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话算话吧…我纯洁吧…我善良吧…这章有三千多字…我多更了五百啊…我纯洁吧…大笑着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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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钰指了指面前的杯子,笑道:“姐姐和年大人可以尝尝,这泡茶的水,乃是今冬第一场雪所化之水,虽不及那甘美山泉,却也是《水品》之上有名的。”

云铧点了点头,也道:“你这丫头倒是有心,亮工尝尝看。且不说她这雪水,这茶是皇上赐的普洱,爷命我取出,给大家都尝尝。”

年羹尧忙端起瓷杯,先深嗅了一口气,接着小啜一口,微闭了眼,半晌才开口道:“果然非同凡响,奴才谢过四爷,托四爷的福,奴才才能喝到这么好的茶。”

云铧被他这话一说,不由笑开了脸,看了看湘儿,湘儿便走到门外唤传膳。三人这便随意聊开,不多时,一道道美味鱼贯递入。

胤禛虽然心下恼恨年羹尧无视家主的行为,但他也明白年羹尧目前是自己的助力,尚未到鸟尽弓藏的时候。这便一面给了他一个下马威,一面却又示好。[奇书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今天的宴席,便是他亲自定下,所有的菜式都取自唐宫,而非清朝贵族宴客常见的菜式。

头菜是光明虾炙、红罗丁、巨胜奴以及西江料。光明虾炙是用生虾制成,具体办法是用虾仁摆成灯笼图案;红罗丁是用奶油与血块制成的冷盘;巨胜奴是把蜜和羊油置入面中,外沾黑芝麻油炸而成;西江料则是粉蒸猪肩胛肉屑。这四道菜鲜咸甜香酥,用来开胃,再好不过。

主菜是金银夹花平截、升平炙、乳酿鱼、遍地锦装鳖、八仙盘、小天酥。金银夹花平截是蟹肉与蟹黄平铺饼上,卷起后横切成片;升平炙是用羊舌配鹿舌拌食;乳酿鱼是羊奶烧整条鱼;遍地锦装鳖是羊油、鸭蛋脂烹甲鱼;八仙盘是将烤鸭分成八样形状,配上拌好的酱汁;小天酥是鸡肉、鹿肉剁成碎粒后拌上米糁制成。

虽然主菜才六道,但样样做工极为繁琐,味道各有不同,配合各人的口味,倒也可以解决众口难调的问题。

配上蛤蜊肉羹汤和兔肉汤,一时间香味四溢,直教人食指大动。

云钰看的呆在当场,这顿饭至少也要二百两银子,胤禛这么小气的人,居然舍得这样下血本?当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么?

那么,她还要不要恶整那年羹尧?万一下手过重,会不会坏了胤禛的事?云钰摸了摸口袋里的泄药,有些犹豫。这一闪神,却正好错过年羹尧脸上的那抹诡异,云铧倒是看到,但也只是瞄了一眼,却不置一词。

“不要客气,都是自己人,多吃点。”云铧给云钰和年羹尧一人夹了一筷子菜,气氛仿佛十分和谐。

云钰谢过云铧,夹了自己爱吃的细细品尝。反正钱也花了,不吃浪费,与其猜度年羹尧的心思,不如多储存些热量过冬。

“爷对奴才真是恩重如山,”年羹尧是知晓胤禛的脾气的,见如此丰盛的酒席,不由感动万分,开口道,“奴才上次去西藏,带回了那里的特产,叫青稞酒,正适合这个天喝。”说着,他便让下人取了来,端上桌,“还请福晋尝尝。”

云铧淡淡笑着,点了头。

酒过三巡,便见年羹尧端着杯起了身,他看起来似乎非常激动:“福晋,奴才向爷和福晋请罪。奴才这次刚到京师,便被八爷叫了去。八爷许诺奴才,若是肯为他效力,便保奴才一生福贵。奴才再不肖,却也知道奴才的主子是四爷。但奴才怕爷误会,没敢和爷说。盘恒了几日,这才晚来…”

他似乎酒喝的有些多,身形微的有点不稳,云铧见他这般模样,嘴角挑起一抹笑容:“我知道你对爷一片忠心,爷也从未怪罪过你。等爷回来,我会和爷说明的,你且放心便是。”

