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夏想了想,颇为认真道,“将卢府仔细地调查清楚,所有的主子下人,能有多详尽,便查地多详尽。”

“好!”穆流年点点头,眼睛仍然是盯在了浅夏略微泛红的面颊上,“你这是想要挑起他们府上的内斗?”

浅夏白了他一眼,那样子分明就是在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

穆流年轻笑一声,“云长安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难不成,一个小小的喘鸣之症,他还看不了了?”

虽然语气中有些调侃,却并无鄙夷,倒也不让人讨厌。不过,平日里云长安对浅夏的疼爱,可不是假的,浅夏哪里会容许别人说他一个字的不好?

“你少来!你若是有本事,你怎么不去?这可是一个拉拢方家的好机会,对你们长平王府,不也是有利无弊?”

穆流年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摸了摸鼻子,讨好道,“我不是不会医术吗?要不?我也跟着玉离子去学一学?”

“好呀!你想学是好事,学海无涯嘛!可问题是,你这样笨的学生,无离子前辈肯不肯收?”

穆流年一怔,看着她眸底明显的戏谑,一扬眉,“我这么笨的人,你说,收集起消息来,会不会慢了些?”

浅夏的身子顿时就僵了一下,白了他一眼,“你若不想帮忙,我自去找别人就是。何苦在此受你威胁了?”说着,作势便要起身离开。

穆流年一见她如此,急了!连忙上前一把就拉住了她的手,“你别生气嘛!我不过就是随口说说。”

似乎是担心浅夏不信他,立马就对着外头唤了一声,“朱雀,没听到小姐的吩咐吗?快去查!”

“是,公子。”

浅夏的嘴角抽了抽,这厮,敢不敢再嚣张一点?这里可是云家的别院!怎么指使起他自己的人来,竟然就是像在他家后院儿?真的不担心被人发现他的一些秘密么?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穆流年笑道,“浅浅,在你面前,我没有秘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让浅夏的心底掀起了阵阵涟漪。

傍晚时分,云长安回来了。

“如何?”浅夏看他的脸色不好,“可是有麻烦?”

“又是有人用了食物相克之法。”

又?浅夏的眉心一动,自然而然地便想到了那位桑丘大夫人,也是被人以食物相克之法而害得缠绵病榻的。

“患有喘鸣之症的人,一般来说,对于饮食都是十分的小心的。辛辣食材不能用等等,按说,方夫人不应该会不知道呀?”

“方府的一位小妾的家人,不知从何处淘换来了一个方子,说是能帮着改善方大人的症状,起行也的确有些效果,可是到了后来,却是发现方大人的病症越来越厉害了。今日将那药方和药渣都拿给我瞧了。原来是有人将里头的两味药给换了。”

“这么说,是方家内部的人,想要谋害方大人了?”浅夏问完,又觉得不对,摇摇头,“难道又如桑丘家一般,是有人串通了外人,想要对付方家?”

穆流年的眸光微闪,“当初在桑丘府上被怀疑的,可是那位任夫人。而任夫人,与当时的那位任玉娇,来往可是相当地密切,而且,听说她们的关系,很是融洽。”

语毕,三人皆是沉默了下来。

浅夏右手的两指微屈,在桌上慢慢地叩着,柔软的指腹,碰触在了石桌上,只是让她感觉到了几分的凉意,却是基本上没能让石桌发出什么响动。

“妹妹,方家的事,不简单。你说,我们可以涉入其中?”

浅夏摇摇头,“他们的目标是方家,依我看,十有八九,这是方亮在某些事上得罪了某些人,等于是政敌了。”

穆流年会意,头微微一偏,“青龙!”

“是,公子。”

“去查。”

“是!”青龙自始至终都没有抬一下头,来的快,去的也快,浅夏甚至是都没有来得及看清他的五官。

“元初,你确定要搅进来?”

