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仔细看过令牌,那是皇帝向他讨来要出城去看乙弗氏的,宇文泰看向元宝炬,恭敬问道:“陛下的令牌可是丢失了吗?”

元宝炬去衣袖中一掏尴尬点头,他恍惚明白了新皇后为何在床榻间热情如火,他也想起今日竟忘了去看乙弗氏,昨夜她一定伤心不已吧?

琳琅已大概猜到劫持英儿之人是谁,连忙给阿那环去信让他们去解救英儿,说自己要再陪伴萨伊莉一些时日方回柔然。

琳琅准备好一切到未央宫时,萨伊莉正和元宝炬哭闹:“什么破令牌,我给扔了又怎么样?你想出城做什么?看你的前皇后去吗?我既从柔然远嫁到此,她怎能再呆在长安,你把我置于何地?如果不让她离开,那我就回柔然去。”

元宝炬连连叹气说道:“朕有一皇子为秦州刺史,如此,让她去秦州就是。”

萨伊莉方绽开笑靥,扑入元宝炬怀中,元宝炬软玉温香在怀,又暂时忘了乙弗氏。

琳琅看她如此,咬牙下定决心,既然你对人赶尽杀绝,就别怪我狠心。

她进去冷冷说道:“哥哥不放心你,让我暂时呆在长安陪着你,这下你不会说我们狠心把你一脚踢开了吧?”

萨伊莉尖叫道:“你给我走,这里不欢迎你。”

元宝炬看她们剑拔弩张出去给乙弗氏写信去了,琳琅冷哼一声:“这个由不得你,你和妖僧法爱有怎样的阴谋都别想得逞。”

萨伊莉看着琳琅:“你都知道了?他能给我想要的,我再不会相信你们,在山洞中他们若能及时阻拦,我也不至于失了清白,我恨你们,我不要你们好过,他就是我复仇的利器。”

作者有话要说:贺六浑:即高欢,高欢的鲜卑名字。

椒房殿闹鬼

琳琅大咧咧在未央宫进出,萨伊莉走到那儿她就跟到那儿,萨伊莉无计可施。

琳琅看萨伊莉匆匆带着宫女前往御书房,毫不客气得跟着,萨伊莉在窗口停住偷听里面说话,里面传来女人悲悲切切的哭声:“妾走后,至尊千万保重龙体。”

元宝炬柔声安慰着:“你到秦州也好,到那儿后秘密蓄发,别人也不会知道,耐心等我去接你回来。”

琳琅心中一叹,这个无能的男人,这句话岂不是又把她害了吗?他明知萨伊莉任性刁蛮,为何还让她到宫中来?

元宝炬因为在床帏间丢了令牌,不好再去求宇文泰,所以只好让乙弗氏进宫告别,却不知这一去就是永诀。

萨伊莉推开门轻蔑得看着那个容貌端丽的妇人:“你就是乙弗氏?我命令你马上离开。”

乙弗氏含泪看着元宝炬,离情依依,元宝炬无奈挥手:“走吧……”

乙弗氏走后,萨伊莉傲然离去,琳琅却没有走,她对元宝炬说:“皇帝请恕我多嘴,你不该让她到宫中来,也不该说让她蓄发的话。”

元宝炬叹气:“朕一来是为了和她告别,二来是为了给朕和她都留点希望,朕看到她削发的样子,心里针扎似的难受。”

琳琅说:“皇帝既如此爱她,就不该答应另娶皇后,既然另娶皇后,就不该再连累她。”

元宝炬摇头:“朕也是无奈呀,为了江山社稷。”

琳琅撇嘴:“这江山社稷除了给你带来烦忧,跟皇帝可还有半分干系?”

元宝炬罕见的怒道:“大胆……”

琳琅不以为然:“我就是大胆,皇帝又能把我怎样?”

元宝炬又叹口气,转怒为笑:“琳琅公主快人快语,你可能听懂柔然语吗?

见琳琅点头,他说了一个柔然的词,由于是模仿,听起来很古怪,琳琅心中噔得一下,这个词分明是法爱,琳琅看向元宝炬:“这个是公主说的?在什么时候?”

