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已经吩咐人去查了。我知道你手中的势力也不弱,可是这里是梁城,对于一些人物关系,以及利害利益,还是我的人更为妥善。”

浅夏想想也是,她的人虽然也是精于消息,可是到底不及穆流年这样的出身更为有利!他身边的人,哪怕是一个打扫庭院的小厮,怕是知道的都比自己多。

“元初,桑丘子睿最近没有找过你的麻烦吗?”浅夏想了许久,还是将心底的担忧问了出来。在她看来,这几日梁城太过平静了,平静得有些让她难以置信。

“没有。怎么?你觉得他会找我的麻烦?”

浅夏白了他一眼,“现在你我是未婚夫妻了,你说他会不会找你的麻烦?”

“他不找我的麻烦,是不是就说明了,在他的心里,还是权势二字,胜过了美人儿?”

一听他如此说,浅夏立即便又想到了当年的一幕幕,心口没来由得便有些疼!

穆流年注意到她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连忙询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浅夏摇摇头,有些事,现在说出来,怕是他也不会信。即便信了,又能如何呢?能改变什么?能让桑丘子睿打消了他心头的那一缕执念吗?能让自己的生活归于平静吗?

不能!

所以,既然如此,倒不如不让他知道的好,有些事,没有必要让更多的人,跟着一起担心。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穆流年的眸底闪过一抹不舍,“这么快?要不要再等等?”

“不了。我今日出来一天了,太晚回去,怕是外祖母他们就该担心了。况且,我既然是你的未婚妻了,这梁城的许多事情,我都是要做到心中有数的。所以,这些日子舅舅和舅母没少跟我讲一些梁城几大世家的事。今日怕是还是要再讲一些的。”

穆流年有些不满,“那些个劳什子的事,要你来操心做什么?以后你嫁进了长平王府,也只是我穆流年的妻子。若是你不喜欢那些个应酬宴会,推了就是。”

浅夏白他一眼,“又在胡说!若是我总是推拒,那你娶妻做什么?还是说,你是这会儿就起了要广纳美人儿的心思了?”

穆流年一怔,“这是什么跟什么呀?”

“哼!若是我将来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说,再极少露面,那岂不是让梁城的人都以为是我配不上你?如此一来,你不是就好光明正大的再娶上无数个女子进门了?”

穆流年这回是真有些哭笑不得了!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下他总算是见识到了,自己不过就是心疼她,随口这么一说罢了,她竟然是能想到了这么深的层面?

到底是自己想的太少了,还是他的这个未婚妻脑子太活泛了?

穆流年将浅夏送回了云府后,倒没有急着马上走,而是跟着一道进去,竟然是在云府蹭了一顿晚膳后,又到了书房,陪着云苍璃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离开了云府。

穆流年的马车往回一走,云府大门外不远处的拐角儿处,便闪出了一道身影,然后再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马车内,穆流年正在想着云苍璃跟他提到的那几个条件,这些对于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只要是能让他跟浅夏在一起,在他这里,那什么问题便都不是问题了。可是父王和母妃那里?

穆流年有些头疼!

这夫妇俩虽然是有些年头儿没有离开梁城了,可是也不至于去了淮安就不回来了吧?

今早收到了长平王送回来的消息,说是许彦伤的不轻,恐怕至少也要将养上月余,所以,他们想要等许彦的伤势恢复地差不多的时候再回来!

穆流年看完那封信的时候,直接就爆了粗口,“狗屁!”

舅舅伤成了什么样儿,他岂会不知道?明明就不过是皮肉伤,骨头一点儿事没有,哪里就需要休养月余了?分明就是这对没良心的夫妻,看到自己痊愈了,他们终于是能有心思出去喘口气儿了,便故意躲了出去,不回来了!

不过,现如今人远在淮安,他也不可能直接就派人去将他们请回来。再则,如今他们不在府中,也不过就是为了更方便他行事而已。

想想长平王府的那些个烂事儿,穆流年的眸中便闪过了一抹阴戾之色,最多过了年,开了春儿,他就要将浅浅娶进门的,浅浅可是他的宝贝疙瘩,谁也不能欺负她!

所以,在她进门儿之前,他倒是应该先将这长平王府好好的整治一番。正好借着现在他们不在王府的时候,将梅侧妃那里,给盯的死死的!

至于穆焕青?他压根儿就没拿他当回事儿!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还真以为能越得过自己去?