“浅浅,长安这次救了方亮,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再动一次手?这条路行不通,他们不见得就不会再走别的路!再则,云长安这一出手,便已经是等于得罪了那幕后之人,难免不会被人忌恨。既然如此,倒不如将事情做的更彻底一些。”

浅夏点点头,原本浅夏就是这个意思,只是,她没有想到,穆流年竟然也会掺了进来。要知道,若是万一被人发现了他的身分,可就是真的麻烦大了!

“如今,咱们就等消息就是了。”云长安皱着眉,他是医者,救死扶伤自然是不在话下,可问题是,他怎么总是碰上了这种被人谋害的事儿?若是真的病也就罢了!偏偏哪一回也不是!真是让他有些糟心!

“哥哥明日可还要再去方府?”

“嗯。刚才也是那位方桦亲自送我回来的。我还真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大家的公子,竟然是由他亲自将我送到了别院门口,可见他对这件事的看重。”

“方桦?”

“是方亮的嫡长子,听说人品不错,是方家本家儿这一辈中重点栽培的对象。我甚至是听说,皇上还有意将自己的女儿下嫁!可见对其人品和才华的肯定。”

穆流年说完,便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浅夏,“不过,我听说,方桦本人,却是不愿意尚公主的。具体是何缘由,怕就只有方桦自己才知道了。”

“方家家主,怕是不会由着方桦的性子来吧?”云长安冷哼一声,“方桦再有才,再有主见,也不可能能做得了自己的主的!”

“这倒是!所以,方桦才会今年到了允州。之前,他可是一直教养在了方家家主,也就是他的祖父那里的。”

浅夏听着两人的一言一语,眉心微紧。

许久,浅夏才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轻声道,“想办法弄清楚,这件事是否与卢家的人有关?”

“呃?”云长安一时没明白过来,“这怎么会与卢家又扯上了关系?”

还是穆流年了解浅夏,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放心,便是没有关系,我也会想法子让他们扯上关系。栽脏陷害什么的,可是本公子最喜欢做的。”

浅夏听了只觉得眉心发寒,一双明眸干瞪着眼前的男子,这厮就不能低调一点么?把这等的龌龊事儿,竟然是说的有多么伟大骄傲一般,还真是让人有些汗颜!

两日后,朱雀除了将卢家的那些消息给带回来之外,还带了一个让浅夏和穆流年更感兴趣的消息。

真正的任玉娇,在任家的池塘里被人发现了。

“说是尸体,其实早已是只剩了一副骨架,若不是任家请了风水先生看过后,要清理荷塘,怕也是不会发现了。那尸体被人用麻袋装了,里头还装了几块大石头,显然是怕尸体会浮上来。”

“只剩了一副骨架?那又如何能肯定是任玉娇呢?”

“听说,任玉娇原本性子懦弱,常常被兄弟姐妹们欺负,一次,被其姐姐从阁楼上推下来,摔断了左腿,还伤了左手的手骨。那副骨架上,便有这两处伤。而且,那麻袋里头,还有当时任玉娇随身戴着的几件儿首饰,上面都是有着她自己的名讳的。”

浅夏的脸色,愈发地凝重了起来。

真正的任玉娇竟然是早就死了?

一具尸体,变成了皑皑白骨,岂是一朝一夕之事?如此说来,这位任玉娇,怕是几年前就遇害了。

那么,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后来她会将整个任家,几乎是洗劫一空了!任家家大业大,想要被搬空,而且还是在主人家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搬空,自然也就是需要时间了。也同样就解释了,为何之前她会帮着桑丘子赫出谋划策,却在看到了桑丘子睿更为厉害的时候,突然抽身了!

原来,一切如她所料,这个任玉娇果真就是一个冒牌货?她原本就不是任家的人,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背叛了!而且,现在来看,她的背后,定然就是梅家了!

先是有意辅佐桑丘子赫,将其心中的那点儿权势之心,给慢慢地挑拨了起来,再就是桑丘子睿回归后,两人的明争暗斗!辅佐桑丘子赫是假,分明就是为了挑起桑丘家族的内斗了!

而桑丘家的内斗,对何人最为有利?

