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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关掉电脑,不愿再去想与她有关的一切。

如果她不曾对他有过情意,那么这一别,也就水过无痕,就此再也不要有任何交集了,但若是她曾经心里也有过他…聂掌珠,你要我怎么原谅你。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雪下的铺天盖地,明年又是丰年,他忽然很想去看一看他们种下的小树,能不能熬过这一场严寒。

但不久后又发生了一些事,有关屹然,也有关傅氏,去杭州的事,就一日一日这样的耽搁了下来。

加州落了第一场雪的时候,掌珠在深夜破了羊水,她是被好心的邻居夫妇送到离家最近的私人医院的。

胎位不正,孩子不入盆,羊水快要流干了,挂催产素等着自然分娩,已然来不及,只能紧急剖腹。

怕孩子在腹内缺氧窒息,甚至等不及麻醉剂起效,医生就划开了她的肚子。

掌珠冷汗涔涔,惨叫声到最后已然渐渐低落到沙哑,再也发不出来了。

护士的手快要被她抓破,嘴唇更是咬的稀烂,一阵一阵的剧痛袭来,她每一次快要痛的昏厥的时候,护士总会在耳边不停的叫她名字…

203小家伙皱着眉毛生气的样子…那么像他。

203小家伙皱着眉毛生气的样子…那么像他。

护士的手快要被她抓破,嘴唇更是咬的稀烂,一阵一阵的剧痛袭来,她每一次快要痛的昏厥的时候,护士总会在耳边不停的叫她名字…

意识都要模糊了,整个人似乎浮在半空中一般浑浑噩噩,她疲累的想要闭上眼,可闭上眼,竟浮现起那一日深夜看到的电视上的画面。

他与二姐耳鬓厮磨的模样…

他举着酒杯,高高在上,冷漠却又俊逸无双的一张脸。

她有时候问过自己,值得吗?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苦的过无望的暗恋呢。

可在孩子会动之后,会在她肚子里挥舞小手小脚,她甚至能隔着薄薄的肚皮看到他的小脚丫的轮廓的时候,她已然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只有甘愿和不甘愿。

她甘愿为了他生下这个孩子,她也甘愿为了这个孩子,背上一身的骂名不放弃他。

手术到中途,麻醉剂方才起了作用,她有些冷,簌簌的颤着想要蜷缩身子,但却动弹不得,她睁大了眼,看着明亮的灯光,眼泪是无声往下淌的,就那样爬满了整张脸。

护士小心翼翼帮她擦着眼泪,轻声劝慰着她,她想要道谢,却发不出声音,闭了眼睛,却又看到他深深的眼瞳。

珠儿。

她仿佛听到他在叫她的名字,像从前一样,他是真的喜欢过她的吧,用了真心,也付出了真情,所以,她其实没有任何的遗憾了。

是她对不起他,辜负了他,所以,既然他已经开始了全新的生活,那么,她再也不会打扰他了。

傅竟行,对不起,或许,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为你生下的这个孩子,或许你也永远不会知道,我们的孩子,他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就当是我辜负你一场的赔罪,傅竟行,若你再想起我,不要再恨我了。

孩子被从子宫中取出的那一刻,拖拽与分离的痛感要她几乎窒息,她再忍不住,哑哑的哭喊出声,却在这时,孩子嘹亮哭声骤然的响起,像是连绵阴雨的天气里,太阳忽然冲出了厚厚的云层,一瞬间,阴霾全消。

掌珠依旧在哭,眼睛和嘴角却都挂着笑,连那泪,都变成了甜蜜的温热。

“是个男孩子,好家伙,有八磅重呢。”

护士在她耳边欢喜的说着,掌珠疲累到了极致,想要看一看孩子,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就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简单却干净的病房里,孩子裹在襁褓中,就放在她的身边,她转一转脸,就能看到他依旧皱着的红红的小脸。

这是她的孩子。

这是,她和傅竟行的孩子。

掌珠的脸贴着孩子热乎乎的,带着奶香气的小脸,眼泪忽地涌了出来,连绵不断,将熟睡的孩子也惊醒了。

他微微睁了一下眼,又闭上,然后捏着两个小拳头,张大了嘴就哇哇的哭了出来。

掌珠吓坏了,顾不得哭,支撑着身子就想要起来抱他,可腰腹上的伤口剧痛无比,她哪里起得来身?