青龙有些暗沉的声音传来,“公子,那人还在跟着我们。”

“嗯,让他跟吧。”穆流年不在意地把玩着手中的玉佩,不屑道,“都跟了我们一整日了,也不嫌累。我的好二弟对我如此上心,关怀备至,我总不能一点儿表示也没有吧?”

“公子的意思是?”

“我听说梅侧妃最近以梦魇为由,可是没少让人请太医呢?”

“回公子,正是。王爷未出府之前,听闻梅侧妃便称自己夜晚多梦,无法安寝。”

“嗯,既然如此,人家都说了是梦魇了,那就如了她的愿吧。那一张白里透红的老脸,任谁看了,也不像是夜晚不得安寝的样子呀!若是被外人看了,还以为我们的梅侧妃是一个专门爱以此来邀宠之人呢。这可不好!如今父王不在府中,她这般姿态要做给谁看?”

马车外头的青龙嘴角抽了抽,心中暗道,主子,您要惩治梅侧妃,直说就是了,还找这些有的没的理由做什么?再说了,您之前做这类的事儿,可是压根儿就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呢!

“找人再去暗示我的好二弟,梅侧妃可是他的生母,有时间天天往外跑,倒不如多关心关心他的母妃,别再让人觉得他不孝。记得,一定要劝服他关自为梅侧妃煎药,再亲自端了,送到梅侧妃跟前儿。”

青龙只觉得自己幸亏是跟了主子,并且是发誓效忠主子了,若是真成了主子的对头,怕是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分明就是要让梅侧妃亲口喝了她的宝贝儿子为她煎的药,专门为她煎的另外加了料的药!

如此一来,即便是梅侧妃有什么不佳,也怨怪不到别人的头上,那可是她的宝贝儿子孝敬她的!

主子这一招儿,不得不说,还真是狠!

既惩治了梅侧妃,让她消停一阵子,而且,还能让她有苦说不出!总不能将事情闹大,然后被查出是她的宝贝儿子在害她吧?若是果真那样,那穆焕青莫说是还要肖想世子之位了,怕是还能不能在这京城里再安然地混下去,都成了问题了!

穆流年吩咐完了之后,则是心情颇好,“这些年,梅侧妃可是没少借着宫里头梅贵妃的势来欺负我们母子。如果不是因为父王是真心地护着我们,怕是我根本就挺不到玉离子神医配齐解药了!梅侧妃,如今我既然是好了,便要光明正大地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和宁长公主府,内宅。

“真是没用!今日只是想着让她出个小小的丑都没有做成,本宫要你们何用?”

面对长公主的怒容,底下的奴仆跪了一大片,个个儿战战兢兢,却是谁也不敢抬头,更不敢说一句话!

倒是一旁的一位嬷嬷面色冷淡地扫了底下人一眼,一摆手,“你们都下去吧。没有公主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来打扰公主。”

“是,方嬷嬷。”

待门被关好了,方嬷嬷才一脸心疼地看向了长公主,“公主,您这又是何必呢?那个云浅夏,到底也是长平王府的人了,如今您也瞧见了,那穆世子是铁了心的要护着她的。这个时候,实在是不宜与长平王府为敌呀。”

“哼!穆流年算个什么东西?他们长平王府能有今日,还不是我们肖家给的?这紫夜是我们肖家的,不就是一个王位么?我们肖家能给得起,自然也就有权利再收回来!我真不明白皇兄是怎么想的?这么多年了,竟然是还任由那长平王府的人消遥自在,连个小小的穆流年都对付不了,真是没用!”

方嬷嬷脸色一变,直接就上前一把捂住了和宁长公主的嘴,低声道,“公主不可妄言!”

和宁长公主似乎是也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眸底的瞳孔缩了缩后,身子僵硬不动。

方嬷嬷知道她这是想明白了,连忙又松了身,万分恭敬地退后了两步站好,低着头,“公主,依奴婢之见,当初红珠给云氏投毒不成,虽说是因为这个云浅夏才暴露了出来,可是后来,定国公府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也是无从得知呀。”

“传出来的消息,是老夫人病重,几位儿媳轮流在旁侍疾,这个消息,本宫已经派人确认过了,是真的。听说是老夫人的腿疾发作,行动不便。近几日随着天色愈冷,竟然是连床也下不得了。”

方嬷嬷点点头,“林老夫人的腿疾一事,奴婢也是知道一些的。只是,如今林少康成了定国公,怕是林家的那股势力?”