这个任玉娇,手段还真不是一般的高明!只是不知,她的真实身分到底是谁?如今,又逃到了哪里?

第八十四章 认错人了吧?

有关那个假冒的任玉娇的事,浅夏没有什么心思再去理会了。既然知道她是假的,那么,她的那张脸,自然也就是假的。而对于一个精通易容术的人来说,想要再从茫茫人海中将其揪出来,可就是太难了!

不过,浅夏一点儿也不急,甚至是隐隐还有几分的期待!因为她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她们定然是会遇上的!而且,下一次,就不仅仅只是耳闻其人,不能亲眼得见了!

方亮的病在云长安的几副药下去后,终于是有了起色。已经是能出门走走了。

浅夏自从到了允州后,便一直是未曾出过院门一步,她相信,卢少华已经知道了她来允州的事,毕竟,方家能得到消息,卢少华在允州多年,也不是吃干饭的!

浅夏将朱雀送来的几页消息,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之后,始终未曾让人去做些什么。她身边儿的三七,倒是有些急了!

“小姐,这几年您不在允州,当年您与夫人离开之事,怕是早已被这允州的人们淡忘了。再说,当初的刺史还是刘大人,如今,已经换成了方大人。您说,他会不会?”

“放心吧!当年之事,闹的可不小。再说,后来母亲被皇上下旨赐婚,且又亲封了诰命,方大人不是傻子,不会不明白的。”

三七仍然是有些不放心,“可是这流言猛于虎,小姐还是小心为上。”

“可是最近允州城里有了什么动静?”

“回小姐,最近有人说当年卢府的大小姐有违孝道,不敬亲父,故而被赶出了族谱。”

三七说着,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小姐的脸色,生怕小姐再气着了,“小姐,可要奴婢去查查?”

“不必了!这等的流言,不用想,我也知道是谁散出去的!简直就是蠢笨如猪!”

三七不解,一脸茫然,“小姐?”

“当年之事,本来是已经随着时间的消逝,渐渐地被人们遗忘,可是现在,那个蠢货竟然是以为我来了允州,故意想要以此来抹黑我。哼!却是不想想,当年知道此事的,可是皆为允州城的名门世家!刺史换了,可是这些世家可是没换的!”

三七的眼珠子转了转,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小姐的意思是说,这流言反倒是等于旧事重提了?用不了几日,这流言的风向自然就会变了?”

“自然!”浅夏点点头,“卢少华,这可是自作孽,不可活!谁让你的宝贝继女想要为难我呢?这下子倒好,省得我出手了!”

云长安在方府再次为方亮诊完脉后,微点了点头,“方大人的病情已无大碍,以后只要是记得按时服药,注意饮食也就无碍了。”

“多谢云公子了。”

“方大人客气。”云长安的脸色冷冷清清,好似是方家的人得罪了他一般。

方桦接收到了父亲的眼神,立马拱手问道,“不知可是府上有人怠慢了公子?”

云长安瞟他一眼,对这位方桦,他还真是有几分的欣赏的,只不过现在,不是欣赏他的时候!

“不敢当!如今你们允州可是个是非之地。我妹妹足不出户都能被你们这儿的所谓名门给诟病了,哼!人人都说方大人治下有方,如今看来,倒是传言有虚了。”

一句话,一旁的方夫人倒是听明白了,连忙上前道,“云公子许是误会了。这五年前之事,我虽未曾亲见,可也听了不少夫人提及。说到底,也是那卢大人做事不够厚道,更惶论那位小妾了。更是让人提及便觉得污秽。云公子放心,此事,不是什么难事。最迟明日,定然是会让云公子放心的。”

方亮虽然是有些不解,可是从夫人的话里,大概也听出了些许的端倪。

“贤侄放心。不过是些起子小人作祟罢了,不必理会!”方亮出自梁城方家,自然是知道云家的不同寻常,如今又被云长安救了一命,自然是要小心地说话,免得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原本晚辈的确是不想理会的。奈何这城中的流言愈演愈烈,我妹妹陪着我来此,本就是委屈了她。故地重游,难免不会让她想起当年她生父对她和我姑姑的无情之举。故而,她虽来了,却是从未踏出过府门一步!可饶是如此,那些人仍然是不肯放过妹妹,这让我如何能忍?”