护士已经闻声进来,娴熟的抱起孩子拍哄,刚出生的孩子嗜睡,拍了两下就又沉沉酣睡过去。

掌珠看着被放在小床上婴孩,再不敢吵着他,近乎屏息凝神,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一眼都舍不得错开。

小家伙仿佛还在生气,眉毛皱着,小脸严肃,那么…像他生气时的样子。

掌珠不由得笑了,可笑着笑着,却又哭了…

襁褓中的婴孩对此一无所知,小嘴蠕动着,继续沉沉的酣睡,掌珠却一点点的收了眼泪,从前,总是身边的人为她遮风挡雨,护着她,爱着她,她无忧无虑长到二十岁,哪怕是聂家即将倾覆,从实际上来说,她也未曾过过苦日子,但从今往后,这世上却有一个小小的生命,需要她来为他遮风挡雨,需要她全心全意的庇护。

她再不能如从前那样,十指不沾阳春水,过她风花雪月小浪漫的生活了,她必须要让自己再强大一些,给这个小家伙,她力所能及的最好的生活。

如果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是为了要他与她一起吃苦受罪的话,那么,她还不如不将他生下来。

聂卫国常常说,中国人口中生恩比天大,好像是父母生了孩子,就是了不起的恩情,这一生一世,无论父母做什么天大的错事,孩子都要无条件的敬孝父母,否则就是不孝,罔顾天伦,但是他却认为,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你从未征求过孩子是否愿意,也许你只是为了满足自己想要做父母的私心,也许是为了传宗接代,但是,既然是你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你就该毫无私心的爱护这个孩子,你抚养他长大成人的目的不是要他孝顺你做你的附属品的,如果只是为了养儿防老,那还不如多多攒点钱来的实际。

孩子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就算你是他的父母,你也要尊重他。

所以,她一定要给他,她能给与的最好的生活,她会带着他慢慢的长大,看尽这个世界上的一花一草,她会将他教育成一个善良有爱心的人,她会努力,要他的眼睛里,只看到这个世界真善美的一面。

不要那么辛苦,那么辛苦的去生活,人活着,也就是这短短的几十年,何必呢。

掌珠轻轻抚了抚孩子柔软的胎发,晨光里,她闭了眼,与他一起幸福的安睡。

她想,这一刻,无疑就是最好的时光了。

204留在旧手机里的,他模糊的照片…

204留在旧手机里的,他模糊的照片…

掌珠轻轻抚了抚孩子柔软的胎发,晨光里,她闭了眼,与他一起幸福的安睡。

她想,这一刻,无疑就是最好的时光了。

一周之后,掌珠带了宝宝出院,在医院时就已经请好了保姆,中国人注重坐月子,这是根深蒂固的观念,更何况,掌珠也知道自己不是那种强壮如牛的女人,若是不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她又怎么有精力和体力母乳喂养呢。

好在这个小镇相对于圣弗兰西斯托来说,物价稍稍便宜了一些,最初这几个月的保姆费,她尚且不用担心,等到养好身子,孩子也大一些了,她就又可以开始接一些工作来做了。

掌珠努力的把未来的一切都往更好的方面去想,毕竟事在人为,只要努力了,上天大约也不会太过于亏待她。

对了,她给孩子取了名字,嘉树,一棵小树,生在加州。

她有时候总会想起杭州的那一棵小树,他们一起栽下的那一棵。

不管从前,不管以后,就那一刻,那一刻里的聂掌珠,那一刻里的傅竟行,他们对彼此,一定是真心的。

她有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翻拣过去旧物的时候,掌珠又看到了她带走的那一个木牌,还有,离开中国后就弃之不用的那一只手机。

她试着充了电,还能开机,只是,手机卡早已掰断扔掉了。

她随意的翻了翻,点开了相册,相册里并没有太多的照片,而最后一张,是一个男人模糊的侧影。

沉沉睡着的,安静柔和的侧影。

时光仿佛在不停的倒转,倒转,又回到在杭州的那些日子。

有一晚他折腾过她之后沉沉的睡了,她却没有睡意,夜半醒来时百无聊赖的翻着手机,不知怎么的就心血来潮对着他拍了一张。

卧室里光线昏暗,又怕吵到了他被他发现,闪光灯也不敢开,所以这照片,影影绰绰的,几乎看不太清楚五官。

她后来大约就把这事和这张照片给忘记了,它也就一直留在了相册里。

掌珠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嘉树咿咿呀呀的哭声,她赶紧放下手机,奔到嘉树的小床边。