和宁长公主冷哼一声,下巴微扬,“那个林少康,不过就是一个无胆鼠辈罢了!当初知道云筱月嫁了人,却是没有胆子将人抢过来,真是没用!本宫不惜坏了自己的名声,也要嫁给林少康,想不到,他竟然是给脸不要脸!堂堂的长公主不娶,竟然是要娶一个没用的商户之女,还是个和离妇!这分明就是在打本宫的脸!”

“公主,您要明白,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如何将那股势力给夺过来。这国公的位子,林少锋自然是指不上了。云氏如今又被林少康护得周密,咱们还得另想法子了。”

和宁长公主一甩衣袖,满脸的阴鸷,眸底一片冰凉,此刻提及了林少康,哪里就真的有什么痴迷的神色?眸底的冰寒,甚至是反倒透着几分的厌恶!

“暗的不行,咱们就来明的!”和宁长公主在榻上斜倚了,长长的金色护甲,轻轻地晃动着,偶尔在烛火的映衬下,还泛出几道光茫。

“公主的意思是?”

“云氏如今是越来越精明了,无论是在人前,还是人后,这脑子倒像是更好用了些!不再似当年那般地没用了,只是让别人几句话就能给激得远嫁了。哼!不过,当年她能败在我的手上,如今,她也一样不可能再胜了。”

方嬷嬷的眼神一闪,难不成?

“即便是她嫁给了林少康又如何?林少康为人谨慎,这么多年来,对于那股势力的蛛丝马迹,连林少锋这个嫡亲的弟弟都探寻不到一丝,而云筱月,自然也不可能会知道了。”

“那公主的意思是,从她的身上下手?”

“他们夫妻不是很恩爱么?林少康不是对她宠爱的很吗?连个通房丫头也不肯要?呵呵!我倒要看看,当云筱月知道他隐瞒了她诸多的事务的时候,云筱月对林少康,是不是还会这么死心榻地?”

方嬷嬷的眼神一闪,也明白了公主的意思,略有些沧桑的脸上,倒是有了几分笑意,“公主英明。”

“这一次,多找些人手。另外,让人传话给林少锋,本宫不管他想什么法子,都要让林正阳出府。只要是那个小鬼出了定国公府,那么,一切,自然就都好办了。”

“公主是想利用林正阳,来牵扯出林少康背后的那股势力?”

和宁长公主阴冷一笑,“林正阳可是他唯一的子嗣,本宫就不信了,林少康可以无视自己的弟弟,还能无视自己的亲生儿子?吩咐下去,本宫要的,可不是林正阳那个小鬼头的命,在本宫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前,他可不能死!”

“是,公主。”

而同一时间正坐在了桌前轻轻抚摸着那只新灵摆的浅夏,突然就打了个激灵,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快速地涌上了她的心头。

------题外话------

关于和宁长公主的事,是你们没有猜到的吧?堂堂的长公主,怎么会多年来对一个男人如此在意?嘻嘻,还有哦,里面有提到了当年云筱月另嫁之事哦,所以说,这位和宁长公主不简单哦…

笑话来也!某日,俺们夫妇对话如下:

我:你想不想体验一把当大官的感觉?

老公:做梦都想。

我:那让你体验一把。

老公大喜:好啊,怎么体验?

我:爱卿,给朕沏壶茶。

老公:…

鉴于女帝范儿俺实在是学不来,下次要改说:焦织造,本宫上次选的上好的料子,为何还不送来?哈哈…

第二十九章 被盯上了?

定国公府。

林正阳正由两位奶娘带着在后花园儿里玩,身后还跟了两个丫头,厚厚的斗篷,将林正阳小小的身子包裹其中,纯净天真的脸上,时不时地扬起一抹笑容。

“公子,您慢点儿。你现在可是定国公府的世子爷了,可不能再这么胆大了。若是摔了可怎么是好?”