方桦大概也听懂了,这是有人在故意对付云长安的那位表妹,云浅夏了!

“云兄放心,此事母亲既然是说了,就定然是会给云兄和云小姐一个满意的交待。”

待送走了云长安,方夫人才将外头关于云浅夏的一些流言说了一遍。

方亮听罢,冷哼一声,“简直就是愚不可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分,竟然是还敢去招惹云家?简直就是不自量力!真以为卢少华现在又恢复到了少尹的官职,就能前程似锦了?蠢!”

方夫人听了略有些意外,毕竟在她看来,云家再富贵,也不过就是商户出身,虽然是有了皇商的身分,可到底是出身算不上有多高贵的。

可是如今听自家夫君这么一说,方夫人瞬间就有了一种错觉,好像云家是多么高贵的门第,寻常人家,根本就是连提一提云家这两个字都是不配的。

方夫人虽然是心中有疑,却也聪明地没有再问,她相信自家夫君绝对是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眼见夫君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也知道定然是有什么是不愿意让她知道了。

方夫人聪明地不问,也只是劝慰了几句。

方桦很快再回来,“回父亲母亲,儿子已将云公子送回去了。”

“嗯,桦儿,你做的很好。特别是头一天,你竟然是还亲自送了云公子回府。你长大了,总算是可以让为父放心了。”

“父亲,儿子看那位云公子言谈举止,皆有一股超脱之气。想来,定然是受过高人指点的。”

“不错!他自然是不同于常人的,即使是他没有他先祖的那份儿本事,也不是寻常的公子能及得上的。”

这话可是就更容易让人产生歧义了。

方夫人的眼睛也是瞪地大大的,云家,果然是有着什么更为高贵的身分吗?

方桦的眼神也是倏地一亮,直觉告诉他,这个云长安定然是不简单的,只是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是能如此说。看来,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以后,定然是要与其深交了。

“桦儿,你且记下,将来无论如何,且不可得罪了这位云公子,不,应该是说,莫要得罪了云家人。听闻云苍璃对他的外甥女,极为宠爱,五年前,云浅夏身受重伤,便是被云苍璃用了秘术将其心脉护住,而后,又请到了玉离子神医为其诊治。也正是因此,云长安才会拜在了玉离子的名下。”

“是,父亲,孩儿记下了。”

看到这个儿子还算是听话,方亮欣慰地点了点头,“桦儿,为父知道你是行事正直,一直是不肯攀附权贵,可是你要知道,你首先是方家的孩子,然后才是你方桦自己。为了家族的利益,莫说是你的婚姻了,便是你的性命,也是由不得你自己的。”

方桦颤了一下,而方夫人则是直接就僵直了身体,一脸的不可思议。

“是,父亲,孩儿知道了。孩儿的婚事,一切由父亲做主。”方桦缓缓地说出这句话,唇角浮上了一抹苦涩。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可是心里头,仍然是免不了有那么一丝的痛楚,几乎就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滞空的状态。

方夫人也总算是回过神来,有些疑惑地看了夫君一眼,却见其双目微合,便知道他是有些累了,连忙扶了他躺下,正要说什么,却被方亮摆了摆手,打断了。

“这里不必你伺候了,有桦儿在就好。你去尽快安排,明日,我不想再听到关于云小姐的流言。”

“是,老爷。”

待方夫人出了屋门,脚下才是突然一个踉跄!

仔细回想了一下,老爷刚刚提到的是云小姐,而非云浅夏!

那云浅夏是什么人?不过就是一个和离妇的女儿,是商户家的外孙女。自己老爷可是正三品的大员!为何会如此地称呼一个晚辈,而且还是一个实在让人看不出她有什么倚仗的晚辈!