年羹尧听完这话,像是放了块石头下地,一脸的轻松:“奴才谢福晋恩典。”他大口喝完杯中的酒,却又拿了酒壶,走到云钰身边:“格格,年某的妹子,还请格格多加照料,年某这里敬格格一杯。”言罢不等云钰反对,拿了她的杯子,便为她斟满。

云钰不胜酒力,刚想拒绝,却看到云铧看向自己。“算了,”她心头暗道,“反正是在府中,倒了也有人服侍,喝就喝吧。”

如此想,便笑道:“年大人见外了,云钰受了便是。”言罢一口喝完杯中酒。只是喝的爽气,一杯下肚,胃中便火辣辣的烧开,两颊顿时染满红云,头也微觉有些晕。

难怪,这青稞酒是藏酒,酒精度数极高,常喝酒的人都容易醉倒,更不要说云钰这不胜酒力的女子。她只觉有些不太舒服,怕自己失态,便起身向云铧请辞。

云铧也不拦她,嘱了她小心,便放她离去。

“格格,”年羹尧见云钰要离开,突然叫出声,上前将一个木盒递到云钰手中,“还请格格将这盒珍珠带与舍妹。”

云钰只觉他身上异香扑鼻,酒后闻了,竟然觉得有些恶心。她不敢开口,生怕一开口便吐出来,徒增笑话。云铧在一边接了话:“亮工,我这妹子倒是甚少与乐容往来,不如你交给我,由我转交便是。”

年羹尧一拍脑门,笑道:“奴才是想福晋金贵,奴才怎敢劳动福晋大驾。不过既然福晋开了口,那奴才便逾越了。”说着便将那盒珍珠递到湘儿手中,云钰又向云铧微福了一福,便由习习扶着离开。

云钰只觉身子越发沉重,一路行来,两腿便似灌了铅,坠的快要抬不起。步子落在地上,想要再抬起便觉得极累,背上隐约透出些许密汗。心跳的极快,仿佛要从胸膛里跳出来,身上却似在火中焚烤,烫的难受。

她右手一抬,将披风的系带拉开,向前走了一步,披风立时落在地上。一直扶着她的习习一惊,抬头看向云钰:“格格,会着凉的。”

云钰头脑昏昏沉沉,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只觉披风落下后,冷风灌入,却是异常的舒适。嗓子也开始觉得炙热,干涩难当,像是塞了一个烧烫的铁块,疼的要命。向左望去,入眼便是园中皑皑的白雪。云钰心中一股燥动,猛的推开习习,从回廊边上翻过去,捧了一把白雪,便塞入口中。任由冰凉的雪在口中融化流入喉间。

“格格!!”习习被她猛的推开,又见她如此,大惊失色,急忙奔到她身边,将她从雪地上拉起,“格格,您怎么了?”

云钰跌跌撞撞起身,先前被雪水一凉,微的有些清醒,心底觉得有些不对。她不是没有喝醉酒过,可再怎么醉,也不该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年羹尧到底拿的是什么酒?

习习见她脸色越发的红,不由咬了唇,扶她快行。云钰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倚在了她的身上,任由习习带着自己往房间行去,眼前却渐渐模糊,好困…困倦之中,喉咙却越发的疼痛,疼的像是被人用刀割开,一刀刀,一下下。

朦胧间,只听见习习惊慌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她却再无力探听。身子一软,跌落无边的黑暗之中。

这便是再一次的灵魂脱体,云钰盘腿坐在空中,颇为无奈的看着来来往往抢救的人群。这次与那年夺舍不同,那时肉体与自己完全无干,自己只是想着要不要夺舍而已。但现在,这肉身已经同自己建立了深刻的联系,此刻肉身上的疼痛竟然一丝不差的让自己感受得到。那如针刺般的疼痛从心底泛开,一直延伸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喉咙更是疼到极致,她低头便可以看到,那枕头上殷红一片,都是自己吐出来的鲜血。

正如她所料,她并非醉酒,却是中了巨毒。可任由她怎么回想,都想不出,自已究竟是什么时候中的毒。她喝的酒,云铧和年羹尧也都喝了;她吃的菜,是府中做的;喝的茶,更是自己命人所泡。况且,在这府中,哪里有人敢对自己下毒?