林少锋站在了廊下,就这么远远地看着这个小侄子。

明明林少康是家中长子,可是他的儿子,却比自己的要小了好几岁。如今他只有林正阳这么一个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一想到了那人的交待,林少锋还是犹豫了一下,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子,即便林少康不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兄长,可到底也是同一个父亲所出,他的儿子,身上自然也会有着与自己相同的血脉。

林少锋在那里站了许久,直到看到了他们一行人似乎是要离开这里时,他才踌躇了一下后,终于有所动作。

一刻钟后,林少锋已经带着林正阳出了定国公府,一辆明显带有定国公府的马车在驶出了这条街后,很快,就淹没在了热闹的街市之中。

云氏得知林正阳出府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因为云氏刚刚接手了定国公府的中馈,自然是有许多事情都要仔细打理的,而老夫人那里,她自然也不可能就真的一下也不理会。毕竟,在外人看来,她还是老太爷的正室夫人。

云氏从林少康的口中得知,知道老夫人真正身分的,只是林少锋一人。连林少锋的妻子王氏也不清楚。

林少康对此的解释是,老夫人的身分终归是见不得光的。因为他亲自到祠堂那里,翻看了族谱,上面所记的老夫人的名讳,的确是吴梦娇,一旦老夫人是吴梦言的身分被揭开,那么,林少锋等的人身分,自然也就更为尴尬了。

说不准,反倒是会因为吴梦言当年的举动,而受到了牵连,到时候,别说是什么国公府的产业了,便是他们自己的性命,怕是都难保了。

云氏得知这一切后,对林少锋自然就多了几分的防范。

不过,她到底也是内宅妇人,对于外头的事情,自然是插不上手的,唯一能做的,便是保证暂时让吴梦言活着,她活着,并且是在这内宅之中,由她来监管着,那么,林少锋,投鼠忌器,至少不会胡来。

而吴梦言一旦死了,当年的真相也随之消散,怕是林少锋再无顾忌,只怕是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而林正阳被林少锋带走那会儿,云氏正在吴梦言那里侍疾。所谓的侍疾,自然是不可能会让她太过舒服了。不能取她的性命,可是稍稍地使些手段,将其折磨一二,她还是能做到的。

云氏虽然心善,可是一想到眼前的这个老女人,当年设计害死了林少康的亲生母亲,还算计了他们两个人的婚事,害他们白白错过了十年,甚至是还曾屡次想要害她的正阳,她便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

云氏在这里为夫君和逝去的婆婆出气,自然是不可能会让吴梦言惨叫出来的,再者,今日本就是轮到了她来侍疾,怎么也不可能只是喂了药就离开吧?传了出去,只怕又要给那个姜氏当成了短处,四处嚷嚷了。

是以,当她一听闻是林少锋将儿子带了出去,脸色立马就变了。

“来人,将这里守好了,就说是老夫人身体不适,只愿静养,任何人来了也不准踏进一步。”

“是,夫人。”

云氏也顾不得其它,直接就去了前院儿找林少康,只希望他如今已经散朝,就在府中。

一直到了近午时,林正阳依然是没有一丝消息,派去了云家的人也来回了消息,林正阳并没有去云府。

这下子,事情真的就有些麻烦了。

“少康,这个林少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如今你已经是定国公了,这都已经是定局了,他为何还要对我们正阳不利?再怎么说,那也是他的亲侄子呀。”云氏已是哭地泪人儿一般,声音也略有些嘶哑。

“别急,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林少康尽力地安抚着云氏,可是天知道,他自己心中也是一点儿底也没有了。

林少锋是知道当年吴梦言的事的,也就是说,他从心底里头,已经是明白了如今老夫人是出于何等缘由才会卧病在床了。他这么做,难道是为了给吴梦言出气?又或者是,想要借此来威胁自己,放过吴梦言这个杀母仇人?

不!

林少康摇摇头,这种可能性极低!

林少锋是什么人?他不可能会为了吴梦言而如此的,再怎么说,现在老夫人还是在府中正常的被奉养的,一旦将事情闹大,受影响最大的,便是他林少锋了。所以,他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带走了林正阳。

难道?

林少康的心底一紧,一个念头快速地在其脑海中闪过,虽然极短,却是足以让他手心冒汗,脊背发凉了!

若是他的料想不差,那么,他也差不多是时候接到对方的暗示了。

若是果真如此,那么,在儿子和责任之间,他又该如何选择?