他快满三个月了,一双眼睛又大又漂亮,黑溜溜的,双眼皮特别明显,家里的保姆说,他长的很像她,特别是这双眼睛。

许是醒来身边没人,小家伙委屈的不得了,但是一看到妈妈过来,立刻就抽噎着伸了胖胖短短的小手要妈妈抱。

掌珠一颗心都要化了,赶紧把他抱起来,小家伙哽咽着把胖胖的小脸埋在妈妈的胸口,一拱一拱的要找奶吃。

掌珠忍不住在他肥嘟嘟的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小贪吃鬼…”

却还是赶快抱他坐下来,掀开衣襟喂他。

小家伙个头大,吃的也多,胖嘟嘟带着肉坑的小手抱着自己的粮仓那么紧,像是怕别人抢一样,吃的哼哼唧唧头也不抬,不一会儿额发上就全是湿淋淋的汗。

“嘉树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掌珠忍俊不禁,给他擦了擦额上的汗,那小家伙吃着奶,还不忘抬起头戒备的看了一眼,像是时时刻刻都防着别人来抢一样,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掌珠熬过了最初哺乳时的心酸,现在已经适应了她家这只小猪的饭量了。

最开始时她奶水不够,嘉树又吃的多,吃不饱就气的哇哇哭,偏又不肯喝奶粉,她没办法,只得逼着自己多多的喝催奶的汤水,哪怕被他吮的破了皮淌了血,也坚持让嘉树多吸,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她总算供得上他一天的吃喝了。

嘉树吃饱了,又尿了尿,掌珠给他换了干净的尿不湿,他就心满意足摊开肥嘟嘟短小可爱的四肢,像个小青蛙一样,鼓着圆溜溜的小肚皮,呼呼睡着了。

不知是不是方才吃奶太累了,睡着了还打着呼噜呢。

掌珠就是在床边看他睡觉看一天也不嫌腻,但她现在已经开始慢慢的接一些工作了,嘉树睡觉后的时间,她几乎都不够用,只能争分夺秒。

恋恋不舍的从小床边离开,掌珠开了电脑,打开软件,继续做她未完成的工作。

只是有时候睡到深夜,她会忽然从那熟悉的梦中惊醒。

梦里面她一遍一遍找着渠凤池,却从没有一次,渠凤池出现在她的梦中。

掌珠出了一身的冷汗,身侧嘉树依旧睡的沉沉,她轻轻给嘉树盖了盖被子,起身下床倒了一杯温水。

可捧着杯子那一刻,她又怔住了。

杯子是一对儿,那一只,留在公寓里渠凤池的房间了。

是他们俩一起逛街的时候买的,她用的是粉色,渠凤池的是天蓝色,她的杯子里有一只小兔儿,渠凤池的里面是一只海豚,倒水进去的时候,海豚咕嘟嘟的吐泡泡,小兔子的耳朵会上上下下的动,当时觉得有趣,她非要买,还逼着渠凤池也要用,他怎么拗得过她?就买了下来。

捧着杯子,不由自主的就又想起两个人的过往,他突然的离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她很担心,很挂念,可是,宁清远她也联络不上了,这些人,就像是根本没有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一样,出现时,那样突然,离开时,也一样。

掌珠摇摇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驱散,夜已深了,她得好好睡一觉,明日里,还有很多很多的事要做。