思绪越发的烦乱,如果自己此刻就这么死了,灵魂会往哪里去?是会回到现代,还是在地府往生?

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云钰循声望去,只见胤禛一身青衣,上面沾满了雪花,行色惊慌的从外面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他一面高声怒吼,一面踢开跪在面前的习习,三步并两步站定在云钰的床前。床上的人儿已经苍白如雪,嘴角却仍旧不停的涌出鲜血。惨白的面庞下微微泛出淡紫的色彩,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显示她仍旧活着,但那起伏已经越发缓慢,眼见是不成了。

云钰见他进来,心里不由一痛。若是自己此刻就死了,岂非再也见不到他?心中慌乱,顾不得身上的疼痛,飞身便往下扑去。她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她不要当个游魂!!

却一次又一次的穿身而过,那具身体,根本不接纳她。

第三卷,非人磨墨墨磨人 冰山初露峥嵘角(2)

肉体传来的痛感越发的强烈,指尖像是被竹签夹住,一阵狂疼痛的她在空中惨叫出声…却无一人听见。

“胤禛,救我…救我…”她跪了下来,弯曲了身体,想压住这股从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却一点效果也没有,如万蚊噬咬,没有一处不痛。

胤禛似乎听到了什么,猛的将床上的云钰抱在怀中:“我一定会救你,一定会!!”他猛的转身,声音冷到了极点:“若是你们救不活她,我便要你们全部陪葬!!”

屋里顿时一片纷乱,为首的一名太医大着胆子直起身:“回四贝勒,格格这不是病,是中毒。”

此言一出,屋内顿时安静下来,胤禛的眼底出现一丝血色,随即加深:“无论是什么,我说过,如果你们救不活她,就别想活着走出去!!”

那些太医不再辩解,又围了上来,为云钰诊治。

而胤禛也不离开,一直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忙碌的太医。两手一直紧紧的握成拳,丝毫不曾放松过。云钰仿佛能听到他内心的声音,他一直在祈求上苍让自己活过来。

若是她此刻可以流泪,定然满面泪痕。但她却只是游魂,无泪。

不知道是太医的诊治有了效果,还是胤禛的祈祷有用,身上渐渐不是那么痛。云钰缓缓放松身子,只觉得像是有什么从身体中流了出去,身体渐渐轻松起来。

她慢慢睁开眼,却望见淡色的床帷,而不再是整间屋子。

怎么,她回来了?心头一阵狂喜,接着便望进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你醒了!!”哑嘶的声音饱含喜悦,云钰只觉滚烫的水珠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她拧了眉,抬手想抚去胤禛脸上的泪珠,却浑身无力。

云钰还想说什么,却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不知日月变幻。

这一睡,便又是十日。

再度醒来的时候,却见水色正拿着毛巾,在为自己擦洗身体。身上已经没有疼痛的感觉,她动了动手指,发现较那日有力许多。

“格格!”正在为云钰擦洗身体的水色猛的发现云钰双眼睁开,转啊转的看着自己,不由一声叫出,又惊又喜。尚不等云钰说话,她便跑了出去,一面跑,一边喊叫:“主子,格格醒了,格格醒了!!”

外面的阳光便通过开着的门射入,虽然是冬日的阳光,热力不足,但照在身上,还是有些许暖意。云钰打量周围,没错,的确是自己的房间。

心底涌上无尽的喜意,她活下来了。

急促的脚步声之后,她便看见胤禛奔跑着进了房间,站定在她的床前,半晌不动。云钰也看了他半晌,微的扬眉:“不认识我了么?”

胤禛紧紧皱眉,上前一步将她揽入怀中,狠狠的吻住她的唇,半晌才分开。

他看入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离开!!”云钰心头溢满感动,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坚定的点了点头:“绝不离开。”

下毒的凶手很快查到,那便是胤禛派在云钰身边的习习。她收了年乐容的好处,将绝命散夹在云钰的茶水中,却在云钰毒发后,畏罪自杀。

虽然说凶手已经伏法,但云钰心头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若真是年乐容指派的,胤禛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没有任何惩罚,只是关了她十天的禁闭。这般微不足道,却怎么也不像是胤禛的作风。