林少康不安地在屋子里来回地踱着步,左手几乎就是无意识地在不停地转动着那个玉板指,整个人的气息,也是由原来的紧张、担忧,逐渐转为了带有些许杀意的阴凉。

云府,浅夏看着自己桌上的那只灵摆,轻轻地眨了几下眼,那长长且浓密的睫毛,宛若是蝶翼一般,带上了一种令人眩目的魔力。

白晳的指尖,轻轻地在那水晶上滑过,略有些冰凉的触感,让她更真实地感觉到了它的存在,和一种独属于水晶的纯净感。

“小姐,我们可以动身了。”

听到了冷冰冰的声音,浅夏知道这是隐在暗处的妖月在说话,微微动了一下头,便见三七已拿了斗篷过来,末了,还不忘再拿了一个暖手炉。

浅夏由三七和云风跟着,一路出了梁城,行出了差不多有二里地,才看到了穆流年的马车正候在了那里。

浅夏下了马车,三七和云风则是直接就同那马车一起,往西侧拐了个弯,往前不了几里地,便有村庄了。

看到浅夏穿的不少,手上还有暖炉,穆流年赞许地点点头,“这个三七倒是不错,不仅厨艺好,而且人也细心。”

浅夏淡淡一笑,“林少锋呢?”

穆流年则是微微挑了下眉,颇有些好奇道,“浅浅,在我告诉你之前,你能不能先为我解惑?”

“什么?”浅夏转眼看他,一双清澈灵动的眸子,就这么跌入了穆流年的视线之中。

穆流年一下子便是僵住了身形,眼睛也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眉目看,就像是在赏着一幅绝世名画儿,怎么也看不够!

穆流年的脸上的表情来回地变幻着,有时欣喜,有时复杂,有时懊恼,这让浅夏有些不能理解,明明就是他说有事要问自己的,怎么他现在倒是成了这副呆傻样儿?

好一会儿,察觉到了浅夏眸中的不解,穆流年才自嘲一笑,摇摇头,“浅浅,你知道吗?于我而言,你就是一件稀世珍宝。当我看到别人炫耀他们多么富有的时候,我就想把你拿出来,让他们都目瞪口呆,然后乖乖认输,可是与此同时,我又觉得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所以,又一点儿也不想让别人同我来一同分享你的美,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一道声音,我也会觉得是他们在觊觎你!”

浅夏听了,只觉得耳朵根子发烫!

她不是真正的只有十五岁的少女,如此明显的情话,她岂会听不明白?

头微微低下,眼睛有些盲目地转动着,大脑里却是一片空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直到浅夏觉得男子有些清冽又混合着一种淡淡香气的独特气息,正在缓缓地向她逼近,终于,浅夏的大脑暂时地恢复了正常。“你说有事要问我?”

穆流年眼看就在碰触到她光洁白润的额头了,不得不堪堪停住,这个浅浅,还真是一点儿也不解风情呢!难道没有感觉到,自己此时正是情动,虽不能做别的,吻一下下,应该是没什么的吧?

不过,既然是被佳人提问了,他自然是要将先前的那些风月想法,全都抛开,几乎是低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后,身子再有些不自在地往后仰了仰,让自己靠在了软垫之上。

“浅浅,你是如何得知林少锋会对林正阳出手的?”

这是穆流年从昨天晚上,接到了她的传书后,就一直在想的一个问题。所谓的秘术师,他是知道一些的,比如说,苍溟国的历代国师,都是有着常人所不及的一些特殊天赋的。

百余年前,苍溟国便有一位国师,是可以预见未来的。当然,他的那种预见,也只是一种通过了占卜,或者是其它的法子而得来的,并非是天生就有这种预知的能力。而且,他也不是什么事都能预见得到,只有一些大事,才能预知。

而浅夏,据他所知,虽然她的占卜能力一直不差,可是能准确地占卜出是何人要对林正阳下手,甚至是还能将时间推测地八九不离十,他总觉得有几分的玄乎!

这个世界的占卜之术,当真就有这般地灵验?不太可能吧!