她要挣钱,要养嘉树,要好好工作,还要学着做辅食,还要每天写嘉树成长日记…

205回杭州去

205回杭州去

她要挣钱,要养嘉树,要好好工作,还要学着做辅食,还要每天写嘉树成长日记…

插画还没有画完,设计图还只是半成品…

掌珠闭着眼想着这些,渐渐的睡意又侵袭而来,她翻了身,将脸贴在嘉树的小手上,嗅着他身上的奶香味儿,沉沉的睡着了。

嘉树百天了,去拍百天照的时候,小家伙好像是被太多人围观吓着了,自始至终不肯笑,摆着一副严肃无比的认真脸,把双下巴都挤出来了,那表情…真的是很像那个人啊。

掌珠在一边看着,忍不住的笑起来,笑到了最后,鼻子里却酸酸的。

嘉树三个月会翻身的,差点从大床上掉下来,吓的她魂都要飞走了,赶紧网购了安全护栏装上。

嘉树六个月就会坐了,只是还不太稳,坐着坐着就四脚朝天仰在了床上。

嘉树八个多月会爬的,小屁股一扭一扭,像个小老虎一样,威风凛凛的…

嘉树十一个月会走路的,会走路之后没几天,就学会了喊妈妈,从那一天开始,小小的公寓里就总是回荡着嘉树奶声奶气的喊妈妈的声音…

嘉树一周岁了,过生日的时候,邻居的小朋友们都来了,嘉树学了一个新的词,DADDY…

他常常坐在那里玩玩具,玩着玩着就咧开小嘴奶声奶气的唤一声,或是对着挂着学认字挂画的墙壁,或是对着明亮的吊灯,或是,无意识的喃喃。

他不明白DADDY的含义,或许,只是小孩子觉得好玩吧。

嘉树一岁三个月断的奶,掌珠找到了一份正式的工作,必须要出去上班了。

但可靠的保姆却一直未曾找到,掌珠只能暂时将嘉树托付给邻居的一位和善的太太,她一到下班的时间就立刻赶回家…

但也不能长年累月这样下去…

掌珠就是在这一年的繁花三月,遇到梵音的。

她在一个连绵不断下着雨的清晨,把梵音捡回了家。

也许是白日里受到了惊吓,嘉树夜里睡的不踏实,总是哭醒,这样折腾几次,掌珠也没了睡意,干脆开灯守着他。

到了天蒙蒙亮,嘉树发起烧来,掌珠赶紧给他穿好衣服,带他出门去看医生。

彼时梵音全身湿透蜷缩在她的屋檐下,整个人几乎都冻僵了,眼睛紧闭着,触目苍白的脸上,漆黑的眉和眼睫鸦翅一样,反差极大的黑白两色,要她看起来说不尽的楚楚可怜。

掌珠此时顾不得她,想要打电话叫救护车,梵音却忽然睁开了眼拽住了她的衣角。

“给我一杯热水,好吗?”

这一句话,从密西西比州,到加州的这个小镇,梵音说了不下一百次。

她遇到过不怀好意的黑人,遇到过冷眼无视的太太小姐,也遇到过好心的人,只是,总归还是冷眼更多。

她身无分文,穿的破破烂烂,身上都是腐烂的伤口,更多的人,是对她退避三舍。

这一次,她依旧没有报什么希望,只是机械的问了一句。

掌珠却在她开口说话时,看到了她身上斑驳的伤痕,她抱了嘉树蹲下来,将梵音的衣袖卷起来一截,她的小臂上满是伤口,类似于烫伤和割伤的那一种,掌珠不忍再看,小心的把她的衣袖放好,询问了一句:“你是中国人?”

梵音点点头。

掌珠却回身把公寓的门打开了,她把嘉树先放在小床上,方才扶了梵音进门,倒了热水递给她,又拿了面包:“你先休息一会儿,我的宝宝发烧了,我要带他去看医生,如果你实在太难受,就打这个电话。”

掌珠把一张名片递给梵音,这才匆匆抱了嘉树出门。

梵音捧着杯子,看着掌珠离开的身影,眼底却浮出了不敢置信的迷茫。

就因为她是中国人,这个中国太太就这样完全放下了戒备吗?

她就不怕,她是个坏人,是个贼,是个心怀不轨的歹徒?

很久之后,梵音忍不住问过掌珠。

掌珠只是笑了笑:“因为我看到你的眼睛了啊,有着这样干净眼神的孩子,不会是坏人的。”

那一年,梵音十八岁,可她为了这一场逃离,却足足筹划了四年。

梵音在小镇安定下来,悉心的照顾嘉树,掌珠开始出去工作,薪水不算太高,却也足以支撑三人的日常。

日子就这样缓慢的过着,渠凤池离开已经一年半,而她离开宛城,已经快要三年。

宛城。

“…那人从监狱出来没半年,在地下赌场赌钱的时候,和人起了纠纷,被捅死了。”

顾恒站在傅竟行面前,低低的说着。

当年车祸的肇事者,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了,甚至他的家人连他的尸体都没领回去,如今他的骨灰还在殡仪馆里寄存着。

这人的死因,看似合情合理,毕竟,他之前就穷的叮当响,狱中出来的人,走上正途的没几个,沉迷赌博也正常。

但傅竟行却在想,当日顾恒从杭州带回来的消息,聂嫣蓉收买了这个司机,给了他一笔数目不菲的钱,有这笔钱,找个小城市买套房买辆车,好好过日子,不是难事,更何况他还有妻子孩子,何至于堕落到去地下赌场?