是自己错估了年羹尧的重要性,还是错估了自己在胤禛心目中的地位?云钰转动手中的食匙,微蹙了眉。

“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胤禛略带不悦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云钰抬眼见他一脸铁青,重重关上窗,阻止寒风的吹入。

她这才醒觉,自己竟然在寒风下坐了约莫半个小时,难怪他不悦。太医说过,自己这次能救回来,是上天垂怜,皇恩浩荡。若非康熙得知消息,从宫中赐下天山雪莲,这条命肯定是保不住的。就连这些天用的补药,也有百分之二十来自康熙的赏赐。太医也特别叮嘱,最忌受寒,不然体内残毒若是在发作,大罗金仙也救不回。

可就是如此,她才更加怀疑。自己算什么?中毒的消息竟然惊动康熙,她不是傻子,私下问过水色,这才知道,是胤禛连夜赶进宫,在乾清宫门外跪了三个时辰,康熙这才赐了药。她不怀疑,康熙恐怕原本是想要自己死的。

一个死人,才不会对他钟爱的太子起到威胁。即使自己韬光养讳,但皇家的原则却是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她活在世界上这么多年,康熙恐怕心底总有不喜罢。

想到这里,她心头猛然掠过一抹灵光。捧着茶碗的手指不由微微有些颤抖,如果她死了…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见她原本微微笑着的脸庞兀地变色,身子更是轻微的颤抖,胤禛顿时变了颜色:“云钰!!”他猛然上前一步,一把抱起她,“来人,传太医!!”

云钰却浑然不知,只是被心中的念头惊得不能自己,无数个声音在脑中呐喊,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但那念头却像是扎了根,一步步的蚕食着自己的思想。

若她死了,最大的受益者…是八阿哥。

不是么?知道历史走向的,只有自己和沐妍两人。可沐妍的历史知识远没有自己丰富,但如果自己死了,便只有沐妍一个人可以“看到”数年、数十年后的未来,想要做什么,岂非轻而易举?

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人和一个知道一小部分情节的人,谁会更厉害一些?

不言而喻。

“奴才这次刚到京师,便被八爷叫了去。八爷许诺奴才,若是肯为他效力,便保奴才一生福贵。奴才再不肖,却也知道奴才的主子是四爷。但奴才怕爷误会,没敢和爷说。盘恒了几日,这才晚来…”

脑中再度浮现年羹尧的那段话。

她从未担心过年羹尧会对胤禛不利,可如果老八要他杀的,不是胤禛而是自己呢?他的妹子年乐容因为自己,也可以说受尽委屈。自从三十五年自己进宫,她便不复之前的独宠风光。从高高在上的侧福晋,一下子沦落到众人眼中的替代品,心底的委屈自然是如海。

年羹尧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八阿哥杀掉自己这个眼中钉呢?既可以卖好给八阿哥,还可以帮妹妹去掉最大的敌人,一箭双雕的事情,谁不愿意做呢?

即使他怀疑八阿哥的动机,只要胤禩说出沐妍小产的事情,也足以打消他所有的疑虑。

心底越发冰冷,如果真是八阿哥下的命令,那么…这事情就和沐妍怎么也脱不了干系。云钰有些茫然的抚触自己的脸庞,她…真的忍心向自己下手?

“回贝勒爷的话,格格并无大碍,只是心神繁复,加上吹了风,有些伤神。”太医的声音将云钰从思绪中唤回,她轻轻拉了拉胤禛的袖子,示意自己没事。

胤禛并不理她,直到太医开好方子,请了安之后,才板着脸看向她。云钰不待他说话,便抢先开口:“给我下毒的,不是年乐容,对么?”

胤禛愣了一下,云钰紧紧盯着他,直到他无奈的点了头:“我本不想让你知道,你却还是猜到。”

心宛如沉入深谷,空空荡荡,云钰抑制住那股茫然,再度开口:“下毒的,是年羹尧。”

胤禛又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到云钰手上:“这是年羹尧交给我的,我…”云钰抬眼望去,却见那信中内容极为眼熟。除去不是自己的笔迹,却正是自己写给沐妍那封、曾经被交到德妃手中的信。

“年羹尧说,若非你先起了歹念,他不会如此。”胤禛一字一句,却是听不出喜怒。

云钰也没有心思探想他对自己的想法,仿佛有什么在这一刻真正的破裂。如果不是沐妍,年羹尧又哪里会有这东西。她早就应该明白,在德妃那里看到这信的时候,就应该明白,不是么?