穆流年对于浅夏修习的幻术,倒是可以理解几分,在他的那个世界里,也不过就是一种极为高超的催眠术罢了。只不过,浅夏竟然是还能将人深度催眠,甚至是可以抹掉一个人的记忆,这一点,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的。

当然,在他自己的前世,也不是没有听说过一些比较离奇的事件,对此倒也不会太过排斥或否认。可是对于浅夏这一次能如此准确地判断出林正阳会出事,他是真的想要弄明白,到底是不是浅夏修习的另外一种秘术了。

浅夏抬眸,轻盈盈的眸子里,灵光闪烁着。

“元初,其实,想要推断出这一切,并不难。首先,我知道了当初指使红珠下毒的人,就是和宁长公主,而后来她在和韵长公主的宴会上,却是刻意地针对我,这一点,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嗯,这个和宁长公主,的确是心思狠了一些。”对于这一点,穆流年自然是知道的。

“元初,若说她曾指使红珠给我母亲下毒,只是因为嫉恨我母亲,那么,她又为何与我为难?是因为我是母亲的女儿,还是另有其它的缘由?再者,我昨晚用灵摆占卜,发现了林正阳近日会有一场不大不小的劫难,虽不至于送命,却也绝非是什么好事。”

浅夏说到这里,便收了声,反倒是唇角带笑地看着穆流年,似乎是等着看他的反应。

穆流年的眼睛微微一眯,云氏曾被投毒,浅夏被和宁长公主为难,虽然这手法做的隐晦,可是有心的人,还是能看得出来的。而偏偏浅夏又占卜出了林正阳有难,她的第一反应,怕是想到了那位和宁长公主的身上。

“浅浅,既便你占卜出了林正阳有劫,这第一怀疑的对象应该是和宁长公主,为何你却盯上了林少锋?”

浅夏轻轻一笑,宛若是阳光上娇美的花朵,一瞬间风华万千。

“元初,我从来就没有说过,这件事情的主谋就是林少锋吧?”

穆流年微微一怔,眸色微暗,“你让人去查了林少锋?”

“林少锋这几年来一直都与和宁长公主府的人有联系,而且,他堂堂国公府的二公子,竟然是与公主府的一名侍卫长交好,每隔一段时间,两人都会一起喝酒。你不觉得奇怪吗?”

穆流年的眉眼微紧,“他与公主府的人走的近,也属正常。毕竟那是皇室。而林少锋虽为国公府的二公子,可是他毕竟只是一介官身,身上并无爵位,也没有什么太让人多心的。而且,林少锋此人好武,与皇家侍卫交好,也实属平常。”

“那他为何与和韵长公府的侍卫却是全无来往?甚至是连两位皇子身边的侍卫也都是没有什么往来?更有甚者,那长公主府的侍卫长,也不过就是一介武夫而已,一无谋略,二无才华,竟然是能入得了他二公子的眼?元初,你的这个理由,不觉得太过牵强了些么?”

穆流年恍然大悟,频频点头,“不错!原来是看起来很正常的理由,若是细细推敲,的确是让人生疑!浅浅,你说的对,这个林少锋与和宁长公府,怕是早有勾结了。”

“林正阳是林少康唯一的血脉,又是皇上亲自下旨册封的国公府世子,他的安危,在国公府里头,自然是倍受关注。国公府的小世子,岂是什么人都能接近得了的?而林少锋是林正阳的亲叔叔,他将林正阳带走,下人们自然是不会多说什么,等到我母亲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怕早已寻不到人了。”

“浅浅,不得不说,你的推理能力,真不是一般的严谨。”穆流年笑着摇了摇头,赞赏之色,溢于言表,他穆流年此生能得浅夏这样的女子为伴,简直就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如今的天气越发地冷了,真不知道,老国公爷,是不是还能挺得到年节之时了?”浅夏不理会他的夸赞,反倒是忧心忡忡道。

“你担心他?再怎么说,他也是当年害死吴梦娇的凶手之一,而且还纵容着吴梦言过了这么多年的名门夫人的日子,你竟然是对他心软了?”

浅夏摇摇头,脸色却是有些凝重,“对于他,我自然是没有什么同情可言的。要怪,也是怪他自己识人不清,才会酿成了后来的惨剧!不过,我担心的是,他一旦死了,林少康手中的兵权,会不会被人觊觎?”

穆流年的眉心也是微紧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又松开,眸中闪过了一抹诡异的光茫,唇角一勾,笑道,“浅浅,这些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事关朝廷军务,你我都是插不上手的。”

浅夏抬眸看他,似笑非笑道,“我或许插不上手,可是你?只要是你想插手,自然是容易的多吧?”

穆流年的嘴角抽了抽,轻叹一声,“我就知道什么也瞒不过你!也罢,你就直接说,你想知道什么吧?”

嘴上这样说着,可是穆流年的心里头却是有那么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明明一开始是自己对浅夏有所好奇的,怎么到了现在,被问的那个人,倒成了自己了?