“我们去杭州一趟。”

傅竟行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来,缓缓对顾恒说了一句。

206上次,您的太太也是一个人来看小树的…

206上次,您的太太也是一个人来看小树的…

“我们去杭州一趟。”

傅竟行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来,缓缓对顾恒说了一句。

“先生,您不是要去京城有个重要会议…”

“你代我去,我和周山去杭州,今天下午就出发。”

傅竟行转身走到一边衣架那里,拿了外套随意套上,就吩咐秘书去订机票。

顾恒无奈,只得应下。

傅竟行出门时,忽然又问了一句:“傅城还没回国?”

“嗯,说是国外传来了消息,当年的案子发现了线索,城哥怕是要耽误半个月在那边。”

傅竟行点点头:“让他专心去查那件事,国内的事,就不用告知他了。”

顾恒怔了一下,却很快点点头:“行,先生,我知道了。”

走出电梯的时候,迎面遇上了江露云,暖春季节,她却仍穿着长及脚踝的大衣,戴了大大的墨镜,却还能看到有些过分苍白的脸色和略微干裂的唇。

傅竟行的视线淡淡的从她脸上掠过,就跨出了电梯向前走去。

顾恒亦只是与她点头颔首,就算是打了招呼。

江露云摘了墨镜,重重的咳嗽了几声,肺部撕扯着发出破败风箱一般的声音,仿似那肺都要咳出体外一样的难受,顾恒不由得脚步停了停,下意识去看傅竟行的脸色。

傅竟行停了步子,却没有回身,江露云听到他的声音淡漠传来,仿似与这春日的暖,隔了万水千山。

“生病了就给剧组请假,星耀也不是那种压榨员工的公司。”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指上素淡的戒指,轻轻笑了笑。

又捂住嘴重重咳嗽了几声,这才道:“谢谢傅先生,已经看过医生了,只是重感冒而已。”

傅竟行‘嗯’了一声,修长结实的长腿向前迈开,一路走入那暖阳中去,再没有回头。

江露云终究还是没有能够忍住,回过头看去,他走远了,可那背影却像是钉子一样,就钉在她的心上。

她每一晚都会从那羞耻的梦中醒来,梦境总会定格在那一幕,傅竟行指着她的脸,毫不留情的说出‘都是赝品’四个字…

每一次醒来,心脏突突的在胸腔中跳动着,一身的冷汗几乎将睡裙湿透,她怔怔的坐着,仿似被全世界遗弃了一样的难受。

一个人这么多年了,却还是无法习惯,有时候,她甚至忍不住的会恨屹然,为什么当初要抢先开口与她告白,又为什么与她在一起了,却又这样永远离开。

死了的人一了百了,可活着的人,却受尽煎熬。

那一日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聂嫣蓉一蹶不振,她却从未真的决定就此放弃。

毕竟,她并未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是么,哪里像聂嫣蓉呢,把他的心头肉伤成了那样,她江露云,可是清清白白呢。

徐烟做了什么,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她不承认,傅竟行难不成会杀了她?

那个司机也死了,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从她将聂掌珠和傅竟行的私情借徐烟的手捅给聂嫣蓉之后,聂嫣蓉的一举一动,就全都在她的掌控中了。

只可惜,聂嫣蓉这般命大,只是摘了子宫,却没有死,反而依旧与傅竟行订了婚,占了那个位子,她也配!

她想演一场苦肉计,她自然而然顺水推舟的成全她,拿钱收买人的事,聂嫣蓉会做,难道她就不会吗?

只不过用了双倍的价钱,就换来那司机撞上她之后又踩下的第二次油门,可怜聂嫣蓉那蠢货,受了这样大的罪,也只能自己硬生生的咽下去,在竟行面前,连一个字都不敢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