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松?郭石头,过去是有些交情,只是这些年来少有交往,这交情就渐渐的的淡了,怎么这回他也要过来?”侯岳问

“他如今就是新上任的河北道按察使。”梁道数道。

“行啊,这位老兄升官升的贼快。”侯岳惊奇的道,他一直以为自己升官挺快的,没想这位郭石头升的可比他快多了。

“我听说,郭大人这回从朝中下来,手里握着朝廷赈灾的钱粮。”梁道数又道。

“怎么,想从新上任的按察使手上多弄点,可去年河北道的旱灾也很严重,这开春在即,百废待新哪,哪个州都要钱粮,那郭石头又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咱们幽州能分到多少,真不好说。”侯岳道。

“所以才找你帮忙说说话呗。咱们实情要摆,但人情也要讲,那郭大人也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还真能一点情面都不讲?我们只要能多弄一分,那就能多解一分百姓的急,这是为民请命的事儿,侯兄可不能推辞。”梁道数道。

“得,你别又拿大帽子压我,这样的事儿,我自然义不容辞,管它有没有用,咱们尽力就行。”侯岳道。

于是侯岳又去书房写了信,出来交给梁道数,梁道数就匆匆起程了。

于是接下来几天,侯岳便上午在御史衙门坐堂,下午又跑去刺史衙门坐阵,手下的政事都由马周等人处理的妥妥帖帖,今年,马周又介绍了两个人到侯岳手下,张文和曹之秀,正是当日小淘在易水驿遇到的那两个文士,侯岳如今手下人济济。政事上干脆就做起了甩手掌柜,带着侯老四侯山便一心扑在查王君廓的事上。

这天,两兄弟正在街上走,侯岳听说城北的小天王很是猖狂,这小天王就是王君廓的假子,便说要去会会,当然顺便的捎个胡姬饼给小淘吃,那点疼老婆的心思叫侯老四瞧的明白。于是两兄弟便转道城北,只是在刚路过一家首饰点的时候,那侯老四却拉着侯岳不走了。

“怎么回事?”侯岳问。

侯老四站在首饰店外,指着那店里一个背影:“花雕,是花雕。”

“是骗了咱们老爷子的花雕?”侯岳问,这花雕他是只闻其名不知其容。

这时花雕从店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首饰盒。闷着头就往前走,侯岳和侯山两兄弟就跟着,看她如今落脚在哪里。

可走着侯岳觉的不对劲了,这根本就是去都督府的嘛,果然,到了都督府门前,花雕就进去了。

两兄弟奇怪了,这花雕不是跟男人跑了吗,怎么却在都督府?

侯岳正打算找人调查,这时,马周匆匆的找来,说涿县北边的几个村被马贼给洗劫,人口钱财被抢劫一口。

“岂有此理,那军队就不就屯在永和田庄吗?那涿县北边的几个村离永和田庄并不远哪,那军队都是干嘛的。”侯岳气的直瞪眼。

那永和田庄本是侯家的田庄,后来侯老爷子将田庄让给了边防军,此后。这里就成了一个军屯。

正好在都督门口,说不得要好好问问这王都督,他守在边境的军队都是吃干饭的吗?于是这厮便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进了都督府。

再说那王君廓,自今年始,侯岳让丽娘送了几次假消息给王君廓,如今王君廓对侯岳算是放下心来,只道他真的只是因为梁道数才来幽州的,再加上侯岳一直以来似乎都不太管事,每日里只是找个吃酒,谈天,写字。那王君廓对他倒是越来越放心,原来盯在御史府的人马也撤了不少。

所以,当侯岳气冲冲的来质问为何放任马贼猖狂时,王君廓倒没太生气,只当这个侯大人书生意气。便打着哈哈道。

“侯大人,你是御史,你就只负责纠查百官的错,这军事你是不了解,马贼不过是跳梁小丑,不能因为他们而惹起边境纠纷,那就得不偿失了。”