“元初,林少康不能丁忧,即便是他的父亲母亲都死了,他也不能丁忧。”

穆流年沉默了一下,然后伸手将浅夏带入了自己的怀里,任她半躺在了自己的胸前,略有些粗糙的指腹,在浅夏滑嫩柔软的柔荑上,来回地摩娑着。

好一会儿,他才语气有些沉重道,“浅浅,你知道吗?很多时候,我都不想让你太聪明了。你已经很出色了,放眼天下,你这样的秘术师,怕是很难再找出第二个。如今,你的头脑又是这般的聪明,遇事冷静而处事果绝。若非是我早早地设法定下了你,怕是?”

浅夏的唇角往上翘了翘,总算是承认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了?她就真的这么让人没有安全感吗?还是说,在他的眼里,自己实在是太好了,所以才让他想要急着给自己冠上他的姓氏?

“浅浅,林少康那里,你就不必担心了,我自有安排。无论他是否会丁忧,他手中的兵权,定然是不会旁落。就算是桑丘子睿想破了头,我也不会任由他来掌控这一支力量的。”

闻言,浅夏总算是放了心,点点头。她真正担心的,就是这部分的兵权会落入桑丘子睿的手中。

这个男人的本事她太清楚了!

百余年前的苍溟皇,岂是做假的?如果没有几分真本事,如何能从一个不受先帝待见的皇子,几年的时间,就为自己扫清了那么多的障碍?而在其登基为帝之后,竟然是连两个月的时间也没有,便将朝堂肃清一空?

这样的男人,最是心狠!

连他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舍得送出去,还有什么是舍不得的?

连他兄弟的血,都可以任其用来洗涤那至高无上的王座,还有什么是能让他放在眼里的?

只要是他得不到这一部分兵权,那么,浅夏心中的忧虑便会少一分。

她的确是再次与桑丘子睿结盟了,不止是她,穆流年也选择了与他合作。可是他们之间的合作,是建立在了他们有共同的敌人,梅家!

浅夏之所以痛恨梅家,一是因为她隐约查到,自己前世陷害徐泽远之事,便与梅家有关,而这一世,穆流年又是被梅家人害了这么多次,她实在是想不出什么理由来不痛恨梅家。

感觉到车子停了下来,浅夏自他怀里起来。穆流年再将她身上的斗篷理了理,伸手摸了一下那手炉,竟然还是热的,便点点头,两人一起下了马车。

浅夏一下马车,便先看了四周的环境,这里不过就是一处破庙,从这里看过去,这破庙没有大门不说,连门窗上的糊纸都是已经破破烂烂了。

浅夏的眉头微微一蹙,林正阳才四岁,自小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这里如此简陋且寒冷,他一个小孩子家,如何能受得住?

两人待青龙安排人手都一一查探过后,才一起牵着手进了破庙。

破庙内的林少锋,此时正一脸戒备地看着眼前之人,一只手紧紧地攥着林正阳的小胳膊,一只手,则是摸向了他腰间的佩剑。

“林二公子,别来无恙呀?”浅夏一脸寒霜,话是在跟林少锋说,可是视线却是落在了一旁林正阳的身上。

“云浅夏?你倒是好本事,这里竟然是也能找得来?”

“为什么不能?林少锋,你是不是在等着某位贵人派人来此将林正阳带走?你觉得,既然我们出现了,她的人,还能来得了吗?”

林少锋的面色微变,事实上,不需要浅夏提醒,在刚刚察觉到了有人来,却不是他等的人后,便知道,今日之事,只恐败露了。而他还能不能再回定国公府,都已经是个未知数了。

林少锋那日并未去和宁长公主府,所以,自然也就不认得眼前的这一位气质高华的男子,当视线扫到了两人紧握的手时,大概便猜出了几分。

“穆世子?呵呵,想不到,穆世子竟然是还有着这等的实力?看来,之前倒是我林某眼拙了!”

穆流年竟然是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煞有介事道,“嗯,你的确眼拙,不然,现在也就不会被我们给堵在这里了。”

浅夏强忍了笑,这厮,在这种明明就是很严肃,很紧张的环境下,怎么就不能正经一点呢?

林少锋的嘴角抽了抽,摸上了剑柄的右手再缓缓地放了回去,笑道,“我带我的侄儿四处走走,怎么?竟是碍着两位的事了?所以,两位才想着将我林某杀人灭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