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安澜一瞬间换了个严肃的表情,咳嗽了一声道:“我长阑亭三岁,弟妹喊我一声大哥便是了。”正经不到一会儿,他又好奇的问道:“弟妹莫非是什么精怪所化,例如竹仙或者书仙?”

说到底,他还是不相信那位恐怖的好友阑亭会有喜欢什么人的一日,再加上岑兰芷这出众的容貌,很难不让祁安澜联想到那些奇人诡事。他几年来游历各处,很是听了不少的传说故事。

岑兰芷认真看了他几眼,没有开口叫大哥,先是摇头叹息,“可惜了,琼枝应当不会喜欢这种。”

“无事,我还有一位好友。”卫谨之安慰的拍拍她的手。

祁安澜:“…?”

第30章

祁安澜中午在幽篁馆留饭,期间与新出炉的弟妹谈笑生风把酒言欢,两个人都很有魏晋风流名士姿态,喝酒端的是潇洒豪放。

席间两个人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从人生哲学谈到个人理想,从历史谈到未来,从朝廷局势谈到人间野史。就连对姑娘的喜好(?)都有异曲同工之妙,简直是臭味相投…啊不,是一拍即合,当即从大哥弟妹变为互称兄弟,惊吓的两位小厮东风南风捂着心口几欲昏倒。

鉴于祁大公子祁安澜一贯的做派便是如此,已经不足为奇,所以他们之所以想晕倒都是因为看到自家夫人帅气的英姿,一瞬间竟然觉得自家公子不是娶夫人而是嫁夫人,因而差点昏倒。

卫谨之一直微笑着吃菜,安静的听着两人友好的学术探讨,直到说起了兴致祁安澜准备去挽好知己的肩膀时,卫谨之这才出手了。

一根筷子敲开祁安澜差点碰到岑兰芷的手,另外一根筷子轻轻巧巧的放在桌子中间,祁安澜立马识趣的整个身子都缩回了筷子的那一边。那完全是看到筷子在桌上一横就下意识做出的动作,十分训练有素,可见从前没少在这种事情上吃过亏。

卫谨之满意的微笑,然后开始劝酒。对祁安澜是劝他多喝,对岑兰芷是劝她少喝,还贴心的为她端来解酒的汤,又为她夹了不少爽口开胃的菜。好友和夫人的重要性以及亲疏关系高下立现。

一见到四公子坐过来,岑兰芷立马从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大好汉子,变作娇俏可人的柔弱姑娘。期间改变犹如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让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祁安澜啧啧称奇,然后抱着大碗灌酒。

本来准备来好友这里躲几天清闲,谁知道好友有了恩爱的红颜知己,容不下他这个碍手碍脚的,只能让他去另找下家。

吃完饭就被卫谨之送出幽篁馆的祁安澜,在心中凄凉的这般想到。他还没有完全接受好友已然变成一位人夫,就要这么快的感受一下这个事实带来的各种影响了。

“阑亭竟然真的会动情这一点,实在是让我惊讶。而这个弟妹,也实在是个让我惊讶的人。”祁安澜摇摇头走在竹林之间。

感叹完之后,他又笑道:“阑亭可是准备开始了,对卫家?”

“没错,兰芷的出现对我而言是个意外,因为这个意外,我便将时间提早一些也无妨。”卫谨之束手看着身边青翠的竹林。

祁安澜朗笑几声,忽然一掌拍在了卫谨之后背,看上去文弱的瘦不经风的卫谨之动也未动,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祁安澜收了笑,严肃的说道:“作为好友,请求阑亭一件事。不要把祁家也一同牵连进来…”

见到卫谨之的眼神,他抓了一把头发又改口道:“那就退而求其次,不要把祁家搞垮了,若是我那个弟弟被欺负惨了,可是会哭的。到时候我这个哥哥也不得不做出点哥哥的样子了,毕竟我也姓祁。”

说到后面,他苦恼的一摊手,“我知道你和萧复两个整日就知道谋划这个谋划那个,难道都不觉得累吗,就当帮忙,别给我找事做了。”

“若是愿意,你未必不能与我一战。”

“可别!你以为我是你这样的怪物吗,我才不要每日都思考那么多,啧,忒麻烦。”爱安澜没能严肃多久,一会儿又吊儿郎当的摆出个苦脸,哀怨的盯着卫谨之,大有他不答应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卫谨之叹气抚了一下额头,“我明白了。”

祁安澜闻言立马喜上眉梢,生怕他反悔一般道:“那就说定了!阑亭是君子,可不是我这种无赖,君子一诺千金!”

