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夏挑眉看他,“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别真的让那位梅家大公子给查出了什么才好。不过,我今日瞧着他的脸色突然发青,好似是有心疾,这一点,看起来不似作假。不过,我到底也不是医者,不太好下决定。若是得了机会,你还是找人去试探一下为妙。”

“好,我记下了。”

等到穆流年离开了,三七才捧着一个看起来挺厚实的礼单进来。

那嘴巴咧得,都快到了耳根后头了!

“小姐,真没想到,这长平王府出手竟然是这般地大方呢?您猜猜,世子亲自带人来下聘,都是送了些什么好东西来?”

浅夏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就回了一句,“礼单在你那里,何需我猜?”

三七脸上的笑僵了一下,有些讪讪道,“小姐真是无趣!您就不能猜一猜吗?直接看礼单,多没意思!”

“这么说,你是先猜过了之后,才看的礼单?”

三七这下子是一丁点儿也笑不出来了,怎么可能?自己一听说是来下聘的,忙不迭地就去看聘礼了,生怕小姐会吃亏了,可是小姐怎么还能这样挤兑人家呢?不带这样儿的!这也太欺负人了!

“小姐,奴婢也是一心为了您好。”

“嗯,你一看礼单便直接扒了上去,现在却要我来猜?”浅夏总算是抬了抬眼皮,玉手一伸,三七便有些不太情愿地将那大红色的礼单给呈了过去。

浅夏只是粗略地看过了之后,便随手将那礼单扔到了桌上。

“小姐,您都没有仔细看看么?竟然是还有许多的名人字画呢!奴婢还是头一回听说,这给人下聘,竟然是还会用这些名人字画呢?奴婢听说,这些可都是无价的宝贝呢。”

“能比你家小姐还值钱?”

“呃。”三七语塞了,然后便有了一种想要暴走的冲动!今日小姐这是怎么了?说话总是这般怪怪的,自己貌似没有得罪小姐吧?

“行了,去请三公子过来,我有事要请他帮忙。”

“是,小姐。”

当天晚上,长平王府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安静,甚至是有些清冷。

长平王府的下人虽然为数不少,还有那么多的侍卫在,可是偏偏府中却是给人一种很荒凉的感觉!便是以往比较热闹的梅侧妃的院子,此时,也是格外地安静。

数道黑影在府外徘徊了一会儿之后,先后分了三批,从不同的位置潜入了长平王府,随后,三拨儿人一样,才刚刚进了府内不过丈余,便被发现了。

这一晚,长平王府是格外的热闹了。

先后三次发现了有刺客来袭,虽然都没有让对方得逞,甚至是未曾让对方靠近主子们的院落,可这对于长平王府来说,已经是极少出现的状况了。

穆流年懒懒地歪在了他的榻上,手中随意地把玩着一只玉佩,清冷一笑,“前后三拨儿?不错!手段倒是凌厉。告诉咱们的人,将这府内的下人,也都盯紧了。看看什么人出府,什么人进府,但凡是与外头有所联系的,一律盯死了。”

“是,世子。”

侍卫退下后,青龙和朱雀分别现身,“公子,可要属下出手查探?”

“不必了!不过就是些不入流的小角色,不值得让你们动手。我要看的,是我长平王府的下人,到底是还有几个是容易背主的?”

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两人相视一眼后,青龙先出声道,“公子,那位梅侧妃院子里的人,您看?”

“他们今日又有什么动作了?”

“回公了,那位梅侧妃倒是还算安分,这一次,只是她身边儿的一位嬷嬷教训了一下府内的一名歌姬。听闻那名歌姬,刚入府的时间不长,这些日子,王爷每天晚上都会听她唱曲儿。”

穆流年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这种事情,不过就是小打小闹,说白了,也不过就是母妃闲来无事,就当是在府里头看戏了。

只是,梅侧妃何故要去为难一名歌姬?而且还是一个正受宠的女人?她这么说,可是对她半分好处也没有的。

“朱雀,再找人盯着那个贺兰香,上次在梅府,浅浅让她丢了面子,这一次,她定然是要给浅浅使绊子的。看看她都预备耍什么花样儿?”