看元宝炬的神色,琳琅明白了,她在山洞中一夜之间竟然将身心都给了法爱吗?她都给法爱说了什么?可说了英儿和皇上的事?看来是不能留她了。

几日后,萨伊莉神色恹恹的,宫中太医诊脉后报喜说皇后娘娘有了龙胎,元宝炬疑惑着不知该喜该怒,喜怒参半之下常去别的妃子寝宫,萨伊莉大哭大闹:“我都怀了龙脉,你竟然不陪伴我,反去别处寻欢作乐。”

元宝炬只能在椒房殿陪伴,琳琅趁元宝炬早朝时对萨伊莉说:“你和法爱的孽种还想做皇帝吗?”

萨伊莉脸色一变,恨恨看着琳琅:“你要告诉皇帝?”

琳琅嗤笑:“我自然不会,我自有办法阻止你。”

元宝炬退朝后,萨伊莉问他:“魏国可有太子吗?”

元宝炬脸色一沉:“自然是有。”

萨伊莉说:“我要你废掉太子,立我腹中孩儿为太子。”

元宝炬愤然说:“你腹中是男是女尚未可知,就要逼迫朕废掉太子吗?废太子之事,请你找相国商议。“

萨伊莉想想宇文泰,有点害怕,又不肯在元宝炬面前低头,强硬得说:“太子之事可以再议,但太子之母将来要做太后,不可留她于世上。”

元宝炬愤而离去,次日宇文泰在早朝上说:“昨夜接到密报,柔然大军正在集结往长安而来,是不是皇上得罪了皇后,皇上万不可为了儿女私情导致战乱,我朝长期与贺六浑交恶,再无力与柔然抗衡。”

元宝炬被迫下旨秦州,赐乙弗氏自尽,琳琅见元宝炬两日未来,得知原委后去向元宝炬说明,柔然集结大军并非奔西魏而来,柔然王的目标是东魏,元宝炬深为悔恨,连忙下诏撤回秦州旨意,却只等来乙弗氏临终遗言:“愿至尊享千万岁,天下康宁,死无恨也!”

元宝炬忧愤交加,不再理会萨伊莉的哭闹,也不再来椒房殿,琳琅终于等来机会。

萨伊莉在夜晚凄清的宫殿中,总恍惚看见有一个盛装的妇人坐在那儿笑看着她,她吓得魂不守舍,宫女们经常受她打骂,对她的恐惧很漠然,都说并没看见她所说的妇人,定是乙弗皇后冤魂不散,来找她索命,这儿原本就是乙弗皇后的寝宫。

萨伊莉惊惧不已,搬到瑶华殿去住,瑶华殿虽没有盛装妇人,却总有凄切悲凉的哭喊声传入耳中。萨伊莉在惊恐中度日,她想求琳琅来陪她,琳琅总是看着她冷笑,她想到答应过给她想要的一切的法爱,法爱自她大婚那晚掳走英儿后,却再也没有出现。

萨伊莉抚摸着肚子,想起山洞中那个夜里,法爱撕下她的衣服在她身上不住揉捏咒骂,在地万的画像前占有了她,又把她抱到纱帐中抚摸亲吻着,流着泪不住忏悔,狂暴得一次次要她,又抱着她说:“我那么爱你,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萨伊莉在绝望中被折磨得想要死去,她听到法爱的话好像抓住救命稻草,她说:“我以我母亲的名义问我,你说的是真心话吗?”

法爱点头,萨伊莉说:“好,那我们合作,你可知道那个女人真正的身份吗?她是东魏渤海王高欢的四夫人,她和哥哥的朋友住在洛阳回英庄。”

法爱仰天长笑:“真是天助我也,阿那环,我早晚将你赶下柔然王的宝座。”

洞顶传来挖掘之声,法爱在匆忙中又一次狠狠占有她,然后逃离。

萨伊莉想起子攸冰冷的眼神和他淡漠得说国师可以为你破身,心中恨极,但最终没有把子攸的真实身份告诉法爱。

法爱逃离前嘱咐她,你只要诱骗那个女人离开柔然就可以,不要被阿那环和他的朋友发现,萨伊莉恨声道:“你为什么不干脆毒死她?”