“既然此行目的已经达成,我就不打扰阑亭风花雪月了。”说完他挥挥手干脆的转身就走,衣袖招招,脚下生风一会儿就看不见了。

出了卫家,祁安澜听说了自家暴躁弟弟悬赏五万两找他,笑的没心没肺,“哎呀弟弟这回真是气的不轻啊,要是回去一定会被打断腿,嗯,不能回去。看来还是要继续去流连山水啊,不过路费有些不太够,唉,穷。”

衡量了一下在卫谨之这里拿银子要付出的代价,和在另一位好友铄王世子姬临琅那里拿银子要付出的代价,祁安澜摸摸鼻子果断选择了姬临琅。他玩不过卫谨之,也不想和他玩,那人是越玩越厉害,简直把玩计谋当乐趣的人,他可不愿意浪费时间在这上头。

决定之后,祁安澜直赴汝阳,铄王府所在。

卫谨之送走祁安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终究摇头失笑。慢慢走回去的时候,正看到岑兰芷躺在木廊下一块白色皮毛毯子上面。旁边开至荼蘼的凌霄花纷纷落下,在廊下的石板上积下一岑暗红,只余下青翠的藤蔓如瀑布一样的垂吊而下。

岑兰芷躺在那里,伸手去够打着卷儿的藤蔓,露出了一截皓腕,手上戴着的一方碧玉镯子更衬得那双手如脂如玉。她本来还是一脸的百无聊赖,快要睡着似得,待看到从碧涛竹林里转出来的卫谨之,立即来了精神,一咕噜坐起来朝他挥舞手臂。

卫谨之脸上淡淡的笑容虽没变,眼里却是温软了不少,他走过去同岑兰芷坐在一处,将她胡乱散开的头发收拢好。

他 的手上总是凉凉的,梳理过头发的时候那种微微的凉意就顺着手,让她也能感受得到,再加上恰到好处的力道,在这种季节真是格外惬意。岑兰芷干脆扭着身子趴在 他的膝盖上,感受到他动作细致的用手替她梳理头发,整个人像只慵懒的猫那样。半眯着眼睛,偶尔听到什么响动才会睁开,就差没有舒服的呻.吟了。

“兰芷觉得闲舟此人如何?”

岑兰芷睁开眼睛,眸光清明,“一个人难得糊涂,但是偏偏有那么一些人活的太明白,这一点,我们都是一样的。”

“这位,虽然看得明白,却为了身心的潇洒,选择了糊涂。”岑兰芷说得临摹两可,但是卫谨之听明白了。

他又问道:“兰芷喜欢闲舟吗?喜欢这样潇洒的人吗?”

“唔…”岑兰芷眼里出现了一些兴味,故意拖长了声音而没有立即回答。卫谨之没有催她,就像是随口问出的一个问题,并不如何在意答案一般,连手上的动作都没有丝毫停滞改变。

岑兰芷和他暗暗相持了一会儿,最终败在了他的沉稳之下,笑道:“我啊,只喜欢阑亭一个人。”

卫谨之不为所动。

“连爱屋及乌都没有。”岑兰芷再接再厉。

卫谨之眉目温和,稍稍舒展了那么一点。

“就算今后再遇见什么其他的人,我依旧还是只喜欢阑亭一人。”岑兰芷眼睛都没眨的说。

卫谨之奖励似的摸摸她的耳廓,“我记起前些年,在南边的竹林里也埋了些酒,让南风帮你挖两坛出来。”

岑兰芷一下子高兴起来,勾着他的脖子拉下来就重重的亲了他一下,“阑亭真好~”

奇 怪,为什么她就是就是觉得阑亭看上去这么可口?明明刚不久吃过的饭,但是一看到阑亭又觉得饿了,特别是看到他被自己咬的有些水润的唇的时候。岑兰芷精神百 倍的睁着亮闪闪的眼睛,又主动上前索吻,还把卫谨之直接给推倒在自己先前躺着的皮毛上,尽情的在那看上去非常漂亮的唇上啃啊啃,把卫谨之的脸颊都给啃出了 两个牙印。

东风刚向前迈出一步,又忽的往后退了回去,跟在他身后差点被他撞到的南风想也没想的问道:“怎么,夫人又在在非礼公子?”