“是,公子。属下即刻去办。”

一晃,三日时限已到!

这一次,浅夏等了约莫有半柱香之后,那个梅千洛才出现在了屋内。

浅夏注意到,他是从里间儿出来的,可是自己先前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始终是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更重要的是,刚刚就在他出来的前一刻,自己似乎是听到了里间儿有挪动石板的声音传来。

这么说来,这处宅子里,有一条密道与梅府相连?而且,根本梅千洛的身体状况,再加上他自己先前的说辞,那么,这条密道的另一个出口,应该就在梅千洛的院子里。

浅夏紧接着想到的是,他是根本就知道自己早就来了,故意慢吞吞的,从而让自己察觉到了这一点,还是说,他是无心的?

一个手中掌握了如此高深的势力的人,若说他是无心之举,只怕自己也是很难说服自己的。

梅千洛衣着干净整洁的出现在了浅夏的面前,唯一让浅夏的眸光闪了一下的,是他的足边,略有些湿的泥土。

虽然极少,却足以证明,他是真的从地道里出来的。

“劳云小姐久侯了,是在下的不是。还请云小姐勿怪。”

“哪里,是我来早了。”

两人再次对面而坐,这一次,梅千洛的脸色似乎是更为苍白了一些,眼下,隐隐还有着几分的青影,眉眼间的疲惫,显而易见。

“不知今日梅大公子可给我带来了满意的答案?”

梅千洛的唇角微微僵硬了一下,手下正在倒茶的动作,也是略有些不自在了。

“不瞒云小姐。我们的人,的确也是查到了一些东西,只是,不知道是否还能令云小姐满意?”

浅夏的眸光微闪,面上不动声色,淡淡一笑,“那就请梅大公子说一说吧。”

“云小姐,这是我们得到的一些消息,在下惭愧,但愿,能弥补一二吧。”

浅夏微微挑眉,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待接过了他递过来的信笺之后,快速地看了一遍,唇角却是微微有些笑意。

梅千洛打探到的消息,也不过就是长平王最近新宠一位歌姬,每晚必点其侍寝唱曲儿。再就是梅侧妃在府上,如何地嚣张跋扈,梅家的两位庶出公子,如何地小心谨慎做事。

至于长平王妃的,倒也是有那么一点点,便是长平王妃性格温婉中透着坚韧,多年来,虽然是亲子重病,可仍然是将王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与此同时,还掌管着外头的一些产业庶务,可见其本事不小。

不过,有关于穆流年的消息,却只有短短八个字,“深居简出,性情不明。”

浅夏看到了这样的消息,便总算是对长平王府的守卫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别人打探来的消息,大部分都是真的。只不过,想要让你们打探到什么,这一切,都得是穆流年说了算。

换言之,他想让你们打探得到,便能打探到,如果他不想,那么,任何人都休想踏入长平王府一步!

说白了,这些守卫上,以及御下的一些破绽,都是穆流年刻意布置出来的。不过就是为了迷惑外人的耳目而已。

既让他们满足了好奇心,交了差,又不会让长平王府的一些重要机密外泄出去,如此,便已是极为妥贴的了。

“不知云小姐以为如何?”

梅千洛说这话时,其实心里头也是没底的!

他自然知道,对方想要的,是有关穆流年的一切,可是自己的人手根本就不可能靠近得了那倚心园,唯一能打探到的,便是这位世子平时极少出府,偶尔几次,也都是与云浅夏这位未婚妻有关。

“马马虎虎吧。事实上,我虽然是想知道那位穆世子的脾性如何,不过如今看来,似乎是帮不上我的忙。”

梅千洛略有些急了,“云小姐的意思是不满意?不愿意选择与在下合作了?”