“怎么会引起边境纠纷,那些马贼躲在突厥,突厥也应该付责任的嘛,再说了,我们也可以让军士化妆成马贼去剿了这股马贼嘛。还有,突厥人护着这群马贼,怎么他们就不怕引起边境纠纷呢,这有来要有往嘛,这才能彰显我们礼仪之邦。”侯岳一副不敢苟同的样子道,实则他却是在暗地里打量着这王君廓,据他之前的了解,这股马贼同王君廓可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胡闹,让军士扮成马贼,这真要出了问题谁担当,你不是御史吗,你给皇上写奏折,只有皇上下圣旨,我才敢这么做。”那王君廓叫侯岳说的一时没词,便有些恼羞成怒,一挥袖送客。

“写就写,侯岳同样一甩袖出去。”出了都督府,这厮却是摸着下巴在琢磨,从刚才王君廓有些过激的态度来看,说王君廓跟马贼没关系,老天都不信。

于是侯岳决定着,去永和军屯看看,其实侯岳一直在找机会去永和田庄那边。据他所知,去年永和军屯曾派过一支军队去剿马贼,结果全军覆没,只有几个人逃了回来,一支军队去剿马贼,却造成这么大的伤亡,不得不让人怀疑。

只是一直以来,侯岳都没有找到去的合适机会,他一个御史若是突然去那里,岂不引起王君廓的注意,今儿个倒是个好机会。

同时,他又命小十八和马周派人密切注意王君廓,尤其是他那几个假子的动向,如果这股马贼真同王君廓有关系的话,那么必然的,被马贼抢去的百姓说不准就要同上回一样通过王君廓的关系找人牙子卖出去。

安置好一切后,带着侯老四一行人打马,直奔涿县。

被洗劫的村是刘村和石沟村,侯岳带着马周此时就站在石淘村里,村里到处都是一片烧焦的痕迹,有的地方还在冒着烟,随处可见斑斑血迹,侯岳不知不觉的握紧了拳头,暗咬着牙,一州都督不保境安民,要你何用,退一万步,就算这王君廓跟马贼没有关系,但这都督之责他显然当不起。

到了永和军屯,王少君的接待十分热情,便在关键的时候仍然是打哈哈,质问他为何不追击马贼,得到的回答同王君廓的回答完全一致。

侯岳知道,问他肯定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他这一行,也就表面上做做样子,便故作气冲冲的离开了永和军屯,却在军屯不远的枣林里停了下来,这时,小十八带了一个人从枣林里出来,这人叫莫冲,他是军屯的副将,也就是去年带队去剿马贼的那位将领,因为兵败的事,他被王少君削了术,如今就是一光杆司令,虽名为副将,其实边王少君手上的小将都比不过。

见到侯岳,那莫冲什么也没说,直接拿出一封信交给侯岳,然后扑通的一声跪下:“大人,战士们死的冤哪。”

侯岳接过一看,是一本账本,上面一笔一笔,全是交了多少奴隶钱财,而下面的印鉴却是王少君。

“去年,我看马贼猖狂,而碍于边境关系,我们的军队又不能追击,于是我便跟王将军提仪,化成马贼去剿了这股马贼,王将军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却不料,我刚带着人过去,那股马贼早有准备,直接就将我们包了饺子,我帐下许多兄弟就死在这一战上,我也因为这事,被王将军削了权,如今虽是副将,手下却连一个兵也没有,想着都窝囊的很,昨天我看到一个人偷偷摸摸的从王将军的屋里出来,我觉得他形迹鬼祟,便抓了他,没想到从他身上得到这本册,若末将所料不差的话,这应该就是前几天洗劫刘村石沟村的成绩。我那些兄弟,死的冤那!!!”莫冲说着,两眼通红。

第一百九十七章 老天都帮忙

第一百九十七章 老天都帮忙

了解了情况,侯岳回到御史衙门。如今的形势,有王君廓在,动不了马贼,但反过来,若是动了马贼,则必然引起王君廓注意,若是王君廓来个破釜沉舟,连合了突厥人反叛,那对于幽州百姓来说,则是天大的灾难。