法爱捏捏她脸:“那个女人命盘古怪,我担心会影响转世轮回。”

萨伊莉沉思间,殿外又传来嘎嘎的怪笑声,她惊恐得抱住头连声叫来人。

高欢的愤怒

英儿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在一个漆黑的马车车厢里,她听见马蹄得得前行,赶车的人不住甩着马鞭催促快点,她恍惚间明白了什么,闭上眼睛不动也不言语。

马车停下后,有人拿黑布蒙住她的头,扛着她一路疾行,几分钟后她被扔在一个软软的垫子上。

一个有点熟悉的脚步声进来拿掉黑布,英儿被骤然来临的光明刺得咪上眼睛,眼泪流了出来。来人怒喝道:“果然是你。”

英儿的心脏骤然紧缩,她擦擦眼泪睁开眼,站在她面前的人,她这辈子再不想见,果然就是高欢。

高欢眯眼看着她,猛然紧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往上抬:“怎么?本王的四夫人竟瞒天过海,想与柔然王去做快活夫妻是吗?”

英儿甩开他的手,心里吁一口气:“还好,看来他并不知道子攸的事。”

高欢撕开她的衣服欺身上来,门突然被撞开,一个人急急跑进来跪下不住磕头:“王爷息怒,玲珑求王爷饶了四夫人。”

高欢看向玲珑:“玲珑,本王念你身怀有孕,本想放过你,可你自己找过来,就休怪本王无情。”

高欢大力将玲珑提起甩到榻上,看着二人,目光且悲且怒:“好一对主仆,以为本王那么好骗吗?本王不过无暇追究罢了。好,今日就让本王看看,一直以来服侍本王的究竟是哪个?”

他撕扯着玲珑的衣服,玲珑默默看着他,不说话也不反抗,他终于停手:“玲珑,浟儿是不是你所生?一直以来,是不是一直你在代替四夫人?”

英儿朝玲珑摆手制止她说话,拔下头上的珠钗对准咽喉:“渤海王非要强迫小女子的话,小女子只有去死。不错,浟儿是玲珑所生,一直以来是玲珑在代替我,我从未与你有过肌肤之亲。不过有一点我们没有骗你,那就是玲珑对你的感情。”

高欢再也忍不住,挥手甩在英儿脸上:“世间竟有这等胆大包天不识好歹的女人,本王今天就要尝尝你的滋味,玲珑,你要在一旁看着吗?”

玲珑摇头惨笑:“玲珑爱王爷之心是真,对夫人的忠心也是真,王爷执意如此,玲珑只好杀了王爷然后自尽。”

高欢颤着连说几声好,挥手夺下英儿手上的珠钗,继续撕扯玲珑的衣服:“本王倒要看看,玲珑如何使出绝佳的身手来对付本王。”

玲珑闭上眼睛躺着留下屈辱的眼泪,她如果动手,自是能取高欢性命,可她无论如何下不了手。她只能死死抱住高欢,大声喊道:“英儿你快走,能跑多远是多远。”

英儿跳下来起身就走,高欢要推开玲珑,双手触到她已经隆起的腹部,恼怒说道:“玲珑应该知道,她插翅难逃。”

英儿从房中冲出去,一头撞在一个人的怀中。

房内高欢和玲珑纠缠不休,高欢满腔恼怒无从发泄,想要下重手又不忍心,一年多以来玲珑陪伴他左右,默默得关心体贴,床榻间亲密温存,有危险时毫不犹豫冲在他前面,有时高欢看着娇弱的她站在身前保护着自己,心中不禁存了怜惜,虽然这样的感觉对他非常陌生。

柔然国师法爱投奔告密,他本想拒之门外,他得知宇文泰派出的使者正在去往柔然途中,他并不想得罪阿那环,他盘算着如果柔然公主嫁到西魏,他就在元氏皇亲中挑一个德容兼备的公主给阿那环,听说阿那环尚没有王后,那样就可以打压宇文泰。

法爱仗着邪术闯进来,玲珑上前用剑抵住他的胸口,他大喊道:“渤海王可知你的四夫人现在何处,她就在柔然,在阿那环身边。”

玲珑愣住了,高欢看出玲珑并不知情,他本就对四夫人之死存有疑心,只是时日久了有点淡漠,法爱一句话让他气血翻涌,柔然王欺人太甚,四夫人也太不知好歹,自己自问待她不薄。