只是,她一直想,沐妍不挑明,她就当做没有发生。

可是…世事残酷,很多事情,即使你想看不见,也是不可能的。沐妍…居然狠心到要杀了自己。原来那么多年的友情只是泡沫,任风一吹,便散了。

脑中掠过无数画面,欢笑、泪水,那么多年共同走过的路,在脑中慢慢模糊。

那么,爱情呢?可会同这友情一般,莫名的,便碎了?

她抬眼看向胤禛,胤禛也低头看她,惨白的信纸搁在两人中间,像是一条白縺。

半晌,胤禛突然拿起信纸,“哗”的撕个粉碎,眼神却没离开她片刻,坚定而缓慢的开了口:“我信你。”

只三个字,却像是神喻,救她出这万丈深渊。

“无论你怎么做,你都只是我的云钰。”胤禛似是给她承诺,声音魔幻般的让她平静下来。是的,她只是云钰,不是文雪。

从今以后,她不会在乎那八福晋,是不是会同历史记载一般挫骨扬灰。

一切都已经与她无关。

第三卷,非人磨墨墨磨人 第十一章, 春风再拂杨柳岸

前面还有一章啊,不要漏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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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便是新年。

进了三九四九,便算是冷到了极致。俗话说:三九四九冰上走。只是虽冷,但寒意却抵不过新春的气氛。四处张灯结彩,门上贴了大大的倒福,腊梅也绽的格外美丽,四处都可觉着暗香浮动。

云钰的身子已经好得泰半,前些日子胤禛连门也不许她出,她闷的差点没厥过去。好在太医及时给了话,说要多走动,胤禛这才让她在府中闲晃。

只是仍旧不许出府,而且,这次胤禛下了死命令,不许她和沐妍见面。其实不用胤禛说,云钰也不打算见沐妍了。

“不要我的我不要,不爱我的我不爱。把灯关上,连背影都不会存在。”能出来透气,实在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心情一好,以前极爱的曲子便不假思索的哼出来。刹那间,仿佛回到在KTV里,和大家一起K歌。

“姐姐身子好了,兴致也跟着好了,在这里作起曲来了。”柔柔的女声打身后传来,云钰返了身,倒是愣了一下,这是格格李氏,弘时的母亲。

平时极难得见她出房一趟,见了云钰,也未说过几句话。云钰脑海里她的样子总是隐隐约约,面目模糊,只是头上顶了个“弘时之母”的牌子。未想今日她居然主动同自己说话,还显得有些亲近。云钰的心头闪过一丝诧异之色,面上却带了笑:“格格见笑,我这不过是自己解解闷,哪里称得上什么作曲。”

“那既然姐姐没什么事,不如就和妹妹聊聊天吧,也好作伴解个闷儿。”云钰不可置否,反正无事,李氏声音温婉柔软,听在耳里倒也舒适,只是心底仍旧防备着李氏会给自己下什么套,皇室之中,阴谋诡计太多了。

岂料这李氏同她聊了半晌,却尽是些生活上的琐事。探听了胤禛爱吃什么,喜欢什么…云钰心下有些默然,这李氏嫁进来已经是不短的时日,竟然对胤禛陌生到如此程度。再想到弘时最后的下场,不由有些同情此女。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一个娇嫩的嗓音伴着幼小的身体飞快扑入李氏怀中:“额娘。”

云钰定睛一看,却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儿。他穿了貂皮的黑色马甲,里面是件红色的袍服,同样黑色的小帽带上头上,却显得皮肤雪白。一双滴溜的大眼睛在脸上不停转动,略有婴儿肥的面庞看起来可爱至极。

云钰心头一轰,难道这就是弘时?应该不会错,他管李氏叫额娘…李氏面上一红,将儿子抱起,仍旧温婉的笑道:“弘时,快给云钰姑姑请安。”

弘时瞪大了眼睛:“你就是那个会做布丁的云钰姑姑?姑姑抱…”他说着,便张开一双小手,要云钰抱他。

云钰对这般粉嫩小孩素来没有抵抗力,脑中突然闪过那年遇到胤祥,也是粉嫩的小娃儿。如今却已经是堂堂男子汉,都已经娶妻生子了。

笑着抱起弘时,他的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奶香。云钰心头不由有些伤神,她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李氏含笑看着弘时,不紧不慢道:“姐姐要是不嫌弃,弘时也可算姐姐的儿子。”