方夫人回身看了一眼主屋的方向,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就觉得,自己这所谓的名门夫人,其实,不了解的东西,还真的是有很多。

云长安将今日的方府之行,一一说了,浅夏也只是笑了笑,“辛苦哥哥了。”

次日,关于云氏和浅夏两人的流言,果然就弱了下来。不仅如此,也不知是何人突然就有了兴趣,将五年前的那一幕又给掀了出来。

卢少华在原配夫人寿宴之时,竟然是与小妾的表哥有私,而且还被人给撞破了!

云氏不堪受辱,请了当时的刘刺史为证,做主和离!那卢家老夫人竟然是没脸没皮地,还想要以孙女儿做威胁,贪了人家云氏的嫁妆,简直就是丢尽了脸面!

不想那位卢少华恼羞成怒之余,竟然是一脚就踏到了亲生嫡女的心窝处,一脚,几乎就要了女儿的半条命!

云氏当场痛哭,求了刘刺史做主,而卢少华竟然是也果真就狠下了心,与女儿断绝了父子关系,从此以后,女儿再不姓卢了!

当年的旧事一一被人翻出,更有卢府如今受宠的一位小妾,竟是当年卢府主母云氏的庶妹!而且还是在未曾和离期间,便被人发现了奸情,从而才会引得云氏一心和离的主要原因!

如此一扒,很快,五年前云敬丽当年在前夫家所做下的一些个龌龊事儿,也都一一被人给揭了出来。这么一闹腾,卢府倒是热闹到了极点!

“啪!”

云敬丽被一巴掌掀翻在地。

“贱人!你说,你之前是不是就做过这等见不得人的事?不然的话,为何被宋家也不容?你竟然是被宋家休了的弃妇!贱人,你竟然是敢欺瞒我?”卢少华一脸怒意,铁青的脸色,预示着他此时,已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身为一个男人,被外人指着脊梁骨如此作践,简直就是丢脸到家了!

“没有!妾身没有!老爷,您一定要相信妾身呀!当年妾身不是就与您提过此事?都是那小叔看上了我夫君,呃,不,是前夫的家产,才会刻意抹黑了妾身,好独霸宋家的产业呀,老爷!您一定要相信妾身呐!妾身虽说是庶出,可到底也不是什么寻常的人家,自小便受到了各种教导,岂敢做出这等没脸的事?老爷,您一定要明查呀!”

云敬丽哭哭啼啼,仍然是趴在了地上,未曾起来,一双杏核眼,此时是说不出的委屈悲愤!

若是以前,卢少华定然是就会对她心生怜惜了,只是今日,这卢少华受到的屈辱实在太多。特别是又被人翻出了五年前之事,那一直以来就是他的一块儿心病!

特别是在他刚刚与云氏和离,云家就被册封为了皇商,自己的大舅子,还有了一个正三品的官职在身了!而没多久,云氏离了自己,竟然是能嫁入了京中的显贵,定国公府!这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

卢少华的心里头本来就不顺畅,如今再一听到了关于云敬丽的一些流言蜚语,自然是怒不可遏!哪里还有心思来怜惜她?恨不能直接就将其暴打一顿才解气!

卢少华越想越气!

同为云家的女儿,这姐妹俩怎么就差了这么多?

当初云氏未曾离开时,他一切都是顺风顺水,年纪不大,做到了少尹的位置,当年的同窗有多少是对他羡慕的很?

可是自从与云氏和离后,他的官职一降再降,若不是后来使了手段,娶到了梅远化的女儿,怕是他这会儿根本就不可能再重新坐回到了少尹的位置!

再想想自己的仕途,几年来颇有些坎坷,可是云氏却是如日中天,听说不仅仅是被封为了郡夫人,还给林世子添了个儿子!这简直就是对自己的一种羞辱!

如今,这百般的难堪、屈辱感涌上了心头,怎么可能还会怜惜云敬丽,反倒是越看她越不顺眼了!

卢少华此人心胸本就狭窄一些,当官这些年,更是为人圆滑精明的同时,又习惯性地喜欢将功劳抢到自己身上,将过错推到了底下的替罪羊身上。

如今,一想到了自己的种种不顺,自然而然地便以为这一切都是云敬丽的错!