云浅夏的眉梢轻轻挑了一下,唇角弯了弯,未曾出声。

梅千洛有些紧张地看着眼前的这位小姑娘,他很肯定,这个云浅夏是唯一能帮得上他的忙的人了,否则,只怕是他与桑丘凤两个人,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一想到了桑丘凤此时许正在受着相思的煎熬,族人的逼迫,他就恨不能立刻飞奔到她的身边,帮她一起抵挡这些来自亲人的压力和压迫。

可是他没有办法,就凭着他的身分,凭着两家对立的关系,他若是想要光明正大的见上桑丘凤一面,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梅公子,我不确定,你所说的帮忙,是想要我如何帮?”

梅千洛感觉到了心跳有些加快,面色略有喜气,“云小姐,我知道你曾助桑丘公子,联手对付二房,不知道这一个理由,是否足矣?”

浅夏的眼角微微上扬,脸上的笑,暖暖的,静静的,却让坐在了她对面的梅千洛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大的压迫感!

甚至是很快,他就感觉到了手心那有些粘粘的潮湿感,让他不舒服的同时,还有一种畏惧感!

“梅公子无需担心,我不过一介弱女子,并不会武,若说是有危险,也当是我云浅夏有危险才是。这样吧,鉴于梅大公子的这个结果,让我不是很满意,我再给梅公子一次机会,如何?”

梅千洛的眼睛轻轻一眯,“你在耍我?”

“不!更准确地说,是我想要再给你一次机会。至于有关你们的事,既然是梅公子找上了我,那么,我也不妨对你直言,云府上下,也只有我能说服了舅舅出手,所以,梅大公子大可放心。只要是你做的事情,能让我满意,那么,我保证会说服我的舅舅,出手相助。”

梅千洛的眼神有些疑惑,云苍璃出手?自己似乎是并没有提过要请他帮忙吧?

不过,身为梅家的长子,而且还是名义上的嫡长子,对于一些名门贵族间该知道的秘闻,还是知道的。

对于云家,他自认自己知道的一点儿也不比别人少!不过,如今听到了浅夏这么说,显然,云家现在的主心骨,是云苍璃了!

“那好,希望这一次,云小姐能说话算话。另外,我也希望云小姐的要求,能尽可能地不要为难我。”

“自然!梅公子谦谦君子,我自然是不会刻意地为难梅公子的。我想要的,其实很简单。梅大公子曾经说过,你很恨梅夫人,也就是贺氏,对吧?”

梅千洛的眉心一紧,点点头,“没错!我恨她,是她逼死了我娘。如果不是她,我又岂会落得现在这样一副残破的身躯?”

“梅大公子是聪明人。既然你上次就说过,我也恨梅家,所以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那么,不如,就请大公子先表示一下你的诚意?让我看看你到底是有多恨梅家?”

“什么意思?”梅千洛的情绪略有些激动,“你不会是想着让我现在就对梅家出手吧?那我岂不是送死?云小姐,上次我就说过,梅家,绝对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的。”

浅夏淡淡一笑,“这一点,我也明白。我想要你出手对付的,自然不会是梅家。”

梅千洛的眼神先是不解,随后又是猛地张开,整个人脸上的表情,也是冷肃了起来。

“你说的可是贺家?”

浅夏冲他点点头,“梅大公子果然聪明!我想,比起梅家来,贺家,也同样让你恨着吧?”

“不错!这些年,如果不是贺雷帮着贺氏处处与我为难,我又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要说起来,还是我低估了贺家。原以为也不过就是个所谓的,如寻常的书呆子一样,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可是没想到,这读书人一旦阴狠起来,简直就是堪比魔鬼!”

浅夏扬扬眉,对于他的这番说词,表示认同。

“你想要我何时出手?主要的目标可有?”

浅夏一手支在了下巴上,漫不经心地在下巴处轻轻地滑动着,“要不,就选一个比较好对付的吧。若是太难了,我只怕是你又做的让我不满意。这样,就贺兰香吧!贺家的女儿,手无缚鸡之力,这个对付起来,应该是比较容易的吧?”

梅千洛微微紧了下眉,这对他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贺家的身分在那儿摆着,如果不是因为有了梅远尧这个女婿的身分撑着,他们贺家在梁城,根本就是排不上号儿的!

