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停下。这些给你。”我丢了几张百零的大钞过去。

那司机起初仍是有些诧异,后来接了钱,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时不时地从镜子中瞟上两眼。

一直到了夜里程姗也没有出来,倒是接到好几个许莫然的电话。

“头还疼吗?”

“好多了。”我说,捂住电话,怕外面的风声泄露些什么。

“那早点休息吧。”

我觉得有些对不住,但又不知说什么好,“好,你也是。”

放下电话后,看了一眼前面,“走吧,去和平路。”

那司机点了下头,掐灭了手中的烟,打着了火。

车子很快到了家门口,下车时望了一眼,没有那辆熟悉的捷豹。

上了楼,一路的黑暗,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坏了…

秦子阳,你痛了吗?19

那一晚上我都没有睡着,翻来覆去的,脑海中全是那一幕,早上起来的时候手脚还是冰凉的,怎么捂也捂不暖。

看了眼墙上的钟,打了一个电话给申秘,说今天不去了,那边殷切地问着我怎么了,到底哪里不舒服?

“头疼。”我说,然后径直挂了电话。

放了热水,洒了一些精油,把自己整个人都泡在热水中,但却依然觉得冷,真是奇怪了,莫非自己感冒了?可是摸上额头是也是冷,冰凉的一片,从上到下…

最后干脆站起来,把自己擦干,换上衣服就下了楼,电梯正在维修,昨天夜里还好好的,今天就坏了,很多事情转变的让人措手不及。

转个弯, 向楼梯口走去,二十几层的楼,要用走的,即使是下不是上,也需要一段时间。

似乎是因为没睡没吃,整个身子都发虚,连喘息都变得费劲,有什么挤压着胸口,闷闷的,异常疲乏,尤其是下到六层是脚下一滑,就要落了空,好在是下面几阶,又处于危险本能地扶住了墙,不然后果还真不敢想象,余下的几层下的越发的谨慎起来…

出了楼栋,看着头顶那突然呈现出来的太阳,似乎比往常大了几倍,就连那光也晃得人头晕目眩的。

上了车直接去了程姗的住所,却发现无论我怎样敲打都没有人来应门,还没有回来…

———整晚没有回来……

——和钟子林在一起……

——程姗和钟子林在一起一整晚都没有回来……

满脑子都是这样的讯息,都在回荡着这些话。

心里突地有些发紧,原本只是目眩这一会儿却变得漫天都是星星,眼前黑黑的好似看不到了东西,我坐了下来,就在石阶的地面上。也不知过了多久,看到程姗缓缓走过来的身影,显然她没有料到会在这样的情景下见到我,尤其是我还坐在她家门口外的石阶上。

她一愣,随即笑道:“怎么过来了?这里多凉啊,你也不怕冻到…”说着过来扶我却被我躲开,她脸色顿变,却又忙堆积起笑意。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你去哪了?”我问。

“去一个朋友那了。”她边说边掏钥匙。但翻找钥匙时似乎翻到了别的什么东西,手上的动作也乱了起来。

“念锦,进屋说吧,外面怪冷的。”

我没吭声,默认了。

进了屋,她给我倒了一杯牛奶:“喝点,我刚碰你时感觉你手很冷…”

“我现在不需要这些,你告诉我程姗,你和钟子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显然她没想到我会问她这个问题,一时就那样愣在那,慢慢地脸色开始变得不自然起来,隐隐透着一丝尴尬。

“念锦,这事你别问了,就当我求你。”

我顿时火了,一直被我压抑在心底的那股火蹭地就窜了起来,我站了起来,走向她,我说:“程姗你看着我的眼,你看着我的眼说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她原本低着头听到我这话非但没有抬起来,反倒垂得更低…

但却什么都不肯说,越是这样,我越是心焦。

我摇着她的肩膀,大声道:“那人是谁你不知道吗,他都做过些什么你不知道?他百计千方地想让我不好过算计着秦子阳身边所有的人,现在这样还不够,他又想算计着我身边的人。程姗你清醒点,你不是最看不起那些大少爷的范儿么,再说展子奇,你把展子奇放到了何处?”