如果不是她事先勾引了自己,自己又怎么会与云氏生分了?如果不是她怀了自己的孩子,自己又怎么会将她给纳入府中?如果自己没有纳她为妾,那么,如今的这些流言,又怎么会栽到了他的头上?

卢少华此时完全忘了,当初自己会与她滚到了一起,分明就是他自己为色所动,犯下大错!

卢少华更忘了,在云敬丽出现之前,他与云氏就已经是生分地几乎是无话可说了!

这就是人性!

卢少华只知道自己的一切都被眼前的这个女人给毁了,却是丝毫不想想,这一切,果然就是云敬丽造成的吗?与女儿断绝关系,这是云敬丽逼她的吗?

卢少华一脚猛地就踹向了云敬丽的胸口,力道之大,超出了云敬丽的想像!

噗!

云敬丽吐出了一口血,整个人的脸色,已是惨白地跟鬼一样!那樱红的血迹,滞留在了她尖尖的下巴上,看起来,真是有几分的恐怖!

“贱人!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成为了整个允州城的笑话?我今日就打死你这个贱人!”

卢少华说话间,作势就要抬腿再踹了!

而云敬丽此时只觉得胸口处热血翻涌,整个人都是疼得动弹不得!如今一听了卢少华的话,眼看着他抬起来的腿,眸底已是一片惊恐之色。

“住手!”一道苍老却凌厉的声音传来,卢少华已经抬起来的腿,堪堪停在了半空中。

卢少华扭头一看来人,顿时有些尴尬,“母亲,您怎么来了?”语气里隐隐还透着几分的不耐烦,卢老夫人,自然是不可能听不出来的。

“你们都下去吧。”

卢老夫人摆摆手,扶她进来的几名嬷嬷极有眼力见儿地退了下去,关好房门,守在了外面。

“少华,我知道你是在气恼外面的那些流言。可是你也不想想,你如今可是官身,这小云氏虽然只是一名妾室,可到底也是为你生养了儿子,还是你亲口抬进来的妾室。如今若是传出你打杀了她的消息,岂不是等于将外头的那些流言给坐实了?”

卢少华给老夫人这么一提醒,顿时脑子里清明了许多,人也冷静了下来。

仍然是躺在了地上,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的云敬丽听了,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至少,自己今日是不会死了!

“少华,为娘知道这几年你过的不易。可是你想想看,自从新媳妇儿进了门,你的官运不是一直就还算是顺畅?至于外头的那些流言,理它作甚?不理会它,过上几日,自然也就消停了。”

卢少华脑子一冷静下来,只觉得整个灵台也都是清明了许多。

“母亲,这些陈年旧事,怎么会无端地被人给翻了出来?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在针对我,针对我们卢府!”

老夫人双眸闪过了一抹狠戾,恨恨地瞪了一眼地上的云敬丽,“先前若不是有人刻意散出了有关浅夏的流言,这会儿又怎么可能会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浅夏?卢少华的脑子立马就转悠了起来,云长安兄妹俩到了允州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之前老夫人还曾暗示过他,可以带些东西过去看看浅夏,借着看女儿的名义,可以探探云长安的底,看看云家,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可是自己总觉得身为长辈,又是有着官职在身之人,让他低声下气地去讨好一个小辈,怎么也是觉得失了面子,一直没肯去。难不成,是有人先对浅夏她们不利了?

云敬丽强忍了胸口处的剧痛,勉强开口道,“老爷,不是我!真的不是!”

说着,云敬丽还拼命摇了摇头,“这些日子,妾身和佳宁都是很守本分地待在内院,咳咳,未曾出过府门一步!若是老爷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查。咳咳咳。”

云敬丽痛苦的表情,再配上了那有些柔弱的声音,倒是让卢少华的心软了那么几分。

“嗯,此事我自会去查明。”话落,头也不回地走了。

卢老夫人身为女人,又是经历过了大风大浪之人,对于云敬丽心里在想什么,怎么会不明白?