这些年,也多亏了梅家的大力扶持,贺家好歹也是出了一个四品的文官儿,虽说是没有什么实权,可也总比任何品级没有,要有面子的多了吧?

“好,我答应你。再有几日,便是贺家办的一个梅花宴,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一个交待。不知道,云小姐是想要她的命,还是只要她的名声?”

浅夏的眸中闪过一抹冷光,不过被她长长的眼睫毛落下,遮挡了大半,略一沉思,“这样吧,也不必做得太过分了。只是让这个贺兰香,以后无颜再出门就好了。”

这话就是说的很明白了,也就是要让贺兰香好看!要当着众人的面儿出丑,要让她声名狼藉,以后再也不可能会抬起头来做人了。

梅千洛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有些犹豫道,“这?是不是太狠了一些?”

其实在梅千洛看来,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也就是了,何必非得要将她给一脚就踩到了泥浆里呢?将来若是再起身,也是满身污垢,还有谁会乐意再去亲近她?

这样的人,将来只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梅千洛对于这个贺兰香是没有什么好印象的,嚣张跋扈不说,还专门攀附权贵,但凡是京中的那些大家小姐,她都想着去巴结,但凡是有些比她差的,她就想着将人家给一脚踩到了云底下,利用卑鄙的手段,让这些人的蠢笨,来衬托她的聪明和善良。

这样的女子,在梅千洛看来,虽然是有些坏了,心眼儿太多了,可是也还不至于到了非死不可的地步!

浅夏却是冷笑一声,“梅大公子口口声声说是梅夫人贺氏害了你的生母,而且多年来贺雷也帮着贺氏做了不少的缺德事,想不到,你竟然是还能对自己仇人的女儿心软?梅大公子,我是该十分敬佩地说一声您太仁慈了,还是该说,你梅千洛上一次对我说的那些话,不过就是骗着本姑娘玩儿的呢?”

梅千洛不自觉地抬了眼,然后就只是感觉眼前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在引导着自己,诱惑着自己,不知何时,便已是被吸入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之中,再也无法抽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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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所谓联姻!

浅夏与三七从那处小宅子出来后,便直接去了永泰楼。

这一次,她们才进了大堂,就被人给请到了后堂,再拐了两个弯,到了一处极僻静的院落,前头酒楼的热闹繁杂声,在这里,倒是几乎不可闻了。

浅夏淡淡一笑,“你们主子,倒是个会享受的。”

掌柜的干笑了两声,“让云小姐见笑了。主子说,您向来喜静,所以,特意命小的再将这里买下,然后打通了,只留了一道垂花门儿。”

听他这么一说,浅夏似乎是注意到,他们进来前,那门外,还有两个小厮守着,这是担心有人喝醉了酒,会误闯了?

不过,这里与前头的酒楼都已经隔了这么远,有必要么?

浅夏正在抄手游廊里走着,便听到了一阵极为熟悉的箫声,身形顿住,头微微歪着,眼睛看向了那箫声传来的方向。

掌柜的讨好道,“小姐,公子正在里面等着您呢。那这样,小的就不进去了。”

三七看着那掌柜的退下,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怎么瞧着那掌柜的脸上竟然是还有一种极为庆幸的表情呢?是庆幸他不用进去,还是庆幸他将小姐请来了这里?

“小姐,我们先进去吧。您的身子骨弱,别再受了风。”

浅夏这才将头扭了回来,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着。

穿了一座穿堂,便进入了一片粉色的梅花花海之中。

只见并不算是太大的小院儿中,种了约莫有十余株的梅花。而且颜色也都是统一的粉色,远处一看,还真有点儿像是桃花的感觉。当然,浅夏知道,这个时节,梁城是不可能会有桃花开的。

“梅开百花之先,独天下而春。既傲且清,既艳却冷。自古以来,这梅花便是多少文人名士们赞赏的对象。如今,这梅花迎寒而开,却是别有几番清冷之美。”

三七嘻嘻笑道,“小姐,您说的这个,奴婢不懂。奴婢只是觉得这些梅花挺好看的。小姐,要不要奴婢帮您折几枝过来?”