听我提到展子奇她一震,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最后仍是咽了回去,一脸的寂然。

这一天,我一直在她这呆着,到从始至终,程姗都紧闭着嘴。

我也问累了,一开始那被压抑不住的火气也被消磨的差不多了,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临到门口时我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淡淡道:“种了的因,终会收到果,是聪明人就别干糊涂事。”

可是没想到我这一番话完全没有用,程姗依然和钟子林来往密切,甚至连最开始的避讳都没有了,越来越开放,就连许莫然都知道地问了我一句,但他问的很隐晦,除了透着善意的提醒外倒也没说什么。

那天我下的厨,就在许莫然那宽敞幽雅的厨房中,炖了一个小鸡炖蘑菇,但因为吧陈醋当成了酱油,味道出来时很怪。

“要是不好吃就别吃了,倒了吧。”

“味道挺独特的,很好吃。”说着就往嘴里夹,看吃的样子似乎这菜真是好吃到了极致一般。

但那菜还是坚持被我倒了,他有些不高兴,虽然没对我说什么,更谈不上责怪,但那比平时紧皱了n倍的眉头已经紧紧抿成一条线的嘴都无不显示了他恶劣的心情。

手上的动作停了些许,原来许莫然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我还以为只有那个人才会…

还记得有一次我给他熬的汤,一时慌乱把味素当成了咸盐,结果整个汤都淡然无味。秦子阳就露出这样的表情,我那阵子正和他打得火热,只是刚开头,心里还留着退一步的念想,脾气也甚是硬朗执拗,比之现在来说,说好听了叫直接,爽快,不藏着掖着,难听了就是有股傻劲儿,初生牛犊不怕虎,表面上虽然轻易不会说什么,甚至拘谨着,但实际上却是并不怕他们什么,大不了就是不干。

所以干脆直接地端起汤碗,就要去厨房给倒了,但是他说什么也不肯,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腕。

“这汤味道很另类,自然…”

“你是说这汤像水一样是吧?”我怒。他刚刚那表情什么玩意嘛。

但如今?这份风霜傲骨都隐匿了起来,棱角被渐渐磨平…心里忽然有种要窒息的感觉,这是对于自己的改变觉得可怕,这种可怕和心悸不是具体词汇可以形容的,甚至旁人怎样也无法感受的到,我拿起外套急急告了辞,到了楼下许莫然从后面追了上来。

“念锦,刚刚…”

“不是你的事,是我自己。我自己刚…”我摇了摇头,不知该怎么说下去,最后干脆叹了口气什么也不说。

他却慌了,或许是以为我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刚刚那顿饭的事,开口要解释。

“你不知道,你做的东西我吃的早已不是原本的味道,只要是你做的,我都会觉得好吃,真的…”说着他走过来,第一次用着这么严肃而郑重的表情看着我,我下意识地躲过去,我害怕面对,面对他这份太过于重的情,我怕我偿还不起。

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也在努力尝试着去爱他,但是不行,还不够,当他真正要提出来,要让我正面面对时我竟然觉得无比的慌乱,我真是差劲透了,我不该再这样下去。我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才要开口就被他用手捂住,他的手指依然修长好看的过分。

他看着我,道:“我送你回去吧,下次有机会再来露两手,不过得记住到时候别又把陈醋当成酱油了。”故作轻松的语气甚至和平日里都有些不符。

我张了张嘴叫住他的名字,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停下来,而是去取了车,开到我身边:“上来吧,外面冷。”

我磨磨蹭蹭地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座上,刚要冒出来的话却吐不出来了。

到了楼下后,我要开车门,但却发现被锁上了,回过头看向一旁的许莫然,他一脸肃穆,手指轻轻提了一下金属边的眼镜框。

“我原本的梦想是在大学里当一名老师,或许混得好能够在还不算老的时候升成一名教授,我喜欢校园里的纯净的气息…”他突然开口,眼睛望着前面,没有一个具体的点,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静静地听着他说。

“我爸是许嘉威,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许嘉威的儿子,学习优异,之前一直在国外念书后来回到t市教学,不喜欢从政也不喜欢从商,一直没在媒体和众人前露过面…”他默默说着,这些我早已经在报纸杂志上看过千百遍地东西。

“这些只不过是许家对外的借口,其实你也知道,我没出过国,我那时连生活都成了问题,哪有钱去出国深造。”他嗤笑,接着道:“但是有句话却是真的,不喜欢从政也不喜欢从商…”

他说的很缓慢,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提及自己的身世,之前当许莫然来到t市带着巨款投资时这里的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不难知道他显赫的身世,只是那些报纸杂志所报道出来的事实却又与我所知道的事实相差甚远,我看见过面前的这个男人穿着洗的泛白的牛仔裤,甚至还尴尬地有一次问他什么时候也穿起这些流行派头十足的裤子,他异常平静没有丝毫羞赧地说是补丁改的…