“哼!你自己好自为知吧!不曾出过府门,不代表就做不了坏事!记得好好教教你的那个蠢货女儿,别再给我们卢家找麻烦。卢家养了她这么些年,可不是为了让她给她的继父带来祸患的!还有,最好是提醒你的女儿,她姓宋,不姓卢!不要真的就把自己当成了卢府的大小姐了!”

老夫人看也不看她一眼有,说完这番话,直接就拄了拐杖出去了,聪明如云敬丽,怎么会不明白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一瞬间,云敬丽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胸口的疼痛似乎是再强了几分,整个人,忍不住就抽搐了一下,再吐了一口血出来。

等到人都走了,外头伺候的下人才敢进来将云敬丽扶上了床榻。

“姨娘,您没事吧?奴婢这就去请府医。”

云敬丽此时时浑身都痛!特别是那胸口处,宛若是被压了一块儿巨石一般,憋得她喘不过气来!

“去,快去将小姐唤来。我有话问她。”

“是,姨娘。”

宋佳宁一过来,便看到了凌乱的屋子,虽然已经有人在收拾了,可是仍然可以看得出,这里曾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娘,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可是那位夫人又来这里闹了?”

梅氏自入府后,便一直看她们母女不顺眼,时常过来找些麻烦。这些宋佳宁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竟然是会闹地这样大!

“不是夫人!佳宁你过来。”

宋佳宁看到了母亲的脸色不对,再看她一手还捂着胸口,立马就有些焦急了起来,“母亲可是身子不适?有没有请府医?要不要紧?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原本是有着一肚子气的云敬丽,在看到了自己女儿如此着急的样子后,火气已是消了大半儿。

吩咐人们都退下后,便拉着宋佳宁说起了话,不多时,屋子里,便传来了宋佳宁嘤嘤的啜泣声。

“好了,这次知道错了,就莫要再犯了!佳宁,你也不小了。也该懂事了。这卢府,虽说是给了我们母女安身之所,可到底不是我们自己的家。有些事,还是要早做打算为妙。”

宋佳宁一罚,抬头一脸狐疑地看向自己的母亲。“可是那位卢老夫人又说了什么?”

一提到了这位老夫人,宋佳宁便是一肚子气。原来她刚进府那会儿,还是很得宠的。可是后来也不知那个卢浅柔使了什么法子,竟然是让老夫人渐渐地就疏远了她。

如今,便是自己过去请安,也是十次有八次见不到老夫人的面儿。

“夫人容不下我,那卢老夫人心里更是将你看成了一根刺!看到你,她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嫡亲的孙女浅夏。佳宁,我知道你什么都不比那个浅夏差,可是问题是,你不姓卢呀!若非是因为我给卢少华生了一个儿子,你以为,我们母女现在还能在这卢府立足吗?”

“母亲,那依您之见,我们该当如何?”

“佳宁,如今母亲受了伤,不能出府。只能是让你化装成丫头的模样,从后门出去。”云敬丽说着,便拿出了一样信物,然后又小声地嘱咐了几句后,便见宋佳宁的眼睛都亮了!

宋佳宁前脚出府,紧接着就被人给盯上了。

直到天色擦黑,宋佳宁才又从后门,回了卢府。

浅夏一个人在亭子里静静地练着琴,亭子一角,穆流年双臂环胸,眸光有些迷恋地看着那一位白衣佳人。唇角的笑,浓的怎么也散不去。

一曲毕,某人已经是很狗腿地拿了一方帕子过来,轻轻地为她拭了一下额头上的一层汗,再极为亲昵地拉着她的手,到一旁的水盆里,慢慢地洗着。

“穆流年,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实在是觉得这样的他有些让人不习惯,浅夏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脸笑意的三七,怎么就觉得现在的这个男人,以前的那点儿霸气,一丁点儿也看不见了呢?

这还是浅夏头一次连名带姓地唤他!

穆流年勾了勾唇角,“有最新的消息,想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