“不必了。这样,你倒是要可以去取个篮子,采些梅花的花瓣来,温梅煮酒,倒是极雅之事。”

“是,小姐。奴婢待会儿就去。”三七说着,便扶了浅夏继续往里走,眼看快要到了主屋的台阶下,便看到了东侧的廊下,穆流年正在吹着箫。看到她们过来,身形已是转着冲向了浅夏的方向。

“怎么去了这么久?”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浅夏却是听明白了。“嗯,有些事情,我临时改了主意。”

穆流年大步上前,直接就拉起了她的小手,还好,手不算冰,穆流年轻点了点头,微微加重了些手上的力度,将她带进了屋里。

三七看着小姐就这样轻易地被穆流年给拐走了,气得一跺脚,连忙跟了上去。

“不是说要你去采花瓣?还不去?”穆流年头也不回,右手的玉箫直接就往一侧的条案上一挑,再手臂一挥,一个小巧的篮子,便到了门口三七的手上。

三七呆呆地看了一眼手上的篮子,再看到小姐已经被穆流年给扶上了榻,甚至是还亲手为她除去了鞋子,给她在脚边还搁了一个汤婆子。

三七偷笑一声,将房门关好,一蹦一跳地去收集花瓣了。

“没有这么夸张,今天不是太冷。”浅夏看着他又拿出来一张毯子,要给自己盖上,连忙出声道。

“你自己的身体如何,你自己不清楚吗?当年生受了卢少华一脚,让你自己伤了内腑。刚刚你自己又动用了秘术吧?你的脸色都有些白了。”

浅夏听着他这话,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将手抚向了自己的脸上,然后有些讪讪道,“哪有那么夸张?我并没有真的用秘术,只是窥探了一下那个梅千洛到底是不是真的痛恨梅家而已。”

“那么结果呢?”穆流年给她盖好之后,也不知道从哪里又变出了一盒子的核桃,直接坐在了她的旁边,开始剥了起来。

“还好。梅千洛对梅家的恨,应该是真的。你不是让人去打探当年梅府的事了么?应该也有消息了吧?”

“嗯。”穆流年应了一声,将手中的核桃仁直接就塞到了浅夏的嘴里,看见她蹙了一下眉,“乖,少吃几颗。”

浅夏看着他如此关心自己,哪能太不知好歹了?点点头,轻轻地咀嚼着口里的核桃。

“当年梅远尧的确是曾有过一个小妾,听说很受宠。不过后来听说生下了一个死胎,再后来,就疯巅了。起初,梅远尧对她还是不错的,不过,几个月以后,他的耐心也就用光了。再加上梅夫人是个相当聪明的女人,除了自己想尽了一切办法来哄着他之外,还亲自为他挑选了两名相貌出众的通房丫头。再往后,梅远尧似乎是就没有再去看过她了。”

“这么说来,最开始的时候,那个梅远尧也并不清楚梅千洛就是那个小妾的儿子?”浅夏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当初梅千洛的态度,再加上他的言词,可是句句都在指责梅远尧。似乎是说他也早知内情,却是并未重罚梅夫人。

“应该是。我找到了梅府的几个老人来打听,起初梅夫人对梅千洛也是十分的疼爱的。毕竟,梅夫人一直无子。直到后来,梅夫人怀了孩子,也就是现在的二公子梅千方。她对梅千洛的态度,才日渐的冷淡了。”

浅夏嘴角浮上了一抹嘲讽,“只怕梅夫人原以为是她自己不孕,所以才会想着要将梅千洛当亲生儿子来养。可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又有喜了?如此,再怎么样,其它女人生的孩子,也是不及自己的好!只怕是那个时候,她就生了要害梅千洛的心思亟?”