所以侯岳琢磨着,最好是先想办法把王君廓调开,可怎么调呢?还有,要灭这伙马贼,普通的卫队不行,得军队,而幽州一地,军队尽控制在王君廓手下,要想调动军队,就必须有王君廓的军令。

当然,也可以等王君廓调开后,再到别处去调军队。只是这样一来波折就多了。

东方已放鱼肚白,北方春末的早深,寒意甚浓,外面不知不觉又已敲过五更,侯岳又是一晚到天亮没睡,这王君廓的事调查的越深入,他的心就越寒,李瑷其实是做了一个冤大头,成了王君廓进级的踏脚石,而王君廓太贪太黑心了,这样的人掌握着一州之军政,于国于民都是祸害。

小淘熬了一碗细米粥,再加两个可口的小菜,推门进了书房,看到侯岳仍在那案上奋笔疾书,不由的心疼。便道。

“这天都快亮了,你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休息一会儿吧,这忧国忧民的事儿放放,你一个小小的御史,能忧的过来吗,明儿个给李二递个奏折就行,该怎么处置是李二的事。”小淘放下手中的东西道。

“递个奏折是简单,可证据呢,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咱们拿王君廓一点办法也没有。最多也不过拿下王少君,王君廓担一个教导不严之罪,可我们谁都知道王君廓才是这一切的罪魁,每每,我闭上眼睛,想着被马贼洗劫的村庄,想着安置在我食邑内那边被小十八救回来的奴隶,他们天天都指望着能重返家园呢,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这肩上沉沉的,就睡不着啊,说实在的,到这个时代,我一直打算混日子,从没想过要去忧国忧民,所以这阵子我也觉得特别的累,我也知道,我们只是后世两个小市民,担不起栋梁精英之责,可如今,我偏偏被放在了这个御史的位置上。不管如何,王君廓之事我即已接下,就算是再苦再难,我也要把他办到底。”说到办到底的时候,侯岳的背挺的笔直的,不知不觉,这在个时代已十多年了,两人也早已把自己当做大唐人。

小淘也知道侯岳的禀性,平日里能混则混,但一但真的事情落在身上了,那也不是个愿意轻易放弃的。便道:“那不管如何,你一夜没睡了,总要休息一下吧,这没了好身体,你怎么办事啊。”

“那倒是,我也没想到这封奏折就写了一夜,现在脑子跟跟有一百只鸭子在吵架似的,对了,你帮我把小十八叫来,我让他快马加鞭把这封信送到京里去。”侯岳说着,坐在那里揉了揉眉心。

“先吃了东西再说,趁热吃,胃舒服些。”小淘瞪了他一眼,这人就是让人不省心,看着侯岳吃完,这才收拾了东西出去,然后叫了小十八去。

侯岳交待小十八办的事后,就回屋休息了。

“妈妈,爸爸这段时间都不陪我玩了。”小绿荷早早的起来。扯着小淘的衣摆,有些不高兴的道,在曲园那里,下人的孩子,再加上周围邻里的孩子,大家都拿小绿荷当宝,这小丫头便混的有滋有味的,如今到了蓟县,小丫头只能天天由小丑丫陪着,而小丑丫性子过于沉静,她坐在那可以一天都不说一句话,小绿荷自然觉得闷的很。

“绿荷乖,爸爸忙,来妈妈陪你玩好不,来我们玩东西南北。”小淘拿出纸折的玩具道。

“我不玩东西南北,我要玩打油。”小绿荷嘟着嘴。

“好咧,就玩打油。”说着,小淘抱起小绿荷的身子,往空中撞,只是小绿荷长得胖嘟嘟的,可爱是可爱,却是沉了点,小淘就抛了几下。就再也没劲,小绿荷才刚刚起兴头呢,自然不依。

“来,小绿荷,四叔叔带你玩打油。”侯岳走过来,接过小绿荷,边陪着小绿荷玩,边对小淘道:“三嫂,三哥昨晚又一晚没睡啊?”