秦子阳,你痛了吗? 20

许莫然的学费都是靠奖学金支撑着的,即便如此也要身兼几份家教,住在那样小的屋子里,就像是一个贫民窟,没有什么家电,第一次去他家,我惊呆很久,我实在想象不出来这样白衣飘飘的少年,有着最纯净的气质如此优秀雍容的气度,竟然生活在这样一个乌七八糟的环境中,但更令我想象不到的是,曾经如此贫苦的他竟然有这不逊于秦子阳的家境,或者干脆说,如今的许莫然也是他们那一伙当中的,高干子弟,有权有钱,处在光环下,伸手要多少女人都有,但是许莫然却丝毫没有给你这种感觉,他和那帮无所事事的高干子弟们完全不同,他周围没有那么流言蜚语,仿佛就像是一片白雪落在了满是灰尘的天空中。

他继续断断续续地说:声音越来越低沉,语速也越来越慢。

“我妈去死的早,在我不大的时候,那是她神志已经不大正常,不过对他的恨还是很深,即使神志不清到连我都认不出来,但一提及那个人,神情间却还有着深入骨髓的恨意,那恨似乎就算是死了都无法消融。而我在我妈死后就见了他一次,印象不是很深刻,记忆中一辆黑色的大奔,还有板着脸的司机,还有他那有着一丝厌恶的脸,他看着我,就像是在看什么污秽的东西,最后叹了口气,摸了摸我,却也有些犹豫,我干脆拍掉他的手,冲着他大喊,我说我恨他,是他还是我妈的,当时不停地喊,歇斯底里的,他怒了,冷哼了一声,上了车,再也没出现过。但那背影我一直都记得,尤其是那天真冷,漫天的雪,我的整个小腿都沁在了雪里,一边往回走一边流泪,最后鼻涕眼泪都混在一起,流在脸颊上,被风一吹,就冻裂了一样的疼,那疼直钻心,不过好在当时满心都是对那个人的恨,这么外在肉体上的疼痛也就感觉差了很多…”

许莫然说话时没什么太大的表情,仿佛那个被所有人所遗弃的小孩不是他一般。

但我只是单单去想就会浮现那样一副光景。

小小的个子,穿着单薄的衣服,走在大雪中,被自己父亲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在母亲临死时都不记得自己是谁。

“那你的腿…”一直不敢提及的问题,但听了这些却实在忍不住去问,心里疼,拧了劲一般的疼。

“我的腿就是在那段日子里瘸了的,被车整个压过,去医院时都已经碎了。最后没有办法整个截断了,当时其实只不过是为了一瓶滚到马路上去的可乐。”

说到这我才想起来有一次我举起可乐问他喝不时,他那怪异的表情,我以为他只是厌恶这类饮料,没想到却是因为这个…

“别说了,现在不是很好。“

他冷笑了一下,就只是一下,但这表情让人看了太深刻,我一惊,急忙抓过他的手,他的指尖依然很冰凉。

“不论你是什么样的理由离开回去找他,或者是他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找你,这些我都不想听,我知道一定不会愉快,你是什么样人我懂的,你心里是什么感受我也懂的,真的,许莫然,我懂。”我把他手放在掌心握住,这个男人太让人心疼了。

“但是你无法抗衡的不是,即使抗衡了会怎样,那是你的父亲,即使再恨是他赋予了你生命,最起码,你现在身体里流着的血有一部分来自他,你要心狠些,心狠不是说对别人残忍,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敌人,而是要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知道吗,许莫然,我们要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对那么不该有的绮念狠狠地挥下刀去,哪怕里面有着我们无法忘却的恨与痛,欢喜与快乐。”

许莫然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他反握住我的手,将它举到自己的嘴边。

“那么,苏念锦,你做到了吗?”他开始吻着我的手,由手指尖到手心,辗转的吻,每一个吻都很细碎,淡淡地,就像是他人一样,掠过上面,但并不会让人觉得反感。

“让我们在一起吧。”他开口,眼神专注。

原来他所说这些,揭开自己那些再也不愿揭起的伤疤只是为了让我说出这番话,他到底有多了解我?换句话说,这个男人,这个优秀,隐忍的男人到底为了我付出了多少心力…

我即使是傻子也会明白,还有刚刚自己说的那番话,其实自己又怎么会不懂,我一直都在这样去做,可是有多少东西渐渐偏离了我原本的想法,旁人的事情都看得清,可是一旦到了自己就走了样。

