,这会儿碰上,自然免不了要口角几句,结果郭家小子就拿侯老爷子说事,说侯老爷子老了老子,还戴绿帽子,结果弄得个人财两空,说那花雕卷了侯家的财产跟别的男人跑路了。

自家祖父包花雕的事情,那在侯府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毕竟这事在前年闹的风风雨雨的,最后侯老爷将花雕置为别宅妇,那也算是被侯家默许的。

如今这郭家小子红口白牙的说花雕跟别的男人跑了,那是在打侯老爷子的脸面。

侯孝远自然无法容忍,小宝哥也是义愤填膺,都是少年,血气方刚,于是两方就各自带着哥儿们打起架来。

小宝哥一方略胜一筹,其实也不过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郭家的小子气不过的同时,拍出几张房契和田契副本。说是花雕卖给他家的,这就成了侯老爷子人财两空的铁证。

小远哥可是跟着自家老爹做事的,当日,侯老爷子要将两间店面和田产转给花雕时,侯大也出面管过,所以,这房契和田契小远哥也是见过的,再看郭家小子拍出的,果然正是侯老爷子当初转给花雕的。那心里就不由的咯登一下。

双方散去,侯孝远便拉了小宝哥去衙门里找县父母平凡,打听这事,这事平凡还真不知道,平日里过户转让的事情并不需要他这个县令过问,只要原有的契约,再加上双方的手押,自然可以办了。

找来了管契约的人,把案卷调来一看,果然,侯老爷子原来转给花雕的房契田契早在年前就已经让花雕给卖掉,买主正是郭家,平凡又让差役去花雕的住处传人,差役扑了一个空,花雕早就溜之大吉,向隔壁的人打听,才知年前就已经走了,至于走到哪里,却是无人知晓。

而侯老爷显然是早知这事。那心里自然是窝了一肚子的火,花雕的事,侯老爷子本身就做的上不得台面,如今这样,在小辈面前,他这张老脸也丢不起啊,于是就瞒着家里的一干人等,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独自个儿闷着,那火气自然要大些。

弄清了真相,两小子这会儿蔫了,平凡也没法子,房子田地是侯老爷子自愿转给花雕的,而花雕转卖给他人,别人管不着。

这就是事情的始末,而刚才家里人问起的时候,两小子不说,实在是那时一大家子人都在场,侯老爷子瞒着大家,不就是为了他的颜面吧,这要当场拆穿了。侯老爷子一个抹不开,指不定会气成怎么样,所以,两小子死活也不说。

等各自回到自己的住处,才跟各自的爹娘说清楚。

小淘照顾着小宝哥睡下,回到屋里。

“难怪老爷子最近火气这么大,他精明了一辈子,这到老了却让雀儿啄了眼,着了别人的道。”侯岳是又好气又好笑。

最后两夫妻一商量,即然老爷子要瞒,那大家就瞒到底,做到心知肚明就行,想来老爷子经此一回,也就没有花花肠子了。

本以为就此揭过,不想第二天一早,这事却被大嫂王玉娇给说破。

这天一大早,王玉娇早早起床,想着给做点好吃的补补身子,却不想在院子的园门处看到侯大正扶着丽娘说话,丽娘长得很有些妖娆的,再加上这些日子叫玉夫人给制的没脾气,这天一大早的她边扫着园子里的地,边想着怎么才能摆脱目前的处境,回到侯大人身边,都督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这位侯大人此次出京时得了密旨的,都督让她想办法把密旨弄到手,可如今她的处境,想要弄到密旨。那是千难万难。

其实,有时候,丽娘也想着干脆一走了之,可她如今人在侯府,卖身契却在都督府,她能跑里去,都督吩咐的事情办不成,回去了还不被他打死。想来都督夫人那是绝不会手软的。正想着事,却不想侯大正好过来要给侯老爷子请安,丽娘一扫帚正好扫到一块碎雪,扬了起来,全泼到了侯大身上。吓的连忙跪下地请罪。

侯大其实早就注意到这个丽娘了,这丫头人长的漂亮,更重要的是有那股子我见犹怜的气质,便对这丽娘有些好感,此时见她跪在雪地里,便边忙将她扶了起来,又细声安慰。

而无巧不成书,这时,王玉娇也正好要去给侯老爷子请安,于是就恬巧看到了这一幕,侯大扶着丽娇轻言细语的样子实在是不能不让人往歪处想,王玉娇一时气冲脑门。便骂开了:“侯老大,你可是越来越行了,家里几房妻妾,还有通房丫头,这些你不知足,连玉夫人身边的丫头也打主意,这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小心哪一天也同老爷子一人弄得个人财两空。”