“是啊。”小淘望屋里,眼中满是担忧。

“别说三哥,我也睡不着。看着那烧焦的村子,实在是让人气愤,这官不好当哪,尤其是想为民做点事的官…”侯老四感叹着,心里觉得这官场也不象以前想那么威风。

接着,侯老四又神神密密的道:“三嫂,前次,我跟三哥碰上花雕了,昨天,又看她偷偷的从都督府的后院出来,私会一个男人呢,我看花雕偷偷塞给那个男人一个包裹,随后那个男人就到了赌场,赌了一天,我悄悄的打人到赌场里打听了,这男人就住在赌场后面一条小巷子里,年前来的,平日不做事,就是喜欢赌,也从不跟外人来往。”

自从发现花雕后,侯老四就把这事放在心上,这前几前,家里不因为花雕的事没个安生的,娘更是为此生了许多闷气,这侯老四就想着怎么为侯老爷了和自己娘出口气呢。

想着,侯老四知道自家三嫂有些鬼点子,便鼓动着小淘道:“这对狗男女,肯定是放鹰的,把老爷子气出病来,三嫂想个法子整整他们。”

所谓放鹰就是指利用有姿色的女子,做局骗钱,这种局多种多样,有象之前对付侯老爷子帮的做别宅妇的,也有玩仙人跳,也不知这回花雕玩的是哪一招。

小淘想着侯子如今正为王都督的事发愁,如今花雕正混在都督府,说不准有用的着的地方。便对侯老道:“先别打草惊蛇,你找两个人盯着那男的,暗中控制他,说不准以后用得着。”

“那成。”侯老四点点头。

十几天后,京城来人了,带来了圣旨,传王君廓进京。

王君廓心里一片狐疑,不知这个时候皇上为什么传见,他心里知道自己的事,自己的事若是爆发的话,那就是杀头的死罪,可不去又不行,思量再三,这去还得去,但要留下后手,作为一州都督,他所有的权力都可归结于一道兵符身上,有了这道兵符就能调动这幽州边境所有的军队,而此时,他把这道兵符交给了自己的夫人收藏,一再说好,若是自己的京里出事,就让夫人把这兵符交给王少君,以一州之军联合突厥人,到那时,朝廷必然投鼠忌器。

同时他又让王少君通知马贼转移,只要不迁涉马贼的事情,其它的事情都不足以致命,私通马贼是死罪,更何况这些马贼还同突厥人有关,所以,马贼事情是最慎重的,至于李瑷的事情,王君廓一点也不在意,就算皇上知道李瑷冤枉,却也不可能为李瑷平反,毕竟李瑷是太子建成的人,皇上早上除去之心,自己之举可以说是帮了皇上的忙。

安排好一切后,王君廓就跟着京里的来上踏上回京之路了。

“什么?你说马贼找不到了?”侯岳瞪着前眼的莫冲。

莫冲一脸的惭愧,侯大人让他盯着马贼,可没想一夜功夫,几千人的马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侯岳也不得不佩服这王君廓,果然是个枭雄,做事老道,把所有的后招都想到了。

没办法,侯岳只得将身边的人都派出去找。

“几千人的马贼,每日消耗的粮草不少,吃惯了腥的人,可是闻不得腥味儿的,昨天梁道数回来了,不是说那郭松很给面子,钱粮拨给幽州的份额最多,梁道数这些日子,正打算分发到下面的县,尤其是涿县,即受雪灾,又有马贼祸害,那钱粮肯定能得大头,不若放出风声,以此为饵,说不谁就能让他们上勾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我去找郭松,问他要一支军队过来,做个套子,就看他们钻不钻。”侯岳有些兴奋的道。

“不用为郭松要军队了,王都督的军队能用。”小淘说着,便拍了拍手,这时侯老四一脸小得意的进来。双手奉上一样东西:“三哥请看,这是什么?”

侯岳接过一看,惊喜的差点晕过去,居然是幽州都督的兵符,十分惊奇的道:“这东西你们从哪弄来的?”