“莫然…”把手从中抽离,他的双眸黯淡了下,嘴角浮起一抹苦涩。

随即有些嗤笑地低喃道:“这样也不行吗…还是不行吗…呵呵…也是…我既然想要用你对我的那份心疼留住你…我许莫然什么时候竟然这么卑微和卑鄙了…”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星空:“你看那上面的星星多多,到处都是,我们做的事情它们是不是天天都在看着…”

“你别这样说自己,我也想试试,我可以答应你,可是莫然,我怕,你知道吗,我怕辜负你,这心啊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不想让它去想可是它自己就在那想,我能不知道你对我的好么,我也不是瞎子,就算瞎了只要我还是个活人我就能感受的到,可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我的爱太纯粹,甚至带着一丝同归于尽的味道,对于秦子阳,早就不是什么爱不爱的事了,是恨,是痛,是不甘更是这些所有的混合在一起的东西,我能怎么着,他档次赤口裸裸带着不顾所有一般的气势来招惹我,他宠我,是真的宠,他甚至拿那么物质上虚荣的东西不停地浇灌在我身上,他要让我迷上这些,让我断不了,他浑身就是个毒,可这毒有几个女人能抗绝的了,我没真正的谈过恋爱在他之前,我一颗心就这么被他栽了进去,爱上了我就奋不顾身不顾一切,可是他呢,他说断就断,他玩过多少人啊,他把感情当演戏,可是我做不来,我收不住啊…”

我说的有些急,这些想法平时都是自己死死的压在心底,翻来覆去的折磨着自己,但即便如此也不想再跟任何人说起,但今天,今天被许莫然引了出来,开了个头就如同破了笼子的野兽,争先恐后地往外狂奔,肆虐地嚎叫着…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看着他,继续道:“但我有理智,但我也不服,凭什么就我一个人痛的死去活来,后来我也狠狠在他身上擦了一刀,那一刀我用足了劲,但是我是真想在他身上扎个窟窿,让他狠狠地痛,但我也安排好了后路,拿一个根本就留不下的孩子作为后路,可是事后这件事翻来覆去的折磨了我一天又一天,我以为也许这所有的事情都只能靠着时间来平复了,我没那个实力和他抗,就不要再让自己卷进那个圈,但没想到他却破产了,但是心里是有着畅快的感觉的,那样的秦子阳,从来只是俯视人的秦子阳竟然破了产,心里尚没有什么想法身子就自己有了意识地回去了。可是我看着他那样时我竟然觉得不够,那痛弥补不了甚至更难受,尤其是当看他一天一天那样下去,与外面隔绝着我就骂他嘲讽他,他要痛也是我让他痛的,而不是这种,这种潦倒了像孙子一样缩起来的人不是那个人,不是我爱过痛过恨过的秦子阳。”

“但你也是爱自己的,你说你懂我其实我也懂你,苏念锦,你和他之间没有可能了,即使在你们在纽约的时候你心里也没有完全的放下他曾经给你的痛就像是你说过你的爱太纯粹也太决绝。即使后来没有他背叛你的那场婚姻你也一样会这样对他,我说的对不对?”

“不对。”我低喊,但却没有辩驳。

他笑了,轻轻地,抬起我的头,道:“不,你一定会,因为你是苏念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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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阳,你痛了吗? 21

“你一定会去,因为你是苏念锦。”许莫然说的肯定,他的眼就像是聚光灯一样看着我,让我无法移开视线,就算低下头也能感觉到这种注目。

我没有去接他这话,抬起头也看向许莫然刚刚说的那片星空。

“这星空真美,但太美了,看着它们在上面常常会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我们都是渺小的,太过伟大不见得是件好事。”

“是啊,真不见得是件好事呢…”说着一顿,重新把目光集中在面前这个男人身上,看着他穿着一件大大的灰色风衣,领子无意间被车窗外的风吹的立了起来,目光像是一层水一样地看着我。想着刚刚他的那一番话,字里行间都格外的平静,近乎无情地讲述着那段自己最为悲惨的日子,平淡,冷静,没有丝毫感情…

“其实莫然。你真的适合在校园里教书,你会成为很有名的教授,在学术领域拿下不菲的成绩,受到所有学生的热捧,可是,到了如今我不会劝你回去,那没有意义,鸡既然走了这一步一定是想了很久,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这样选择,但我知道一定有你选择的意义,那么这样,就请你走下去,只不过希望在这个过程中不要亏待你自己。”