穆流年又喂了她一颗核桃仁,然后再将桌上的一个小铜壶放到了一旁小炭炉上温着,然后再拿了一个木勺轻轻地搅动着。

很快,这屋子里,便又有了一阵阵的奶香味儿。

浅夏自从回到了梁城后,便一直又每日用着牛乳,对这个味道,自然也是并不陌生的。

“元初,这牛乳虽好,可若是天天用,是不是也会如同用药一样,日久反生毒了?”

穆流年扑哧一声,直接就笑了出来,“浅浅,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样儿你不会的,一定就是医术了。哈哈,虽然你是天阴绝脉,可若是再吃些苦,或许还能练些拳脚功夫,可是这医术?”说着,便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你还真是不太上道呀。”

浅夏微窘,至于吗?自己不就是说错了句话吗?那古人不都是这样说的么?说什么是药三分毒,怎么到了她这里,说说反倒是成了笑话了?

“浅浅,这牛乳,你就是从现在一直喝到你一百岁也是没有问题的。这东西可好着呢,既能养身养颜,还能增强你对一些疾病的抵抗力。长久用着,对你的身体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元初,那长平王妃也用这个么?”

“她?起初是不肯用的,说是觉得味道不好闻,而且她总觉得这个东西当是婴儿喝的才对。后来有一次她自己生了病,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好起来。后来又被我念叨,没法子,便也喝了起来。”

“哦。”浅夏点点头,别的她倒是看不出来,可是长平王妃那脸上的光滑细腻,她还是看得出来的,如此一说,这能养颜一条儿,最起码是真的,若是自己现在就用着,或许将来等到自己五十岁的时候,看上去也像是三十岁的人了。

“若是觉得喝得有些腻了,我就给你加些糖如何?或者是加些果子汁也成。今日就先喝这鲜牛乳吧,回头等成了亲,我再给你做成加果子汁的那种,味道好,口感好,最重要的是,味道多变,不会让你喝腻。”

浅夏只觉得额上两道黑线垂下,这话怎么就听着这么别扭呢?

“对了,你还没说你的计划怎么改了?”穆流年漫不经心地一边儿搅着牛乳,一边儿回头看她。

“嗯。我又跟他提了个条件,理由嘛,就是因为让他去打探的你那儿的消息,让我不满意。”

穆流年的嘴角一咧,“这么说,跟我之前与你说的一样了?”

浅夏点点头,“嗯。关于你的消息,少之又少。只有八个字,深居简出,性情不明。这个答案,应该是让你很满意吧?”

穆流年的脸上有些自得,眉眼间的得意,张扬得就像是那外头清冷的梅花,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出色!

“所以呢?你又跟他提了什么条件?他答应了?”

“我让他出手对付贺家,他虽然是有些不太情愿,不过也算是答应了。”

穆流年的手一颤,“对付贺家?呵呵,你倒是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不过,他手中的势力,大都是主消息情报的,对于其它一些算计人的事,怕是有些不太擅长。你放心让他去做?”

“为什么不?而且我又不是让他针对整个贺家,只是让他先将矛头对准了贺兰香。若是连一个贺兰香也对付不了,那我还要他手中的势力有什么用?还不如自己出手呢。”

穆流年的眸光闪了闪,“浅浅,你真相信他会将手中的势力全部交出来么?”

“相信。梅千洛没有必要说谎,特别是他现在的确是一心要与桑丘凤一起流浪天涯,所以,我不认为他有骗我的必要。而且,他的外祖那边儿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对于亲生父亲这里,他又只有满腔的恨意,除了我,我相信真没有人愿意帮他的。”

“桑丘凤会不会去求桑丘子睿?”穆流年的话锋突然一转,脸色有些阴郁道。

浅夏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来,呆了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或许吧。不过,桑丘凤到底是女子,她的胆子,只怕是未必能让她走到了桑丘子睿面前,说出这番话来。”

“浅浅,若是你真是有心要成全他们两个,只怕是桑丘子睿那一关,不好过。”

“怎么?”浅夏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牛乳,送到了唇边,一小口一小口地轻啜着,浓郁的奶香味儿,倒是让她的精神放松了不少,早先的那种疲倦感,也淡化了一些。