东风点头看天,南风一同看天,最后两人动作一致的摇头。左边一个叹道:“世风日下。”右边一个接:“人心不古。”

“丧心病狂。”

“禽兽不如。”

“天理不容。”

“得寸进尺。”

“但是真羡慕啊。”

“不知道公子愿不愿意帮我们找媳妇。”

岑 兰芷啃了半天解馋,一抬头发现卫谨之竟然躺在那睡着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被她当成点心啃的时候还能睡着的?又在他脸颊上磨了一会儿牙,岑兰芷也往卫谨之身 边一躺准备睡觉。睡前她还不忘往东风南风站着的那个看不到的角落里轻声喊一句:“东风南风,拿床毯子过来给阑亭盖上。”

祁安澜往汝阳赶去,半路上看到个有趣的人,又改变了主意决定不去汝阳了。不过就算他不去,有趣的事情还是要和好友分享一番,所以他将卫谨之隐瞒下来的关于岑兰芷的事,全部写在了一份信中,着人送去了汝阳铄王府交给铄王世子姬临琅。

三个人里,相比他的没心没肺和阑亭的心思深沉,看似冷面的萧复实则是最关心看重他们两人的一个,如果被萧复知晓阑亭迷恋上了一个女子,他会做些什么呢?想想就觉得有趣。

唯恐天下不乱,是祁安澜的糟糕性格之一。

第31章

汝阳.铄王府

姬临琅在演武厅里练了一上午的剑,擦着汗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时,正撞上穿着黑色护卫服的中武急匆匆的往外走。见到他出现,中武立即喊道:“世子,上武刚才送来一封信。”

“信呢。”姬临琅停住脚步,冷冷的说。

中武卡了一下壳,露出沉思的表情。他伸手在袖子里怀里掏了个遍都没找到信的踪迹,然后一摸脑袋对脸色越发冷峻的姬临琅傻笑道:“信呢?”

虽 然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从小到大这家伙都是这种样子,但是作为这种逗比贴身护卫的主子,姬临琅还是不禁怀疑起当初自己选他当贴身护卫时,到底是不是 脑子不清楚。果然他会容忍中武在身边,只是因为上武和下武实在太称职,作为他们的兄弟,中武这个性格出现了奇怪偏差的家伙就是附带的。

“世子,信在这里。”又一个长得和中武一模一样,但是看上去显得冷峻威严的男子走了过来,将手中的信递给姬临琅。

姬临琅接过信之后,指指旁边还在摸着脑袋傻笑的中武冷然道:“下武,中武最近又懈怠了,去给他紧紧皮,能扒下一层皮最好。”

“是。” 下武同样冷冰冰的说,伸手就要去揍傻笑着的中武。中武身手敏捷的躲过下武的手刀,扒住了旁边的一棵树,呜哇呜哇的喊:“下武下武!好弟弟!你是我亲弟弟, 你可不能谋杀亲哥啊。我知道你是嫉妒哥的美丽容颜,但是这种事哥哥也不能决定,都怪我们爹妈当年生孩子的时候太偏心啊!”

喊完见下武绷着一张俊脸不为所动,拉着他的衣服就要往外走,他又朝正在看信的姬临琅喊道:“世子,属下不敢了,看在属下为世子当牛做马二十年,就差没牺牲清白的份上,饶了属下这次吧。”

正 喊着,外面又走来一个带着刀的俊挺侍卫,一张和中武下武一样的脸,和下武一样的冷冰冰。这三胞胎三兄弟,只有排行老二的中武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点都没有 哥哥和弟弟严肃冷硬的性格,倒是一副傻兮兮贱兮兮的模样,唯一可取的就是身手敏捷脸皮厚,适合做一些不太适合放在太阳底下做的事。

见到上武走进来,扒着树的中武立刻换了个人喊:“上武上武,亲哥哥啊你来啦,快救救你的二弟我啊,我们小弟要谋杀亲哥啊!”