这番话不知怎么就说出了口,其实很久以前,我还曾想着劝他回去教书,不要再涉及这个领域,他不适合,他真的不适合。

他是一个很容易亏待自己的人,从那隐忍剧痛在发炎时带着假肢也不肯拄着拐杖让人知道就可以明了,有一些人,他们注定让人心疼着,但也同样的,他们从来不会把那份心疼留给自己一分一毫甚至可以说,他对待自己是最为严苛的。

许莫然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突然伸出手把我揽在他的胸口,我的身体本能地有些想要往后躲闪。

“就一会儿,让我靠一会儿就好…”

我放弃了躲闪,甚至缓缓地伸出手圈住了他的后背,这单薄的瘦削的后背。

“不要害怕对不住我,也不要抗拒我给你的爱,更不要在还没尝试之前就给我判了死刑,你很勇敢的,苏念锦,那么,请一直勇敢下去…”他的头抵在我的头上,声音很缓慢,有淡淡的热气在头上呼过,让人觉得胸口有着压抑不住的暖流涓涓流过…

然后推开我,双手扶在我的双臂上,低下头,郑重地看着我再次到:“让我们在一起吧。”

这次我没有拒绝,但却也没有点头,即使再感动,即使许莫然如何也不会埋怨我丝毫,但我真怕,怕伤害到这样一个令人心疼的男人…

“给我些时间,我会好好考虑…”

“好,我不逼你。”他点头,按了下纽,车子的锁开了。

我下了车,远远地又看了一眼,那车一直没有离去。

回去后,整个人却并没有觉得轻松,也不想干什么,突然很想去一个全然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把自己抛在隔绝的空间里,歇一歇,好好想一想…

我给申秘打了一个电话,他还是那口气,关心的,殷切的,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选定的地方并不是什么有名的地方,甚至连豪华二字都靠不上边,是一次随意浏览网页时看见的,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贴吧里的一段话,上面写着:如果觉得累了,厌烦了,腐化了,堕落了,物质了,那么来这里逛逛,或许是意想不到的好事。

这话很简单,说的几,既没有禅意,也没有那种蕴含淡然厚实感,但却让人觉得很简单,平凡里的简单。

但起初并没太注意,可却也是在心中留了念想,或许很多事物都如同这样一般,最开始时并没有在意,也不觉得自己会记住,但当某一个时刻突然想起来时,才发现它们是那样清晰,而我原来竟也在无意之时记住了这些…

订机票都很费劲,根本飞机飞到离那很近的地方,着实是没什么名气,不像是乌镇,同样是小镇,同样的都有着宁静的温存感,但却因为似水年华这样一部片子和以后络绎不绝被文人艺人提到的话语而渐渐成了商业化下的一个静谧的存在,其实除了那些外在的古朴和乡土味外早已经没了那朴质的感觉,什么东西都是这样,一旦和商业挂上了边都改变了原本最初的面貌,或多或少,好一些的还留着最本质的东西,差一些的就是满目疮痍,面目皆非…

到那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大片的云朵被印染成了玫瑰一般的色泽,真是心境的问题,这要是在t市我想到的形容词一定是鲜血一般,而非这样瑰丽美好的词汇。

我们眼前所见到东西,风景,天气,就连身边呼吸的气息都是一样,其实好坏都只不过是心中的一个念想,橙色的,蓝色的,紫色的,灰色的,还是那最深重的黑色,这些颜色都是我们自己给它涂抹的…

到了那之后,我沿着古朴的石阶往上走,偶尔经过几个人,看起来都是朴质不能再朴质的存在,如果这些人走到t是你那么lv旗舰店里,肯定会被里面的卖东西的小姐赶出来。

他们在这里活的很好,到了那却要平白无故地遭受白眼已经难以言喻的责难…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也不由加快了步伐,这座古老的山间小城都是一些瓦顶纸糊的旧屋,街道由哪些规则不明的石头铺就,上面因为承载了太多的风霜雨露与岁月沧桑变得越发圆润起来。

不禁感叹石头的棱角都会被岁月侵蚀与磨平,更何况是人,保有那份原本活血不被看好但却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是这样伟大而难得的一件事…

又继续走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事先联系好的那家,主人很热情地把我请了进去,进去后远远地就能闻到香味儿,但却辨认不出是什么菜儿。

“这味道真香。”赞美是真心的,脱口而出,少了那么因为奉承因为应景而生出来的敷衍。

“呵呵,孩他爸就爱吃这面瓠子,是这地儿的特产,你们大城市里来的人铁定没吃过,一会给你盛上来一碗。”

“好的,那就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