王玉娇倒并不是不为老爷子着想,只是远哥儿跟人打架打的鼻青脸肿的,她心疼万分,而侯老爷包花雕的事她亦是瞧不在眼的。如今又叫侯老大这么一刺激,便口没摭拦起来。

却不想,此刻侯老爷子正在花园里散步,说实在的,自花雕跑了之后,侯老爷子每晚想起这事,就气的难以入眠,昨晚又是一个失眠夜,侯老爷子早上便早早起来,由玉夫人陪着在园子里散散心,却不料正好让他听到王玉娇说的话。这本就是他的一个心结,如今叫这王玉娇说破,就如同一个伤疤叫人揭了似的,又痛又火辣辣的,一时气冲上脑,便觉天昏地转,就倒在玉夫人怀里人事不知了。

玉夫人不由的惊叫起来,下人便急忙的去请大夫,好一会儿,侯老爷子才醒来过。

醒过来后,却是唉声叹气,也不愿见人的,将大家伙儿都赶了出去。

侯大自然要埋怨王玉娇一通,王玉娇却说侯大存着别样的心思,小淘见这事闹的,不由便埋怨自己办事不爽快,连带着惹出这些事来,心下打定主意,反正她已经恶名在外了,遣了这丽娘回王都督那里,王都督怕也没话说,于是便跟侯岳商量着,干脆就趁着这事将丽娘打发回去算了,侯岳自然是同意。

于是小淘就让人把丽娘叫来道:“如今家里发生这样的事,虽说错不在你,但却不能留你了,你还是回到都督府吧。”

“夫人。不行的,都督让我侍伺大人的生活,我若是这么被遣回去,都督怪罪下来,是要打死奴婢的。”丽娘跪着道。

“你放心,今儿错不在你,我自会让大人写信给都督,想来都督不会怪罪的,你收拾准备一下吧,明日,我就让赵五送你回去。”小淘说着,就挥手让丽娘退下。

丽娘至此,也知事情无法挽回。

回到自己屋里,却是焦急和不甘心的来回走着,不能就这么回去,如今这个侯大人怎么说也是一个温文的男子,自己若能跟了他,这辈子也值了,若是这么回去,就算都督不打死自己,但被送人的命运是跑不掉的,到时,焉知自己会被送给什么样的人。

想到这里,丽娘握紧了拳头,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对了,还有最后一招,丽娘想着,便从枕头下面拿出一包药粉,叫一夜春,这是王管家交给她,说是都督吩咐,让她在必要的时候用,现在就是必要的时候了。

到了下午,小淘带着孩子去给侯五叔家拜年,侯申礼如今是两处安家,柳城一处,龙阳一处。而侯岳,先去陪了侯老爷子一阵,得解解侯老爷子的心结,要不然真让他闷在肚子,可是会闷出病来的,之前的大夫也说了,侯老爷子郁结在心。

跟侯老爷聊了几句,侯岳便回到三房的院里,躲在书房里,琢磨着小十八送来的信,那人牙子已经找到,也已经解救了一部份的奴隶,可是这些人却无法证明整件事于王君廓有关,他们只知道,当日先被突厥人抓住,随后就被人转给了人牙子,那人牙子显然是关健之人,可等小十八救了那些人出来时,人牙子夫妇两个都已经叫人给杀了,如今是死无对证哪。

侯岳敲着脑袋,这王君廓做事滴水不漏啊,王郡廓经营多年,将幽州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想要打通这个缺口还要慢慢来啊。暂时只能先叫小十八将那些救出来的人安置在他的食邑内。

正想着事情,却听到敲门声,打开一看,却是丽娘送茶水进来。丽娘放下茶水后,就退了出去,将门虚掩着。

侯岳仍自顾自的写着奏折。时不时的喝一口茶水提神,一直写了一个多时辰,侯岳觉得有些累了,便开门打算到院子里走走,理理思路,打开门,却看丽娘仍站在外面,便道:“丽娘,你怎么还在这里…”

丽娘却是一脸的怪异,她一直守在外面,是打算趁药效发作时,弄个生米煮变熟饭的把戏,可没想,里面一直平静的很,小心的打量着侯岳,却见侯岳神色正常,心里嘀咕难道他没喝?便道:“奴婢收拾着茶碗就离开。”说着,丽娘便进了书房,将茶壶拿了出来,却发现里在的茶水只有小半壶了,再看一边的茶杯里还有半杯茶水,显然已喝大半了,可为什么侯大人一点事也没有,丽娘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说,那药失效了。

一路上,丽娘仍在研究着手里的茶壶里的茶水,她倒底不敢亲口偿偿,正打算倒在一边的花坛里,却不料一手让人抓住,茶壶也被抢了过去,惊骇这下,转头一看,却看到一张总是阴沉的脸,正是那夜香郎…说实在的,这侯府里的下人,就这夜香郎让她看不透。总觉得阴沉的吓人。