上武就当没看到这个丢人的弟弟,直接向世子行了一个礼。然后挪过去一脚踩在中武的脸上,在他嚎啕大哭的时候,旁边虎视眈眈良久的下武一个手刀终于让他安静了。

大概是姬临琅这个主子常常冷着一张脸,看不出什么心思,他的贴身护卫三个里就有两个和他一样的冷冰冰。姬临琅作为真.土皇帝.铄王的唯一一个儿子,相貌英俊气质超群,身家丰厚身心干净,除了冷了点真的是无数妙龄少女的梦中情人。

手握重权腰缠万贯的土豪总是寂寞的,但是姬临琅世子很幸运的有两个能推心置腹的好友,所以他一向十分的珍惜和两位好友的友谊。这两个好朋友的事情,也是为数不多能引得他出现除了冷冰冰表情的事。

所以,综上所述,一贯没表情的姬临琅世子脸上竟然出现了类似‘大惊失色’这种程度的表情变化,其实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世子,是卫公子和祁公子出了什么事吗?”贴心好侍卫上武立刻关切的询问看上去不太好的主子。

姬临琅冷着脸点点头,又缓缓的摇摇头,在两个侍卫摸不着头脑之后,他忽然一个踉跄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世子!”“世子?!”

上武和下武同时惊讶的唤道,上前想要扶住姬临琅,甚至毫不顾忌的踩到了被他们打晕的兄弟中武。

姬临琅摆摆手,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封信良久,忽然捂着眼睛缓缓道:“闲舟送来的信,信上说阑亭他有了心上人,不久就要娶妻了。”

“阑 亭负了我与闲舟,当年明明约定绝不屈服于岁月的压力,将一生奉献给理想,没想到他终究还是…”姬临琅看着天际,一贯冷然的眼神竟然有些忧伤而明媚的意 味。作为一个拥有着娶妻恐惧症的世子,姬临琅实在不能想象那个本来就不能想象会娶妻的好友他竟然真的要娶妻了!

从好友卫谨之身上,他好像看到了自己娶妻的悲惨未来就在不远的前方向他招手。连三个人中最坚定最聪慧最不愿意将就的阑亭都拜倒在了一个女子的裙下,他们余下的两个还会远吗?

每 个人都有最怕的事,纵然看上去冷的和冰块似得世子也有害怕的事,那就是娶妻。大概是从小被姐姐和母妃逼得太紧,他患上了娶妻恐惧症。每每说到这回事,挺拔 英俊能上战场杀敌的世子就成了想要嘤嘤哭泣的小媳妇。当然不熟悉的人是完全不能从他那张眼珠子都不动一下的冰块脸上,看出他内心的脆弱忧伤的。

“诶诶诶!真的吗?卫公子要娶妻啦,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啊,卫公子都要取妻了,世子你年纪也不轻了准备什么时候娶世子妃啊?”因为被打力度太小安静了一会儿马上就醒过来的中武,人还趴在地上,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就快准狠的对主子正在脆弱的内心进行了打击。

姬临琅又踉跄了一下,上武和下武两个人联手,再次默默的把中武揍晕了。

“世子不好啦!王妃的表妹七叔公的三女儿的儿子的媳妇的娘家妹妹来看望王妃,王妃让世子过去和远房表妹见见面。”长随捞着衣服翘着兰花指,这个月第五次这样高喊着奔跑过来。

“收拾行李,我们去南浦。”姬临琅冷着脸杀伐果断的一挥手,看那严肃的样子,就如正在战场上杀敌,指挥着大军攻击敌军一样。“告诉母妃,本殿去南浦看望姐姐。”

说完,姬临琅快步进了屋,上武和下武一人一边捞起昏迷中的中武,也很快的跟了上去。

等铄王妃满怀期待的准备安排儿子和某姑娘相亲见面的时候,快速沐浴完毕的世子已经带着三个贴身护卫,悄悄的从王府里偷溜了出去。其余伺候的人和排场之类一概没带,也没有坐马车,直接四匹马飞快的离开了汝阳,绝尘而去。