“这只能说老天都在帮咱们呀。”小淘道。

原来,之前,她一直让侯山盯着那同花雕一起的男人,昨天,花雕又偷偷的跟那男人见面,同以往一样,又是一个包裹塞给那男人,此后那男人如以往一般又进了赌场。

而昨天,这男人的手气实在不好,不一会儿,带去的银量就输光了,翻着包裹里面这个牌子,觉得做的挺精细,那上面还镶了金丝,应该值两个钱,就押在了赌桌上,一边混在赌客里面的侯老四吓着了。

侯家侯君集就是将军,而小刀也掌过一块兵符,虽说品级不一样,但侯老四知道这东西是从都督府弄出来的啊,这小子也算机灵,就家里祭神要弄个牌什么的,这个适用,便让那男人转买给他,而赌场里的堵棍,谁认识这东西啊,就算是赢了这东西还要想法子去换成钱,多麻烦哪,这会见有人要买,自然便鼓动着那男人卖了拿银子赌。

谁能想到,幽州都督的兵符居然能赌场买到。

有了兵符自然就能调动幽州军,想这马贼的事情,除了王少君这个侄子,王君廓也不可能让别的将军知道。

于是侯同学得了兵符,便叫来莫冲,马周,小十八以及梁道数,众人合力,开始挖坑。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大胜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大胜

接连两天淅沥沥的小雨。御史衙门的园子里,一片苍翠,一边的菜园里,那菜叶正一滴滴的滴着水,而气温也一扫前阵子的干冷,如雾的雨幕似乎凭添了一抹江南的韵味。

小淘搬了凳子,带着小绿荷坐在门边,看着外面的雨,以及廊道顶上的燕子窝,教着上绿荷画画。而小丑丫,这阵子经由梁道数介绍,去了蓟县的县衙药堂当了实习生,中医跟西医不同,望闻问切,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在实例中去学习。

这时,侯山跟侯岳回来,两人都没打伞,一溜小跑的,雨珠子落在身上,慢慢的融成一道湿意。

一边的紫衣见了,连忙拿出干汗巾给两人擦。

“这是怎么了。下着雨,你们怎么不打伞。” 小淘笑着起身,接过汗巾就帮着侯岳擦了起来,一边的小绿荷嘻嘻笑着,偷偷的在她的画上添了爸爸和小叔叔,却把这两人画成落汤鸡一样,那额发上滴下来的雨滴都快赶菜瓜大小了。

“侯山说的,这脑袋里急的快出火,这雨淋淋正好压压火头。”侯岳笑道,又看了小绿荷的画,然后指都会那滴下的水滴道:“这是水滴吗?怎么感觉象是脑门上挂着个菜瓜。”

小绿荷捂着画纸,侧过身子,嘟着嘴道:“爸爸讨厌,我说是就是。”

“就是,绿荷姑娘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侯山在一边很狗腿的巴结小绿荷道,一边的珍儿接过侯山用好的汗巾一边卟滋的笑开了。

侯老四转头瞪了她一眼,又吩咐珍儿道:“听说今年的新茶到了,煮一壶给我们尝尝,我这心烦的很,需要宁宁神。”

“瞧四公子说的,要想宁神,那还得喝陈茶,三夫人说过的,这新茶火气重。”珍儿气恼侯老四刚才瞪她,便昂着小下巴回道,象是取笑四公子没见识。

却被一边的紫衣笑骂:“丫头片子,哪来那么多话。快跟我去,煮壶热茶,再蒸点点心,正是下午茶的时候,正好垫垫肚子。”

说着,紫衣便扯了珍儿下去,小淘招呼着大家坐下,一会儿紫衣和珍儿上了茶和点心,又拉了小绿荷下去,园子后面有个池塘,小绿荷说要去画鸭子,一只乌龟懒洋洋的趴在廊道的柱子边上。