他找借口把玲珑支出去,细问法爱原由,他当然知道法爱没有说实话,但四夫人之事他却言之凿凿,并答应将四夫人掳来给他看。

几天前他接到消息,瞒着玲珑和娄昭君,悄悄来到洛阳郊外的一座小院里,果真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看着他既无羞愧也不惊慌,只是静静看着他,放佛她又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后,而不是他后宅中隐忍圆熟的四夫人。

法爱得意得等着他的赏赐,准备和他合作杀回柔然,等来的却是高敖曹的屠刀,法爱临死前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此生身首分离,怕是不能再轮回转世为国师了,不过也好,地万死时也身首分离,也不会再转世为圣女,但愿下世还能碰上她。

高欢看着玲珑娟秀的面孔上眼泪肆意流淌,终是不忍心伤了她,他也明白如果玲珑有心杀他,瞬间即可施为。他起身抹了一下玲珑的脸:“玲珑穿好衣服回晋阳去吧,此事你不要再插手,本王也既往不咎,但是那个女人,本王不能放过她。”

玲珑凄然看着他:“王爷会将她怎样?”

高欢沉声说:“玲珑以为她能跑出去吗?就算玲珑解决了本王的亲卫,还有隐在暗中的军队。来人,将那个女人押进来。”

玲珑痛苦得闭上眼睛,她开始以为英儿真的去了,伤心欲绝,浟儿也经常思念娘亲不住哭闹,她月月带浟儿去她坟头上香,几月后渐渐心中有所盼望,如果她真的去了,王和皇上为何从来没有出现,萧纪也再没有设法传信过来。

法爱的话让她喜出望外,她后悔没有一剑刺死他,也许会给英儿和皇上招来祸患,她察觉高欢不在晋阳时,根据他的暗卫所走的路线跟踪而来,放倒守在外面的亲卫冲进来后,高欢正欲对英儿施暴。

她知道她们此次凶多吉少,她决定舍命一搏,放英儿走,她好不容易才和皇上团聚。至于自己,这一年多以来陪伴高欢左右,肆意享受着他难得的柔情和微笑,她已满足。

她听到推门声,猛然站起来抽出锋利的匕首抵住高欢咽喉,颤声说:“下令放她走,否则我杀了你。”

交锋

子攸紧紧牵着英儿的手进来淡淡说道:“玲珑放开高将军。”

英儿在子攸面前又恢复一向的轻松调皮,她大声说:“玲珑,你拿刀柄对着高将军咽喉做什么?是在吓唬他吗?”

子攸点点头:“玲珑这丫头至情至性,终是不忍伤着高将军。”

高欢惊恐得看着站在面前云淡风轻笑着的孝庄皇帝,他一身玄衣,领口袖口处光灿灿的金龙昂首欲飞,他颤身欲行三拜九叩大礼,刚顿首时又抬起头来:“你是何人,胆敢冒充我朝孝庄皇帝。”

子攸轻笑:“不愧是高将军,反应如此之快。”

高欢努力稳住身形,欲呼唤门外守军,子攸摆手制止:“高将军大军中最为骁勇的可是高氏叔侄吗?高将军应该知道朕与他们的渊源。”

高欢沉默,他当然知道,高敖曹之兄高干昔年为长乐王故交,兄弟二人桀骜不驯,不满朝廷乱政以劫掠为生,并广招门客称霸乡里。尔朱荣深为憎恶,将兄弟二人的父亲关押以示威胁。兄弟二人深恨尔朱荣,继续招兵买马,尔朱荣设计将高敖曹诱俘,孝庄皇帝借大赦之机将他和其父释放。

高干和高敖曹感念孝庄皇帝恩德,尔朱荣被杀后,二人快马回乡招来旧部去洛阳为皇帝助战,二人赶到洛阳时,听闻皇帝被关押在永宁寺,数次设法施救都无功而返,高敖曹几次对着永宁寺高塔悲愤大哭。

皇帝被尔朱兆押往晋阳时,二人带兵追到晋阳,皇帝已被缢杀。二人回乡继续劫掠为生,保持兵力以图再起。

后高欢起兵讨伐尔朱兆,二人率军来降,高欢素闻二人英勇,封高干为司空,高敖曹为骠骑大将军,兄弟二人冲锋陷阵立下无数战功,高欢也知道二人每年孝庄帝忌日都去洛阳拜谒静陵。

子攸见高欢沉吟,又说道:“高将军虽许他们高官厚禄,可高干是怎么死的,高敖曹和高长命可知情吗?”