铄王仅有一子一女,长女雅宁郡主姬雅姒年二十二,因为喜欢上了一个和尚而违抗了皇帝的赐婚,并且直接住进了南浦的一座净水庵里,扬言出家。

儿子姬临琅年二十,文武双全,偏偏不肯成家,惹得铄王妃成日苦恼,费尽心思想给他寻个世子妃。

郡 主和世子都长得像王妃,精致美丽。而铄王则是长得高大威猛一身土匪气,儿时没少欺负过当今皇帝,早早的就结下了梁子。再加上他倾心的这位王妃,身份是前南 朝末代公主的孙女,一心想着推翻北朝复兴南朝。铄王是个混不吝的,还是个唯王妃的话是从的,王妃萧珞的愿望就是他前进的方向,于是他私底下轰轰烈烈的展开 了造北朝的反,重建南朝的活动。

作为一个北朝皇族,能做到这样,只能说这位铄王也不是什么寻常人。前朝皇族姓萧,从这位铄王给自己儿子的表字起了一个‘萧复’,就能看出他的决心非同一般。

而姬临琅也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带着好友一同走上了造反的康庄大道。只不过干大事的人,关于成家立业这回事,依旧是被人争议的问题。究竟是先成家还是先立业,他们之前都觉得立业可以成家不行,但是现在却不确定了。

冷面世子姬临琅,毫无所觉的驾着马飞奔在失心又*的道路上。

繁华的南浦是不设宵禁的,夜夜都有热闹的夜市,姬临琅到了姐姐雅宁郡主住着的净水庵时,据说一心向佛准备剃度出家的雅宁郡主,正在香喷喷的吃着丫鬟给她烤好的烤串。鸡鸭鱼兔各种肉俱全,全部都是荤的。

“弟,来,陪姐吃两串!”雅宁郡主脸上泪痕未干,涂得胭脂糊成一团在脸颊上都没顾得上洗,咬着肉的样子像是在咬着仇人。

姬临琅风尘仆仆的赶到这里,没来得及休息,先陪着姐姐吃了两大盘烤肉。

“呜呜呜,我刚才去旁边的净山寺找闻净,他又拒绝我了。”雅宁郡主一边哭着说,一边还不忘吃,不时还要吩咐旁边烤肉的丫鬟多烤点兔肉她爱吃。

姬临琅已经不想问姐姐这是第几次被拒绝,沉默良久,他在姐姐期待的目光中沉稳的开口问道:“这次是什么拒绝的理由?”

“闻净那死秃驴说,他吃素而我吃肉,我们两个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雅宁郡主看着自己手上的兔肉悲从中来,两口吃掉了一串接着说:“这个理由我完全想不到反驳的话,死秃驴太狡猾!”

听姐姐说了一堆求亲被和尚拒绝的理由,姬临琅挺着吃撑的肚子去了雅宁郡主给他准备的院子休息。

“中武回来了吗?”姬临琅在院子里踱步,问旁边的上武。

上武还没说话就见一个黑影翻过墙来到两人面前,那张笑嘻嘻的脸正是中武。

“哎呀世子,中武不负重托活着回来啦~按照您的吩咐,属下去卫家打探了一下,卫公子确实把那岑家小姐藏在幽篁馆,说到这里就惊险了,要不是属下跑得快,定要被东风南风那两个不讲情面的用竹子戳成蜂窝。艾玛臀部被扎了东风那厮扎了一下,可疼可疼了~”

“不过世子放心,属下绝对没有暴露身份,还顺便在那岑小姐之前住的照花院走了一趟,得到了不少的情报。说到这里,照花院小厨房正在炖鸡汤,味道真不错啊我一不小心就喝完了,不过放心我加了水绝对看不出来…”

姬临琅一抬眼,滔滔不绝的中武立刻受到了自家兄弟的胖揍。

“哎呀世子属下下次再也不敢随便偷喝人家的汤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到底错在哪里的中武抱着肚子在院子里的树下吐了一回,“太残忍了,刚喝下去的鸡汤都被你们给打出来了。”

“消息,快说。说话时间超过十息,长度超过六十个字就三天别吃饭了。”