“我之前有收到消息,桑丘子睿有意与方家联姻。”

“所以?”浅夏挑眉。

穆流年轻叹一声,拿了一方帕子将她唇角的奶渍给擦了擦,再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先将牛乳喝完。

浅夏愣了一下,也知道他的意思了,自己若是不将这碗牛乳喝完,他定然是一个字也不会说了。

待穆流年将她手中的空碗给接了过去,又往她的嘴里头塞了个蜜饯,怕她嫌嘴里有奶腥味儿。

“安阳桑丘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桑丘本家儿的姑娘,总共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了。至于桑丘桃,桑丘夫人是不会舍得将她远嫁到梁城的。早先皇后有意将桑丘桃许给肖云放,桑丘夫人便不同意。如今与方府的联姻,应该也不会是桑丘桃。”

浅夏挑眉,眨眨眼,等着他的下文,显然是没有听地太明白了。

“方家本家儿的人,这一代中最优秀的,便是嫡系一脉的方桦。这个人,你是见过的。就是允州刺史方亮的嫡长子。也是如今方家主最为得意的一个孙儿。不过,此前有消息,说是皇上有意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如此,那么若是与方家联姻,便只能是选择其它的公子了。”

“难道方家就没有别的嫡系的公子了?”

“有是有!可是再没有太过出色的了。另外,方家旁系,还有几位公子不错,可是如此一来,桑丘家若是与方家联姻,自然是要选择门当户对,旁系的公子,自然就只能是对上旁系的小姐了。否则,岂非是等于桑丘家自降了身分?”

这么一说,浅夏就明白了。

桑丘烈的女儿,倒是再合适不过的。

只是,除了桑丘凤,难道桑丘府上就再没有旁的小姐了?别的她不知道,至少,府上应该还有一个桑丘月吧?

穆流年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桑丘月,据说是要与安平侯府的世子徐泽远联姻的。”

“什么?”浅夏一愣,手中刚刚被穆流年塞进来的手炉,咣当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对于浅夏竟然是有如此强烈的反应,穆流年的眸光微暗了一下,不过,仍然是快速地掩盖了起来,弯起身子,将那手炉捡了起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你都多大了?幸好现在你是在榻上靠着呢,若是站着,或者是在底下坐着,岂非是烫着了自己?”

浅夏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有些不自在地低了头,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关于徐泽远与桑丘月的联姻之事。

“婚事已经成了?”

穆流年轻轻点了点头,“差不多了。听说是已经交换了庚贴,许是明年就要成亲了。”

浅夏被这个消息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徐泽远与桑丘月?

前世这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两个人,这一世怎么又会凑到了一起?难道说,是自己的重生所带来的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又或者,是因为自己自重生后,一直在竭力地避着他,所以才会使一切都完全脱离了原先的轨迹?

事实上,浅夏一直都是希望徐泽远能找到一个真心待他的人。至少,不能再像自己这样,自私又心狠,险些害了他的性命。

可是现在猛地一下子,被人告知,徐泽远的未婚妻,竟然就是桑丘月!

浅夏从来没有想过这一世要再与徐泽远做夫妻。

这一点,自她重生之日起,便想得很清楚了,这一世,无论如何都要远离他,让他与自己不再产生任何的交集,或许如此,他就能有一个完美且幸福的人生,没有了自己这样狠心的女人陪在他身边,他的未来,或许才是更为幸福的。

特别是当她逐渐地适应了自己的身边有个穆流年,她就极少会再想起徐泽远这个人来!

对她而言,这个名字实在是有些遥远了。

可是今时今刻,徐泽远这三个字,再度重重地敲击在了她的脑海里,有关安平侯府的一切一切,再度向着她的大脑侵袭而来!

当然,这一次,浅夏想的最多的,并不是徐泽远如何如何地好,而是在想着,前世算计了这一切的,就是梅家。因为前世宋佳宁与云敬丽,甚至是卢少华,都是与梅家走得极近。