原本逗弄弘时的云钰一僵,顿时明白了李氏打的什么主意。她轻轻扯开一抹笑了,淡淡道:“这哪成呢。我再怎么样,也只是爷身边的侍女。”不咸不淡的推了李氏的要求,她慢慢放下弘时,“姑姑还有事,弘时让额娘抱吧。”

那弘时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教,居然歪了歪头,伸出手掌,比划道:“那姑姑能做布丁给弘时吃么?上次十三叔带给弘时的,好好吃。”

原来是胤祥教的…云钰心底泛过一丝好笑的感觉,胤祥真是有意思,这么大的人了,却始终不忘布丁。真难让人相信他是历史上那个贤明的怡亲王…历史的真相,果然是经不起推敲的。

宫中下了旨,年三十那天,所有皇子携福晋及嫡长子参与家宴。

云钰裹在被子中不肯起身,天气一冷,她赖床的恶习便告抬头。反正这是胤禛自己的府祇,不若平常人家一大清早要给公婆请安,她就是想见公婆,恐怕也没有资格去见。而云钰对她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她也不是侧福晋,妻妾之间的礼法也管不到她。

名义上说,她只是借住胤禛这里,不高兴,可以走。这便无人管她赖床与否,常任她睡到日过三杆。冬日里这温暖的被窝,便好似神仙乡。

胤禛一脸歉疚,放低了声音:“不能陪你守岁了。”

云钰从被子中露出个脸蛋,菀尔一笑:“去吧去吧,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了。你和姐姐都不在,这才放的开。”却是满脸兴奋的神情,似是一点也不在乎他在不在自己身边。

胤禛有些无奈,盯了她的眼睛,好气又好笑:“你至少哀怨两句,否则怎么让我感觉,我在你心中一点地位也没有。”

“哦…”云钰瞪大了眼睛,又伸出两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呜呜,你不要走…我舍不得…呜呜呜…”一面从指缝中偷看胤禛的表情,他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好笑的拉开云钰的手,放在唇边轻咬。

指尖传来麻痒的感觉,云钰不由用力抽回:“你是小狗儿么…这么爱咬人。”

“对付你这种没诚意的,就应该拆开吞吃入腹。这样你便永远和我在一起。”他半真半假,似真似幻的开口,却是一脸认真,听的云钰不由浑身一颤。

抬手便推他:“快走快走,让我再睡会,到了晚上,便睡不成了。”

胤禛眷恋的看了她一眼,笑道:“晚上我尽量赶回来陪你,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倘若你再睡下去,过几日便可送到御膳房了。”

他大笑出声,躲过云钰扔来的枕头,推门出去了。

红木的房门和门框敲击在一起,发出颇大的响声。云钰不由皱了皱眉,缩了缩脖子,避过从门缝里吹来的凉风,原本充满欢笑的屋子,胤禛一走,便突然静了下来。只有她的呼吸声在屋子里慢慢回响,或者还有些许风声。两种声音夹杂在一起,便显出屋子的空旷。

云钰这会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两眼瞪得溜圆,看着头顶上深紫色的床幔。良久,外面又传来吱呀一声门响,接着淡淡的桂花香气便从门和窗的缝隙中传入,云钰的鼻子动了动,突然反应过来这是桂花糖藕粉的味道。昨天晚上自己顺口说了句,想来被水色记在心上。

果然,水色在外面敲了敲门,悄声道:“格格,您醒了么?”云钰嗯了一声,水色便推门进来,端着洗漱用具,服侍她起床。

一切妥当之后,盛在白色细瓷碗中的桂花糖藕粉便递到了云钰手中,水色算准了时间,这会的温度正好入口。不会烫,也不觉得凉,正好是最适合发挥口感的温度。

云钰微眯了眼,这便是长期跟着自己的侍女,明白什么是自己要的,什么是自己不要的。没有了沐妍,水色便是自己的好友了。她心头有些难过的情绪在发酵,不过尚未等这情绪成型,外间的大门便被人一下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