听到姬临琅这话,中武立刻说:“幽篁馆卫公子看得太严属下没办法把岑小姐劫出来但是听说岑小姐有一个心腹丫鬟叫琼枝就住在照花院主子如果想了解情况可以找那丫鬟。”

“嗯,明日你去把那个丫鬟带来此处,本殿要问她话。”

第32章

“夫人,要是被公子知晓我让您出去了,一定会让我生不如死的!”东风挡在幽篁馆的门口,看着对面那个笑呵呵一脸悠然的人,简直想要大哭着去抱她的大腿求她别为难他。如果那样做公子不会剁了他的手的话,他一定会抱夫人大腿的。

“东风,你冷静一点嘛~”岑兰芷满脸的温柔,语调也是让人如沐春风般的温和,但是东风却感觉自己更加暴躁起来了。因为他很明白夫人这么说话的时候,就代表她绝对不会放弃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天本来是琼枝来幽篁馆见她的日子,但是琼枝却一直没来,询问东风的时候就见他支支吾吾的。最终在岑兰芷的高超询问技巧中,东风绷不住,‘不小心’的透露了琼枝此时不在照花院,而是在净水庵里面做客的消息。

然后岑兰芷就笑眯眯的说自己要出去一趟,东风从小院那边一直拦着她,可是一直拦到了幽篁馆门口了,这都劝不退她,都快给岑兰芷跪下了。偏偏这天南风和公子都有事出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照顾夫人顺带看家,现在就让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被夫人为难的痛苦。

东风算是理解了为什么琼枝姑娘一点都不想念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每三天来这里都要露出苦恼的神情了,换做是他有这么个难缠不讲理随心所欲的主子,他也很想撂担子不干。

东风一脸苦逼的看着岑兰芷,张开手像是母鸡一样拦在幽篁馆大门,再次徒劳的劝道:“夫人您别为难奴才了,如果公子回来没见到夫人,一定会生气的。”

“生气啊。”岑兰芷一手抵着下巴,“我还挺想看阑亭生气的,他每天都是那么温吞的好脾气。”

他家公子生气也是那样子好不好,能让公子生气到失态的事情还没发生呢。不过看着这个毫无自觉的夫人,东风觉得自己看到公子生气失态的那一天不会远了。公子平常生气就已经够可怕了,他可完全不想看到公子更加生气的样子。

“没关系的,阑亭只说我最好不要回照花院是不是?我又不回照花院。”岑兰芷看似很讲道理的说道。

“夫 人您是不去照花院,可是她要去净水庵,那更加的不行啊。您现在的身份不能被很多人看见,否则一定会出问题的,这都是为了您着想,如果您担心琼枝姑娘,奴才 可以保证她绝对不会有事的,公子已经安排妥当了。”东风深刻的见识到了夫人胡搅蛮缠还毫不自觉的一面,更加敬佩起平常能和夫人正常交流的公子了。

岑兰芷又上前走了一步,笑容里有几分名为不怀好意的意味,“正因为我不能被其他人看见,所以东风,辛苦你了。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做到带我去净水庵但是不被人发现吧。”

东风快哭了,感情夫人不仅准备自己去,还要拉他入伙,如果他答应就真的死定了。左右看看,他抽出一把匕首,哭丧着脸对岑兰芷说:“夫人,您干脆杀了我得了,让我带您去净水庵奴才做不到啊!”

岑兰芷见他抽出匕首,眉毛动也没动,“如果你要把匕首给我的话,我会架在自己脖子上威胁你带我去净水庵。”

东风闻言立即退后一步,看着那把匕首考虑是不是给自己一下然后先去一边死一死。正在跃跃欲试的时候岑兰芷又说:“如果你用那把匕首自残,等你受伤我一个人走出去遇上什么危险,唉。”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要怎么样啦!东风抱着自己平常用来暗杀的小匕首,抽泣了一下。公子再不回来,他就真的扛不住了嗷。

也是这回老天也听见了他惨烈的心声,他刚这么想,就听见了身后的敲门声,一同想起的还有系在一边一根竹子上的铜铃。如果这铜铃响了,就说明在外面的人是公子。东风眼睛一亮,立马从萎靡的状态恢复了活蹦乱跳,两步扑上去开门。