高欢心头一震,当年元修在洛阳练兵以图推翻高欢霸权,高干为高欢在洛阳的亲信,元修许高干更高官职拉拢他,高干出于忠心向高欢告密,高欢反过来给元修看高干的告密信以试探元修,元修当然不认,招来高干与高欢三人当面对质,高干夹在中间有苦难言,后被元修寻衅杀死,高敖曹愤恨不已,高欢心中明白他的行为间接成了元修杀害高干的帮凶,却假装与高敖曹抱头痛哭同仇敌忾。在与元修河桥之战中,高敖曹与高干之子高长命奋勇杀敌,以万夫不挡之用,逼迫元修大败西逃。

子攸笑道:“高将军虽用兵如神,可高敖曹马槊绝伦世之项羽,高将军麾下自是不可无他。”

子攸步步进逼,高欢突然抬眸:“就算真的是孝庄皇帝又怎样?区区一个皇帝的身份压不倒我高欢,如今元氏尽在我手。”

子攸依然微笑:“坐在龙椅上就是皇帝,被拉下来就不是,高将军何必太过在意。元氏尽归你手也不尽然,还有一半在宇文泰手里吧?”

高欢咬牙道:“穷尽我毕生精力,也要收回西魏,一统江山。”

子攸悠然说:“具我所知,高将军败多胜少,不能把宇文泰奈何,如今西魏皇帝得娶柔然公主,如果我穷尽回英庄五年来积累的财富支援宇文泰,高将军日后恐怕反被宇文泰压在头上。”

高欢看着子攸,他心中初见时的惊惧已去,他飞快衡量眼前局势,也不知外面是否有他们的人马,玲珑此刻成了关键,她向着哪一方,优势就在哪一方,刚才猝不及防被玲珑用匕首威逼,难道她真的用的是刀柄吗?那个女人竟然在拉着玲珑悠闲得说笑,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英儿看玲珑焦燥,笑道:“男人之间的事情由他们自己去解决,我们好久不见了,你就跟我说说话,浟儿可好吗?环环一直在我身边。“

子攸看着高欢:“如果我们都争取玲珑的话,无异于逼她自尽。”

高欢攥了攥拳,如果玲珑可以袖手旁观的话,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孝庄皇帝的对手,自己对带兵打仗在行,却不擅于单打独斗,孝庄帝估计正好相反,目前形势反而对他有利,以四夫人相要挟的话,有玲珑在一旁护卫,恐难得手。

子攸又向前一步:“想必高将军听说过明帝和胡太后公开反目前那年秋猎之事。”

高欢当然听说过,那年长乐王猎得猛虎,又以英贵妃为箭靶与胡太后比试射箭,大胜而归,给胡太后重重一击。

高欢估量形势,孝庄帝不是尔朱兆,不会轻易受他蒙骗,而且他步步紧逼,字字诛心,自己如被锋利的刀剑环伺。高欢怀疑他有更大的图谋,他是正统的皇帝,只要他站出来号令天下,魏国恐怕就不是一分为二的格局了。

高欢决定转被动为主动,他开口时已恢复了执掌东魏的渤海王的赫赫威风,他尽量把眼前之人当做是对他言听计从的元善见:“你究竟想要什么?”

子攸负手倨傲得站着,他傲视的不只是高欢,还有这乱世中的天下:“朕的江山你拿去,朕的英儿朕带走。

高欢不置信得看着子攸,他以身犯险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子攸笑笑:“怎么?渤海王不信吗?作为感谢,我可以说服阿那环娶东魏的一个公主为王后。”

高欢犹豫着,这正是他所想要的,可如果纵虎归山,柔然王和武陵王都是他的挚友,后果不堪设想,他深悔当年放走宇文泰,不想再重蹈覆辙。

门外传来高敖曹的声音:“王爷,法爱的首级在此,王爷可有事吩咐末将?”