这会儿,不等丽娘反应过来,她就被夜香郎扯到一边的屋里。

随后夜香郎一手扣着丽娘的后脑,一手举茶壶,硬是将茶水给丽娘灌下。

丽娘好不容易挣脱夜香郎的手掌,一阵猛咳,茶水却早已到了腹中,不一会儿便觉一股热气自腹中升起,到了这时,丽娘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的一切行动都在别人的掌握中,自己想挖坑给别人跳,却不想最后跳的却是自己。

事情其实很简单,小淘虽然将丽娘带了回来,但终归是不放心的,因此,便给了夜香郎一个任务,便是让夜香郎盯着丽娘,而今天一个上午,这丽娘虽然不着痕迹的在打听着小淘夫妻的行踪,但这一切都落在夜香郎的眼里,等到丽娘悄悄的将药放在茶壶里的时候,夜香郎趁着丽娘煮茶的时间,先来通知了侯岳,所以说侯岳根本就没喝那茶水,若是之前丽娘再细心些的话,便会看到那书房窗台外面有一滩水迹。

丽娘如今是作茧自缚。

小淘回到家里,听侯岳说了这事,不由的直咬牙,还好她之前有安排,要是真让这丽娘得呈,那她找谁哭去,看着侯岳一边看好戏似的神色,小淘斜睨了眼看着他:“我怎么觉得你似乎一幅挺可惜的感觉啊。”

“没,你看错了。”侯岳耸耸肩,还是继续写奏折去。

小淘着恼似的皱皱眉头,明天也别写信了,直接让赵五把丽娘送回去,他们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呗。

然而第二天,丽娘还是留了下来,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那壶加了料的茶水,夜香郎灌了丽娘茶水后,本想离开不理她的,却不想那一夜春的药效着实的迅猛,那夜香郎还没离开,就被丽娘从后面抱的死紧。

那夜香郎以前是因为收夜香的原因没人愿意嫁他,后来受了陷害,所受这苦,常人难以忍受,性情大变,觉得世间再无一个好人,等到被侯岳救了回来,那便死心坦地的认准了侯岳一家,但他阴沉的性格已经形成,一般女子不太敢接近,于是到如今,差不多三十岁了仍打着光棍,每月的月钱大多都花在了窑子里,如今叫丽娘紧紧抱住,又觉背上两团肉在那里挤压,哪里忍得住火,便扒了丽娘的裤子,两人了起来。

一夜之后,夜香郎就拿了丽娘当自己娘子了,便求了小淘将丽娘留下来。

此后跟着夜香郎,丽娘是老大不愿意的,可如今形式也由不得她了,再被夜香郎一瞪,那腿便发软,只得半推半就,就这么着吧,随后又交待了王君廓命她做的一切,只是她的地位太低,对于王君廓做的事知之甚少。

第一百九十六章 马贼猖狂

第一百九十六章 马贼猖狂

转眼就是正月十五。看完了花灯,第二天侯岳又带着一家人回到蓟县任上,小宝哥留在柳城的侯家学堂读书,每日晨昏便侍侯在侯老爷子膝前。

自花雕之事后,侯老父子消沉了好一阵子,渐渐的等想开了,便每日教导着小宝哥一些经商的学问,侯老爷子便拿侯岳的食邑做实例,给小宝哥出了个题,让小宝哥想办法解决那些人的生活问题——怎样才能让这些人发家致富,吃的饱穿的暖。

这对侯孝宝同学来说,绝对是一个大课题。

转眼便是春满花开,李艺叛乱的事情在年初就结束,战争带来的总流血和死亡,原来的罗氏一门仅罗志超得到保全,李二以罗家过去的功绩,给罗家留下了一支,接到特赦后,罗志超便带着长子,去给家人收尸去了。

两夫妻唏嘘之余,那背上也直起寒意。想着多年以后,那侯君集造反,同处于侯家的自己会落得个怎么样的处境。

“不管了,真到那一天,我就来个大义灭亲,怎么着也要保全咱们一家人。”侯岳发了狠道,虽说这个时代揭发同族是很让人不耻的行为,但如果真到了那步田地,也顾不得了。

于是,这一晚上,两夫妻都没有睡好,更觉这北地的春风也带着刺骨的寒意。

第二天一早,梁道数就匆匆来访,原来,前些日子,收到消息,河背道新上任的按察使到任,各州长官都要去拜会。而幽州,去年冬天,雪灾成患,尤其是北边的几个县,为了使百姓能够安心的忙活着新一季的农事,梁道数还打算弄些钱粮救济,饿着肚子可干不好活不是。

梁道数这回要去好几天,便让侯岳帮忙照看一下幽州的行政,招待一下各县来要钱粮的县令,这些县令消息也灵通的很。这道上分到各州的钱粮都没数,这各县的县令已经各自摆开了龙门阵,这要钱要粮的事跑的比谁都快。

“侯兄,我听说你跟郭松郭在人过去有些交情?”随后那梁道数又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