南风推着卫谨之走了进来,卫谨之这天出去的时候又咳嗽着坐上了轮椅,他依旧是出门那会儿的打扮,通身上下干干净净,什么都看不出来。

东风麻溜的钻到了南风身后,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存在。只要公子回来了就没事了,现在劝退夫人就是公子的事儿,他这个三两句就被夫人打退的小角色还是到一边躲避战场比较好。

卫谨之一进门就见到了抱臂站在一边的岑兰芷,先是微笑的唤了一声兰芷,然后就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

“兰芷今日一个人在家,定然觉得无聊了吧,很快此间事了,我们就能去未明庄,那是我名下的庄子,到了那里兰芷就能到处走走了。”

岑兰芷见到他回来脸上的笑容就不自觉的大了一些,握住他白皙微凉的手。她似乎忘记了之前还准备趁着他还没回来让人带她出门,这会儿倒是乖乖的跟着他回到竹林深处的阁楼里。

东风在后面大松一口气,他听着公子和夫人两人聊着今天做了些什么,感到了一种‘一物降一物’的命运感。

他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谁知道等和公子坐到他们常坐的廊下时,夫人忽然毫无预兆的开口道:“阑亭,琼枝和壁月在净水庵作客?”

夫人总是在这种突然的时候提起某些话题,东风苦着脸拉着南风悄悄遁了,免得公子和夫人真的吵起来的时候殃及池鱼。虽说夫人和公子一向恩爱,但是有哪对夫妻不吵架呢。

这时候正是下午,太阳还未落山,他们坐着的地方刚好能晒到午后的最后一段时间的太阳。卫谨之嘴边的笑容不减,他听到这个问题也没意外她会知晓,毕竟他什么事都没有刻意瞒着她,他告诉东风如果她想知晓,那就全部都告诉她,不需要隐瞒。

在她面前,他没什么好隐瞒的。作为一个谋士,这样的行为十分危险,有一个这么了解自己并且知晓自己做的每一件事的人,但是卫谨之不惧,他就是想要让她知晓,毕竟知晓的越多她就越不可能离开他了。

“嗯,我的另一位好友名叫姬临琅,字萧复,是铄王世子,他正在郡主的净水庵中小住。我之前着人给他带了口信,他会好好照料两位姑娘的。”

岑兰芷靠在柱子上,露出清雅的缎面绣鞋,坐在栏杆上晃来晃去,似笑非笑的道:“据说卫二公子因为曾经与我的旧怨,想要对照花院我的丫头们动手出气,阑亭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让她们在净水庵小住吗?”

卫谨之并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放心,二哥很快就没有心思来管这件事了,到时候琼枝和壁月两人就能回来。净水庵的景致不错,就当让她们好好休息放松。”

岑 兰芷点点头道:“可是我不习惯没有琼枝在身边的日子,如果有三天没见到琼枝我就会觉得不安心啊。”从她九岁那年琼枝来到她身边,教导她怎么样的行为才不是 异常的,时刻的提醒她她该有什么样的想法表情才是正常的,到现在这么多年了,她还真的没有和琼枝分开过三天以上。

如果说琼枝是锁住了她幼时那些疯狂想法的锁,那么卫谨之就是解开那把锁将她的束缚除去的钥匙。端看她自己该怎么选择。

听 到这话,看似没有反应,实则眼神更加深邃的卫谨之微微笑着轻柔的握住了岑兰芷的双手,“没关系,我会陪着你,你很快就会习惯没有琼枝在身边的日子。”他早 就发现了岑兰芷对琼枝的存在太过在意这一点,所以他没有阻拦姬临琅的行为,还特地让人去告诉姬临琅多留琼枝住一段时间。至于卫二公子那些简单的计谋,他还 不放在眼里。

岑兰芷忽然笑了,她笑的直不起腰,把脸埋在卫谨之的手掌里闷笑,等她笑够了忽然抬起头来靠近卫谨之,缓缓的眨了一下眼睛,“阑亭,其实是在吃醋吧,你不高兴我和别人那么亲近是不是,所以才会支开琼枝。”

偷看的东风倒吸一口凉气,公子的心思夫人看出来就算了,怎么就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了。看这情形不是要吵架,简直就是打情骂俏嘛,亏他还期待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