侯岳坐在那里慢慢的品着茶,最近几年,侯岳养气的功夫见长了,坐在那里浑看不出一丝焦燥,唯有侯山,坐了会儿,又站起身来朝外看。

“涿县那边可传来消息了?”小淘问。昨天,涿县那边口袋已经布好,就看那帮马贼上不上当。

侯岳这家伙老神在在的,还没开口。一边的侯老四就忍不住了道:“没一丝消息,这不急死人了,要是那马贼不上当怎么办,这一切不都白忙活了。”侯老四到底经历的事情少,一到关键时候,那心就沉不住了。

侯岳扫了他一眼,板着脸道:“不上当又怎么样,一计不成还有二计,咱们只要抱定决心,就没有办不成的,你要真静不下来,去书房读书练字去,心无外物方能静。”

侯山见自家三哥这么说,也只得转身,拿了桌上的那壶茶,去了书房,如今侯岳的官越做越大,那官威也越来越盛,平日里说话还好,一旦板起脸来,侯老四就觉心虚的很,哪里敢不听。

而侯岳说是这么说,其实他心里也是有些急的,只不过这厮能装罢了。

吃过晚饭,然后饭后散步,再然后是听小丑丫说药堂里的事,以及陪小绿荷玩,一切安步就般的同往常一样,但实则却是不同的。那屋子的三开大门一直开着,厅上的油灯,在风中匆悠悠的摇罢,侯岳就背负着手站在厅前,看着厅正中的那副画,那仔细的样子,似乎画里隐藏着藏宝图一样,他在等待着,等待一个应该要来的消息。

小淘拿了一件衣服出来,知道侯岳今儿个一晚又不会睡了。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只有屋檐水滴答滴答的声音。时不时的还有几声虫鸣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响亮。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就看到一个人影急匆匆的进来。

“大人,大人,涿县那边消息传来了,大胜啊,那些马贼果然中计了,莫将军和十八兄趁胜追击,将马贼的老窝都给剿了。”

这急匆匆进来的人是马周,边说还递给侯岳一个包裹,说王君廓同马贼来往的信件全在里面。侯岳一阵惊喜,拉着马周进书房,却听到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是从马周肚子里发出的,显然马周为了等这消息,连晚饭也没有吃。

马周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小淘便转身去了厨房,晚上的饭还有些,又炒了几样小菜,又倒了一壶酒,然后送到书房去,这时侯山也从他房里出来。显然这家伙也一直没睡,这一听到响动,便连忙出来。

书房的灯一点亮到三更天后,马周才回到他的住处去,侯岳关好了门,回到屋里,却看小淘正趴在床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脸上也是一脸的高兴。

所谓人缝喜事精神爽哪,侯岳脱了鞋子,上了床,抱着小淘,在她的脸上连啃了好几口。

“怎么样?”小淘问。

“成绩喜人哪,端了马贼的窝,在里面找到了许多王君廓同马贼来往的信件,还抓到了王君廓最得力的师爷,只可惜,最后一步,叫王少君跑了。”侯岳有些可惜的道。接下来却是一阵沉默。

小淘正要继续问,却听到侯岳传来呼噜声,最近这段时间,侯同学可真是累坏了,小淘即好气又好笑的点了点侯岳的鼻子,然后扯了薄被盖好,两人相拥着沉沉睡去。

易水驿,几天过去了,王君廓还在这里,实在是这厮对于这次进京把握不定,所以,在他京里的人消息没来之前,他打算慢慢走,反正圣旨上只说了即刻起程,却没说到的日期,所以,他从出了蓟县起就一直在装病,到了易水驿,他就病倒了。当然还是装的。不知为什么,他这心就是没来有的感到恐慌,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该死的雨天,好好的下什么雨。”王君廓恼怒的咒着,把这一切不好的感觉归为雨天,

第二天淅沥沥的雨变成了瓢泼大雨,这回不用王君廓装病,也不能起行了,这次来传旨的刘大人颇为郁闷,总归一句话,易水驿的条件太差了,呆着不舒服啊,要是在大的城里,当地官员迎送着,再加上珍馐美味,那他倒是乐意多呆几天,哪象如今这般窝在个破驿站里,王大人又病了,他想找个聊天的人都没,只得对着驿站墙上来往官员留下的墨宝,聊胜于无啊。