玲珑戒备的站在英儿身前,子攸却不动,只是笑看着高欢,高欢沉声说:“没有,高将军且歇息去吧。”

高欢思量着,门外守军报说:“王爷,柔然王驾到。”

阿那环一袭白衣施施然进来:“本王留下来做渤海王的人质,顺便挑个可心的公主做王后,渤海王意下如何?”

高欢早已得报,柔然在集结大军往东南而来,他默然片刻点了点头,玲珑也不客气,过来自他腰间取下令牌,子攸接过令牌牵起英儿的手,冲玲珑摇摇头,阻止玲珑出去护送他们。

高欢眼睁睁看着二人牵手离开的背影,心中滋味复杂,阿那环自顾坐下喊玲珑道:“玲珑,给本王和渤海王倒茶。”

高欢转过头来看向阿那环,脸色已镇静如常,他微微笑道:“柔然王大驾光临,实乃我朝之幸。”

兰陵公主

魏孝文帝最杰出的儿子是谁?当然是清河王元怿,他集出众才干与绝伦容貌于一身,宣武帝驾崩后孝明帝即位,清河王元怿辅政,胡太后青春守寡深宫寂寞,一片芳心寄托元怿,奈何元怿使君有妇,胡太后一向敢作敢当,她多次诱惑不成,把元怿深夜召入宫中言称有要事相商,元怿面对床帏间春光皆露美艳迷人的太后,终究没能把持住。

元怿受到太后喜爱推崇,更是竭力匡扶幼帝,以天下为己任,胡太后的妹夫元叉和宦官刘腾也是胡太后裙下之臣,嫉恨胡太后对元怿一片深情,又因渎职贪腐受到元怿惩处,以元怿要弑君称帝为借口,说服明帝下诏,囚禁胡太后,杀死元怿。

胡太后痛失所爱后心性大变,再次夺权后对权势和男色变本加厉,却挡不住内心的空虚。为了寄托对元怿的追思,着其嫡子元亶袭清河王爵位,其庶子元邵封常山王,元亶子即为东魏皇帝元善见,女为高澄之妻冯翊公主元仲华,元邵子元肃袭常山王爵位,元邵之女元肃之妹即为兰陵公主。

元怿众多的孙辈儿女中,兰陵公主容貌最得其祖父传承,美貌绝伦,偏又如男子般野性大胆,日日一身火红的猎装打马狩猎,其美貌被男子垂涎三尺,其野性令男子望而生畏。

阿那环在邺城大张旗鼓,从东魏宗室公主中选美,兰陵公主自然也在其中,可她偏偏不去,斥责哥哥和皇帝被异族蛮王玩弄于股掌,元善见一笑置之,由着她去。

东魏众宗室公主前来觐见皇帝,阿那环自然在侧,看着众女明明万般不情愿,却又强作欢颜,笑着比哭着还难看,有的甚至刻意装扮得很丑陋,生怕被选上做了悲惨的和亲公主,他心下好笑不已。

兰陵公主是皇帝堂姐,在宗室众公主中与皇帝血脉最为亲近,高欢看了看众女子行状,又看看阿那环表情,和气问道:“怎不见常山王之妹兰陵公主?”

元善见笑笑:“渤海王有所不知,兰陵公主近日抱病,所以没来。”

高欢笑笑:“听说她野性难训,不是故意不来吧?本来臣最中意于她,可也得柔然王称心才是。”

阿那环打了个哈欠:“本王今日见识了贵国的宗室公主,真是各有千秋,各有颜色。”

高欢看看各位在座的公主,不由心下叹息,元氏真是日渐衰落凋零,昔日宫宴中美女如云,有多少公主才貌动人,今日众女竟如此平庸,他看阿那环无趣提议道:“听闻柔然王极好狩猎,今日可有兴致?”

旌旗猎猎马蹄声声,澄澈的天空中有大雁飞过,阿那环引弓而射,大雁应声而落,阿那环下马去茂密的树林中寻找猎物,一个红衣美人正得意得看着射落的大雁,大眼睛滴溜溜转着自言自语道:“哼,本公主又射落一只大雁,今日不虚此行,哼,总好比去取悦蛮王,咦?大雁身上怎么有两支箭,这支箭身上奇奇怪怪的鬼符也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