“大人,今儿个一早,我在河边抓了一条鲢鱼,这中午,咱们弄个红烧鱼块,再弄个鱼头炖豆腐,我这还有一点烧刀子,到时跟大人尝尝,这烧刀子还是上一回,有个夫人路过是送我的呢的,我一直没舍的喝,这回跟大人一起尝尝。”驿站的驿丞有些讨好的道。

“哦,可是那王学士酿出来的烧春酒。”那刘大人道。

“正是。”

“那好,本大人倒要尝尝。”刘大人道,其实这酒他喝过,觉得太烈了,不过,驿丞一片好意,那也不能拂的不是。

“对了,我去叫王大人起来,王大人是武将,必然喜欢这种烧春酒,正好他这阵子身子不利索,说不准一喝这酒就好了。”那刘大人又说了句,然后转去驿站后院,没想到一进后院,就看到王大人同一个混身是血的人在一起,那人手上还有一柄寒光凛凛的剑。

两人一个对面,那人也不管什么,一个剑托砸在刘大人的头在,刘大人只觉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少君,你这是干什么?”王君廓大叫。

不错,这个浑身是血的人正是只身逃出来的王少君。

“叔叔,你还存妄想啊,马贼全让莫冲带着人剿,我若不是跑的快,此刻也让他们抓了。”

“怎么可能,他们哪来的兵,还有你是做什么的,让他们胡来,我走的时候不是说不准有任何行动的吗?”王君廓气的跳脚。

“他们拿着你的兵符,下面的人自然要听命,我却是让莫冲给骗了,那莫冲假装讨好我,请我喝酒,我多喝了几杯,醉了,等醒来一切都来不及了,至于马贼那边,他们得知涿县新得到几车钱粮,这哪有不劫的,却不想,根本就是个计,这侯御史,别看着平日一幅老好人的模样,这手段诡着呢,一环套一环,让人防不胜防。”王少君咬着牙道,他们都小看了这侯御史。

王君廓也终于知道这段时间,他的不安来自于何处,马贼被剿,老窝被抄,他若还进京面圣的话,那是有去无回了。

“我们马上想法子去突厥,这批马贼是同罗部的,就这么被剿,同罗部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王君廓。

于是两叔侄就悄悄的离开了易水驿。

过了一会儿,等驿丞烧好菜来叫人,却发现刘大人倒在地上,王大人不知去向,吓了一跳,连忙去通知地方县衙。

易水驿一阵鸡飞狗跳。

第一百九十九章 心不知肚不明

第一百九十九章 心不知肚不明

马贼被剿,王少君逃亡。这一切对于幽州冶所的蓟县人来说是毫不相干的,包括都督府都在一片平静之中。

而怎么处置王君廓这一切还得由皇上说了算,所以,这两天,侯岳就埋头写奏折,又将物证打了个包裹一起让小十八快马加鞭的送回长安,这厮心里松了一口气,想那王君廓王大人这回该是有去无回了吧。

他想着,先休息一阵子,然后下到县里,暗访一下各县的农桑,评理各县令的考课也是属于御史的职责,当然,最好是各县官员,都尽职尽责,这样三年后,他这个御史回京,交上一分漂亮的答卷,那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就要侯同学梦想着以后美好的幸福生活的时候,没想,他这边奏折刚送出。那侯山就急匆匆的进来,拿了茶壶倒了一杯茶,就一通灌下,说道:“我听刺史府的润哥儿说,今儿一早,易县令领着传旨的刘大人来找梁大人,说是刘大人和王大人在易水驿遇到了贼人,那贼人打昏了刘大人,却劫了王大人,如今王大人不知去向了。”

侯岳奇怪了:“这是怎么回事,这贼人没事劫王君廓干什么?”

原来,当日刘大人同那王少君一个照面就被打晕,哪里知后来的事情,自醒后,想起那贼人一身是血的样子,又不见了王大人,便只当王君廓是叫贼人劫了。

“谁知道啊,这王大人倒是好命,他若是进京的话,以他犯下的罪行,逃不了一死。”侯山气哼哼的道。

这厮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的气,一方面是气王君廓纵容那马贼祸害百姓,另一方面,却是因为都督府的王夫人,前天,那王夫人终于发现兵符被偷的事,查出了花雕。一顿毒打,直接将花雕打死,随后那个男人也叫人发现死在屋里,此后几天,侯山出去都感到有人跟踪,有一次,若不是他反应快的话,差点就叫人拿麻袋套了,悄悄的一打听,才知道是王夫人在查兵符的事情,那个男人在临死前招认出来,将牌子卖了给了侯山,只是他并不认得侯岳,王夫人的人又到赌场里查了,最后才问出侯山的身份,但这丢了兵符及是死罪,王夫人哪里敢明目张胆的问,只得暗地里查。

此后,侯山便整天宿在家里,真要出去也要叫上小十八赵五等侍卫才敢出去,那心里如何不憋闷。

侯岳琢磨着那王君廓怎么着也是一位武将。听说身后相当不错,如果是贼人的话,以王君廓的身后,哪那么容易让人得逞,就算是病中不济,那也不至于一点响动也没有吧,侯岳想着,该不是王少君去打王君廓报信吧,便问:“那梁大人怎么处理?”

“还怎么处理,自然是带着大伙儿找呗,只是这天大地大的,找一个人,何等的难。”侯山道。

侯岳有些担心,万一那王君廓潜了回来,他在幽州好些年,手下自有其嫡系,而现在,李二的旨意没有下来,他也没法处置,万一这王君廓潜回来联合其嫡系反叛,那又将是一场动乱了。于是就把侍卫赵五叫来,让他去通知莫冲,一切要做好防备。

第二天一早,天来蒙蒙亮的时候,侯岳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出了外屋一看,却是丽娘同夜香郎两个,丽娘在后面扯着夜香郎的衣袖,却叫夜香郎一瞪眼。又悻悻的缩回手,见侯岳披衣出来,便悻笑道:“我跟他说了,这么大早的,不好打扰大人的,可他就是不听。”

夜香郎却是不悦的冲着丽娘挥挥,那意思是让她回屋去。

说起来,丽娘跟着夜香郎初时是很不太乐意的,却没想到,夜香郎人虽一般,性子还阴沉,再加上曾被割了舌头,跟哑巴一样,但有一点,夜香郎却是极有天赋,这家伙床上功夫了得,每夜里折腾的丽娘死去活来的,到如今丽娘哪还离得了他。更是扭不过夜香郎,被他挥退,也就回屋了,想到屋里床上仍是一片狼藉,那脸便烧的通红通红的。

夜香郎比划着手势,侯岳跟他接触多了。也约模的能知道他手势意思,是叫自己跟他走。

回到屋里跟小淘打了声招呼。

“怎么回事啊,这天还没完全亮呢,这一大清早,去哪儿?”小淘也起身,帮着侯岳系腰带。

“不清楚,不过,看夜香郎的样子很急。”侯岳道。

然后出了屋,就跟着夜香郎走,直接就出来城,上了城外的摩云岭。摩云岭是纵贯整个幽州的山脉,同东突厥奚人部的格鸦山相连。

侯岳没想到夜香郎一大早就带他往山林里钻,想来,不会是这家伙猎到什么大家伙了吧,最近听说摩云岭出了老虎,不会是猎到老虎了吧,说不准还能尝尝虎掌的味道。想着,两人很快到了一处陷井处,只身那陷进边上躺着一个人,上前一看,赫然就是王君廓,只是此时已气绝多时。

夜香郎比划着,说是一早来查看陷井,就看到这人死在陷井边上,一根粗大的竹签贯穿王君廓的一在条大腿,但这并不是致命伤,致命伤是当胸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